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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忙忙不觉走完人生上半场,偶然得到一次中场休息的机会。赋闲的日子总是无聊,这时候常喜欢单车轻骑,游山玩水,走亲访友。
驱车沿蜿蜒的山道行进,公路顺着秋芦溪的流势而建。一路上风景秀丽,这几年封山育林和农民生活水平的直线上升,山中的植被得到最大程度的保护,早些年日渐荒凉的山坡今日也郁郁葱葱,树木长势喜人,很多都是碗口粗的,公路在林间穿过,别有一番感受。然而在林间最引人瞩目的并不是这满目的绿色植物,更多的是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的小洋楼、小别墅,有的甚至是精致的小木屋,共同的特点就是新、奇、特。那风格丝毫不逊色于城市的别墅区,掩映在青山翠竹之中,另有一番景致。我停车取景拍照的同时,心中充满了对这些屋主的艳羡,随口说了一句:我也在这种地方搭一座房子用来养老多好,你看,远离城市的喧嚣,沐浴在青山碧水的空气中,根本不用担心pm2。5、雾霾什么的。哪怕不用多大的地方住,只要有几分杂田,种几块蔬菜,养几只鸡鸭,可以安静地享受田园诗一般的意境就好了。随行的妻子立即表示赞同:其实人生就应该这样,闲云野鹤,男耕女织,你挑水来我浇园,共看朝阳暮色,把个短短几十年时光好好度过,那虽是陋室却也不陋了。说完,我俩相视一笑,继续沿公路行进。虽然这只是偶然的一次对话,却在我心中留下了一个愿望。回到城里的家中对着即将面临拆迁的家,心中便对那山野间的小小屋居充满了憧憬。
此后的一天我去一个从事酒类总经销的老友的公司喝茶。老友喜欢收藏木雕、根雕、奇石、古董等一些烧钱的东西,临街的公司店面的各个角落都摆放着此类东西,显得高端、大气,展现主人的奇趣品味,让我羡慕得不得了,坐在椅子上眼睛不停地飘来飘去,总是看不够那奇形怪状的摆设。但与此并不协调的是往来的素质不一的客商的举止和高声商谈,有时声调近似吵架,一个硕大的名贵实木茶桌上到处都是烟灰,而老友的身影总是忙碌其间,应付着各种各样的商户。好容易得闲后老友坐过来和我聊天,当谈到这一段时间我的生活时,我就说起那天游山玩水的感受。没想到一揭开这个话题,老友的思想跟我的思想出奇的一致,也想去做那与世无争的山野村夫。他说他上半辈子虽然做生意赚了许多钱,但生意场上尔虞我诈唯利是图花天酒地疲于应付的生活他早就腻了,为了生意他每天都要陪客户喝酒,结果长久之后,高血压、糖尿病一起找上门来,现在天天药和酒一起吃,好几次都出现严重的胸闷、心悸、头晕的症状而住院治疗。面对日益增长的腰围和丰盈的腰包,他萌生了退意。他说:这些年以来,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表面上看朋友很多,但多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找不到一个交心的朋友,有时真的感到很沮丧很失败。下半辈子准备不做生意了,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建一个小住宅,过一种轻松自在的生活。颐养天年。他又说,你看,这里的摆设每一件无不都是成千上万的价钱艺术品,但有谁能真正地去欣赏、了解、爱惜呢?大家眼里看到的无非都是钱。钱虽是万能的,但在有些方面却是万万不能的,比如宁静的心境、温馨的亲情、两小无猜的友情等,我想和你一起在山中找一块地,相邻地建两座小屋,咱们可以养鸡养鸭,种花种草,过一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到那时,我们的生活就是像唐朝诗人马戴的过野叟居里描述的那样:野人种闲树,树老野人前。居止白云内,渔樵沧海边。呼儿采山药,放犊饮溪泉。自著养生论,无烦忧暮年。那才是生活的真谛,一种理想的境界。下一步我们就按这样的目标去争取,好吗?我轻轻地点头,看着这位老友,心中涌上一股暖流。
是啊,有的时候,人生路上我们急匆匆地赶路,会因各种的景象而迷住双眼,走着走着就忘记我们此行的目的。其实不管工作也好,做生意也罢,赚钱的目的就是为了要过上一种平静,安祥的生活,那种在喧嚣的城市里为了利益而勾心斗角,无利不起早的生活一定不是真正生活的目标。我们人生的下半场要走得从容、宁静、淡泊,再也无需去争名夺利,只是喜欢如诗人贾岛所提:闲居少邻并,草径入荒园。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过桥分野色,移石动云根。暂去还来此,幽期不负言。到那时,迎着清风,捧一抹碧色,惯看云卷云舒,尽享人生乐趣,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