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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十八岁的时候,我就会把长发染上一块一块的深蓝。这些深蓝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微笑的跳跃。我也会随着它们的呼吸节拍不断的给自己舒展的勇气。
——naive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学校来了一个漂亮腼腆的女老师。大家叫她miss lin,因为她是这里唯一教英语的老师。孩子们新鲜活泼,对于这样陌生的学科好奇不已。在当时的小学课程里,应该是没有英语的。所有的同学在miss lin的课堂上都兴奋而且积极,只剩下她,仍坐在自己的角落里,眼睛四处张望着,这样的慌乱。miss lin当然不会忽略任何一个孩子,她那么亲切温柔。她走过来,轻轻的叫她:“naive。”
在很多年以后,miss lin在邮件中告诉她,naive,是所有女孩的名字。天真,纯洁,善良,柔软。
naive没有忘记那所生长着许多茂盛樟树的小学校园和喧闹的课堂上miss lin温暖的声音。这个名字已经跟随她许多年,寂寞的时候,她在纸上一遍一遍的写着,naive。naive。naive。naive
她喜欢深蓝色的一切,比如海水。可她只在幻觉中看见海水有那样的颜色,天空也有。naive住的阁楼其实年代并不久远,也没有狭窄的长长的楼梯,反而有两扇圆形的窗子,阳光就这样洒进来,墙壁,地板都开始明亮。naive知道自己是这阁楼里唯一的生命,这儿干净得连只蟑螂都不曾出现过。其实缘分也有生命,所以缘分会死。永恒存在的东西只有风声,水声,无涯的孤独和万物的变迁。
她在心情好的时候趴在窗子边对楼下跳绳的孩子们吹口哨,孩子们抬起头来,眯着眼睛寻找声音的来源,然后冲她咧着嘴笑。哦,不,其实这个场景只出现在幻觉里,只是幻觉而已。 naive的家庭变故是一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过程,爸爸在四十岁的时候终于赚到很多很多钱,于是家里有了很大的房子,naive得到各处旅行的机会。同时钱也给爸爸带来了新的女人。爸爸是坦诚的,一开始就直接摊牌了。面对自己的糟糠之妻,他仍然没有半分的愧疚,似乎这所有的牺牲是在捍卫那伟大的爱情,所以都值得。即使爸爸在离婚协议书上开出的条件已经优厚得让人吃惊,妈妈也无法接受这事实。她变得歇斯底里,动辄已死相威胁,闹剧天天上演,她似乎已经乐此不疲。总以为这样就能晚会些什么,其实失去了更多,比如在naive心中那个温和的母亲,就被毁得很彻底。
我一点也不怪爸爸,但也不怨妈妈。因为他们是男人和女人,剧情本来就这么发展的,我安静的在我的角落里数着日子,等着那一纸判决,其实我也会哭,好象眼泪是深蓝色的。掉在用爸爸的钱买来的裙子上,我不慌不忙。
——naive
凡是他的数学课,naive一定不在。每次铃声一响,他走进教室第一眼就看见那个空位。因为naive坐在讲台旁边的风水宝地。naive有重度的近视,即使配上了深蓝色的隐型眼镜,世界依旧无法清晰。
是的,naive在开学的第一天就爱上了自己的数学老师。那天,她穿着一身的深蓝色撞见了他,那深邃的眼神在幻觉中早已经熟悉,默默的关注了自己许多年。naive对爱情是犹豫的,她并不怕歌词里说的犹豫是一种罪恶。整个学期下来她缺了所有的数学课,在办公室里,naive低着头,她无法解释逃课的原因,尽管大家都清楚她在针对谁。喜欢的男子近在咫尺,她大胆的把身体蜷缩到他的怀里,用脸颊去蹭他的胡渣。呵,这是个幻觉。事实上谁也没有打破僵局。
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
这是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
阁楼里的冷清疯狂的助长着自己的寂寞,她买来很多东西,台灯,桌子,木偶,茶杯。统一的深蓝色,冰冷得无处可逃。naive趴在地上,用深蓝的蜡笔在纸上画画。爸爸,妈妈,miss lin,还有那双眼睛。
喝咖啡的时候听见外面传来童谣,她轻轻的跟着和,声音小得好象怕打扰了别人的快乐。
太阳很好的时候,她花很大力气把床单,被子,枕头拿出去晒。搬张板凳坐在旁边,看着那一片深蓝色,就笑了。不自觉的哼起歌来,这当然不是幻觉,naive还是个可以开心的孩子。上帝不会剥夺女生的天真,纯洁,善良,柔软。除非是人为的把那一切美好给葬送掉。
这个周末只有半天假期,她去附近的网吧打发时间。naive的网名叫“散漫的懒虫”因为她懒得去理睬那些跳动的彩色头像和那一点也不动听的女声“您有新的消息!”
她并不是拒绝交流,只是她上网只找寻自己想要的东西,比如用那双深邃的眼睛捕捉的镜头。恩,是的,数学老师的副业是某网站的摄影师,常常能抓住一些特别的瞬间,也许是因为那双眼睛真的不止是好看而已。
又收到miss lin的邮件,她早已经嫁为人妇。那些关心的话让naive鼻头发酸,她回复了一张卡片,依然是最爱的深蓝色。附上寥寥数语,因为她没有力气再敲打。
回家的路上naive想,还是买台电脑吧,至少可以常常有音乐在耳边,至少可以有跳动的符号提醒自己还不是最孤独的。
“虫子mm,晚上好啊!”“恩,好,你喜欢深蓝色么?”
头发又长了,我的十八岁还差多少日子呢。那天他隔着玻璃的笑到底是不是幻觉。
naive在这样的思绪缠绕之下,仍安稳的睡着了。
梦见他,如同当年的miss lin。柔柔的声音呼唤:“naive!”美梦是要成为现实的。
在父母都各自成家之后,naive带着一切的深蓝色,蜷缩在阁楼里做幻觉中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