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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个城市沦陷,那么你最想拥抱的那个人是谁。
——题记
1、
麦洛发来短信,丫头,我在逛街,多少有点想你。
这个麦洛,从来都是嘻嘻哈哈,没一句正经话。我不分清他的话里有多少是真心。
麦洛和我,共同度过中学到大学的流光,我们一路跌跌撞撞,一起经历成长,我们可以是很好的哥们,兄妹,或者朋友。我们有时可以很接近,甚至无缝隙。但是我们自始至终又距离遥远。
麦洛总是说,我是一个不服管教的乡下野丫头,倔强,任性又骄傲。像我这样决不妥协的个性会吓跑全世界所有男人的。他还曾带着无限遗憾的口气揉着我的短发说,我的女朋友一定要是长发飘飘,温柔体贴的类型。
这个该死的麦洛!他竟然如此恶毒的攻击我,实在欺人太甚。我冲着他的脑门就是一拳,像你麦洛这样嘴巴坏透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家伙才没有哪个女生会看上你。
麦洛斜睨着眼,嘴角习惯性的上扬,一副白瑞德式无赖的表情。
是吗?丫头,那我们就等着瞧。
2。
撇开我对麦洛的种种偏见,其实他算的上一个美男子,俊郎的五官,沾染着一丝邪气,张开嘴笑的时候,一口漂亮整洁的牙齿,从牙齿来看,这应该是一个具有良好卫生习惯和教养的男人。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任何一个男人的牙齿如此洁白整齐。
和美美一起溜达的时候,在操场上遇到麦洛,身边依偎着一个娇小玲珑,长发飘飘的女子,这家伙果然够速度。看见我,满脸的春风得意。
“怎么这么巧呀,苏乐。”
我挑衅地笑着望他。
“是呀,这世界可真小。”
这个麦洛,我真想狠狠地踹他一脚。瞧他那一副得意样。
美美恨恨地说,这个麦洛可真是个花心大萝卜,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前几天还见他和中文系的雯雯在一起。
我心黯然。
麦洛是个情场高手,玩弄爱情于股掌之间,从不认真。
我告诉自己,这样的男人只适合做朋友。否则,必定被伤得遍体鳞伤。
明白这一点之后,我不再对麦洛抱有任何幻想。
我要的爱情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地老天荒。我要的不是像麦洛那样因为寂寞而延伸的一场又一场的爱情游戏。
我不止一次的提醒麦洛,玩弄感情的人最终会被爱情玩弄。
麦洛不置可否,一笑了之。
3、
麦洛几乎把全部精力放在了他的恋爱上,再不记得其它。
周末,他不再陪我下五子棋,不再满世界地陪我疯跑,不再陪我吃美味烧烤。
于是我便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时间无处消磨,那么多那么多的寂寞无法填补。整个世界陷入一片冷寂,我忽然觉得自己象一个被人遗忘的小孩。
我冷清的看着,我的麦洛身陷乱世,他的周围,裙飞蝶舞。
我没有力量带走他。
我只能选择逃离,远远地躲开他。
4、
建筑工程系一男生疯狂地追求我,每天都托人送来一打娇艳欲滴的玫瑰,署名是程浩。
麦洛陪着我的那些日子,我拒绝一切,麦洛不在的日子,我试着去接受一切。
尽管是那么的不甘不愿。我不愿看着自己大好的韶光,就这样为麦洛一日一日的蹉跎。
程浩,高大,帅气,篮球队主力,学生会主席。有着光耀的头衔,众多女生追逐的偶像。
我接受来自程浩的一切,他精心布置的烛光晚餐,浪漫的杭州之旅。
我把自己装扮得像一只花蝴蝶,我决心改变麦洛眼里的那个野丫头形象。我学着莞尔,文雅,我不再粗糙,不修边幅,学着做一个麦洛眼里的笑容可掬的女子。
我和程浩像所有恋爱中的男女一样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我曾问过程浩,如果突然有一天整个城市沦陷,你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
程浩不合适宜地回答,我最遗憾的事情恐怕是我还没有尽我的孝心来报答我的父母。
我以为他会说,最遗憾的事情是没有和心爱的女人告别。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我不会爱上程浩。
5、
六月,愁苦的六月。
外面那个曾经艳丽绝伦的世界,似乎在一刹那之间,突然被巨大的细菌给笼罩了。我们这些可怜的良民,都是被压抑在这座细菌之城里面,神色慌张地行走,惴惴不安地苟活,不知道哪一天自己也许就会干咳,发烧,然后毙命。
最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亡的理由莫名其妙。
我在那样严肃紧张的情况下,忽然感觉喉咙奇痒难耐,头通欲裂。这通常是我感冒前的征兆。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我便开始咳嗽,宿舍人看到我的可疑症状,视我为洪水猛兽,纷纷弃我而去。
我一下子陷入恐慌,无所适从。
我给程浩打电话,我说,程浩,我完了。我可能得了那该死的病。
那边沉默着,我绝望地扣掉电话。
程浩带我去校医疗室,医生说,最好送到专医院进行隔离观察。
程浩又马不停蹄地送我到专医院。
你会没事的。程浩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然后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那么地决绝,在拐角处我多么希望他能回头,可是没有。
我就那样抱头痛哭,不能自已。
程浩再也没有出现。仿佛突然从人间蒸发了。
6、
我被隔离,与熟悉的人群,新鲜的空气,甚至是整个世界。
虽然医生不止一次地对我说,没事的,只是观察一段时间。
我还是感到了濒临世界末日的绝望。
我忽然想起倾城之恋里范柳原对白流苏说过这样的话,假若有一天,我们的文明整个的毁掉了,炸完了,坍完了,如果我们那时侯遇见了,也许我会对你有一点真心。
在这一刻,我突然无比的想念麦洛。也许他是这个城市里我唯一的依靠。
我给麦洛发短信,想见你最后一面。
丫头,你在哪?
市专医院a楼103室。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阴郁又晦涩,一如我落寞的心情。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急急地同医生争执着什么。
是麦洛。
我的眼泪一下子狂泻而出,哭倒在麦洛温暖的怀抱里。
丫头,乖,不哭。
麦洛,麦洛
我泣不成声。
丫头,我这几天发疯似的找你。
我说,麦洛,如果这个城市突然沦陷,我最想拥抱的那个人是你!
麦洛用力地拥抱我,紧紧的。
丫头,答应我,你要好好的。
7。
一直是麦洛陪我度过那段极其难捱而又漫长的时光。
直到有一天,那个医生笑咪咪地告诉我说,你可以出院了。
不能承受突如其来的巨大喜悦,先前的绝望,此刻的重生,那么戏剧性的发生在我的身上。
那天的阳光明亮地晃眼,我牵着麦洛的手,狂奔在行人寥落的大街上。
我们大声地呼喊,旁若无人。我们一直跑,一直跑。
跑出了2003。
8、
翻开日历,6。14 我和麦洛认识十年的纪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