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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每一个男人的梦中都有一座断臂山。
或者，每一个女人的心里都有一副爱的刺青。
那山峦的起伏，雄伟挺拔，山脚下一望无际的粗旷里藏着别人无法感觉的安逸和宁静。羊群，也连绵着。如云游荡在碧绿的山麓。
那或鲜艳，或暗匿，或柔和或倔强的刺青，在肌肤扎根，以各种姿势和色彩留下深刻的痕迹。隐隐作痛的是幸福和伤感的混合。
而，所有的根源。是不是因为那种扎根在人们内心深处渴望温暖，渴望宁静，渴望心的呼唤的不安宁的心？
相隔十年，刺青与断臂山两部同性影片的相继大获成功。一方面是因为这一题材的电影因为其边缘敏感的特点而更容易吸引人们的眼球。另一方面当是两部电影都深刻的阐述了那种超越性别的感情。在两部电影里，那种爱，不仅仅超越了性别，超越了时间和空间。也，超越了所谓的道德与伦理的界限。
刺青与断臂山都是以其边缘的敏感，挑战着所谓的道德与性取向的底线，更因此吸引着人们的视线和言论。据悉大导演李安不是一个同性恋者，他拍摄的原因只是觉得‘同志’问题需要社会更多的正视与关怀。不过，私下认为，以同性题材的噱头来提升自己的事业，估计也是这位大导演的目的。而台湾导演周美玲非常执着于对同性题材电影的挖掘。从第一部短片身体影片到最近的电影刺青，同志与性別议题一直是周美玲作品的重心。或，这与她本身的同性取向应该是大有联系。
所以，两部电影给我的感觉是大不相同。
断臂山，讲述的是两个牛仔恩尼斯和杰克长达20年的爱。那种爱，发生在茫茫深山的孤单和无可依靠的严酷的生活中。在那种环境下，两个孤独的年轻人彼此磨合着生存。他们之间萌发的是爱吗？个人认为，友情的成分应该更多一些。如果没有威士忌的存在，两人会不会不会在那个寒冷的夜里以生命的本能来相互取暖，而无法引发那一场长达二十年的爱？（如果是这样，那电影就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了。呵呵，非导演和投资人所愿。）但是，电影就是电影，电影里继续的是他们在寒冷和孤单里迸发的本能之爱，从而才开始了一种与寒冷孤独对抗的爱。而那爱，因为彼此的真情真心，终于成了他们生命里不可忘记的最深。但也可以说，他们是先做ài，然后才相爱。有如人们常说的，先结婚后恋爱一般。这样的安排，让他们的爱多少打了折扣。
他们的爱，因为所处的历史背景决定，因此悲剧的成分偏多。两人之间的背叛，最终的死亡，无法避免。
因为时代，因为现实，因为世俗的真实残酷。他们的爱，是隐秘的，是艰难的。是无法被接纳的，更不用说有祝福。在那个种族歧视都非常泛滥的六十年代，仅仅是肤色的不同都遭受着非人的待遇，甚至死亡的阴影。更何况是被视为洪水猛兽的同性之爱。现实生活的真实，儿时亲见的曾经的死亡，让他们无法勇敢的走出来，正大光明的说他们彼此相爱。挣扎了二十年，他们能拥有的，只是依然在约定的时间，回到相爱的地点，在断臂山的怀抱里，延续那依然存在的爱。
不过，在那种特定的时代，能将爱延续了二十年，也非常人所能做到。于是，影片的结局里，当恩尼斯看到杰克一直保留着自己的衣服时，那种发自内心欲哭的痛让人动容。没有人会去追究他对着那衣服所说的“我发誓。”里发誓的内容，一切爱的誓言，只有爱的人才能懂。
刺青这部电影的基调也是沉重的。只是，它沉重的不是世俗，不是伦理道德。而是一种死亡和新生之间挣扎的沉重。一种面对与逃避之间的沉重。
与断臂山里明朗干净辽阔的画面不同，刺青这部电影里多以黑夜作为背景。或者，已经拥有了国际知名大导演身份的李安导演是想以那种宽阔明朗的视觉阐述沉重，在沉重与明朗之间的矛盾里带给人们希望。而导演周美玲做为一个台湾本地导演，擅长的是透过创作，辩证生命课题、探索命运；其作品透露深厚的哲学背景，重视文学氛围，并讲究美学艺术层次。所以，整部刺青始终穿插着一种在生命里寻找记忆，在遗忘里挣扎爱情的疼痛纠缠。
因为一场地震，一个孩子失去了所有的记忆。那象征着“悲伤的回忆”与“永世的思念”的彼岸花的刺青成了唯一的熟悉。因为自责，他的姐姐也封闭了自己。藏起所有的悲伤，离开了爱。在爱再次来临的时候，也带痛逃避。
在象征死亡，象征悲伤的彼岸花与象征美丽，象征纯洁的茉莉之间爱的挣扎，生命的挣扎，是刺青一片的重点。
“你以为刺了刺青，我就可以记起所有的事？”是的，他想找回自己失去了的记忆可无能为力。她想忘记自己的记忆，坚决拒绝未来的美丽。那隐隐作痛的刺青，维系着两个人的信念。她虽然没有让弟弟因为自己的刺青而记起所有的往事，可是，于她，只能如此了。她以一种近乎残忍的惩罚惩罚着自己。那些缠绕，开放在手臂上的彼岸花时刻提醒着她，也时刻压抑着她。爱，记忆，生命，于她，是没有尽头的黑暗。
“你为什么要记得所有的事？”“那你呢？你都选择忘记？”
也是因为一场地震。一个9岁的孩子，亲情，于她是遥不可及的奢望。她不再恨自己的母亲。那个究竟是死在了地震里还是生活在遥远的地方的母亲忘记了她。陪伴她的只有无尽的孤独和空虚。她只记得那曾经的温暖，然后一直生活在自己的梦想里。但其内心，却是更多的渴望温暖。所以，她常常的想象，所有的人都在她的身边。长大后的她，在虚幻的网络世界里挥霍着自己的美丽和青春，以逃避着那种害怕的孤独。当她终于见到自己爱的人，她象个孩子一般的开心，象个孩子一般的满足，也象一个孩子般的渴望拥有。她只是想要留住爱情的记忆，她只想真实的拥有爱。所以，她要的刺青，是一个爱情的刺青。一个只属于她和她爱的人的刺青。只是，她爱的人在再一次近乎雷同的打击面前，却已经失去了对爱的信心。
绝望的两人，在痛哭里各自悲伤。那绽放的彼岸花摇曳在旷野之中。黄的花与绿的荒草，在黑暗里，连结阴阳两界，铺陈了那条接引灵魂至彼岸的路。
是走过，重生。还是，退缩，继续忘记。一切。始于彼岸花，终于茉莉。
“小绿，我在刺青店里等你。”爱，对爱的渴望，对新生的渴望让通向地狱的彼岸之花成了往事。足，踏碎的是那些无法继续承受的沉重和禁锢。那个孤独寂寞的女子微笑着走向爱情的怀抱让故事终于有了一个温暖的结局。
或，爱，就是爱了。不在乎性别，不在乎生命的过错。爱，是两颗心的温暖，是灵魂的相互依偎取暖。那些意外的错，需要的是突破生命和命运的勇敢面对而不是一味的逃避。这，当是导演周美玲最终想表达的愿望吧。
附：曼珠沙华，源于梵语manjusaka，其花具有绝处逢生、独立苍茫之特性。传说曼珠沙华开在接引灵魂至彼岸的道路两旁，是连结阴阳两界之花，因此又名彼岸花，而其开花时叶已然凋落，长叶时花又早已凋谢，花叶永不相见的悲恋如阴阳永世隔绝，故其花语为“悲伤的回忆”与“永世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