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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城诸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不用一国之君留在这里督促监看,于是开拔回京城,一路同走的还有三位藩王,只是三位藩王待遇相差太大,北定王是坐着囚牢北上的,他已经被药物折磨得认不认像人、鬼不像鬼,蜷缩在囚车的角落里,一世枭雄就在数着自己的头发玩,一根两根,好多根。与北定王相反,靖南王赵奕蒇和平南王姜昱之享受到的待遇非常好,略差于陛下的车架,彰显了他们的身份地位。靖南王和平南王二人以后就会定居在京城,没有皇帝的允许不得离京,但他们保留着原来的封号、拥有自己的府邸、相应的待遇,只是再也没有主宰一方的权利。
车架的队伍中,靖南王赵奕蒇的马车慢悠悠的走着,平稳而缓慢,至于原因和陛下的车马行驶缓慢是一样,只是这个事实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罢了。车子慢悠悠的,行驶得极为稳当,但车内的靖南王赵奕蒇却没有这种闲情逸致,他恨不得冲到赵恒煦的面前,抓着赵恒煦的肩膀让他把赵恒泽的信拿出来。
赵奕蒇的心已经飞了出去,焦急的在大齐内寻找着小静的存在,现在,终于有了孩子的信息,他怎么都按捺不住自己的心。
司闻仲强硬的按着赵奕蒇,桎梏着赵奕蒇的手脚,“我们已经问过陛下三次,陛下都不愿意告知我们,很显然,陛下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你冲过去把刀架在陛下的脖子上也没有用。阿蒇,冷静一些,不要因小失大,因为你一时的冲动做了傻事,陛下永远都不让你见到小静怎么办?说不定还会给孩子带来烦恼,我们不能够这么做,小静现在得到忠勇侯的看重,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他们这一生也就是终止京城中了,当个闲散王爷,至于子嗣,想要拥有功名利禄绝对的艰难。
赵奕蒇咬着牙,眼睛瞪着禁锢着自己的司闻仲,眼圈发红,气氛的握紧了拳头,“你混蛋。”司闻仲说的是事实,赵奕蒇只能强迫自己面对。一下子张开口就咬上了司闻仲抓着他的手,发狠的咬着,口舌中尝到了腥甜的血液,司闻仲“嘶”了一声,却没有挣扎,空出的那只手抱着赵奕蒇的头,声音中带着叹息,“为了孩子,我们忍忍吧,十几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一点时间了,唉。”虽然这么说,司闻仲心中又何尝不担忧,但陛下恨他们没有在忠勇侯杀敌的时候施以援手,可他们立场尴尬,军中将士对陛下受伤不出已经有诸多微词,他和赵奕蒇能够做的也就是稳定人心,只要稳住了他们的人马,赵恒煦军营中不服管教、蠢蠢欲动的人也会有所忌惮。
赵恒煦的所为司闻仲能够理解,在这种貌似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对他们刁难刁难,就是真正的惩罚啊。只要遇到事关杜堇容的事情,赵恒煦就是个锱铢必较的人,对于此点司闻仲也算是领教了,杜堇容就是赵恒煦的逆鳞,触碰不得!温柔的抚摸着怀中的脑袋,这个人可不是也是自己的逆鳞吗,只要事关这个人的事情,事无大小都都是大事。
黑色质朴的马车看着毫无富丽张扬之色,但它所用的材质绝对的一流,行驶过碎石路都能尽可能的保持平稳、不颠簸,车内赵恒煦守着一碟子松子在剥,姜昊之说了,孕夫多吃一些坚果对身体好,今天的点心就是核桃酥,而炒得极香的松子只不过是零食罢了。
“也不知道两个小家伙怎么样了?真是想啊!”赵恒煦不无感慨的说道,前两天还收到孩子们送来的信,里面夹着他们的课业,做得十分的好,可见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内,两个孩子并没有放松自己。
“嗯,很快就可以见到了。”杜堇容正看着书,但心神并不在书上,看了老半天了一页都没有过去,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赵恒煦,欲言又止。
“堇容要说什么就说吧。”赵恒煦拍拍手,拍去手上站到的碎屑,随后将装着松子仁的碟子送到杜堇容的面前,“吃一些,对身体好。”
“好。”杜堇容蠕动了一下嘴巴,一个好字,也不知道是说的吃松子还是将要说的话说出来,捏了两三粒送进嘴中,慢慢的咀嚼,细细的品尝,就像是再找合适的字句怎么表达自己要说的内容。“那个,陛下,将小泽送过来的信给靖南王看看吧,他毕竟是小静的生父,心中挂念孩子得很。”
“堇容说什么就是什么,稍后就让人送过去。”赵恒煦拿起小勺弄了一勺子的松子送到杜堇容的嘴边,“他虽然是小静的生父,但认不认他,还要看孩子自己的意思,我们也不好过多的干预。”吊着赵奕蒇的时间够久了,想来他们也明白了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赵恒煦现在何不顺着杜堇容的话来。
“……好。”杜堇容明白赵恒煦的意思,养了小静那么长时间,他真的舍不得就这么让孩子走,但孩子生活在亲身父母身边又无可厚非,唉。
陆路之后换水路,京城近在眼前了,时间飞速而过,转眼间赵恒煦他们回到京城已经三个月了,杜堇容也怀胎八月有余,和怀着赵甯章、赵甯裕的时候不同,杜堇容这一胎并不大,孩子也十分的老实,不折腾杜堇容,受到了赵恒煦连连的夸赞,甚至开玩笑说以后要给这个孩子起个小名叫做小乖。
杜堇容身为领侍卫内大臣,需要上朝,但自从回京后,他就没有出现在大众的眼前,百官很是好奇,忠勇侯究竟怎么了。京城之中的消息十分的灵通,军营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赵恒煦他们回京的路上已经知晓得一清二楚,故此对杜堇容更加的好奇。有些老臣仗着自己的身份,竟然指摘陛下,说杜堇容立功不大,没有资格一下子从五品升到一品的领侍卫内大臣。
为子嗣积福,赵恒煦淡淡的撇了这些叫嚣的人一眼,并没有理会,朝堂之上有这些人存在还是很有必要的。
回京后,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边境匈奴屡次犯边的事情,从搜集边境情况到训练骑兵、部署战术、马匹的训养,这些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必须慢慢来,赵恒煦再着急也必须按捺下心神。
朝堂之上是这般,朝堂下也有着诸多的变化,京城之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新贵,这个人家姓姜,竟然是京中老字号药堂的东家,据说和平南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毕竟他们都是姓姜不是,但多少人眼睛盯着,都没有看到两家有任何交集的地方。平南王和靖南王说是在京城之内享福,享受的地位名利还和过去一样,但知道的人都明白,京城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他们只能够在京中老死。
两位王爷自来京城,除了必要出席的饮宴外,深居简出,神秘得很。
这个天啊,还是十分的炎日,好像比过去的几年都要热。秋老虎依然作威作福,企图抓住夏天的尾巴,知了不知道疲倦的在树梢枝头鸣叫,粘了一遍又响起一遍。杜堇容怀有身孕耐不住热,却有无法长久的待在搁了冰块的凉爽室内,喝的茶水也是温热的。
一个夏天,杜堇容过得苦不堪言,只希望夏日能够早早的过去。庭院内的树下放置着一张躺椅,杜堇容躺在上面,身上盖着一条提花织锦的薄毯,睡得正香,紫玉站在旁边为其轻轻的打着扇子。
赵恒煦走来,摆摆手示意紫玉不用出声,接过她手中的扇子,赵恒煦坐在杜堇容的身边亲自给他打着扇子,慢慢悠悠的扇着,有着小小的风。院子里还有些风,并不窒闷,也就是这个时候,杜堇容能够睡得沉些,晚上室内闷热,他整宿的辗转翻身,赵恒煦心疼的恨不得将杜堇容身上的痛苦挪到自己的身上。
今日好像格外的闷热,赵恒煦在树下坐了一会儿都有些受不了,更别说双身子的杜堇容了。远处传来孩子的说话声,逐渐的近了。
近了,两个孩子才注意到爹爹正在午睡,噤了声,轻手轻脚的走过来。杜堇容皱了皱眉,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因为睡得并不好,头有些闷闷的疼,摸一把额头,全是粘乎乎的汗水,身上也是,皱着眉头,特别的烦躁。“儿臣给父皇请安、给爹爹请安。”两个孩子说话行事间还带着奶气,但一板一眼的未尝没有大家之风。站起身后就眼巴巴的看着杜堇容,和爹爹分开这么长时间,两个孩子十分的想念,现在下了学就恨不得黏糊在爹爹的身边,寸步不离。
“小章、小裕过来,到爹爹身边来,和爹爹说说今天都做了什么,学得如何,等会儿让你们父皇检查你们的课业。”杜堇容在赵恒煦的帮助下做起了身,朝着两个孩子招招手。
孩子们欢呼的扑到杜堇容身边,这下子哪还有什么大家风范,也就是两个普通的孩子罢了。他们也知道分寸,知道爹爹怀着爹爹他们不能够胡来,只是靠坐在爹爹身边,说着今天一天所做的事情,时不时还将自己不明白的问题抛给父皇和爹爹,在他们的心中两位父亲那就是全知全能的,什么都难不倒他们。
忽然,杜堇容抱着肚子小小声的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赵恒煦急忙关切的问道,两个孩子也十分的紧张,爷爷和他们说过,爹爹要生小娃娃,给他们带来一个小弟弟,从肚子里变出小弟弟来肯定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爹爹真辛苦。
“无事,孩子突然踢了我一下。”移开手掌,肚腹下赫然凸出了一块,看起来是一只小小的脚掌,因为天热,杜堇容穿得并不多,一件天青色的薄裳因为出汗还贴在了身上。
两个孩子惊讶的看着爹爹肚腹上吐出了一小块,伸出小手,想摸又不敢摸,好玩极了。
“弟弟在和你们打招呼,这就是弟弟的小脚,你们两个做哥哥的来摸摸弟弟,和打招呼呀。”杜堇容摸摸肚子,里面的孩子好像就是在等着哥哥们的回应,一直没有把小脚缩回去。
“真的吗?”赵甯章抬着头孩子问,赵甯裕已经把手指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