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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开眼,一张白哲俊颜近在眼前,龚风华怔了下,欲抬手防卫的瞬间,想起这人是谁。
看向山洞外,天色依旧阴霆,雪仍下个不停,空气里像是凝结了一层冰,但却丝毫不觉得冷,因为这个男人替自己档住了所有的风雪。
男人的睡颇像个大孩子般,稚气尚未全数褪尽,但当他张开眼时,那双桃花眼底的喜怒哀乐,似火花,如星子般的吸引人。
打量褚非的同时,龚风华指尖抚上他略生青丽的下巴,想起初见面时,他还是俊俏青涩的少年,一点也不像是武官子弟,听说他娘亲是个大美人,
他的好皮相应该是传承自她吧,随着年岁的渐长,加上习武的关系,他的身材越来越提拔,也精实不少,衬着俊秀的眉眼却一点也不突兀,迷人的桃花眼、俊挺的鼻、厚薄适中的唇,如此恰如其分地组合在这张脸上。
如今,他已成了个风靡无数少女的潇洒男人。
指尖滑落他肩头,来到锁骨,停留在厚实的胸膛上。
“啊”浅浅的低吟声教龚风华蓦地缩回手,正暗骂自己在做什么,却听到褚非喊“好冷”然后一把被他拉进怀里,紧密地贴覆。
毫无缝隙的拥抱令龚风华的心跳漏跳了两拍,然后察觉下腹有个异物正抵着自己。“褚非,天亮了。”轻喊了声。
“嗯?”他半梦半醒地张开眼,惺松的眸底漾着笑意。“早,小稚。”
龚风华心头颤跳了下,随即想起两人的亲密。
“不早了,起来吧。”试着推开他,却被他搂得更紧。“褚非,把你的东西收回去,抵着我了。”说时,脸颊微微泛着红。
褚非眨眨眼,看着他半晌,才像是消化了他说的话,随即翻身坐起,尴尬干笑着“哈哈,男人嘛,刚醒来总是这样你也是吧。”
该死!真是该死!他作了春梦他梦见小稚摸他,结果他就很不争气地有了反应天啊,他这是怎么一回事?要是被小稚知道的话,恐怕不是断绝往来这么容易解决的事。
“我又不是你。”龚风华庆幸他没看个仔细,否则定会发现自己脸红了。
“什么意思?这是正常的,你别以为我、我是因为”
“结巴什么,快穿上衣服。”
他脸庞发烫着,背着小稚快速地套上衣袍。
太可怕,真是太可怕怎么会这样?褚非皱眉想看,怎么也想不出所以然,目光不意落在指尖上,想起昨晚小稚的唇瓣就抵着自己的指尖轻吮下腹又一阵骚动。
“穿好就走人,发什么楞?”
听到小稚的催促声,他甩甩头,回身,却发现小稚连盔甲都穿好了。“动作这么快?”
“不然呢?等着回去领罚吧。”
闻言,褚非叹了口气,快速套上盔甲,冒着风雨,朝哨楼的方向前进。
由于昨日怕被人发现行踪,连战马他们也故意往反方向赶,以至于如今两人只能徒步而行。
等到两人回到哨楼时,天色早已暗了。
守卫的士兵立刻派人通报,两人进了哨楼,没有饭菜可用,直接被带到大堂,听候惩处。
“龚风华胆敢阵前拒令,来人,押进牢里禁闭七日门镇国大将军褚世贤重声下令。
龚风华神色未变,仿佛这早就在他意料之中,但身旁的褚非立刻挺身而出。
“爹,不关小稚的事,是我急于立功,才会无视敌兵呜金继续追击,反倒连累小稚,害他为了救我而受伤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爹如果要罚,就罚我吧。”
龚风华垂敛长睫,心头却是微暖着。
满朝武官对褚非偏袒,这是众所皆知的事,今天发生这种事,褚世贤拿自己开刀,好让儿子逃过罪责,这其实一点都不值得意外。
每每教人意外的是,褚非的挺身而出。
这傻子,有套为人处世的原则,真诚而正直。
“你”“爹,既然错在我,没道理让人代我受过吧?爹要是不能秉公处理,岂不是要让人笑话?”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成全你”褚世贤恼火地吼道:“来人,把褚非押进牢里,没有本帅的盼咐,不准给他送吃的。”
“小稚呢?”他问。
“他有伤在身,就待在房里好好休息,我会秉公处理的”褚世贤一双虎目死瞪着儿子。“来人,带龚风华到他的房间,备热水饭菜。”
士兵听令分别行事,褚非临走前,不忘叮吟“记得找军医上药。”
龚风华没应话,只是不住地看着他。
由房用热水擦澡,自行上药包扎后,龚风华吃着士兵送来的饭菜,想着褚非从昨日就没进食,不禁追加白饭,将桌上的菜馆全部倒在一块,试着捏成几个饭槽,放进竹盒里,便朝大牢而去。
和守大牢的士兵寒喧几句,便抬阶而下,探视被关在这里的褚非。
提着火把正欲靠近,突然听到陶笛声,那声音悠扬激荡,犹如千军万马奔腾之势,更如瀑布直冲而下,气势磅砖震掘。
龚风华不禁怔住。
不一样啊同样的陶笛,却吹奏出截然不同的风情,比起初次听到的陶笛声还要掘动看自己。
“褚非。”
“小稚?你怎么来了?”褚非闻声,放下陶笛,走到牢栅边。
“给你带吃的。”龚风华将竹盒递进去。
“唉?”他接过,打开竹盒瞧见竟是一个一个的饭团。“你要火头军做的?”
“不,我随手捏的。”
“能不能吃啊?”嘴上嫌弃,他已经拿了一块咬着。
“要是能毒哑你这张嘴是再好不过。”龚风华哼了声。
“说那什么话,特地带食物来牢里毒哑我,会不会太大费周章?”褚非哈哈笑着,盘腿而坐。“对了,说到嘴,我就想到你的声音怎么变得这么低哑?”
原以为小稚是染了风寒,可仔细一听,似乎只是噪音变低哑而已。
龚风华瞅了他半晌才淡声道:“你不知道男人的嗓音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变?”
“你也变得太晚了些。”
“是啊,你的身形也长得慢了些。”
没好气地晚了小稚一眼,应该生气的,可他却笑了。“是你说我才不计较,换作他人的话,哼哼。”“吃吧你。”
“说的是,我真的饿了,好饿”
龚风华嘴笑,看着他大快朵颐,不由得掀袍隔着牢栅坐下,拿出自己的陶笛吹奏起。
那笛声清越动人,仿佛逆流的溪水,拥有无限的力量,层迭而上,高音嗦亮得仿佛直入云霄。
褚非听着,管不了饭团吃到一半,拿起陶笛与之应和。
那笛声一高一低,轻重分垒却又相融如风,仿佛两人在嬉戏追逐,教人听得忘神。
守大牢的士兵听得太入神,压根就没发现元帅无声无息地来到地牢,等到惊觉时,他微抬手,示意嚓声。
褚世贤默默听着,直到笛声停止,牢里传出两人的谈笑声,他才微微勾笑,转身离去。
七日后,等到褚非离开大牢时,龚风华肩上的伤也已收口。
这一回,褚世贤将两人都带在身边,行军作战时,刻意教导他们阵法的鼓声排列,就算有时入夜扎营,也不忘要两人提供战术,看似询问,却是循序渐进地教导着。
两人受惠良多,等到翌年入夏,大军抵达雁飞山的北岭,两人做为前锋奉命玫破敌军大营,但却没料到后方竟有突袭部队,等到两人不辱使命折返时,后方大军已经沦陷,褚世贤为保住大部分军马,殿后被杀,连尸首都不全。
回到北岭哨楼,当夜,褚非烧了父亲的尸首。
刀剑无眼、战场无情,龚风华早就懂得这道理,但却不确定褚非能否抵抗内心的伤悲,于是形影不离地跟着他。
然而,褚非却没有流露半点悲伤。
“小稚,你说咱们现在怎么办才好?”坐在火堆旁,他低笑问着。
注视他良久,龚风华才回道:“依军令,咱们必须立刻回报,由皇上裁决主帅由谁接替,或是另派他人。”
“但这一来一往,再快也要一个月才能收到圣旨,你觉得我能等那么久吗?我是恨不得杀进敌阵响。”
“我方大军、共有六大营,除了骆骑和骡骑两大前锋骑营外,还有虎卫龙卫和左右啸营咱们来说服六大营的主将吧。”
“然后?”
龚风华搭上他的肩,沉声道:“由咱们两个率领骇骑和骡骑,杀得箕罗措手不及,顺便往北,一并拿下太昊和尘丘,你意下如何?”
“就凭两个营?”
“绰绰有余,因为有我在,我记得所有的军图部署,更记得所有的山脉走向,不管对方如何擅长躲在山里打游击,也别想逃过我的眼,就算战到最后一刻,我也会站在你身旁。”
褚非嘿嘿低笑。“小稚,听你这么说,我整个精神都来了。”
“现在这个时候不需要有精神。”龚风华拍拍他的颊,命令道:“哭。”
他一楞“我为什么要哭?想到能替爹报仇,我就亢奋得不得了。”说着,可笑意却很空洞。
“哭。”龚风华扯着他的脸。
“我为什么要哭?门褚非蓦地吼着,拉住扯他脸的手。“一旦上战场,没人能保证谁可以平安而归,我爹也说过,他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病死在床上,所以他”
“哭!傍我哭,哆唆什么,你是不是个男人?”龚风华拉开他的手,双手捧着他的脸。“褚非,至亲头逝,谁不心痛?你可以在别人面前神色自若地谈笑风生,仿佛你多以父亲之死而光荣,可唯独不需要在我面前这么做!因为我们是朋友,你的伤痛我懂,掉泪不羞耻,一点都不。”
褚非怔怔地看着他。从小他被教导着男儿有泪不轻弹,况且父亲是为国捐躯,他确实该感到光荣,在其他将领夸赞父亲的跷勇善战时,他感到无比自豪,所以他不能哭,不能让人发觉他内心的痛
“小稚,我很不甘心。”半晌,他才吐露刚入血肉的悲伤。
“那就哭吧,今晚哭过,明天你又是褚元帅最引以为傲的儿子。”龚风华用力搂看他,硬将他的脸压到肩上,不让任何人看见他的泪。
“如果我动作再快一点,如果我可以更聪明一点,如果”
“褚非,人生没那么多如果,老天让你痛,就是要你记取教训,绝不再犯。”
当肩头传来一阵温热感,那份悲伤感染得龚风华狭长美目微沾月华,轻叹看,紧紧地抱住他。“褚非”
这一刻,自己是如此心怜这个男人,甚至想分担他的悲伤,多不舍他压抑着哭声暗落泪。
翌日,传令兵回京通报褚世贤战亡的消息,另一方面,龚风华和褚非分别向其他营的主将请命。
三天之后,他们说服六大营主将,同意两人领着两营为兵马前锋,其他营则为中军和殿军压后。
整装出发后,当日杀得箕罗溃不成军。
凭看主帅被杀的愤怒,两大营气势如虹,一路追逐,两面包抄,欲将箕罗大将一举拿下。
岂料,褚非率领的骆骑营遇上埋伏,位在山腹时,被落箭袭击,他闪避不及,肩头中箭。
当时龚风华率领的晓骑营绕过山头,目睹这一幕,瞧他即使中箭,却仍纵马在箭雨中疚驰,目标正是山头上的箕罗主将。
“听令,散开成弓状,两头并进,和骏骑营会合,守住山腰”龚风华下令,身为副将的莫求言立刻传达下去,再回头要询问时,却见龚风华已经一马当先开始闯关。
“小稚”褚非喊着,急忙追上。
龚风华纵马拉弓,箭翎凌空而去,射中山头上的主箭手,箕罗军登时大乱。就这么单骑闯入敌阵,拔出长剑,档者斩之,一路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杀出血路和褚非交会而过。
两人横扫千军,直入敌军本营。
龚风华连射数箭,敌军主将身边的副将立倒,再待褚非纵马飞驰而过,剑落头断,龚风华纵马往前,接过首级,高喊道:“敌将已死!全军进攻。”
箕罗军溃散逃窜,褚非像是发了狂,一个也不留地斩杀。
龚风华陪着他一路狂扫。
两个月后,攻破箕罗王宫,让箕罗王俯首称臣,将雁飞山北岭纳为弋风国土,随即再转西,一路收伏其他小柄。
沿看雁飞山西岭,一路设置哨楼,做为边境,一面收伏小柄,订下条约互不侵犯。
两人屡传捷报,弋风皇帝一再追封,最终,分封两人为骆骑大将军和骡骑大将军,赋予绝对的权力调兵遣将。
于是直到娄月边境,确定再无小柄扰境,两人才停下脚步,共费时三年。
如此辉煌战绩,让弋风皇帝龙心大悦,召两人回京封赏。
“稚,明天就要回京了,今儿个带你去个好地方。”他神秘兮兮地拉着好友的手。
“这荒郊野岭有什么好地方?”龚风华有些意兴闹珊,只因褚非每回搞神秘就没好事。
好比之前大破箕罗王都时,褚非竟要带自己上花楼,自己微恼地拒绝之后,褚非就没再犯过眼下不会又来了吧?
“你忘了西岭北侧的贝罗镇?许多商旅往来都会在那多作停留。”
“然后?”瞧他一脸兴高采烈,龚风华几乎猜出他的惊喜是什么。
“前两日我要项予到贝罗镇买些金创药时,他回报,那儿有许多花楼,全是供往来商旅消遣的,我让底下人到那舒活一下,咱们”
“不去。”龚风华用开他的手。
“稚?”
“你慢慢玩,我累了。”话落,转身就要回房,但褚非又贴了过来,以为他打消了念头,岂料却听他说——
“那我去去就回。”
一回头,就见他一溜烟地跑了,半点正经样子都没,龚风华莫名恼火,回房要士兵备桶热水。
解去一身束缚,沉进浴桶里,想着刚刚褚非像个急色鬼的模样,火便在心底烧得又烈又磨人。
男人果真不是好东西!报风华心里暗骂,却又一楞,不解自己怎会如此恼火。
褚非是个男人,又尚未娶妻,他会想要上花楼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自己凭什么不满?又为什么要不满?
忖着,哼了声,龚风华起身抹干身子,取出一条布巾正要往身上一裹,门板突然被推开一当下,只能选择拿起中衣套上背过身,而让那条布巾掉落在地。
“风华?”话落的瞬间,莫求言已经快速地关上门。
听到这熟悉而错愕的嗓音,龚风华缓缓回头,喉头紧缩。
怎会是他如果可以,自己并不想伤他,可是
“稚?”门外蓦地响起褚非的声音。
龚风华拉紧衣襟,还未回话,莫求言便二话不说地冲向前,将掉落在地的布巾踢走,再拿起搁在床上的锦袍往龚风华肩头一搭。
当褚非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你们在做什么?”他质问衣衫不整的龚风华,还有一脸微慌的莫求言,那口吻仿佛两人做了什么背叛他的事。
“什么做什么?浴捅就摆在那,看也知道我才刚沐浴完。”龚风华神色不变地回答“倒是你,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跟大伙去玩乐了。”
“玩乐什么,你又不去,我只是陪他们去,叮嘱他们别玩得太过火而已”
褚非垂眼看着浴桶,他知道稚没骗他,问题是刚刚那一幕,他总觉得不对劲,而且稚向来不近女色他不禁想起稚当初和大皇子走得很近该不会是有龙阳之好癖。
若真是如此,那求言不就是
“是吗?既然如此,你就早点回去歇着吧,明儿个要早起,我要休息了。”听他这么说,龚风华心间的郁闷瞬间消失,但眼前还有个大麻烦要处理。
“呢”褚非甩甩头,想将那念头甩掉,然而转身要走,却见莫求言还站在房内,不禁道:“求言,一道走吧。”
莫名的,他就是不想让这两人独处。
“我”
“我有话跟求言说,你先回房。”龚风华不容置a地表示。
“可是”
“你是不是男人?这般婆婆妈妈。”又撇撇嘴道。
“我是要拿信给风华。”像是怕褚非不信,莫求言又从怀里取出一封信。“这是一刻钟前送到的,是龚阀的急信。”
褚非见状抿了抿唇,恼声提醒“说完就让求言也早点回去休息。”话落,他“砰”的一声甩门而去。
待他一走,房内两人对看半晌,莫求言才沉声道:“我什么都没看到。”他知道风华要他留下,想谈的肯定是这件事。
“你确定?”龚风华微扬起眉。
他咬牙回道:“我绝不承认自己的武艺会输给一个姑娘,更不承认我的长官是个女的。”
“所以你刚刚”
“错觉,全都是错觉。”莫求言非常坚持。
龚风华闻言不禁放声低笑“求言,我没看错人呢,你确实是个值得交心的好友。”
“我也认定你是个值得深交的好友,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反正不管他看到什么,风华都是他的好哥们!“这信就交给你了,我要走了,你赶快穿好。”
“多谢。”她接过信,瞧莫求言走出去,还贴心站在房口替她守门,她感到好笑地赶紧着装,再轻弹了记指,他才无声离去。
打开信,看了内容,她不禁叹口气,将信就着桌上的烛火烧得连渣都不留。
唉,这信捐来的消息,才让自恃才智过人的她惊觉,原来那个男人已经在她的心里占了那么重要的位置,光是想到要和他分开,心就一阵阵的抽疼和弋风皇帝派来驻防的将军交接之后,两人沿着西岭转北岭,一路回弋风的京城一云暮城。
一进京城,百姓夹道欢迎,让褚非神气得意极了。
“嘴巴都快笑咧到耳朵,你不难过?”龚风华冷咽道。
“你这家伙为什么老是这样说话?”褚非没好气地说。
“又是哪里错了?”
“真是的,咱们好久没回京了,有没有想到哪里走走?”他纵马靠近一些。
他知道,打从进质子府之后,稚等于是被软禁在那,从未欣赏过京城景致。
“我得先回质子府。”
“你都已经受封为骡骑大将军,皇上这回肯定会赐府,到时候你就不用再待在质子府了。”
“不需要皇上封赏,我也一定能离开质子府。”龚风华说得再确定不过。
“怎么可能?”就算他不太懂朝廷局势,但关于龚家的事,多少有所耳闻。
龚阀的皇商势力遍布中原,所以杀到雁飞山西岭时,稚才会要求他得饶人处且饶人,因为那些小柄中,有的也与龚阀有所往来。
在这种情况下,皇上对龚阀自然有所防备,才会要求龚家人成为质子。
一旦成为质子,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是等同终生囚禁在质子府的。
“就有可能。”
“什么方法?”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面对龚风华的卖关子,褚非也不以为意,只是多看了一眼便又继续笑眯那双桃花眼,接受百姓们的欢迎。
是夜,龚家人请命进宫,到质子府和龚风华一叙。
翌日早朝,两人进了弋!殿,听候封赏。
“朕封褚非为晓骑大将军,回京接掌皇卫司,再封将军府一座,黄金千两和良田百亩。”
“谢主隆恩。”褚非一身深蓝锦袍绣金边,神清气爽地接受封赏。
弋风皇帝再看向龚风华,开口道:“龚风华,在封赏其他之前,朕要先赏给你一样稀世珍宝。”
此话一出,百官哗然,揣测着圣上有意要拉拢。
龚风华闻言,微嘴笑意道:“启享皇上,微臣不需要封赏,只有一事请求。”
“你不要肤的稀世珍宝?”
“皇上,微臣不过是一介质子,不配拥有稀世珍宝,只盼皇上能实现微臣一个心愿。”
褚非不解地微皱眉,他从未听稚说过有什么心愿
“什么心愿?”
“求皇上先答允。”龚风华单膝跪下。“事关微臣婚事,还请皇上答允。”
褚非恒楞不已。难道说“你要求皇上赐婚?你想要和仙宁公主”他是真的喜欢仙宁公主?
这家伙,为什么从没听他说过?
付着,心头着实闷得难受。
弋风皇帝微扬起眉,勾笑道:“朕准了,你说吧。”
“求皇上恩准微臣和舍弟龚子凛回返龚阀,再请皇上主持微臣和龚阀千金的婚事。”
虽然民间称呼龚阀主事者为女王,但在朝廷上,为了不冒犯天威,皆改称其为千金。
龚风华话落,百官喧哗,而褚非则是膛目结舌地看着好发。
与龚阀女王成亲?
“荒唐,在你北征之时,龚阀千金已经纳了三夫,你居然还要娶她?”弋风皇帝恼火地站起身。
“回皇上的话,小姐之所以纳了三夫,那是因为她身子骨奇差无比,需要纳夫镇魂,而微臣和舍弟原就是小姐的夫婿人选。”
“你知不知道外头都说,龚阀千金收集男宠,如今难道你也打算成为她的男宠之一?”
“只要能守护小姐,便是微臣一生所愿。”在雁飞山西岭收到的信,就是要她趁着建功时回龚阀。
“你也是龚家人,要如何与龚阀千金成亲?”
“皇上,微臣和舍弟子凛,是为了维系龚家血统而被找回的远亲,这血缘已离得极远。”龚风华对答如流,仿佛早已想好说词。
“如果朕不肯呢?”
“皇上重诺,在百官见证之下,岂会连微臣一个小小心愿都不愿成全?”她抬眼,笑脸万般真诚。“微臣所服侍的天子,英明果断、言出必行,皇上岂有可能不答允?再者,如果微臣没记错,先皇曾经答应龚阀,绝不插手龚阀的亲事。
“朕的骠骑大将军,竟宁可当龚阀千金的男宠,也不愿迎娶公主,成为朕的左右手。”弋风皇帝冷笑看,徐缓坐下。“朕允你,礼部尚书,卸除龚风华的官衔战绩,从此以后,朕不要再见到他!”
“皇上”圣上的重话让褚非回神,想开口为龚风华辩白,却听当事人已伏跪领命。
“谢皇上恩典,拿民龚风华告退。”
褚非回头,看着那人起身,笑得如释重负,转头就走,连看他一眼都没有。
弋风皇帝脸色铁青地宣布退朝。
褚非急着要找人,却被百官围绕就连弋照霆也前来祝贺,让他无法脱身。
直到掌灯时分,听人说,龚家已经派人来接龚风华和龚子凛,他才急忙赶到质子府,就见龚风华如当年一般,一身的红,站在质子府前。
不同的是,如今对方穿戴在身上的是喜服
“褚非,你是来恭喜我的吗?”龚风华勾笑道。
“你穿这衣袍”他难以置信地呢喃。
“我正要成亲,轿子已经在外头等我。”
“那刚刚”
“子凛先上轿了。”
“这”他脑袋一片混乱,没想到一回京,等待他们的命运会是如此。“太莞唐了,稚门
早知如此,还不如一直待在雁飞山上算了!
“男人成亲,有何荒唐?”
“这怎么算是成亲?你会变成京城百姓的笑柄。”
“我可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待我。”
“我在乎门褚非紧抓着龚风华的手。“稚,别闹了,你一个标骑大将军,怎能成为龚阀女王的男宠那个龚家女王有一票男宠,你何必委屁自己
但稚只是皱眉笑着,那神情犹如当年初相遇时,多么忍让他这执翰的孩子,那表情教他深恶痛绝,仿佛将他们这些年并肩作战的情谊,瞬间打回原
“别用那种表情看着我门他怒咆。
“褚非,这是从一开始就决定好的事。”
“我们再回雁飞山。”
“你疯了?”她失笑,听见有人在拱门外弹指,提醒她时间到了。“褚非,我得走了。”
“既然不喜欢龚阀女王,你为什么要委屈自己?”他紧抓着不放。
“谁说我不喜欢?”
褚非不禁怔住,有股说不出的震憾。“你十岁进质子府,哪里懂爱”
尽管稚比同龄孩子要来得老成世故,但这又岂代表着他懂爱?
如果他真爱着龚阀女王,为什么他不曾听他说过?
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要让他的心这么痛
“褚非,我懂的。”在她开始受他的喜怒哀乐牵动时,她知道,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滋味。
他蓦地抬眼。
“对你而言,我们那段惺惺相惜的日子,到底代表什么?”父亲死后,他们一直形影不离,有稚的陪伴,他无惧一切,尽管危机四伏也不怕,因为他知道,稚会一直在自己身边。
夜里,他们会饮酒作乐,一起吹奏陶笛,犹如琴瑟和呜般,仿佛他们本该如此契合。
可为什么,眼前的一切像要将那些美好一笔勾销?
他甚至怀疑,在雁飞山上的那段日子,其实是一场梦!
仿佛他们不曾交集、不曾交心!
“褚非,你这表情,要是不知情的人瞧见,会以为你在对我示爱。”她摇头失笑。
“你在胡扯什么?我在跟你说正经的,你为什么一”
话未竟,龚风华扯住他的衣襟拉向自己,四片唇瓣瞬间贴合。
褚非瞪大眼,感觉对方的唇极为柔软,湿热的舌蓦地钻入自己唇腔之内,生涩地纠缠舔吮。
他应该要挣扎,可是他不想。
他的心像是要停止跳动一样,眼前是花白的,脑袋是混乱的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在做什么?
甚至不远处传来的爆炸声都无法惊动他。
“褚非,你应该要挣扎。”好一会,龚风华结束了吻,看向五军都督所的上方爆开阵阵浓烟火舌。
他说不出话,下意识的抚着唇。
“褚非,再见。”她勾笑着,潇洒离去。
瞪着那抹头也不回的身影,褚非压根不管是哪爆炸哪着火,恼火吼道:“龚风华,你今日踏出这里,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的朋友,你我恩断义绝,你听见了没有?”
龚风华笑着,没有停步,看着不少禁卫军朝五军都督所而去,满意自个儿完成入宫的最后一个任务。
但她却没有丝毫喜悦,因为她正和爱情告别。
褚非,当我决定当个男人的时候,我这辈子就注定是个男人既是如此,就不会和你再有交集,这是一开始就注定的事,谁都无法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