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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时间:明英宗正统元年
地点:宫殿
人物:阮公公:六十开外,黄衣太监
四太监
幕启:在威赫的云锣金鼓声中幕启
[二道幕前,在四太监簇拥下,两鬓花白的黄衣太监阮公公上
[音乐声止
[阮公公站立中央,手展御旨,朗声宣读:
“承天神运,皇帝诏书:朕受命登基初祚,顾后宫六院宫娥彩女不足,按祖制惯例,晓喻各州府县,奉选窈窕淑女三百,充盈帝家,服待皇室,恩泽浩荡,届日荣呈,不得有误。钦此!
[内群臣应: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锣金鼓声复起,灯暗。
第一场选 美
时间:同上。春,上已日。
地点:鲍家
人物:鲍英:女,十七岁
鲍父:男,五十五岁
鲍钦云:男、二十二岁,鲍父子,鲍英兄
里正:男,四十多岁
差役若干
[在音乐声中慕启:鲍家庭院,远处黛山含翠,薄云轻绕,明媚青光中,修竹林郁,桃花盛艳。一蓠芭分隔里外,茅舍檐口挑出。院中绿树下,有桌椅;室内陈设简朴,处处可见草药,葫芦,有几块匾如“华陀再世”等显示此户是个医家。女儿鲍英正在脚踩铜舟中辗药,俄顷,她懊恼地抛抛手
[乐声停
[鲍英手舒云鬓,轻拂汗水,起身到户外张望——
鲍英(唱):春风和煦景色新
庭中繁花盈早春。
蜂蝶飞舞黄莺呜
田园秀丽处处情。
鲍英今天心不宁
盼望父兄回家门。
上已节日原约定
一同外出去踏青。
只因秦家婆婆犯重病
老父匆忙去医人。
谁知这家才去那家至
兄长又被邻里请。
三人只剩我一个
冷冷清清过清明。
说来话语都不算
让我守屋好孤零。
我不辗药来不煮水,不烧火来不举炊
不做不做都不做,懊恼太古把气生。
(白):哟,不对!
(接唱)他们辛苦腹中饥
唇焦口干要伤身。
怏怏返身入屋内
女儿家,不能撒野太任性!
[鲍英进内,鲍钦云上。
鲍钦云(唱):青光旖旎晴空好
桃李缤纷争妖娆。
满目葱绿看不厌
脚步匆匆往家跑。
早约定,随父携妹去游春
天伧之乐多欢俏。
只因邻家求冶病
父子二人出门早。
害妹妹独自一人守院门
游兴被抑性焦躁!
我郎中妙手舒展毕
剪条彩带藏衣袄。
逗妹欢心逗妹喜
要让她,笑盈满面把亲哥哥儿叫。
[进门
(白):英妹,英妹!
[鲍英故意不理。
鲍钦云:喔哟,我忙了一个上午,唇干嘴燥快快沏杯茶。
鲍英:壶中无水,自己缸里去杓。
鲍钦云:要我吃生水,呵,没有汤茶(佯咽口水)哪只好如此了。妹啊,现在是中午时分,哥哥肚子咕咕咕地叫唤,快摆出饭菜充饥啊!
鲍英:灶头无火,锅子冰凉,要吃要喝自己去动手。
鲍钦云:啊呀,妹妹!今天你是气气气啊哟直冒气。来,为兄讲个笑话给你听。
鲍英:(掩起耳朵)不要听,不要听!
鲍钦云:听得,听得。
(数板)东街西头一人家
家中有个大姑娘。
姑娘一心想踏春
偏偏让她守院房。
守院房,火气长
不煮茶水和浆汤。
要叫爹爹和哥哥
诊病回来饿饥肠。
虽说已经十七八
脾气还像个小孩家!(走上装生气状)
鲍英:你取笑我,该打,该打!(上前捶钦云)
鲍钦云:(任其捶打)一下,二下,三下,喔哟哟痛煞我了。够了吧,我的好妹妹,别再生气了,为兄帮你升火做饭,爹爹快要回来了,我们一起用餐后,下午再同去游玩好吗?
鲍英:呸!亏你还是个郎中先生,望问闻切连饭香也嗅不出,喏!早就准备好了。
鲍钦云:我说嘛,我鲍家妹子哪里为得如此不通常理的,(故意坐下,跷起腿)来,倒茶水!
鲍英:(背身走开)
鲍钦云:(拉长音)茶来——
鲍英:(递上空杯)
鲍钦云:(拿过)不热不冷正好解渴!咦,空的!
鲍英:嘻嘻鲍钦云:好,你捉弄为兄,哥哥今日有好东西也不给你了!
鲍英:哥哥,什么好东西,让我看看。
鲍钦云:(从怀中取出,扬扬,又藏入背后)喏,好不好!
鲍英:没看清。(跑过去抢)给我看!
鲍钦云:向哥哥赔个礼。
鲍英:(故意转身)我不要了。
鲍钦云:(上前再扬)喏,(被鲍英抓住)嗳,莫扯莫扯,我给你,给你。
鲍英:(取过,高兴地)哥哥,哪儿来的这么一条好丝带?
鲍钦云(唱):治病归来走街上
巧遇贷郎在路旁。
新织丝带惹人爱
我千挑万拣买下它。
上已新春换新艳
打扮妹妹真漂亮。
你看这,红丝绿线交织闪
分明是,七巧彩虹染霞光。
送妹妹,换下旧带串珍珠
着春装,犹如仙姑下凡乡。
鲍英:哥哥,你真有心。
(唱):兄长他,丝带一根情谊长
年年为我换新样。
鲍英是,珍珠一颗从小戴
都只为,亲娘早逝留念想。
如今是,女儿成长更不离
朝夕护身避祸殃。(取珍珠看)
晶莹剔透好光彩
上绣飞凤呈吉祥。
今日里,换下旧带串新丝
更衬出无价珍宝熠熠光。
鲍钦云:妹妹,不,我帮你穿。
鲍英:好。
[音乐声起,兄妹俩人喜滋滋地为珍珠换新丝带。突然幕后响起锣鼓么喝声和人群嘈杂声
鲍英:哥哥街上出什么事?
鲍钦云:(凝听)一定是官府又来扰民了!
[鲍父神色慌张上
鲍父(唱):云锣声声催得紧
灾祸降临到乡村。
皇上诏书选美女
黎民惊吓不安宁。
巍峨宫阙中牢笼
多少女子埋青春。
年年岁岁胭脂泪
流不尽的怨愁和幽恨。
黄胄凤仪嬉笑中
万家千户悲衷声。
怕只怕,我女钦英被入选
差役虎狼不留情。
中断行医忙赶回
事关紧急我要当机立断护亲人!
(进门喊)英儿,英儿——
鲍钦云、鲍英(同):爹爹,你这付慌里慌张模样为了什么?
鲍父:钦云,英儿,大事不好了!
鲍钦云、鲍英(同):爹爹,何事不好?
鲍父:刚才街上锣声喧闹,县令晓喻,新皇下了诏书,广搜民间淑女,选入御园充当宫女。鲍英你,天生丽姿,光彩不俗,又正妙龄年华,为爹怕被相中,落入虎口,断送你的一生啊!
鲍英(急)爹爹,孩儿不去,你要赶快为我想法才好。
鲍钦云:是啊,爹爹,不能让妹妹去深宫冷院受苦。
鲍父:一时别无良策(望鲍英)只有让你成婚了。
鲍英:对,妹妹只要嫁人,就不怕皇帝老官选美不选美!
鲍英:爹爹,我不嫁人,哥哥,我不愿离开你们呀!
鲍父:傻丫头,大祸临头,不能任性而为,儿啊,一切由为父作主。
鲍英:这鲍钦云:好是好,只是哪里有现成的女婿呢?
鲍父:就是你,我儿钦云!
鲍钦云:爹爹,你真是急糊涂了,我和英英是兄妹,怎能婚配?
鲍父:事到如此,我直说了吧!英儿,你不是我的亲生闺女。
鲍英:(大惊)爹爹,你说什么?
鲍钦云:爹,妹妹不是从小和我在一起的!
鲍父:钦云,她不是你的亲妹妹!
鲍钦云、鲍英(同呆视)
鲍父:十七年前,英儿父母丧亡,被弃路旁,是我行医归来,见地下一女婴啼哭,心中不忍,抱在家中,扶养至今,所以虽然你们二人是以兄妹相称,但不是同胞手足。
鲍钦云:那么,这彩珠
鲍父:这颗彩色珍珠是英儿父母放在她的襁褓之中,为父一直让她戴在你身上。要说这颗彩珠,还有一段的来历,今天事情紧急,为父也不想细谈。
鲍英:(悲伤)我亲生的爹娘啊!
鲍父:我儿也不要太悲伤,当年是瘟疫大流行,这一带许多人家都染病遭殃,你父母,无奈之下,把你弃在路边,应该是我们之间有缘,入了鲍家,也让你父母在天之灵可以安慰了。
鲍英:爹爹啊!(跪谢)
鲍父:英儿,不要这样,为父养育你十七载,也似自己的亲骨肉一样。你兄妹俩个,从小青梅竹马情笃意长,为父原是有心把你俩相配成婚。现在,为逃避选美灾祸,为父就移前一步,不知你意如何?
鲍英:一切听从爹爹安排。
鲍父:云儿,你呢?
鲍钦云:(喜欢)爹爹作主就是了。
鲍父:好!今日简单成亲,待事平息后再择日补礼。钦云,英儿过来,这天作媒,地作证,老父我在堂,你俩成亲,天作之合,旦愿夫妻这恩爱,白头到老。
[钦云,鲍英正双双跪拜时,里正带差役上
里正:鲍正安听着,你女鲍英,福缘无量,蒙承皇恩,被诏选入宫,享受人间富贵,此乃是本乡的荣耀,来啊!把鲍英女子带去!
鲍父:慢!里正大人,我女儿已经有夫了!
里正:你说什么?昨儿个也没有听说你鲍家嫁女,哪里来的女婿?哈,别耍滑头了,你给我滚开!
鲍父:(推出钦云)真的,此人就是鲍英之夫!刚刚交拜成婚。
里正:你真的老糊涂了,也不害燥,哪里有兄妹配亲的,也不怕触犯王法,枉想以此来冒犯君皇,你晓得嘛,这是要杀头的。(对差役)快,别听老糊涂的,你们把我拉——
[差役欲拖鲍英
鲍钦云:(上前阻拦)她是我的义妹,听从父亲之命,今日已经成了亲,你们不能让有夫之妇去承恩皇上的?
里正:我看你想老婆想昏了,哪有把妹妹作夫人的,何况我这个里正也不是当了一年二年的,你家何来义妹?
差役:(举鞭揍钦云)给我滚开!
[钦云挨痛打,倒卧在地
[差役强拖鲍英,鲍英拚死挣扎
鲍英:(高呼)爹爹,兄长
[鲍父不顾年迈,直扑上去拦阻,被差役当胸一脚
鲍父:(痛苦地大叫)啊呀(跌倒在地)
里正:带走!
[差役带鲍英走
鲍钦云:(叫着上前)英妹,英妹
[鲍项把珠子摘下给鲍钦云
鲍英:兄长,你把妹的的珠儿带在身上,见珠就是见我,你要把爹爹照顾好,爹爹呀!
差役:还噜嗦什么,放在眼面前的有福不去享,还哭哭啼啼作什么?(在里正的么喝中强行抢鲍英下)
鲍钦云:妹妹!(奋不过身抢上前被鞭子驱赶回,见地上鲍父在挣扎起来,忙扶住)爹爹!
鲍父:你妹妹好命苦啊!你一定要设法找到她,她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女,为父箱中有你妹妹襁褓中的一块黄绫,上有诗一首,你看后就会明了。英儿,英儿钦云儿,我,我不行了(口吐狂血倒毙死去)
鲍英:爹爹(大恸)
[灯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