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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黑树林深处有鬼。
村子里王二麻子的大姑娘,因为婚姻问题遇到了父母的阻拦,一咬牙进了这个树林。王二麻子没胆量进入黑树林,只好求助警察局。王二麻子的金条,银洋花了不少,才勉强得到一个答复,还附带一个条件就是把女儿许给黑狗队长做三姨太。
次日清晨,一帮子“黑狗队”背着匣子枪,骑着自行车,来到了村边的黑树林。王二麻子和婆娘早就候在那里。警察局的黑狗队长清了清嗓子,开始训话:“弟兄们,这个黑树林为害百姓好久了,今天一定要给乡亲们一个交代!”说外他摸了摸腮边黑痣上的长长的黑毛,吩咐手下搬来一把太师椅,他手里把弄着一把小巧的手枪。
到了中午时分,进去林子里的警察还没出来。王二麻子送来了绿豆汤,葱花饼,驴肉,烧酒。黑狗队长在暖洋洋的阳光下,尽享金色秋日的美景。向日葵的金黄,谷子的金黄,还有一片片树叶的金黄,无不衬托着黑狗队长的锦绣前程。
已经是黄昏了,树林中暮归的鸟雀,盘旋在林外。
黑狗队长显然有些累了,他打了个呵欠。该是吸大烟的光景了,王二麻子急忙给他端来了烟枪。
黑狗队长充了充电,给手底下的跟班使了个眼色,敲起了收兵的锣声。警察们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件衣服。经王二麻子辨认,正是女儿的披风。
晚上,王二麻子夫妻俩相对哭泣,然后是互相埋怨。
“女儿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可让我咋活呀!”
“一开始就让女儿嫁给那个警局的黑狗队长,多省心?”
“我怀胎十月,我能把女儿活生生送入虎口?”
“嫁给村子里的那个穷教书的,有啥意思?”
“看他眉清目秀的,日后会有些出息!”
“听说他和广州的革命党有些牵连,被黑狗队长调查过好几回!”
夫妻俩嘀嘀咕咕掌上明珠的生死之间,东方出现了鱼肚白。村子外的树林里,枪声持续了一阵子。
清晨的时候,王二麻子的女儿满身血污地跑回来了。
王二麻子抱着闺女那个瞅啊,问呀的,女儿扑在娘亲的怀里止不住一个劲儿地哭。
黑狗队长听说可心的新娘回来了,三天后抬着花轿迎亲来了。黑狗队长骑着高头大马,穿着时兴的新郎服,还披着一大朵丝绸花。
王二麻子心底是有些不高兴,可是如今生米已成熟饭,只好骑驴就坡了。
黑狗队长把王二麻子的掌上明珠迎上了轿子,摇头晃脑地向丈母娘行了个礼,得意洋洋地返回。
走到黑树林边的时候,林子里窜出来一群持枪和扛刀的蒙面人。
黑狗队长只身逃出,回到了县城。
回到警局,一锅大烟过后,黑狗队长亲自带队讨伐。此次倾巢而出,一行三十多人,浩浩荡荡扑向了黑树林。
秋风仿佛一根根银针,渗透到每寸肌肤的寒气,不只是来自天气,更多的是关于传说带来的压力。这个林子,近年来冤死的人,毫无来由。
仿佛婴儿的啼哭,在林中迅速地荡漾开来。雾气上来了,一两米开外很难见到人。恐怖的气氛,仿佛这扩散的雾气。
林中有座房子,是一座旧时的教堂。教堂的钟声,扣人心弦,没有少响,持续了半个时辰。
黑狗队长嘴角沁出了鲜血,端坐在一棵古树下。
雾气渐渐散去,偶尔有阳光如利剑般穿射进来。黑狗队长环视周围,自己的手下均不知去向。
他绝望地向教堂走去。
他看见了一对年轻人穿着婚纱,在教堂里举行婚礼,两排荷枪实弹的士兵站立着。
他疯狂地奔跑起来。
在黑树林的边缘地带,他惨叫一声,倒了下去,阳光洒在了他的脸上,他感到了仿佛母亲的手抚摸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