我们的食堂

苍白的芦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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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毕业后和我一块分到单位的还有几个小伙子,因为受到比我们早一年毕业分过来的“前辈”排挤,我们几个自然而然走到一起,抱成团共抗外敌。

    需要声明的是我是唯一的女生,又是一个天生不愿拘泥个性的人,适逢当时刚刚失恋,无牵无挂的,也没人管着自己,所以借此迷失一下自己的性别,加入他们兄弟的行列,和几个男同事吃喝玩都在一起,我们一块看电影——范围有点缩小,只和一个比较谈得来的哥们看过几场电影;一块逛街——确确实实是逛“街”90年代中期城市流行时尚还不是很发达,街上可逛的店铺也少,男同事是借此消耗一下过剩的青春,我也不过是坐在同事的自行车尾巴上领略一下城市街头的暮色而已。

    当时工资低,我第一个月才发256元的实习工资,而且我们按照一般的社会道德风尚,相约着一起上邮局把工资的大半邮给自己的父母以示感恩和报答。所剩下来的一点点钱连每天三顿都吃街头的煎饼果子都不够,所以就有了一个自己开伙的提议。

    我倒无所谓,吃不吃的吧,这么大的人,身体的各个器官正处于人生的旺盛期,一顿两顿不吃,不至于发生器官衰竭的悲剧,在病倒之前,最起码它会提前打个招呼。最重要的是我沿袭了大学生毕业后即失恋的传统,我想尝尝失恋的味道,我想看看我能倒下去的极限。

    那几个铁哥们力邀我加盟,说一个食堂若没有个女性简直没有成立的理由,并许诺我做女掌柜,管钱。

    哥们这样信任,还有什么可说的。

    当时我们采购了一批锅碗瓢盆,有自己出资,也有从我这里领了钱去买的,散伙后我还受到特别照顾,分给我一个汤盆和盘子,那个我们四个共同使用过的盘子很结实,竟然在我个人成家后的餐桌上盘桓若干年。

    伙食费交到我这里由我统一支付,我一般公款私款绝对分清,自己的钱装在口袋里,大家的钱锁在办公室抽屉里。另外三个男同事像工蜂一样往家采购东西,有时候是出去之前找我这个掌柜的提前预支现金,有时候是买回来东西,从我这里一手交货一手领钱。弄得我很有成就感。

    我们做饭水平很低,但每人都有一“拿手菜”以自己的姓氏冠名,比如“董糊茄”之类,是说董小姐一次炒的茄子是糊的,因此获此美誉。

    记得一次“食堂”断顿,没有一点下饭的菜,大家都不急,下班之后先打一阵乒乓球,人人累的虚脱,华灯初上、再上,体会到肚饿,回到我们的“食堂”找饭吃,没想到女掌柜比他们还狠,一点不急,压根就没准备吃饭,哪有一点女人的温柔,当然他们不会责备我:我们是同事——没有性别之分;我们更是哥们——谁要是把我当女人我跟他急。其实他们不知道我的心理:失恋也要失出水平,轰轰烈烈的爱过,要配以轰轰烈烈的失恋,实在的我怕自己的失恋轻描淡写的不像回事,亵渎了爱情的神圣。何况大家同时挨饿,那情景更为壮观。

    男同事们可没失恋,大概失恋也不会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古语云“食色,性也”可见吃饭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更何况食还要排在色的前面。肚子咕咕叫,三条大汉烦躁的在宿舍的方寸之间来回窜腾,真有点像农家猪圈里到点就饿的猪,哼哼哼,叫的人烦,如果真像传说的那样:世上的名厨出自男人的话,我想世上的女人个个都是厨子更是一个事实。我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不一会给大家端出一盘菜——干辣椒炒咸菜,又辣又咸,虽然只相当于平时菜量的四分之一,或者更少,可大家无不吃的满头大汗,高呼过瘾,连平时最不能吃辣的白大学士为了赶上形势也吃的不亦乐乎。第二天上班,大家汇聚到办公室,打了个照面,不由得觉得好笑:我们四个整整齐齐的人人嘴上起泡,倒也蔚为壮观。

    一个星期天我和其中一个男同事一块卖鸡蛋,骑着车子,肩上的包里有若干我们哥们要吃的鸡蛋,鉴于每次卖鸡蛋,拿回宿舍破的比好的还多,我们特意给卖鸡蛋的小贩要了麦秸,填在包底,一路上和同事停下车看无数遍,谨慎的态度若是鸡蛋有知,足以被感化得可以孵出小鸡了。装鸡蛋的包在我和男同事的肩头交换过无数次,回去满怀希望的打开一看还是有破的,不由得佩服我们的白大学士的水平,人家同样也是骑车带回的鸡蛋一个破的没有,也不由得感叹,看着一个普普通通的鸡蛋,吃起来这么难。

    食堂不久散伙,原因是大家的工作时间因为值班不能总在一块。

    10年后的现在大家见面后已经无话可说,各过各的日子,各走各的路,只是偶然会听到一个哥们煽情道:有人笑话那时我们的年轻,我们就是年轻才有那样的事。

    是啊,那时我们年轻。我想那段时光在我们四个心里永远都会被渡上一层金边,不管我们以后处于什么样的人生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