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风情

沉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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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丽上海:似水流年中的华丽家族

    出品日期:2004年

    导演:彭小莲

    那是一个曾经华丽的家族,家中的几个儿女在似水流年中被冲散,有的献身西北,有的漂泊海外,有的进入了上流社会,有的依然在底层挣扎。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母亲,一个风烛残年的优雅灵魂。她的轰然倒地使身在天涯海角的儿女重新聚在一起。

    那是一个任何时候都不放下尊严的家族。母亲的愿望是死在自己的老房子里;父亲的遗嘱只是要求儿女做人要讲体面、情面和场面;大哥可以不要一分一毫遗产,却生怕忘了母亲留给他的一只怀表,因为那是家族精神的遗存;阿荣不停和兄妹争吵,却在父亲灵前责备自己吃香难看即便家族没落了,家族的尊严也要屹立不倒。就像年迈的母亲,罹患重病时自然流露的气质风度也令人心折。她捍卫着家族的脸面,不惜给疼爱的外孙女一记响亮的耳光。

    那是一个沉缅于对往事的追忆的家族。如烟往事中有温馨明亮的片断,也有难以言说的伤痛。过去的日子意味着甜蜜。玉兰花开时,小妹玩过布袋娃娃;桂花飘香时,风情万种的母亲在舞会上出尽风头;普希金的雕像下,小妹吟诵过诗篇,也流过泪水。这些精神上的享受和愉悦都在物欲横流的现代社会中找不到了。然而,如今的家族也不会再有背弃和伤害,不会再有流血和死亡。那些伤痕藏在家族的内心深处,虽然早已愈合,可一旦触碰,还会隐隐作痛。

    玉兰花又开了,桂花依旧飘香,花园洋房前落满了厚厚的黄叶,而母亲在某一天早晨,永远不再醒来。儿子手中的精致瓷器应声而落,正如母亲精致生命的落幕。

    在电影中,家族史和社会史达到了完美的融合,透过一个家族的兴衰,我们能看到几十年的时代变迁。影片有着丰富的“剧前史”下乡、出国、拆迁等有代表性的历史事件都被囊括其中。

    片中有流光溢彩的表演:郑振瑶的气派、冯远征表演中的地域特色、顾美华表演的朴素自然和浑然天成,都可圈可点。片中也有老到漂亮的摄影,在阁楼狭小的空间里竟也能拍出那么流畅的长镜头。还有两个令我难忘的场景:

    大哥即将登上西去的列车,静文和小妹冒雨从家中赶来,大哥的孙女叫着:“上海姑婆!美国姑婆!”摇摇晃晃地跑过去,雨中的大哥欣慰地笑着,老泪纵横。这平凡的送别场景被菊地闺介的音乐点缀得楚楚动人。

    结尾。静文独守冷清的洋房,抚摸着旧照片,在频频的打桩声中慨叹自己老了,旧时光留不住了。

    是啊,留不住了。似水流年中,亲情被瞬间定格;而华丽,总被雨打风吹去。

    长恨歌

    出品日期:2005年

    导演:关锦鹏

    原本就不敢对电影版长恨歌有太高的期望,看过之后,关锦鹏还是让我失望了。那幽深狭长的弄堂呢?那于四十年代上海阴霾的上空掠过的鸽子呢?那让王琦瑶浮想联翩又让王琦瑶香消玉殒的摇曳的灯光呢?在电影中看不到王琦瑶作为三小姐的尴尬,看不到王琦瑶做护士时,两个心思细密如针的女人的暗中较量,也看不到老克腊何以称之为“老克腊”

    香港导演镜头下的上海难免出现理解上的隔膜和错位;张叔平画笔下的上海不知为何充满了情欲的味道;郑秀文演绎的王琦瑶更是只剩下了一具婀娜多姿的空壳。王琦瑶的命运,既是自我糟践酿成的性格悲剧,也是历史洪流中的身不由己。她有怨,可以流泪,但绝不会呼天抢地、撕心裂肺;她有恨,可以发泄,但绝不会大声吼叫、吃相难看。这是一个岁月风干泪痕、风霜掩埋痛苦的凄婉而哀怨的故事,它凄迷缥缈又耐人寻味,片中不时出现的字幕却让它流于直白和过分写实。张叔平出色流畅的剪辑也无力应对一部长篇小说的情节量,梁家辉、胡军、苏岩恰如其分的表演也无法挽回整部电影方向性的错误。也许长恨歌根本就不应该被搬上银幕,这幅哀怨的上海风情画只能藏在每个人的心中。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出品日期:1994年

    导演:张艺谋

    这是一个金色的上海。十里洋场,纸醉金迷;江南水乡,波光粼粼。喧嚣的舞场里藏匿着一个寂寞的灵魂,迷人的美景中上演了一出悲惨的戏剧。豪门中的舞女,出身卑微却集唐老大的万千宠爱于一身,于是她在人前飞扬跋扈,于人后独自垂泪。她捉弄水生便是嘲笑从前的自己,她宠爱阿娇即是缅怀自己纯洁如斯的同年。她对翠花嫂不是同情而是羡慕,翠花偷情偷来了知冷知热的男人,金宝偷情偷来的却是背叛和羞辱。翠花嫂死了还有情人作陪,可算殉情;金宝去了,在阴间也是孑然一身、孤苦伶仃。

    最后关头,真相大白,鱼死网破。小金宝却笑着哼唱花好月圆,眼角缓缓流出一滴清泪,怎能不让人唏嘘不已。

    更让人叹息的不是结尾颠倒的影像映射出的颠倒的世界,而是阿娇和水生无可更改的命运,他们即将重蹈小金宝和六叔的覆辙,水生的银元落入水中,意味着他失去了过安稳日子的本钱,也意味着故事中仅存的一点希望的破灭。

    张艺谋喜欢把一切推向极致。本片中他把残酷推向极致的同时,也把色彩的运用推向极致,这种极致给人不舒服的压抑感。片中大片大片浓重的金黄尚不如由民谣变奏而来的轻盈简洁的音乐令人心旷神怡。

    紫蝴蝶

    出品日期:2003年

    导演:娄烨

    动荡年代的上海。繁华落尽,被惊扰的上海是青色的、凌乱的、单调的、也是剑拔弩张的。死一般的寂静之后可能就是一场血流成河的混战。无辜的男人、易碎的红颜,被卷入纠纷中的人们就像困在瓶中的紫蝴蝶,无力地扑打着翅膀,随时可能窒息而死。

    主动参战的人们却也饱受着情爱和立场的双重煎熬,他们做着不愿做的事,说着不愿说的慌,伤害着不愿伤害的人。是时尚的束缚,也是作茧自缚,他们挣扎着,终于在生命完结的那一刻,破茧成蝶,飞升于嘈杂的、破碎的上海硝烟弥漫的上空。

    做头

    出品日期:2005年

    导演:江澄

    相对于长恨歌、摇啊摇,摇到外婆桥、紫蝴蝶曲折离奇的故事,做头展现的是庸常琐碎的上海,更接近于常态的上海。

    老去的上海小女人和懦弱的上海小男人都面临着中年危机。昔日的上海丽人爱妮希望挽留自己最美的年华,也渴求改变,渴求平淡乏味的生活出现波澜和艳遇。而岁月无情,爱妮终于被更年轻漂亮的上海丽人淘汰。

    爱妮的丈夫不能满足她物质上的需求,也不能给她精神上的安慰;而理发师阿华有着年轻人的迷茫和无知的感伤,于是两人在做头的过程中心照不宣地相互疗伤。温热的水流和温柔的按摩中有欲望的暗流涌动,终于在阿华的生计无所着落,爱妮的情感无所依傍的时候暴发出来。

    但阿华和爱妮都不是对方最后的归宿,爱妮换了新发型,选择了独立面对生活。这时她的青春,回来了。

    2005。1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