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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它完好地长在那里,是在刚下过雨的一个午后。淡白色的小花,纤细的茎根,在夏日清新的阳光下迎风招展。最令人感动的是,它的根生长在一块硕大的岩石缝里,看上去,它是那么倔强而勇敢,生机勃勃。几滴未干的雨露在叶片上流连忘返,愈发衬托出它的晶莹圆润。她看着它,感动得眼中溢满了泪。平时工作匆忙,终日碌碌,不知在忙些什么,整个人的神经都绷得很紧,她很少有时间可以来这宁静的角落。现如今,生病休养在家,才得以出来走走,看一看外面的自然风景。几个小孩子在附近湖边戏水,不时传来阵阵银铃般的笑声,清澈无比,一尘不染。恍惚中,想起小时候,和哥哥在门前独木桥上看天上的飞机,因看得入神,一不小心跌落水中。哥哥毫不犹豫跳下水救她,上了岸,又是心疼,又是生气。长大后,恋爱。阅尽各色各样的男子,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俊的,丑的,皆是路过风景,印象疏淡。她以哥哥为榜样,固执而努力地寻找着生命中真心呵护她的男子。曾经天真,以为真的会有那么一位男子可以和哥哥一样,无条件对她好,一直好下去。事实上,那是不可能的。爱是相互的给予,单方一味的付出,日子长久,难免倦怠。她的心中渐渐生出恨意,恨他们深藏不露的险恶心机。一个那么单纯简单的人,何以总是遇到心地不纯良的男子,个中缘由怕是很难用一句“遇人不淑”便可概括得了的。
想起旧时的一个朋友,那个长相清秀,打扮前卫,性格开朗如男孩的女子。不久前去看她,她小不点大的儿子。穿一件浅黄色肥大的文化衫,短裤,拖鞋,头发胡乱在脑后盘个髻,胖了一圈,除了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没有一处是她记忆中年少时的玩伴。不知怎的,心不禁酸涩。她觉得时光真的残忍极了,在虚幻的光影里,她看到一个女人日积月累的付出,换来的是一个面目全非的自己。难道这就是我们的婚姻生活吗?其实我们活着,一点也不美好。
是的,她不知道生活“美”在哪儿。只在朋友那待了一会便走了出来。原本到嘴边想对她说的话,终究又咽了回去——她和男友吵架的事,她对她习惯性的倾诉。如今一切都变得那么疏远和隔膜起来。她真不知道是自己变了,还是整个时代都已经变了
前几日她来看它时,还仅是长了一粒嫩芽,数日之间,如今已经长出两片叶子。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拒绝长大的孩子,任性,倔强,自我,要很多很多的爱。生病,和男友吵架,工作不如意,生活几乎在一瞬间变得一团糟。她觉得自己真的无法应付得了。现在,她觉得羞愧。自己甚而不如一株小草坚强和勇敢。它长在那里,终日寂寞,少有人来欣赏赞美它,还不时得接受暴风雨的侵袭。但它依然顽强地活着,从岩石缝里伸出头来,在阳光下迎风招展。
男友在家打来电话,寻问她的去处。她抹了一下湿润的眼角:我现在在回家的路上抬起头,雨后的天空湛蓝辽阔。她终于明白,生活怎么活,其实就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