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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头写于1834年,它以1819年末到1820年初法国王政复辟时期为背景,真实的反映了当时巴黎的社会生活,揭露了处于上升时期的资本主义的种种罪恶,呼唤着人类最宝贵财富─—真、善、美的回归。拉斯蒂涅是高老头中的重要人物之一。他出身于外省破落的小贵族,家里把振兴家族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每年省吃俭用熬出1200法郎供他求学,在他身上集中体现了当时千千万万法国青年强烈的出人头地、挤身上层社会的欲望。
拉斯蒂涅初到巴黎时还是一个有热情、有理想的没落贵族青年,原想寒窗苦读,凭着自己的双手,今后当个清白公正的法官,成为社会的栋梁。但当他受到邀请,从破落不堪的伏盖公寓来到远房亲戚鲍赛昂夫人金碧辉煌的贵族府第时,那种强烈的反差极大地刺激、滋长了他的野心,于是他丢弃了当初的人生设计,千方百计的靠近鲍赛昂夫人,试图利用她在巴黎上流社会的人脉关系,寻找一张更快更直接进入巴黎上流统治阶级的梯子。
鲍赛昂夫人教给拉斯蒂涅应对社会的极端利己主义哲学:“你越没有心肝。越高升得快。你得不留情地打击人家。叫人家怕你。只能把男男女女当做驿马,把他们骑得精疲力尽,到了站上丢下来;这样你就能达到欲望的最高峰。”并指导他如何去勾引高老头的二女儿─—纽沁根夫人。野心家、阴谋家伏脱冷则教唆拉斯蒂涅走杀人放火谋财害命的快速致富路─—要拉斯蒂涅以恋爱为名勾引泰伊番小姐,并与她结婚,他再派同伙去挑起事端杀死泰伊番的独生子,使得泰伊番的百万家产落到穷大学生拉斯蒂涅头上,他则收取20万法郎的佣金。在这种环境的耳濡目染下,拉斯蒂涅逐渐明白在这个罪恶的世界,要想生存,要想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就必须让自己变的冷酷无情、厚颜无耻。
使拉斯蒂涅真正产生质变的是他耳闻目睹的人生惨剧。伏脱冷被一个穷愁潦倒、骨瘦如柴的老处女米旭诺出卖给了警方,而她告发的原因并不是出于什么高尚的目的,仅仅是为了那3000法郎的赏金。鲍赛昂夫人姿色出众、才智过人、出身高贵,是巴黎社交界的皇后。但在争夺阿絮达侯爵的斗争中,资产阶级罗什费特小姐以400万法郎的陪嫁,20万法郎的年金为武器,轻易的迫使鲍赛昂夫人在金钱大炮前败下阵来,无奈的告别繁华的贵族社会,到乡下隐居。而高老头之死则最后完成了对拉斯蒂涅的教育。高老头为了女儿。不仅牺牲了所有家产,牺牲了爱情,牺牲了一切幸福,最终惨死在伏盖公寓的阁楼里,他好似被挤干了的柠檬一样被两个女儿扔到垃圾堆里。埋葬高老头时“他瞧着墓穴,埋葬了他青年人的最后一滴眼泪”可以推测,墓地前的拉斯蒂涅已经下定决心要彻底埋葬自己仅存的一点良知,不顾一切的与这个黑暗的、让人窒息的世界拥抱在一起。拉斯蒂涅深知,唯有这样,他才能完成其出人头地的人生目标,他的生命才有存在的价值。
从拉斯蒂涅的堕落过程可以看出,是内因和外因两方面的驱使而让他走上这条不归路的。
从内因上看,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是独一无二的,命运赋予我们追求幸福的权利,这种对个人价值的追求,是一股惊人的创造力量,是社会进步源源不断的动力。但事物的两面性,决定了这种追求必然也是一股惊人的破坏力量,它来源于人们在追求的过程中必然要求挣脱捆绑其实现欲望的绳索。它可以是彻底推翻不合理的、腐朽的、落后的社会规则和道德的主力军;同时,对个人价值的追求,对自己所认为的幸福的渴望,也容易发展为不择手段的对其它个人、阶级的合法权利进行侵害和掠夺。拉斯蒂涅出身于没落贵族家庭,身上肩负着整个家族复兴的重担,他“因家境清寒,使他对于权位的欲望与出人头地的志愿,加强了十万倍”这种发自内心的对权力、金钱的极端渴望,非常容易受到外部环境的影响,逐渐使他的人格异化,灵魂扭曲,这是导致他最后堕落为不择手段的资产阶级野心家的根本原因。
从外因上看,从法国大革命起,资产阶级发展极为迅猛,不只科学技术一日千里,社会财富呈几何数字增长。更为重要的在于它对人们思想的剧烈冲击,传统的道德观念尽管负隅顽抗,但却根本无法抵御金钱的魔力,节节败退,鲍赛昂夫人的退出就是例证。拉斯蒂涅出身于没落贵族家庭,身上肩负着整个家族复兴的重担,他“因家境清寒,使他对于权位的欲望与出人头地的志愿,加强了十万倍”这种发自内心的对权力、金钱的极端渴望是导致他最后成为不择手段的资产阶级野心家的根本原因。处于上升期的资本主义浪潮,因为符合当时历史发展的规律,具有惊人的创造力和破坏力。封建贵族阶级要么投靠资产阶级,与资产阶级融合,要么在资产阶级的进攻下,逐渐被蚕食,最终退出历史舞台。
正如我们前面所提到的。拉斯蒂涅在与社会的接触、抗争中,变的精明、圆滑,他逐渐认清了那个时代不可逆转的主题─—金钱统治了这个世界,只要拥有了财富,那么你可以任意所为;否则,你什么也不是。特别是那“人生三课”更让这种观点深入他的灵魂。他彻底明白了,鲍赛昂夫人所代表的封建没落贵族是没有出路,是无法达到他的人生理想的。要想真正挤进巴黎的上流社会,就必须象银行家纽沁根爵士一样,厚颜无耻地逢迎诌媚、处心积虑地投机钻营、不择手段地诈骗掠夺。从此,他没有了自尊,丧失了人格,在思想和道德上完全与资产阶级相融合,接受了作为当时社会统治阶级意识的损人利己、尔虞我诈、强取豪夺的大资产阶级的思想意识,并且付诸于实际的行动。在巴尔扎克的另外一些作品中,他的性格继续发展,如在禁治产中,他帮助有势力的埃斯巴侯爵夫人谋夺亲夫的财产以换取政界支持,在纽沁根银行中,他是纽沁根搞假倒闭的得力助手,在卡迪央王妃的秘密中,他混到了副国务秘书的职位,而在不自知的喜剧演员中,他最终成为政府部长。
把拉斯蒂涅与红与黑里的于连作一番比较,能更清晰了解拉斯蒂涅的堕落之路。于连与拉斯蒂涅一样,都有着强烈的个人野心,开始都想凭着自己的努力闯出一片天地。但在严酷的事实面前,他们到处碰壁。失败让他们终于明白人从根本上说是社会性的动物,任何人都必须依附于某种社会势力。于是,他们面临着人生最重大的选择,是投靠夕阳西下的没落封建贵族?还是投靠更卑鄙更无耻,但却处于上升期的大资产阶级?于连选择了前者,拉斯蒂涅选择了后者,这才是于连最后惨死,拉斯蒂涅却平步青云的根本原因。
作者在高老头中用大量篇幅描绘了拉斯蒂涅这个极端个人主义野心家的形象,他在巴黎三年的生活史,是他一步步走向堕落、失去纯朴、毁灭灵魂的历史。而他在到达所谓“理想彼岸”的同时,也堕落为资产阶级统治者手中压迫、奴隶人民的肮脏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