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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文青们有多么崇拜安妮宝贝,我就有多么喜欢村上春树。书是一本接一本地读,阅读快感从未有所衰减,直到这本东京奇谭集飞快地看完,不禁又有些怅然若失,一如又一届世界杯刚刚偃旗息鼓。
村上春树和安妮宝贝有何瓜葛?小说语言一样洁白如雪,一样坚硬如铁。而村上比安妮更生动,更神秘,更收放自如,更引人入“圣”
读村上春树,也许多半是在读林少华。而选择上海译文出的、林少华翻译的村上作品,则是我唯一的读法。就像只有石班瑜的配音,才最适合从周星驰的嗓子眼里冒出来,连周星驰本人都无法让自己更加动听。
王小波曾经撰文表扬过翻译家们的伟大,说最好的作家在做翻译工作,而他最喜欢王道乾翻译的杜拉斯的情人。日本作家在我眼中,川端康成不算什么,大江健三郎也无所谓,也许皆是翻译的败笔。而村上春树一下就征服了我,只能说林少华居功甚伟。
据说真正的好诗,好的语言,连排版印刷时出现的错误都不怕。只因为它们的内核过硬,象牙一样坚挺有力。而神秘无疑越发成了村上春树的小说母题。
东京奇谭集读得很不过瘾,五个短篇篇幅都太短。刚刚勾魂摄魄地把你带到一个奇异的所在,他就撒手不管了,只留下你独自困惑,惊叹于村上丰富的想象。而这回想象的核心,是偶然,是巧合,是看似巧合的命中注定,或者命中注定的巧合
偶然的旅人是一个男同性恋者邂逅一个乳腺癌患者,发现她右耳垂上有个和姐姐一模一样的黑痣,打电话约见至今无法接受自己的姐姐。长谈之后冰释前嫌。而姐姐却和那个女人一样刚刚患上乳腺癌。——到底是巧合催生出了一切,还是一切在冥冥之中孕育着林林总总的巧合呢?
哈纳莱伊湾里的一条鲨鱼夺去了一个十九岁冲浪少年的生命,他的母亲从日本赶到美国料理后事,却迷恋上了那个原本应该让她痛心疾首的地方——自然原本就是一副无是无非的样子,不管它曾经带给里多少快乐和悲伤——而诡异之处在于,另外两个和儿子一般大小的冲浪少年,在海边“遭遇”了断腿的儿子。而天天在海边守候的母亲却无法得见儿子一面。这或许正是母子之间无法进行融洽沟通的象征吧——哪怕是荒诞的神交。母亲的心态从此改变了,教其中一个少年追女孩子的要领:第一、要倾听她的诉说;第二、要赞美她的着装;第三、要不断给她买好吃的。这可是村上有意思的经验之谈啊!
在所有可能找见的场所这个拗口的名字里藏着什么呢?是那些丢失的东西吗?而失物只能丢在其中一个地方。在26楼与24楼之间往返的丈夫突然丢了,该去哪里寻找呢?一位特殊职业者接招了,在整个大楼的楼道里上上下下二十天,却一无所获。而丢失的丈夫却在千里之外被警察发现了。还是出门时的打扮,失踪二十天中的记忆丢个一干二净。离奇的失踪与离奇的寻找,神秘对抗神秘,变成了一个无法破解的谜。
天天移动的肾形石是一块欲望的石头吗?故事里套着故事,一个作家的一次艳遇。肾形石就出现在他正在写作中的一篇小说里,一块奇怪的石头像拥有意识一般,自由活动在小说中的一个女医生的房间里。她把它扔进河里,回到家却发现它已经先回来了。肾形石到底象征什么?恐怕不止一个所指。而作家——其实就是村上——的“三个女人理论”更有些玄虚之处。他说,一个男人的的一生中无论有过多少女人,真正有意义的却只有三个。——我碰到了几个了呢?三个的名额都用完了吗?还是只有一个
品川猴是一只偷名牌的猴子。所谓“名牌”即宿舍门上挂着的写有人名的牌子。一个女推销员波澜不惊的生活中突然泛起阵阵涟漪,她开始常常忘掉自己的名字。在心理咨询师的帮助下,抓到了一只偷名牌的猴,它偷走了女推销员学生时代的宿舍名牌。除了偷走一个人的名字之外,它还要连他(她)的所有快乐和悲伤也要接受下来。两个被偷名牌的所有者拥有截然相反的命运:一个从未得到过亲情关怀的女人,居然从不懂得嫉妒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同学却因无法承受心里巨大的嫉妒黑洞而自杀了。
五个故事,都是敞着口的,村上无意自圆其说。我不敢说他在试图打通联接此岸与彼岸的隧道,只知道他越来越神秘,或许只是故弄玄虚,而我却会继续跟踪追击他的写作,且看他到底能有多么神秘
而神秘不正是我们试图触摸的未知吗?你拿着已知——也就是现有的——经验之谈来写小说,到底想表达什么新鲜玩意儿呢?复述生活吗?有意义吗?用疯狂的石头里的摩登女郎的重庆方言来说“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所谓“书评”不更是一种不要脸的复述吗?还是弄我们的原创作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