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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哈代的最后一本小说无名的裘德是这部电影的原始剧本,比起苔丝姑娘,无名的裘德显然有些相形见绌,然而这部电影绝恋却比苔丝要更有艺术性和欣赏性,更不缺乏重要的表现形式和艺术主题。这是一段发生在19世纪末的故事
影片的开始是在一片耕过的农地里,黑白的底色,乌鸦在哀鸣着,寻找稀少的食物,更有因觅食而落入农夫设置的圈套被吊死的凄惨情景,年少的裘德用谷物喂食着群鸟,然后被农场主追打。
查尔斯是一位被裘德称之为“老师”的人,他给年少的裘德塑造了一个梦想:想要成功,就必须去读城里的大学,而且需要比别人吃更多的苦,才能出人头地。于是,大学就成了裘德一生的梦想。
然而城里的大学是不收穷学生的,裘德就一边打工,一边坚持读拉丁文,期待有一天梦想能够实现。青年的裘德在小河边邂逅了家乡的姑娘阿丽,于是像众多穷人的年轻男女一样,无所事事,就用结婚来加快生命的步伐,并以此来期待明天的希望。很快两人就在感情和生活上产生了分歧。阿丽是屠夫的女儿,裘德是一个和姨母一起长大的孤儿,当冬天来临,生活面对困境,他们必须宰杀猪来维持生活,这个冬天的雪非常大,屠夫不能来替他们宰杀猪,阿丽要自己操刀,在裘德的帮助下,阿丽像一个很有经验的屠夫一样利索地杀死了那头猪,在利刀和鲜血面前,天性善良的裘德难以忍受,况且他一向用来学习的小桌,阿丽要用来放置猪油,裘德看着阿丽操刀的背影,自去姨母家了。姨母依然是祖上传下来的那句遗训:我们家的人不宜结婚,那是个错误。裘德不相信传言,他相信虔诚能够感动上帝。
裘德从姨母家赶回,阿丽已经将一切事物准备好了,在猪肉上留下了一张字条后,离开了裘德,她曾欺骗裘德她怀孕了,但是她没有,她也知道裘德一直怀有的梦想和她格格不入,于是,她也寻自己的梦去了。
裘德辞别了姨母,去了基省,那里有很多的学子和劳工,当然他上不了大学,只好从事于在石碑上刻字的苦力,但是裘德从不在意自己在做什么,他只在乎自己在追寻什么“人们向他扔石头,他却对这个世界报以微笑”裘德依旧坚持自己的学习和信仰。这期间,他结识了姨母家的表妹苏,苏是个大方前卫和不羁的女孩,正在读师范,他厌弃世俗,聪明而开朗,且正视自己的优点和缺点,像她这样优秀的女孩,对善良的裘德却十分友好。在陌生的城市,两人相互依靠,苏竟然与裘德一起在劳工堆里喝酒、抽烟,虽然酒喝得不多,抽烟也是在优雅的舞步中故意作出的一种叛逆行为,但是她还是学会了。
裘德通过自己的老师“查尔斯”给苏找到了一个教职的工作,而自己的求职因为身份的底下而被拒绝。思想前卫的苏用自己的种种叛逆的行径,使裘德渐渐放弃了信仰“你使我背弃了上帝!”在学子和劳工混杂的酒馆,裘德借酒说自己会背圣经,而且是用拉丁文,有些学子想让他出丑,就请他当堂表演,裘德喝完了一满杯,然后站在椅子上用拉丁文高声地背诵了一段,在结束前他说:“你们有人知道我背得对或错吗,你们这些蠢猪们?”全场鸦雀无声。
是夜,雨很大,裘德在学校的墙上写道:“i have understanding as well as you”只要学过英文的人都知道,单凭这句话本身就毫无疑问地证明了裘德并非一个无知的农民,因为他是在墙(well)上写的。写完这些后,醉酒的裘德跑到表妹苏的住处,一夜无事。
裘德的老师查尔斯很快对苏产生了好感,并帮助苏上了师范进修,给她更美好的未来,而苏对这位慷慨的绅士无动于衷。
也是一个大雨的夜晚,苏跑到了裘德的住处,虽然学校并不允许这样做。炉火旁,苏用若隐若现的语句挑逗着裘德 ,并暗暗鼓励裘德向她示爱,可是憨直的裘德只会说:“我有过妻子,虽然她已经离开了我。”“我们是表兄妹,我们不会被世人承认的。”苏生气地回答他:“我从未想过要嫁给你,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后来,当着查尔斯和裘德在一起的时候,苏赌气说自己接受了查尔斯的求婚,并要求裘德亲手把她交给查尔斯,理由是她在这里没有别的亲人。裘德只好祝福他们,并赞扬查尔斯是个好人。结婚的那天,教堂外苏没有一丝做新娘应有的快乐,在急速地抽完一只烟后,穿着婚纱的苏对裘德抱怨:“你现在高兴了?你成了我父亲了,你不再是我的表兄裘德了,只有父亲才将自己的女儿交给别人!”婚礼在查尔斯满目的期待中如愿。
当然,苏并不会因为嫁给了查尔斯而安心地做一个妻子,当裘德收到她的信后从远方赶来看她时,她对裘德说道:“别放弃我,裘德,别丢下我一个人”“我不是还在你身边吗?”裘德的回答依旧这么简单且不令人满意。查尔斯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感情非同一般,于是做了最后的交谈,苏坦率地要求和裘德一起过,而裘德被问到这个问题时,也只有一句“是的”无奈的查尔斯难免几分无辜,他问裘德:“你早就知道我们在一起是个错误,是吗?”裘德的回答永远都是:“是的”都知道的答案也许只有这样的一句回答才能准确无误了。查尔斯送他们离开了,回他们自己的地方去。苏自始至终都没爱上这个典型的绅士般的男人,却无法不对他绅士般的慷慨不致谢意。从此,查尔斯这个最擅长给他们梦想的“老师”从他们的舞台退出。
两人尽情地欢笑,享受着世界所给予他们的一切,宛如一对优秀的舞者,他们忘情地舞蹈,忘了生活的道路,忘了命运的未来,忘了忠诚的信仰;一对迷途的舞者,毫无疑问他们是优秀的一对,而他们却需要整个世界作为舞台,不管这个世界是否愿意
这时候,阿丽突然出现了,她在夜晚幽灵般地敲响了裘德的房门,此时的苏还没有准备好和裘德有更多的纠葛,裘德对苏表示的亲热也被拒绝,阿丽的到来却给他们的关系一个彻底的改变,因为裘德有意去和阿丽商量一件“重要”的事。“去吧,她会给你想要的”苏一向如此坦率“你又不能给我”裘德仿佛一生都没有如此真切地聪明过“如果我能呢?”苏对阿丽有种莫名的惧怕。裘德终于因为苏最彻底的挽留而没去找阿丽。阿丽也只好用一封信来解释,在裘德到基省后,他们曾有一夜之情,却戏剧性地怀上了裘德的孩子,然而她要嫁给一个富翁,不能抚养孩子,她的父母也不愿意抚养,于是苏和裘德只好接手,苏很喜欢小裘德,虽然也有一半莫名的惧怕“他是你的孩子,裘德,他有一半都像你,但还有一半像阿丽。”
他们不能被承认为夫妻,因为他们是表兄妹,然而很快他们就有了另外两个孩子,才感到被生活的负担所困扰,他们做各种小买卖,甚至在市集摆摊卖蛋糕,当年漂亮、自信的苏不得不为家庭而习惯这种天壤之别的改变。阿丽却出现在他们的摊前,她只需要一块蛋糕给她的小裘德,然后吻别他,却用一句话刺痛了裘德的心:“你的梦想实现了吗?是哪一所大学不收你,我就不买下它了。”苏也及时有力地反击了这位富有的寡妇,却不能停止裘德内心的伤痛,一家人终于拍卖了家私,去了基省,裘德发誓要读书。
然而他们未婚却有了三个孩子,而且是表兄妹,苏又不愿向世人隐瞒真相,在城里,他们几乎连住宿的地方都不能找到,裘德的工作也被炒。饱受沧桑的裘德夫妇心力憔悴,在小裘德问妈妈:“我们为什么要不停地搬家?”时,苏几分怨天尤人地说:“也许我们人太多了。”小裘德沮丧地离开,回了自己的房间,裘德劝慰一番后才入睡。
裘德终于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一切仿佛明朗了许多,梦想和现实立即都光明了起来,苏高兴地打算要买很多的衣服,裘德准备让小裘德上学,两个人争抢着要告诉孩子们这个消息。然而,当他们回到家,不幸却发生了,小裘德杀死了妹妹和弟弟,自己也吊死了,只留下几个字:“因为我们多余”小裘德曾问他父亲:“既然人多了不好,为什么天下的父母还要不停地生孩子?”裘德没能给出答案。
牧师为死去的三个幼小的生命念着悼词:“我们是万能上帝创造的奇迹,我们是善良的人类,即使我们现在忍受饥渴,衣不遮体,饱受煎熬,甚至居无定所,我们不怕坎坷,不畏迫害和歧视,也不惧任何诽谤,人类同时还是世上的罪人,是当今一切罪恶的根源,我亲爱的子民们,我的这些话,不是羞辱你们,而是告诫你们。愿基督保佑你们!”从此,苏认为她和裘德有错,这是上帝给他们的惩罚,她离开了裘德,整天如修女般来回于教堂,不停地忏悔,裘德任何形式的劝慰和恳求都无法抚平苏的伤口。“你曾让我背弃上帝,苏,我不相信上帝,我相信爱,我爱你!”为了逃避裘德的纠缠,苏扬言要回到查尔斯身边“你会爱他吗,苏?你是爱我的!”一向坦率的苏却说:“我会试着去爱他,我会的。”裘德无望地看着苏离去。
又是一个圣诞,在孩子们的墓前,他们再次相遇。裘德仍没放弃对苏的追求,就像苏所要求的那样。美好的往昔经得起无数次回忆,却受不住一次致命的摧残。裘德只求苏给他一个回答:“你还爱不爱我?”“你一直都知道的。”苏不在坦率了,却给出了最明了的答案。苏的背影离去,裘德向远方喊了声:“没有人比我们更像是夫妻!”也许他已经不是想对苏说出这句话。
雪很厚,影片在黑白底色中结束。
一对历尽风霜的恋人,一段饱经沧桑的恋情,为一份不被世人所承认的挚爱而苦苦支撑,最终却因不堪命运的残忍而被摧残得支离破碎。他们热情、积极、宽容、坚韧且有理想,缺少的也许就是一个世界了,一个可以让他们共舞的世界。
从来不曾不把这样一部简单的电影看过三遍以上,我们很难了解那段历史,而这个故事却将它的背景真实地重现。“我们就一直般下去,直到有人承认我们为止。”他们为爱如此执着,终因难耐而放弃“因为我们有错,他(上帝)惩罚了我们。”爱可以使人放弃信仰,命运却使人放弃了爱,什么都可以坚持,除了命运不可战胜,让人绝望。也许作者想抨击的是整个世界。
女主角凯特温斯特,这是她在陷入铁达尼号的“黄金污泥”前的一次上佳的表现,将苏演义得生动自然,极大程度地满足了影片的需求,之前,她曾演过哈姆雷特、罗密欧与朱立叶等影片,但我认为这部影片方显她的真实水平,遗憾的是铁达尼号又将其终结,还有待她新的演绎来证明自己的艺术才华。
男主角利亚姆坎宁安并没有海报上的那样性感动人,也不够酷。但是他的形象仿佛是上帝为裘德这样一个有梦想,执着,简单而又宽厚的农民所准备的,无须装扮或修饰就成了读者心目中最理想的人选,这倒使人忽略了他在演绎上的成功,唯一与男主角不相符的地方是那双“粗壮的手”他的手显然是用来弹钢琴的,当然我们也不必如此要求。可是他深邃的眼神,苍白的面庞,平庸的动作都准确无误地刻画了这样一个时代的这样一个人物,至少是能够让人如此信服,他和凯特温斯特的合作可能是这部小说被描绘得最成功的地方了。
然而这部电影很快就被人们所遗忘,随着世界各大获奖电影通过黄金铺出的星光大道,随着凯特温斯特跟铁达尼号沉入艺术的深渊,绝恋真的成了绝响了,今天,当人们重新审视这部电影时,我相信他的艺术价值绝对不是用黄金所能雕塑的,可能它需要的也只是一个时代,一个世界而已。
还记得小裘德教他妹妹的那首儿歌:“乌鸦飞过丛林,它看见了什么”我们又看见了什么?“是水让石头发出声音,是你让生命闪烁出光彩。如果爱你是个错误,我愿拥抱一生的遗憾。”这是托马斯哈代在无名的裘德上的题词。
这是一段绝望的恋情——绝恋,不应这样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