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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以质点的方式全速前行。一年的时光,不过一杯酒凉透的空隙。而我的记忆却时常倒带,只是,越发遥远,甚至有些开始发黄。让我担心,如果不成文,那些记忆会不会渐渐模糊。然后,只剩一个青涩的缩影?
“行走”这么一次词,多么具有诱惑性。只有亲近自然,我才发现原来离自己这么近。
又是一年暑假了。冰开始诱惑我去远方。我压抑了又压制了。然后说,今年不行了。我不能再一次抛开尘尘和y。毕竟,星辰和月光,握不住生活的温度与湿度。而我的生活里,尘尘和y ,是我夏日里最清幽的归宿。
只是,今夜,我唯有用笔怀念那些花间十六拍的日子。
西双版纳是我去年的最后一站。
也是高潮后,渐渐回落,开始有些疲倦有些想家的日子。一切的风光与思家比较起来,始终开始逊色起来。
况且,童年那么一个翠色的梦,一下被那么一个现实的几乎立体的景色替代。突然,觉得,内心那些暗暗开放的小花,一下枯萎。有些索然。
记得在初中二年级吧。那时,举行了一次全国生物竞赛,进入全国二等奖,就可以去西双版纳夏令营。据说,那里,有野象,住的是吊的高高的竹楼,姑娘小伙子们在泼水节里狂欢,一个接一个的寨子充盈的是神秘与浪漫。那时我自认为生物也是极好的。对那次竞赛充满了期待。但是,最后,竟然是擦肩而过。只不过获得了省二等奖而已。而省一等奖才可以进行下一轮的全国的竞赛。
从此,在心中,就种下一颗红豆般种子。西双版纳,四个字,像魔咒一样,神秘、遥远、绵密而潮湿。每一次听到时,那颗种子就会冒出一小节来。一直缠绕在某处。
可是,当我们真正踏上那方潮热绵密的土地时。却发现,走过了太多的地方,看过了太多的风景。而它,却有些开始变老了。不再是我初时的恋。甚至,略略的,有些失望。
就像在心中千回百转的想念一个人,可他真正站在你面前时,你却发现,想的不是他啊。想念的不过是自己的想象而已。
或许也是因为时间紧迫,而我们不得不参团的缘故。一切还未玩出兴致来,就嘎然而止。
只是,在西双版纳植物园时,我才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世间有这么多奇异的生命。那些生命那样的桀骜不驯。那么空灵,那么绝响。总有些迷人的小情节。让人突然的感动。
咖啡树原来那么的小啊。大王棕、董棕、扇叶糖棕,象鼻棕、糖棕,每一个名字都是一个童话。心如白云,不提痴恋、不涉足爱情,也没有刻骨铭心的疼痛,它们只是安静的待着。只偶尔和风嬉戏。昼夜叠起,就是一生。还有大王莲。那样的丰腴却又轻盈,浮于水面,水墨纵横。据说,可以让小孩在上面坐着玩耍。那株跳舞草啊,是个音乐的灵者,一听到音乐就浑身颤抖,有轻烟般的韵致。麒麟树,让我想到湘云的玉麒麟,那样一个娇憨的女子青葱的情怀。还有那些花儿,鸡蛋花、美蕊花、无忧花、火烧花、鞭炮花、时钟花、苹婆、郁金、文殊兰听到水声,听到花开,听到灵魂里纯净的安宁。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到了在火车上邂逅的那个小伙子,他说,他是去植物园的,只不过,他是去研究的。想到他是多么的幸福。与那些神奇而骄傲的植物打交道。看着时光在身后一寸一寸的白,而世间无数静植的生命,一直在某处耳语。年岁的反光,停留在这里或者那里。梦大多是色泽丰盛而立体。知道每一种生物背后,都藏着一种生命的颜色,悲辛交集不可说的秘密。而他是自己的王者。脸上带着一种懂得的表情。
2008年7月22日下午,我们去了傣族园。我和冰后来唏嘘不已。如果我们不是跟团。而是在那里住上几宿。听一首“月光下的凤尾竹”看时光挤破的竹楼板,用手去抚摸竹楼的冰凉,体验一种别样的傣族风情。那一定会很美。可惜的是,跟团的匆匆,让我们也如马上观花。幸亏,我们观看了一场表演。“泼水节”那是一种盛大的欢喜。每一个人的脸上都被水浇出花来。挂着的也是亮晶晶的喜欢。虽然明知道不过是一场表演。但,还是足够让我们感动。原来,一个民族有一个民族的美。即便是泼水也可以泼出兴致来。
当晚,回到旅店。我和冰漫步在西双版纳街头。一切都在轻微的呼吸。连同那样的细微的雨。不,不要大声说话,就这样吧,默默的走,不要喊痛了那些高阔笔直的棕榈树。当我们把自己放逐时,才知道,原本,我们的内心一直在渴望远离。而在远方时,我们想念的却是原地的温暖。或者说,我们的远离也是因为想念这种想念?
第二日,我们去了野象谷。期待有那么一些原始的东西冲击我们疲倦的视角。期待有那么一头或者几头野象,安详在岸边喝水。而我们屏住呼吸,只是远远的站住看。只是,那一天,似乎是失望的。没有野象。只是看见了饲养的大象表演着足以让观众大笑的庸俗。可是小孩子们,还是那么开心。不停的将手中的钱换成逗弄大象的饲料。不断有人过来,问,要正宗的傣式按摩吗?20元一次。
后来,干脆脱离了团队。沿着上山的路,走进原始森林。我一直没有忘记在原始森林的某处,有条大河,河上居然设置了秋千。看上去既危险又刺激。人们在上面拼命的大声的喊叫着。我和冰的喊叫声,也停留在了那里。在那条河上。秋天下,就是黄色的翻滚的河水。而我们从河这岸荡到河那岸。时光静止。生命唯余一片白。
而在版纳,我们也终于见到了心中的红豆。那样的一颗颗心型的种子,像一个个没有结局的爱情。只是,不再与我关联。
但是,看着的时候,也是欢喜的。选了好一些。有手上戴的,也有脖子上挂的。我曾经贪恋的少时颜色啊,如今就在我的掌上,一颗颗,如心。却突然老去,变得有些冰冷。
什么时候,我们已经过了寄红豆的年纪?
后来的一天,我终于以一个借口把其中的一串红豆寄出。就像寄出一段旧时光,上面长满了青苔。
盛夏的果园,繁华落尽。往事的桃花流水,落进一口深井,倒影日月星辰。
而那些冰冷的红豆会不会在某处,以一种别样的风情重新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