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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最爱给孩子讲革命故事,王二小把鬼子引进了八路军的包围圈。
儿子总是托着小脑袋仔细地听着,最后都能背下来。儿子的脑袋里装满了助人为乐,见义勇为,奋不顾身的故事。爹总是把儿子看作是革命的后代,誉美之词溢于言表。
儿子这天回来了,像打了霜的菜秧子。我不解地问:“儿子,告诉老爸,你这是咋的了?”儿子嘟囔着嘴说:“我们附近学校,有四个女孩子集体自杀,三个救活了,死了一个!她们是好朋友,说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爹一听这件事情,激动地把拐杖在地上砸起洞来,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
如何跟儿子解释这件事情呢?儿子因为这事烦恼了许多日子。儿子有时间了就问爹:“爷爷,小日本侵略中国的时候,有没有小孩子自杀?”爹的神情肃然:“还赶得上自杀?不被杀了就好,如今的孩子,就是经不起一点点的风浪挫折!那个时候的小孩子,看着大人被鬼子杀光了,恨不得跟鬼子同归于尽!”儿子听懂了:“我也要和坏人同归于尽!”
媳妇儿听见了,急忙打岔说:“瞎说个啥!现在讲究的是个救人原则。你们学校老师不是常讲,不提倡在自己还危险的时候去救别人么?不提倡见义勇为么?”儿子晃着脑袋,看着爹。爹的神情越发地不自在起来,叹了口气,出去晒太阳去了。
几天后,儿子不高兴地又回来了。
媳妇儿见了儿子的嘴巴能挂上油壶壶,急忙找他谈心。儿子告诉了他妈妈:“昨天,我们学校的几个小孩子去江边洗澡,有个孩子出意外了,另一个孩子因为救他被淹死了。!”媳妇儿一听,皱着眉头说:“看看,老师怎么说的!”儿子认真地讲下去:“老师说那个孩子不应该救人,不然的话,就不会发生意外,那虽然是见义勇为,但是学校不提倡。!”媳妇儿问:“那死了孩子的家长没去找学校的后账?”儿子回答:“从孩子死了到现在家长都没去,老师说了,即使去了,与学校无关,因为已经放学了!”媳妇儿问孩子:“你以后还救人不?”儿子很为难地回答:“爷爷教育我,要当一个勇敢的小战士!”媳妇儿瞪了儿子一眼:“刚才还说,死了白死,现在又这样说话?”儿子听后,闷闷不乐地走开了。
这天黄昏,我和同事坐公交车回家。上车的当儿,同事的大手握住了一个年轻后生的手腕,嘴里喊着:“好小子,你敢偷我的手机?”我一听,抓住一个小偷,热血澎湃。在我小时候爹讲给我英雄的故事,此刻化为动力,我一声呐喊,堵住了前门,同事堵住了后门。小偷跑到我的身边央求:“大哥,放过我,什么都好说!”我一把推开他:“别和我谈条件,我要报警!”那个小偷在车子里像一条疯狗,来回晃荡,乘客吓得来回躲让。在警察没来之前,小偷假装吐痰从车子中央的窗户跳下去了,但是他的衣服被同事撕烂了。客车司机是个女司机,拿着话筒对乘客说:“大家不配合,好不容易有见义勇为的同志,帮大家抓了小偷,还被他跑了!”我望着那排空了的座位,听着一位乘客在那里小声地说:“我这个月丢了三个手机了!”我心里想:“活该!刚才你怎么不帮忙?哪怕你只管拨电话!”
回到家,儿子搂着我的脖子和我玩耍,我闷闷不乐!爹看见了我的不愉快,问缘故,我就一五一十地讲了,爹听着,一会儿乐,一会儿沉默了。儿子听了,在一旁问:“爸爸,你就不怕坏人用刀子扎你?”我坐在那里,沉默了片刻。媳妇儿过来了,说了句:“个人英雄主义!你有个三张两短,我们娘俩咋办?”
半个月以后,约莫天黑了下来的时候,媳妇和儿子还不见回来,我心里着急,急忙出去寻找。到了楼下,听邻居们讲刚才发生了一起抢劫案,凶手被抓住了,就在派出所。大伙儿一看是我,又都着急地说:“是你媳妇儿,快去看看!”我心里就像空了一样,三步并作两步,上起步接下气地跑。
媳妇儿和儿子正说笑着走出派出所的门口。
回到家里,在灯光下,看见儿子的胳膊流着血,爹心疼地找来了创可贴。媳妇儿兴奋地讲起了儿子的见义勇为:“咱家的王二小,看见有人拿刀子逼着我抢我的挎包,远远地一声呐喊,那家伙就给吓跑了,儿子就追,我也跟着追。那家伙恼羞成怒,返回来就给儿子一刀,儿子机灵地跳开了,还是被扎伤了!那个紧要关头,小区保安闻讯跑来了,逮住了坏人!”我摸着儿子的脑袋,感觉儿子长大了。爹在一旁听了,悄然地离开了。
星期天到了,媳妇儿破例没有带儿子去公园,而是去了图书城。每当日落的时候,日光灯下,一老一少在那里诵读英雄的故事。儿子说他长大了要当武警,媳妇儿立马就说,送你去少林寺学上几招,爹在一旁乐得胡子一翘一翘的!我的心里甭提有多高兴,宝贝儿子,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