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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用力捂住嘴唇,她不想让对方听到自己的哭泣。
但那隐忍着的、令人心碎的啜泣声仍然没能瞒过精明的靳亟,这使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立场,他绝对不能再让这个纯真善良的女人,将青春年华就这样活生生的葬送在冒驭风手中了。
一切到此为止!哪怕雷驭风是他多年的挚交,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很快。她连夜搭乘飞机赶回台北市,依靳亟的说法,她是来继承他的遗产,或者,跟他离婚的“夫人”您需要喝点什么吗?”正坐在旁边的另一张沙发上翻阅着健康杂志的俊逸男子,斯文又淡漠,直而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与不安,于是抬起头,不急不促地询问。
恍恍然,她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摇头,不知道是要压抑自己的忐忑不安,还是想让旁边的年轻男子明白,自己真得什么都不需要。
她只想知道她的丈夫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眼前的男子姓骆,单名一个“绎”字,不到三十的年龄就已经是雷霆集团的总执行长,也是雷驭风的得力助手。
他专程去接机,然后罔顾她的焦急,亲自护送她回冒家的主宅休息,他说雷先生还在手术室,言下之意是她这个挂名的夫人去不去,都于事无补。
这个男人的气势,显然不在雷驭风之下,他是说一不二的雷大总裁一手调救出来的好下属,自然元需听命于他人。
阮依侬苦笑一下,只得接受安排在富丽堂皇又空荡荡的雷家住了一夜,那里,只剩下老陈和几个下人,就连雷驭风似乎都很久没有回这个家了。
今天一大清早,骆绎就来主宅接她到医院去,他简单地告诉她:“老板一切都很好,只是还没清醒。”于是,他们就在医院这问布置豪华的来宾会客室里呆坐着,等待着雷驭风从麻醉药中清醒过来。
她打量了一下仍然在认真翻阅杂志的骆绎,如果没记错的话,一年前她曾经见过他一面,在那场声势浩大的豪华婚礼上,冒驭风的伴郎里除了靳亟和他,还有就是“砰”地一声,门开了。
官夜骐从外头进来,即使是睡眼惺忪,满脸困倦的样子也会帅得会让年轻的女生花痴到放声尖叫,长长的医生白袍随随便便地穿在身上,一头凌乱的黑发像是刚才在床上打了个滚还来不及梳理,更离谱的是他的光脚上还夹着双人字拖。
迈边到毫无形像可言,仍然俊美倜傥得不像话。
他不仅是国内有名的外科医师,还以俊美的外表、高超的医术闻名遐迩,同时整间医院也只有他敢以这副鬼面貌出现在众且睽睽之下,只因这间医院正好是他名下的产业。
“依侬?你来了,等很久了吧?我昨夜里作了一整夜的手术,天亮的时候才睡,刚才听护士说你老公已经醒了”
“他、他醒了吗?那我现在可以去看他吗?”阮依侬从沙发上站起身,神情激动地望着官夜骐,而骆绎总算把目光从杂志里移开了。
“等一等,依侬,稍安勿燥。”官夜骐抓抓本来就凌乱不堪的头发,苦着一张俊脸,似乎有难言之隐。
“怎么是他不想见我吗?”她忽然想到这个可能,急切的声音一下子变得轻飘飘的,刚才好不容易浮现红晕的小脸,一下子又失去了血色。
“这倒不是。”官夜骐的嘴角扯出一个心虚的笑意:“你老公的病有点麻烦。”麻烦?阮依侬与骆绎不约而同相互对视一眼,然后骆绎开口:“有什么问题?”
“他可能嗯”官夜骐绞尽脑汁地想着措辞。
“废话少说。”骆绎一向淡漠的脸上也微微变色,而阮依侬已经又不知不觉地绞着手指,纤细的指尖因用力而渐渐泛白。
“他的头部”官夜骐伸手指指自己的头,不忍心地看着阮依侬:“不仅有皮外伤,而且从拍的x光片来看,受到的创伤比较重,换句话说,你老公会有失忆的可能。”失隐?“这怎么可能?”阮依侬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当然有可能,依侬,我刚才去看过他,你知道吗?他竟然完全认不出我。”阮依侬使劲地盯着官夜骐瞧,想看出那张俊脸上有没有可疑的地方,他是不是在对自己开玩笑?
可阶,没有!辟医师这辈子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严肃认真过!
“他、他怎么会伤到头部?”她只好收回目光,发出虚弱的疑问。
“这个恐怕你得问骆执行长了。”官夜骐毫不犹豫地将烫手山芋扔给骆绎。
阮依侬又看向蹙紧眉头不作声的骆绎,过了一会,后者似乎才很不情愿地开口:“那个模特儿,拿花瓶砸中了老板。
阮依侬不知道在听到这个荒唐的答案后,是该哭还是该笑。她的丈夫被情人袭击,而她还在这里为他担惊受怕,生怕他有什么危险。
苍白的小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吸吸鼻子,忍着盈满眼眶的泪水说:“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官夜骐叹了口气:“走吧,你要有心理准备,他有可能会认不出你。”
电梯直达十七楼“叮”地一声,到了。
他们一定出电梯,就能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氛,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
“官医师。”一个端着消毒器皿,正一路小跑的护士看到官夜骐来了,马上站住打招呼。“搞什么?”官夜骐问:“人仰马翻的?”
“是,是三十九病房的雷先生,他正在发脾气。”护士一脸地惊魂未定“雷先生还把点滴都拔掉了,流了好多血”靠!不会吧,都受伤了还这么骠悍?是不是嫌被砸的那一下子不够重?官夜骐与骆绎诧异的对视一眼,阮依侬已经拔腿奔去。
直到看到门上挂着“三十九”的门号,才骤然止住脚步,伸手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本该是静悄悄的病房里,其实一点也不安静,甚至热火朝天喧闹到有如菜市场,枕头、药瓶、塑胶针管等物品正满天飞。
没有人注意到她,因为医生和护士们正四处躲闪着暗器,还要想方法制服那头狂暴的狮子“雷先生,请您先安静下来,别再扔了”
“雷先生,有话好说,有事也好商量”
“雷先生,官医师马上就来”
“雷先生,还是先把点滴挂上,您这样会脱水的”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哄着。劝说着,交涉着。心里哀号连连。
这位身家惊人的雷霆集团总裁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可要怎么跟顶头上司。那个看上去很嬉皮笑脸,其实很难缠很炙手的官医师交待?
“滚!都给我滚出去!”高大健壮的男人,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正背对着阮依侬,将身边一切唾手可得的东西捧完后,又怒气冲天朝着那群吵死人的医护人员狂吼。该死!他的头,似乎愈来愈疼了。
阮依侬看着那熟悉的背影。依然宽厚、健壮、有力,充满着无懈可击的男性线条,哪怕是受了伤,头上裹着厚厚的白纱布,仍然像个王者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一阵鼻酸,让她忍不住又红了眼眶。他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半年?还是更久他常抽空去美国看双胞胎,可见了她,却陌生如路人,她有好多好多的委屈和不解,被硬生生地压抑下来。她想如果这是他要的生活,她愿意配合他。
“对不起。”阮依侬担忧的看着捧头呻吟的男人:“我可以帮忙吗?”她怯怯的声音很小很小,夹杂在一大群男女的大嗓门里头。其实很难听见,可是他还是听到了。
犹如被人迎面打了一拳,雷驭风猛地抬起头,转过脸,深邃的视线紧紧锁住那站在门边,纤细又美丽的人儿。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两道视线久久地交织着不放。
陡然,像是如梦初醒,一向严肃刚毅的俊脸,闪动着变幻莫测的神情。
“依侬?”她听到他在叫自己的名字,刚才还在大吼大叫骂人的语气顿时变得柔和。
美眸瞬间瞳大“你跑到哪里去了?过来。”她又看到他朝自己伸出手去,那修长的手指等待着她,精壮的手臂因为拨掉了针头来不及止血而流血不止。
阮依侬受到的惊吓不比刚才乍听到他可能失忆来得多。
记忆里他很强势,对她过于霸道,像只无法餍足的野兽,眷恋着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虽然有时候她隐约觉得他想要的,不应该仅仅只是那副很能带给他欢愉的躯体。
可他从来不说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所以她只能认为,他要的只有“性”而已。
分居后,她知道自己丈夫的近况是在各大报纸、杂志上,他与无数个女人有染的花边新闻。
模特儿、电影明星、女主播、上流社会的名嫒、大家族的闺秀那些层出不穷的新闻和被狗仔队拍摄的“精彩”图片让她伤心了好久好久,直到她觉得,自己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会活生生地因为伤心而死掉。
她不能就这样死掉,她还有恺臣和恺睿,他们不能没有她,因此她振作起来,学着平淡地生活,甚至开始继续修未修完的学业。她想他若是需要一个挂名的雷夫人,她会好好地学习让他满意。
现在,阮依侬震惊地倒抽一口气,瞪着眼前笑得一脸云淡风轻的男人。
他不是失忆了吗?为什么他还记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