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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毫无预兆地
大雪从我们的头顶倾泻而下
在脚下
凝聚成厚厚的一层
街上花伞如云
深深浅浅的脚印
被雪
覆盖了一层又一层
那些匆匆的行路人
他们不会想到雪的美
看雪的是我
独自一人
我看到大雪掩埋了一切
人世间的美与丑
并肩在雪下沉睡
它们的身上是共同的洁白
二
要去就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吧
那一段河堤
那一片柳林
那一河悄悄丰盈的水
都是思想和脚步栖息的地方
我在林子外面站了很久
我不想让自己的鞋
脏了这一片雪
可是，谁的脚印
在前面延伸
我顺着那一行脚印走
才发现
前面的雪依然洁白
身后的脚印
也没有改变雪的颜色
如果雪下本来就是污泥浊水
再厚的雪又可以遮掩什么
雪，终究要化去
黑还是黑
白还是白
三
河边的那个女子
你是谁
这么大的雪
你不冷吗
如果你等人摆渡
这不是渡口
孤舟一叶
在水边静卧如雪
这个年代
还有蓑衣，还有斗笠
只是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
是一个年龄不明的乡下女子
四
为什么树下的雪
与别处不一样
它们凹凸有致
仿佛那些穿着旗袍的女子
我轻轻地走过去
走过去
不敢惊动雪的秘密
我听到一种声音
在雪下拨节
我看到一些绿色
在雪的指尖舞蹈
是草
暖湿的风还在大洋边缘
这草却先于风的衣袂
抵达了春的心脏
雪，以晶莹的色泽
覆盖了一切
却无法覆盖春天到来的信息
五
我渴望这一场雪
已经很久很久
在雪中
我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想像自己是一只鸟
我渴望看到天空之外的天空
长风之外的长风
雪打湿我的想象
也打湿我的黑发和目光
透过重重雪帘
我看到
雪的滋润蓬勃了草的生机
雪的拥抱唤醒了沉睡的大地
梦里关山千万重
也被这雪
渡了一重又一重
2006。2。27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