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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伶,这次你一定要救救妈妈啦,如果没有钱,我就得跳楼自杀了。”陆母又哭又叫。
“你为什么会没钱?我给你的钱已足够你每个月的生活了。”她忍不住放大音量。
“我就是那个”陆母说得吞吞吐吐。
“你又把所有的钱都给了那个男的是不是?”陆怡伶皱眉质问。
“什么那个男的,那是我丈夫,你该喊一声叔叔呀。”陆母急急辩护。
“妈,那不关我的事。我没有钱。”陆怡伶狠心拒绝。
“好呀,我死了也不关你的事吗?你就等着帮我收尸好了!”陆母撂下狠话。
“你为什么每次都用死来威胁我?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很努力的在这世上活下去?你是不是要逼我走上绝路?”陆怡伶的语气越来越重,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怡伶呀,妈是真的没办法呀,债主找上门来,没有五十万,他会被人砍死的。”陆母软硬兼施。
“我上次就已经说过,那是最后一次了。你想要帮他,就自己想办法,我无能为力。”她说得斩钉截铁。
“怡伶,你这么狠,妈就先死给你看!”
“你放心,你要是死了,我也会跟着你去死,这样我们两个就都解脱了。”陆怡伶毫不留情的切断手机。
她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已经完全没有继续工作的力气和心情。
第一次听到母亲要寻死时,她吓得赶紧筹出一大笔钱来;然而一次又一次之后,这样的威胁已让她麻痹,她只觉得心痛。
为什么这样的事会一再发生在她身上?原来她自以为的幸福,竟是这么薄弱到不堪一击。
突然感觉到眼前被黑影遮住,一抬头,从罩着一层水雾的眼里,她看见了邓子弦。
她惊慌的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水。“你”“到我办公室来。”他柔声说着。
她警戒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了多少。“我没事。”
他的声音沉了沉,再说了一次:“到我办公室来。”
她的心仍痛着,眼睫一眨,又眨出了泪水;此时此刻,她无法再假装坚强,因为他的关怀是一股力量。
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跟着他走进办公室。
部门里的同事没有人觉得异常,因为秘书进副总办公室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抽了张面纸递到她手中。
她的话他听进了大半,也了解了大半,知道她通话的对象是她母亲,可她言语间不仅疏离,还有着他未曾见过的凄苦,甚至,他从来不曾见过她掉泪。
这么好强的一个女人,纵使心里有再多的痛苦,也是牙一咬,藉着高傲面具来掩藏心里的不安和自卑。
苞他在一起这么久,即使是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她却从来不曾抱怨过。
“对不起,我不小心听见你和你母亲的谈话,你愿意说说吗?”他柔声问着。
她摇头,努力抽着鼻子,想克制那不听话的眼泪。
“是不是你母亲跟你要钱,如果你不给她钱,她就以死威胁?”他看着她那双盈亮的眼眸,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温言软语终于让她卸下心房;多年来,她不曾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秘密,总以冷淡与人隔出距离,然而此刻,所有的心事与心酸就这么赤luoluo在他面前摊了开来。
她点头。“但是,我不会再给她钱了。她要死,我就跟着她一起去死——”她说着气话。
“别这样说!你没想到还有我吗?”他急急阻止她说出那样的丧气话。
“那你要我怎么办?”她反而笑了出来,唇角隐含苦涩,眼神迷蒙,缓缓说起过往——
“我爸爸在我三岁时就过世了,我妈独立扶养我长大;我知道她很辛苦,所以当我国中毕业那年,她找到了第二春时,我是带着欢喜的心情的,没想到那却是我痛苦人生的开始。
“那个男人有两个小孩,他不要我妈带我过去,于是我便开始一个人过日子;刚开始,我妈还会按月给我生活费,每个星期来探望我一次;后来我知道我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听到这里,他的心跟着揪紧,将她搂抱进怀里,让她的脸枕靠在他胸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妈妈!那时你还未成年,她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过生活?”气愤之中:心里又有着对她的心疼不舍。
“我白天念书,晚上打工。我没有让任何同学知道我家的变故,仍是维持着有个温暖家庭的假象;我不希望别人同情我,那是我仅有的尊严。”她抱紧他,终于说出心里的话。
“而你却从来不曾告诉我。为什么?”他心疼她所受的苦。
原来,她那冷情高傲的背后,竟有着这样一段艰辛的成长过程。可是,她跟他在一起那么久了,要不是他无意中偷听到她和她母亲的对话,她是不是就打算永远瞒着他?
“我的身家这么糟糕,我有什么脸说得出口?”那是源于她内心最深沉的自卑,只是她从来都掩饰得很好。
她怕他知道之后,会嫌弃她;明知他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男人,但她还是没有勇气让他知道。
“你这个傻瓜。”他没说出口的是:难道他不值得她信赖吗?为何要对他隐瞒这一切?
“我和你本来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们——”她的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机突然响起,她随即离开他的怀抱,好让他可以接听电话。
邓子弦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那是父亲的特助打来的。
“我是子弦什么?”他紧张地站了起来,脸色一下子刷白!
“什么?我爸爸昏倒了?那快叫救护车呀”邓子弦大踏步往办公室外跑。“好,我马上到!”
陆怡伶一听,搁下原本捧在手上的文件,心脏怦怦乱跳,跟着他的脚步往外跑。
接下来的一切是那么的混乱,陆怡伶根本插不上手;那就像是电影画面般,不停地在她眼前播放,而她却只能当个旁观者。
当他们来到总裁办公室时,总裁已经昏倒在地,救护人员在最短的时间内紧急将总裁送上救护车。
邓子弦也坐上了救护车;而她这个秘书,没有办法跟着去医院,只能带着焦虑的心情回到办公室。
总裁原本就有高血压病史,再加上最近寒流来袭,董事会改选又在即,公司里许多不同派系都在觊觎总裁这个位置。
总裁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只好不眠不休的应酬周旋。医护人员研判他应该是脑溢血,也就是俗称的中风。
陆怡伶忐忑不安,万一总裁就此倒下,那邓子弦要怎么办?
而关于总裁被送上救护车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集团。
陆怡伶以邓子弦秘书的身分下了封口令,要员工不能对外透露、发表任何讯息,所有的讯息必须由公关部门统一发言。
陆陆续续有董事、法人股东打电话到公关部来关切这件事,陆怡伶都以总裁还在医院为由,不做任何评论。
她心急难耐,又不敢主动拨电话给邓子弦,直到傍晚过后,邓子弦来了一通电话,告诉她总裁已在手术室接受开刀治疗。
时值鼎盛内部多方派系角力正盛时期,总裁这一倒下,那么他手中的大权就成了兵家必争之地。
原来,今天是个大凶日。她在心里拚命祷告,希望老天爷保佑,让邓总裁平安无事,否则邓子弦这几年来不眠不休的努力恐怕会因此而遭到无情的摧毁。
是否她的幸福就到此为止了?四年!老天爷这么快就要收回它给她的好运了吗?
而在医院这一头,不仅邓母,连邓总裁的手足也都匆忙赶到医院。
“子弦,怎么办?”邓母坐在手术室外,神情焦虑,不停地掉眼泪。
邓母是标准的千金大小姐,嫁给邓父之后就成了好命的少奶奶,过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邓母从来没有什么烦心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依靠了大半辈子的丈夫,居然会在没有任何预警下病倒,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妈,爸不会有事的。”邓子弦安抚。
邓家老二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镜,眉头深锁,不发一语,静静站在一角。
至于邓家老么,截至目前为止还未联络上,可能是窝在哪个女人房里,干脆直接关机。
“你爸爸太拚了,早叫他要顾身体,偏偏他以为自己还年轻,怎么会这样”邓母悲从中来,夫妻恩爱之情表露无遗。
三个小时之后,手术里传来了坏消息,医生邓父宣告不治。
邓母哭天抢地,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邓子弦在悲痛之余,仍要努力安抚母亲的情绪;邓家老二只是静静掉着眼泪,将母亲搂进怀里。
总裁过世的消息一传出,鼎盛集团上下莫不感到震惊,顷刻间风云变色,哀凄气氛弥漫。
集团内部乱成了一团,陷入群龙无首状态。
有人痛心难过,有人却高兴得想要开香槟庆贺,这下权力中心重新洗牌,就算是亲手足,也都在算计着总裁之位。
邓子弦高龄八十五岁的爷爷虽早已经交棒给第二代,但面对长子骤然去世,只得亲上火线。
在对外的简单声明中,鼎盛饭店总裁之位由邓子弦的二叔,也就是邓子豪的父亲,现任鼎盛旅游网的总裁暂代。
声明中更强调,邓总裁的去世绝不会影响海内外十家饭店的运作,更不会影响所有股东及投资人的权益;等告别式之后,再举行董事会,决定新任总裁人选。
身后事非常繁琐,除了交由专业礼仪公司承办外,邓子弦身为长子,更得一肩扛起所有事务;而陆怡伶却只能远远的站在一边,因为他身边站的是相交多年的女友王佳柔。
王佳柔始终一身黑或白的进出灵堂,并以邓家准媳妇之姿陪在邓母身边,协助招呼前往悼念的政商官员、亲朋好友。
邓子弦要陆怡伶镇守公司,为他处理饭店的事务,并与他保持密切联系。关于丧礼的细节,他完全没有让她参与。
陆怡伶只能以员工身分,和一群同事前往祭拜,更是只能远远看着他,丝毫不敢去打扰他的心情。
饼去已经是甚受媒体关注的邓子弦,如今更成为媒体想要采访的对象,只见他在进出灵堂时总戴着一副墨镜,面容哀凄,神情严肃;他完全拒绝采访,回异于以往的亲和形象。
“邓副总,可以说说未来的打算吗?”
“什么时候举行告别式?”
“决定将邓总裁安葬在何处?”
“总裁有留下遗嘱吗?”
最后,这群白目的记者全被保全人员阻挡下来,邓子弦才能脱身。
天人永隔,尤其是在毫无心理准备下,是那样的令人痛不欲生。邓子弦只能收拾起悲伤的情绪,因为未来他还有一场硬战要打。
在邓总裁过世后的第四天,邓子弦终于在接近中午时分踏进办公室。
鲍司里还有一些重要的事得处理,许多股东派系尽管表面上按兵不动,实际上却已在暗地里运作,尤其是掌管财务系统的邓子豪这一派。
一看到邓子弦,陆怡伶再也忍不住相思,立刻跟进他的办公室,并反手将门关上。
“子弦”看着他的憔悴、痛苦和悲伤,她紧紧握住他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