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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第一次见雨瞳,蝶衣并没想过两人会走到一起。
2000年3月,蝶衣出差深圳,莫鸣从攀枝花来一个电话:"代我去顺德看看琪妙吧!"那时雨瞳的网名是琪妙。
于是抽个空,蝶衣去了顺德。
雨瞳第一次在远树依依见到蝶衣,正是该聊天室最热闹的时期。为了把远树依依经营成固定聊天室,蝶衣和几个网友使出了浑身解数,拼命地卖弄着自己的口才。
雨瞳用的是一个不起眼的名字,先是静静的看。见蝶衣很张狂,就和他展开了一场关于命运的辩论。
雨瞳站在正方:人是可以主宰自己命运的。
蝶衣却洋洋洒洒抛出“人生如鱼”的怪论。
——性格决定命运!从这个角度上看,命运是可以自己掌握的。
——但爹妈生就什么样的性格,却是我们不能左右的。所以,我们依然不能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
——人生如鱼!
——草鱼、鲤鱼、沙丁鱼你是什么鱼,这是你无法改变的。
——但是,把鱼烹成什么味道,却是后天因素造成的。不同的调料,不同的烹调方法,不同的厨师,会烹出截然不同的味道。但无论端上餐桌的是什么样的鱼,你是草鱼、鲤鱼或是沙丁鱼的事实是不能因厨师的手艺高低而有什么改变。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婚姻如鱼!
——有的婚姻如麻辣鱼,热热辣辣,轰轰烈烈;有的婚姻如糖醋鱼,甜甜蜜蜜,情趣昂然;有的婚姻如清蒸鱼,平平淡淡,别有风味。
——无论是什么样的婚姻,都讲究一个用料和火侯。太辣,容易上火;太甜,容易发腻;太淡,容易乏味。
——没结婚的人是江河湖海的鱼,鲜活自由。结了婚的人是冰箱案板上的鱼,难以动弹。如果你是一个手艺高超的厨师,你依然可以让你的婚姻烹得有滋有味。即使是上了案板的鱼,也还有机会"咸鱼翻身",从头再来!
——鱼和网的关系:记得有个网友说,大凡优秀人士,最终将堕落到网上来的!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停歇?
——君不见,上网之人如过江之鲫,前赴后继,废寝忘食!
——互联网是一张网,轻易就把我网在网中央。
——情是一张网,英雄美人,情关难越,困住多少豪杰?
——人生如网,无论你是什么样的鱼,总难免被这张无边无际的网"一网打尽"!
雨瞳瞠目结舌!
蝶衣在和她滔滔不绝地展开长篇宏论时,同时还和几个人谈论着不同的话题,而且还充当着店小二的角色热情地给不时进来的客人打招呼。第二天,雨瞳取名"雨蝶桐舞",专找蝶衣。蝶衣却出差去了外地,几天没上网。
蝶衣没找着,却碰到远树的另一个室主莫鸣。她觉得这名字挺有趣的,就取名“琪妙”连起来就成了“莫名其妙”
一周后蝶衣回到远树“莫鸣”和“琪妙”已经在网上闹着玩举行了“婚礼”
见面前,蝶衣email了一张照片给雨瞳,由于角度和光线原因,看起来有点帅。
雨瞳大惊:"这不是刘德华吗?"
蝶衣呵呵一笑:"可惜是缩水的刘德华。"
雨瞳乐了:"没关系,我们顺德不缺水。"
雨瞳试探性的问蝶衣:"你结婚了吗?"
蝶衣不假思索地说自己已婚。
“冒昧地问一句,你和你太太关系一定不太融洽吧?”雨瞳觉得,如果夫妻关系很和谐,丈夫是不会这样整天沉迷于网络的。
蝶衣说他们夫妻感情很好,妻子名叫如歌,也是远树的室主之一。
雨瞳也不好再问下去了。
当时雨瞳闪过一个念头,结了婚可以离婚嘛!
虽这么想,却打消了和蝶衣网恋的念头。
(二)
在网上已是熟识的朋友,两人见面时没一点拘束的感觉。
雨瞳骑摩托车带着他在顺德的大街上一边说着话一边飞快地穿梭,让蝶衣有点少许的心惊肉跳。
晚上,去卡拉ok。蝶衣发挥得很好,而雨瞳也很大方地唱了很多歌。兴尽回家,已夜深人静。
雨瞳问蝶衣想不想学摩托车,并且很肯定地让蝶衣坐到前面去,自己则坐在后座上,好象蝶衣本来就会一样。在雨瞳的鼓励下,蝶衣真的很轻易地把摩托开走了。两人兴奋得象孩子一样马路上大喊大叫。
回到家,两人在客厅彻夜长谈,谈到远树依依,谈到各自的往事。
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题。
不知不觉中,聊到了蝶衣的婚姻,蝶衣的情绪一下子低沉了下来。
蝶衣告诉雨瞳,他从小生长在一个飘泊动荡的家庭。自童年很小时候的记忆开始,父母一直在打打闹闹,闹到上初中的时候,终于离了婚。母亲含辛茹苦把蝶衣兄弟俩拉扯大。
蝶衣最大的心愿就是工作后好好孝敬母亲。母亲却在大学将毕业的那年,油灯耗尽,撒手而去。最黑暗的日子里,蝶衣的生活中出现了一盏照亮他生命的明灯:林莉。
那是一段无比凄美的爱情。年少轻狂时,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总以为只要彼此真心相爱,两个人在一起,无论多少艰难都毫不在乎。
蝶衣是校园里出名的才子,林梨美丽温柔。两个人都全身心的爱着。毕业后,所有的人都以为两人将过上童话般的幸福生活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灾祸夺去了一切--林莉因白血病去世!
怀着巨大的伤痛,蝶衣辞掉了在成都做教师的工作,只身一人来到广东。多年后,回校参加母校校庆,走在校园熟悉的林荫路上,物是人非,无限伤怀,含泪写下一首怀念的诗:
又是灯火阑珊时
暮然回首
你已不知去向
还是这林荫路
寒雨飘飘洒洒
却非往日浪漫
玉兰飘香已成如烟往事
美丽中无处话凄凉
我只好一次次呼你的名字
从教室到图书馆
从宿舍到操场
幻想拉你的手
在人群的边缘流浪
雨瞳身上有一种融化一切的力量,蝶衣动情地地倾诉,雨瞳静静地倾听。夜,很沉很静
(三)
在一些人看来,蝶衣算得上是个混得不错的人了。虽然谈不上有钱人,在成都好歹有间自己的电脑公司。同时还被深圳一家it界略有名气的公司聘为市场部经理,经常在全国各地飞来飞去。因为这个原因,蝶衣当时在远树依依见的网友也是最多的。
但蝶衣至今认为自己不适合从事商业,如果不是林莉去世,他在成都会成为一个出类拔萃的教师。毕业出来只当了一年英语老师的他,几年后他教过的学生们他还念念不忘。
蝶衣在很多方面都有悟性,却偏偏缺乏商人的精明。精明的人一定聪明,聪明的人不一定精明。蝶衣正属于后一类。
从本质上讲,他是个非常内向的人,对于目的性较强的人际交往有种本能的畏惧感。蝶衣的朋友很多。无论在哪里,都有一群肝胆相照的兄弟。九八年蝶衣重返四川的时候和几个多年没见的要好校友组织策划了一个校友聚会,凭着自己在大学时候的名气和号召力,只用半个月的筹备,一百多人的聚会便圆满成功。还邀请了学校很多老师和领导参加。
但他却不善于利用这些现成的社会资源,因为他太纯粹,不愿使朋友间的感情沾染上过多物质上的因素。
说他不现实,他总是傲然一笑:"现实?以为自己很现实的人做出的事情就一定现实吗?"
他在性格上比较被动。从小到大经历了太多变故,没到中年就感世事无常。他的成就与其说是自己努力争取的结果,倒不如说是带点运气。他感觉自己一直都是被命运这种神秘的力量推着走。到了该做某件事情的时候,就去做了。如此而已。
蝶衣的性格和处世态度在刚出来的几年吃了很多亏,他不善于掩盖个人的喜怒哀乐,总有人抓住他待人真诚的弱点利用他。直到两年前才开了点窍。不象过去那样对人毫不设防。
蝶衣是他随意取的一个名字,用习惯了,觉得这名字和自己某种心境很相合。他觉得,蝶是一种很特别的昆虫:洒脱、幽雅,却孤单、无奈!
他的朋友很多,真正能成为知己的几乎没有。因为在对事物的认识和价值判断上,他太脱俗。也许是太天真!
刚到广东的时候,蝶衣去的是叔父在珠海的一家工厂。刚进去就因为自己敏感的身份成为公司内部权利斗争的牺牲品被排挤,被安排在公司设在市内的一个经营部上班。说是经营部,其实没有一点经营权,整天呆在写字楼里看看报纸。经营部只有他和如歌两人。那时候蝶衣情绪十分低沉,也不在乎这些。整天处于失去林莉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
蝶衣是那种让女孩子接触多了就容易动情的人,两个人守在一间小小的办公室里,闲得无聊,就溜到海边去玩。蝶衣在这种状态下特别需要从消极的情绪中走出来,而如歌却正好在这个特殊的阶段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如歌本来就是个比较优秀的女孩,相处久了,蝶衣自然不可能对她坐视不见。
在海滨公园阳光明媚的草坪上,如歌忘情地拿着照相机给蝶衣拍照,拉着他的手在情侣路上哈哈笑着跑来跑去。蝶衣被感染了,觉得生活也并非一片灰暗。
蝶衣把自己和林莉的照片给如歌看,一往情深地讲起和林莉在一起时的往事。情之所至,往往泪流满面。重情的男人总令女人感动,这也是蝶衣打动如歌的原因之一。
一次, 两个人象以往一样在办公室聊着天,如歌突然双手捂面失声痛哭。蝶衣吓了一跳,问她怎么了?如歌抽泣着说:"我感到,自己永远没有机会了!"
蝶衣心里一颤,明白了。沉默
如歌说:"我知道你很爱林莉,我也从心里尊敬她,你完全可以将这段爱情作为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珍藏起来。继续开始新的生活啊!"
蝶衣动摇了。加之周围人善意的撮合,他俩好了,并且不久便结了婚。
婚后很快双方就发现错了!
蝶衣是个比较喜欢随自己性子做事的人,而如歌却比较理性。蝶衣认为理所当然的东西,在如歌看来却无法接受。如歌的一些想法在蝶衣眼里也是不可理喻。
如歌两次提出过离婚,两次都令蝶衣措手不及。分分合合闹了几年,大家的性子都磨得差不多了,互相都为对方改变了很多,两个人都是好人。朋友们都说,如果如歌不是夫妻,完全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当初离开四川,是因为逃避。后来蝶衣离开广东,身上只带了公司预支的5000元差旅费到成都开办事处,并且在半年后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其实也是因为逃避。
童年的经历让蝶衣害怕离婚,哪怕这个家是个破碎不堪的家,毕竟还是个家。而如歌两次提出离婚,最后还是放弃了,毕竟夫妻一场,于心不忍。明知道自己的生活得不如意,却没有勇气主动摆脱这一切。这是蝶衣的悲哀!
蝶衣和如歌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堕落"到网上的。
雨瞳对蝶衣说,既然你和如歌之间是这样的一种局面,就应该勇敢地走出来,各自还对方一个自由!重新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蝶衣无奈地笑笑,摇摇头 (四)
第二天,雨瞳骑着摩托车带蝶衣去广东四大名山之一的西樵山。当地人有种说法,恋爱中的男女第一次出游去不得西樵山的,否则一定成不了。如果那时候两人就知道今后关系会发展,就不会有这一次终生难忘的经历了。
所以世间一切事情都暗含了一种玄机。
雨瞳熟练地驾着摩托在盘山公路飞驰。山路蜿蜒而上,渐入林荫深处。到了山顶,把车停下,两人沿着山涧拾级而下。
和四川的名山大川相比,西樵山太小。但西樵山之奇,在于周围都是繁华喧嚣的珠江三角洲地带,竟独成一隅地有如此一方幽林静地。
蝶衣说:"回家了!"回归自然,就是回到了人类本来的家园。
每一次到了大自然中,蝶衣都会情不自禁地陶醉。一会儿蹲下身,伸出手掌忘情地看着淙淙溪流如流动的水晶漫漫地从指间滑过,一会儿伸出双臂似乎要把整片整片的绿拥入怀里。
雨瞳微笑着看着蝶衣,分享着他孩子般旁若无人的自在和欣喜。
一群十一二岁的孩子从身边嘻笑着跑过,突然停下来,瞪大眼睛看着蝶衣,甜甜地喊了声:"哥哥好!"然后在蝶衣和雨瞳惊讶的注视中一溜烟消失在绿绿的山野里。
蝶衣自己也奇怪,和雨瞳在一起,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自在舒展的感觉。雨瞳也很奇怪,在网上挥洒自如的蝶衣,竟有如此纯净的一面。浪漫的蝶衣、作为商人的蝶衣、沉重的蝶衣、童真般的蝶衣这该是怎样的一个混合体呀?
见面前,雨瞳在电话里对蝶衣说:"我的性格象男孩子一样可野啦,你要有心理准备哟!"但直到此刻,雨瞳发现自己从头到尾表现得竟是如此安静!
林间石凳,对坐小憩,纷纷扬扬的槐花沿着山涧藤蔓星星点点地落在石桌上、身上、地上
相看两不厌,唯有西樵山!
骑摩托车去看南海观音像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
西樵山顶的公路比较平缓,蝶衣执意要自己骑车带雨瞳,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摩托车的要领。
途中倒也顺利。停车时,蝶衣想把车停入车棚的空隙中,一不留神按错了油门, "轰"地撞倒了一整排别人的摩托车。
其中的一辆的挡板还被撞得稀烂。车主是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倒还通情达理,经交涉,下山找个修理铺修理,该多少赔多少。车铺的老板一核算,一千三百元!两个人都没带那么多钱出来。于是蝶衣先押在这里,雨瞳骑车回家取钱。
看着雨瞳骑车的背影,中年妇女笑着对蝶衣说:"小伙子啊,要找就应该找这样的女人做老婆!知道吗?"
几个月后两个人已成恋人,蝶衣想起中年妇女的那句话,对雨瞳说起。彼此都觉得欷嘘不已。大概这也是冥冥中的一种暗示吧。
缘这东西,真是奇妙!
本来轻松愉快的旅行却以平白无故的赔了一千多大元收场,两个人都有点沮丧。回家路上,天气出奇的闷热。 两个人都心神不定的想早点回家,超车时,没留意到前面路边一个厂门口平地凹下去一个一米多深的坎!
'嘭!'两个人齐齐地跌倒在地。
蝶衣没戴安全帽,前额'崩'地撞在坚硬的水泥地面,当时就撞迷糊了,爬起来,甚至没意识到雨瞳还压在摩托车下面。为此,雨瞳还开玩笑地对蝶衣说过:'我要找的爱人,绝对不是象你这样类型的人。'
还好,两个人都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不过蝶衣的眼角却象个熊猫一样黑了整整一个星期,被同事们笑虞为'涂了眼影'。
也许这就是老天故意要让这次顺德之行给蝶衣和雨桐最深刻的印象吧。既然不忍心让拆散他们的姻缘,就干脆让他们吃点点苦头,以敬效犹!否则西樵山神的面子往哪儿放呢?
(五)
分别时,蝶衣心里竟生出淡淡的惆怅。而这种感觉一抹而过。回到成都,便不留一丝痕迹。生活依然回归平常。白天上班,晚上疯狂上网。
一天下班后,如歌提议到攀枝花去玩,两个人就买了两张火车票去了攀枝花,莫鸣和画儿以最隆重的方式热情款待了他们,还认识了老狼、东门吹花、木子等一大群趣味相投的朋友。攀枝花是个豪爽好客的城市,莫鸣的这帮朋友最大的乐趣就是喝酒作乐,纵情高歌。然后迷迷糊糊地钻进网吧上网。
那晚,已凌晨两点多。莫鸣酒喝多了,坐在电脑前打磕睡。蝶衣和如歌打算逗逗他,以'娸妙'的名字上了网。(不是'琪妙',是'娸妙'!)然后如歌故做惊喜地大叫一声:'哇,琪妙来了!'
醉眼朦胧的莫鸣象一只通电的老鼠,'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又'扑'地跌坐下去:嘴里嘟嘟囔囔,胡乱拍打着键盘:'啊,啊,哪里'。因为激动,竟半天进不去聊天室。大家一阵狂笑!
第二天打集体电话给雨瞳汇报这件事,电话中'琪妙'也笑得不行。莫鸣只好垂头丧气地自我解嘲:'来来来,喝酒喝酒。呵呵真他妈,牲口!'--'牲口'是莫鸣那帮攀枝花的朋友通用的表示亲密关系的'呢称',网络代号为'sk'。
其实莫鸣和琪妙的关系其实也只限于在网上的打打闹闹,在生活中,画儿和他才是真正的一对。这在攀枝花的网友那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莫鸣和画儿的感情状态与蝶衣如歌差不多。但在对待蝶衣这群远树依依的朋友,都是毫无保留地付出着真诚。也许是不想把太多现实中不如意的事情带到网上,才对大家隐藏了真相。
当初莫鸣和画儿第一次来成都看蝶衣和如歌也是心血来潮,四个人初次相逢,便相见恨晚。莫鸣自称酒霸,结果当晚便在蝶衣面前醉得人事不醒。不是蝶衣酒量比莫鸣更好,而是莫鸣太兴奋,愣是自己把自己给丢翻了。离开成都的那天,如歌不敢去送行,怕自己忍不住掉眼泪。而莫鸣和画儿上了火车后,火车经过成都南站,画儿对莫鸣说:'我们还是下车吧,再去看蝶衣和如歌他们一眼!'
那段日子,蝶衣和如歌的关系并不紧张,共同的网络经历增加了彼此间的亲密感。其实婚姻的危机在不知不觉中加深了,只是两个人都没有察觉到,或者都不愿去面对罢了。
再见到雨瞳是五一节。蝶衣当时正在深圳公司上班,放假五天,蝶衣无处可去,就打算去珠海见见原来在珠海的两个老朋友。结果老朋友没去见,却和雨瞳在珠海不期而遇,愉快地度过了两天非常快乐的时光。
雨瞳在顺德当了七年老师,想换个环境,恰好一个叫海天的珠海网友告诉他,珠海正招聘教师,建议她来试一试。雨瞳喜欢珠海优美的环境,五一节来珠海参加珠海教委的招聘考试。
现在想想,如果没有那个叫海天的网友,如果没有珠海这次招聘考试,蝶衣和雨瞳的缘分也许就擦肩而过了。生活就是这样,充满了偶然,而偶然中含着一种必然。
珠海是个充满浪漫情调的美丽的海滨城市。蝶衣和雨瞳作为好朋友第二次相逢,在海滨的情侣路上散步,在水弯头的咖啡屋看喝咖啡,看海景,聊天。时间过得飞快。
因为学生要补课,雨瞳第二天就赶回了顺德。蝶衣也回了深圳。分别的时候如上次那样有点依依不舍,回到各自的环境,又一切如常。
由于工作和调动的原因,有整整两个多月的时间雨瞳几乎从网上消失了,偶尔想起,蝶衣会给她打个电话,问候一声,聊上几句。
(六)
蝶衣把自己在成都公司交给手下一个兄弟打理,自己受聘于深圳一家公司,先帮这家公司成功地筹建了成都分公司,因工作出色而调到深圳总部。在深圳呆了两个月后,蝶衣发现总公司复杂的人际关系让他感到厌烦。遂萌生去意。
蝶衣向老板提出:要么辞职,要么回成都。老板为了留住他,同意他回成都分公司,继续负责他所熟悉的西部市场。
离开前,蝶衣乘出差之机抽空去了趟杭州,见到了曼云。然后又在上海和远树依依的几个朋友进行了一次短暂而愉快小聚:包括曼云、读书人、yeahy、bobo、立而望之。
远树依依第一次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格外兴奋。意犹未尽,曼云、yeahy和立而望之相约取道昆明,去攀枝花玩。
如歌从成都出发与他们在攀枝花相会。
蝶衣很想和他们同行,但深圳这里的工作必须交接完,只好等回到成都后再和他们见面了。正值暑假,雨瞳随学校去了厦门。回来当晚,蝶衣正好也回了深圳,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那晚蝶衣心情很差,喝了很多酒。迷迷糊糊的给雨瞳电话:'你来看我吗?我过两天就要离开广东了。'
雨瞳说:'我正打算明天就到深圳来的!'
蝶衣在出差前就告诉过雨瞳自己想离开深圳,并希望离开前大家能有机会再见一面。雨瞳原打算去厦门之前取道深圳看他的,却没有联系上蝶衣,因为蝶衣的手机出了故障。
假如那天晚上雨瞳还没从厦门回来假如蝶衣当时能顺利赶到攀枝花;假如
大千世界,茫茫人海,两颗相互吸引的心灵要聚合在一起,的确需要太多的机缘和巧合。
雨瞳下车的刹那间,蝶衣突然觉得眼前的她如此光彩夺目!几乎同时,雨瞳也产生了同样触电的感觉!
正是这一次,两人擦出了爱情的火花!
也正是这一天,如歌和立而望之相遇了!
来深圳前,雨瞳想着蝶衣要走了,想送他一件礼物做纪念,想来想去,觉得领带比较适合。就去商场精心挑选了一条领带,看到另一条也不错,就一起买下了。见面后送给了蝶衣。后来蝶衣调侃道:'哈哈,怎么别的东西不送偏偏送我领带呢?原来是为了套我呀,而且一条还嫌不够,带了两条!怪不得我被套得这么牢,你是对我蓄谋已久啊!'
攀枝花的一群远树的朋友在纵酒狂欢的时候,蝶衣和雨瞳正在莲花山的大草坪上看夜景。月色如洗,柔风如洗,清清凉凉地涤去盛夏的暑气。
蝶衣告诉雨瞳,他很喜欢晚上和几个要好的同事一起来这里度周末,喜欢在厚实而柔软的草地上打滚,大家比赛着,从坡上滚到坡下,再直起身,体验天旋地转的晕旋感。
舒展双臂,蝶衣和雨瞳并排躺在草地上,雨瞳温柔的秀发滑过他的臂膀。有一股甜蜜在悄悄流淌。这是他们相识以来第一次离得这么近。
带着这一股淡淡的甜蜜,如两个穿越了好几个世纪终于相遇的恋人,手拉手回到住宿的旅店'华之沙'。那一夜,是他们从网络走向现实生活后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没有言语,没有表白,忘情地拥抱和热吻,狂热的爱情如火山喷发,汹涌着,激荡着,迅速将两人淹没!
几年来的有名无实的婚姻中几乎麻木的蝶衣,此刻重新找回了自己久违多年的激情。象一条在雪地里冻僵的蛇,遭遇温暖,重新复活过来。
第二天清晨,蝶衣睁开眼睛,怵然一惊,雨瞳已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悄地走了。留下一张纸条:
'亲爱的,不忍叫醒熟睡的你。我走了,原谅我不辞而别。我爱你!但我知道,你不可能和我走在一起。很甜蜜,也很心痛。就好象两颗孤独而相互吸引的流星,在茫茫太空偶然相遇,在交汇的刹那发出夺目的光华。但是他们属于各自轨道上的星星,最终不能结伴而行。我走了,我的心永远爱着你!记住我对你说的约定,一年一次!再见,蝶衣!再见,我的爱人!'
蝶衣顿觉堕入无边的真空,赶紧拨打雨瞳的电话,电话那端传来雨瞳温柔的声音,告诉他自己在车站。
蝶衣袜子都没穿就夺门而出,叫了辆的士直奔车站!
这一路追赶,很焦急,也很茫然。
赶到车站,雨瞳还在。蝶衣永远都忘不了雨瞳坐在候车厅椅子上听到他喊声时回眸一望的眼神。充满惊喜和爱意,又宁静,柔和,有一点疲惫和绝望。
紧紧相拥,却说不出话来!
蝶衣知道自己再也离不开她了!
回到成都,如歌和立而望之一起到机场接他,晚上一起去网吧上网。雨瞳也来了,化名'白衣胜雪'。相距千里,深情切切。却无奈现实的种种障碍,不知何去何从。
情之所至,蝶衣在爱聊发了一首诗:思念
一个人的日子
寂寞爬满回忆的石苔
数着归期的夜晚
辗转难寐。
披星戴月
风雨兼程
穿越千山万水
万水千山
只为送你一个
捧在手心里
还没来得及冷却的
吻
(七)
多年来,蝶衣和如歌处于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游离状态中。感情已经伤痕累累,婚姻关系名存实亡,却总没有勇气走出一步海阔天空。夫妻是前世的冤家,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比如说蝶衣常常出差,一去就是比较长的时间。每次出差前,蝶衣也会感到有点不舍,但是一登上飞机,一切难过的感觉便荡然无存。一两个月出差回来,刚开始几天总是觉得很陌生,反应不过来。然后再慢慢的习惯,重新调整过来。而这一次回到成都,这种陌生感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得多。以至于见面后习惯性的拥抱都变得那么别扭,那么勉强了。
和雨瞳发生爱情的那一刻起,蝶衣的心里已经装不下别人了!
这些年,和如歌的这个所谓的家,已经破碎得只剩下残垣断壁,但毕竟还是一个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家啊。他害怕离婚,害怕失去,因为他已经失去太多,哪怕还有一线希望维持下去,他都会委屈自己将就下去。
这正是蝶衣性格上的懦弱之处!
还有,就是害怕伤害如歌。毕竟奔波飘泊那么多年,自己却什么也没有给过她。想想常常感到内疚。
他太不了解如歌!
蝶衣称得上是个性情中人,而如歌的性格却冷静、克制,她的克制有时侯甚至让人觉得冷酷!曼云说起过一件小事比较能够反映出如歌的性格:
“在攀枝花的时候,我们一群人走在二滩水电站漆黑的隧道里。 yeahy跟她开玩笑, 从后面偷偷赶上去, 猛地大喊一声。如歌吓得脸色煞白,半天没说一句话。 我很担心地反复问反复问,有没有吓着?有没有吓着她始终不答, 最后终于小声说, 当然是吓着了。那一刻, 我很心痛。如果那时候,她大声叫了出来,我想我们都会好受一些。可是她没有。就是因为她没有。我只希望她一切顺利。”
蝶衣自以为是的陷入两难境地之时,如歌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出路。
那两天,蝶衣非常真诚而热情地款待了望之,白天去杜甫草堂游玩,品尝成都的风味小吃。晚上三个人在客厅里席地而坐,喝着从蝶衣老家带来的清茶,通宵达旦地促膝而谈,很是投缘,蝶衣几乎将望之引为知己。浑然不知,一场风暴正悄然降临了。
第三天,一件事情促使了骤变的提早发生。
木子告诉大家:'莫鸣和画儿是夫妻,并且有个三岁大的孩子!'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但三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蝶衣心里涌起的是一股巨大的悲凉,竟然有象莫鸣他们那样如此生活在一个幻想世界里的人!
而如歌的脸色却变得刷白,喃喃地说:'竟然是这样的啊!哼哈哈早该预料到了'
望之则表情戚然:'可怜的画儿!可怜的画儿!'
晚上,成都著名的老树咖啡屋。三个人各怀心事,情绪低落。想到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许多事情,看着如歌恍恍惚惚地啜着咖啡,对比和雨瞳之间真真实实发生的爱情,蝶衣突然感到好虚幻。
望之很敏感地端一杯咖啡走开了,落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们俩好好谈吧,想清楚再做决定!'
如歌放下手中的咖啡,平静、却不容置疑地说:'我们还是离婚吧!'
(八)
这是一篇在爱聊引起过轩然大波的贴子,日期为2000年8月9日:
蝶衣之死
作者:雨蝶狂舞 阅读次数:650 本栏版主: 流沙 别拧我,疼 行者 一切都在突然间发生。
进入聊天室已是晚上十点多了,莫鸣已经等了很久,我们今天电话约好了在网上见。我和琪妙同时进入聊天室。
一会儿,曼云也来了,木子、老狼他们都化做其他名字在里面。
读书人向我打招呼:'离婚的事情处理得怎样了?'
我哈哈大笑:'好啊,开心死了!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泡mm了!'
立而望之进来了,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我一脚踢出去。
大家愕然!
其实本来我不是完全出于对他的怨恨,也根本谈不上什么怨恨。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没必要怪罪他人。我只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与其虚伪地和平共处,说些尴尬的话,不如一脚踢出去干净。
但曼云对我说了一句话却终于使我失控。
曼云用私聊对我说:'你不该踢人,因为你不应该把私人恩怨带进远树依依。立而望之毕竟是室主!'
我说这是我个人的事情。
'正是因为你个人的事情,你应该下面去解决,我不想看到你在远树依依这样胡闹!'曼云很快回应道,没有用私聊。
'是的,是我个人的事情,因为我是我,我不是你,我不可能象你那样是个很有教养的人,我觉得某个人恶心,我就想踢他。如果你看不惯我所做的,如果你觉得这不符合远树依依的道德规范或行为规则,我可以离开,永远不再回来!'
我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一口气重重地打出一排文字:
'我恶心!'
'我恶心他那种带着病态看待一切的人。我恶心那种把自己俨然当作全世界所有受苦受难的妇女同志们救星的人;我恶心对全天下男人本能上有一种怨毒倾向的所谓男人;我恶心那种一边假装安慰,一边流着眼泪(确切地说根本没有眼泪只有喉咙发出类似于哭泣的干嚎),一边咬牙切齿地向正遭受沉重打击的人幸灾乐祸地以巫师的口吻宣布他和世界末日来临的人;我恶心那种因为自己曾经错过所以恨不得别人现在所犯的错都成为一
种惩罚,从而在自己心理得到一种病态的报复的满足感的人!'
'我恶心虚伪!'
我对曼云重重敲出这段话,也对聊天室所有目瞪口呆的人copy了这段话。
这些天来的伤痛、委屈和愤怒,在瞬间如火山爆发。
和如歌六年的婚姻就这样结束了,爱到尽头,覆水难收。我怨不了任何人,要怨只怨自己把握不住自己一直以来真心付出的感情。
但我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那个清晨,那个飘雨的,冰冷彻骨的清晨!
经过一夜绝望的努力,我意识到,一切都已结束。世界顷刻间倒塌了!
立而望之追出房间,从身后紧紧抱住我的肩膀,我以为这是友情的安慰,但随后我耳边响起的却是冷酷的,如巫师般恶毒咒语。
我的神经几乎崩溃,所有的自信,所有的尊严,所有的信念,在瞬间瓦解。,本来就无助的我陷入了无底的深渊。
正值盛夏,我却如坠冰窟,浑身颤抖。
那天早上,我拨通曼云的电话,未曾开口,已泣不成声。曼云大吃一惊,第一反应就是她不该让立而望之单独陪如歌会成都。在攀枝花的酒局上,她就曾几乎愤怒地向立而望之吼叫,要他别掺和我和如歌的事情。
因为如歌曾对她说无论如何,不会离开蝶衣的。
蝶衣在杭州也对她说过,无论如何,也不会和如歌分手。
表面上无所谓的他,其实真的很在意。
而今,所有的一切,在一瞬间全部崩塌!
虽然事前,我就有不祥的预感,不顾一切地从深圳赶回成都,然而一切还是发生了。
是的,他其实没做什么,但他的病态的情绪,和对如歌毫无原则的怜悯的眼神和姿态,绝对对整个事件起到了非常重要的影响。
而在成都的那两天,我却真诚地把他当成真心相许的朋友!
尤其令人不寒而傈的是,那天早上他对我无端端的怨毒的眼神!
如果不是曼云,而是其他人对我说我不该踢人,也许我不会介意。
立而望之被踢出了远树,但他在自建的聊天室里,莫鸣说他过去和他聊聊。曼云、琪妙、木子等也跟过去
了。
而此刻的蝶衣,已经失去了正常的理智。
我用刷屏的方式,在立而望之的聊天室里,反复重复了刚才的那段文字!我会让他明明白白地知道,我直接了当地告诉他我对他的看法!在生活中,我不是个崇尚暴力的人,但我有权利用这样的方式表达我的感受。
反正一切都破碎了,破碎得无以复加,那就让一切破碎个彻底吧!
那个曾经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蝶衣;
那个灵气涌动,妙语连珠的蝶衣
如今,都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声色俱厉,面目狰狞的蝶衣,一个被伤痛和绝望冲昏了头脑的蝶衣。
雨瞳察觉我的失态,早来到我身后,焦急地摇我的手:'蝶衣,你怎么了?蝶衣,我们不上网了,我们走吧!'试图将我从激荡的情绪中摇醒。
我已泪流满面
我让那段话重复了几遍后,回到了远树依依。
我看不见他们,但我绝对感觉到他们的震惊。
曼云想劝慰我,但她打字速度跟不上,可能她同时在那边正和立而望之交谈。
我去意已绝!
我一字一句地打出我的话,有点语无伦次:
----请原谅我的失态
----虽然你有你的观点
----虽然远树依依有远树依依的一贯原则
----但,我保留自己的态度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就当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但我不想做什么伪君子
----反正,从此,我再不踏入远树依依一步
----上帝死了,尼采死了,蝶衣也死了!
----再见!
我坚决地退出了聊天。
人生如戏,网络如戏,当网络和现实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就带给人太多魂牵梦萦的伤痕和苦痛。这些日子以来,远树依依发生了太多太多故事。莫鸣和画儿的故事,紫贝儿的故事,曼云的故事,现在是蝶衣的故事。没有谁刻意导演,却叫人如此不堪憔悴!
戏到这里,再演绎下去,已是画蛇添足!
网络太轻,承载不了太多人间情感!
蝶衣死了,从此从远树依依消失了,蝶衣的名字也从此在爱聊消失了。既然蝶衣已死,身后一切都和他无关了。无论别人怎么想,总之,一切都结束了。
再见了,远树依依;
再见了,曾令我深深眷恋和感动的地方;
再见了,曾经心灵的家园。
蝶衣的故事从此结束,而我的生活还要继续下去,还有太多问题要面对。
关上电脑,我转身对着雨瞳平静地说:'我们走吧,一切都结束了!'
走在成都午夜的街道,我们紧紧握着对方的手,在这段最黑暗的日子里,雨瞳专门从广东飞到成都来陪伴我。未来的路该怎么走?我们谁也无法预知。但我知道,这是我遇到的最最真实最最真挚的情。
痛,并快乐着!快乐并痛着!
(九)
影片一声叹息恰如其分地反映了一个处于婚姻状态的男人表现出来的心理状态:'你就象我的左右手一样,摸上去没有感觉,但是要剁掉它,却会很痛!'
所以,面对如歌突如其来的举动,蝶衣竟措手不及,一下子被打得晕头转向。
当你习惯了某种生活状态的时候,剧变带来的难以忍受的痛楚往往使人最终选择了退缩,这就是很多闹离婚的夫妻闹来闹去最后还是不了了之的原因。
离婚,无论对哪一方而言,都是一种莫大的伤害。
除此之外,让蝶衣受到伤害的还有如歌和立而望之对他的隐瞒和欺骗。假如望之如实告诉他和如歌之间的事情,蝶衣也许并不会这样耿耿于怀。大家都是男人,完全可以坦坦荡荡的来一次面对面的对话。但立而望之却采用了一种不太光明正大的做法。
望之在成都期间,蝶衣是用十二分的赤诚和他相交的。结果他在离开成都的时候,没有跟蝶衣打过一声招呼,却瞒着蝶衣只把如歌约出去,坐了两个小时的小三轮相拥着去的火车站。这在蝶衣当时看来,简直是极大的侮辱。
从初次触网的惊喜,到感受到真诚后的狂热,却最终受到了来自网络的沉重一击!
和如歌离婚,蝶衣并不非不可接受,令他伤心的是,如歌在这件事情上对他彻彻底底的否定!
明白两个人的婚姻覆水难收的之后,蝶衣还在为如歌着想。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好好待她,哪怕不是夫妻,也要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帮助她,关心她。
蝶衣把想法告诉她,还没出口,如歌就做出很害怕的样子哭了起来:'我怕你打我!'
蝶衣的心都碎成了片片
想着离婚这件事情痛苦的不仅仅是自己,蝶衣专门打电话到北京,把如歌最好的朋友阿春叫回成都,不是要阿春来当说客,而是希望阿春陪陪如歌,让她不至于那么难过。还出钱让阿春带她去北京散散心。虽然这件事情在以后知道如歌和望之真相以后,看起来纯粹是一厢情愿的举动。但的确是蝶衣的一番苦心。
如歌信誓旦旦地告诉蝶衣,自己和立而望之什么关系也没有。一封发错的邮件却泄露了一件事情:立而望之和她已经约好在北京见面!
蝶衣很愤怒,问如歌为什么骗他?如歌在电话里口气冷冷地说:'你想知道我现在怎么看你吗?现在你在我眼里,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如歌这么做也可以理解,她害怕蝶衣纠缠她,如果她不表现得冷酷无情,最后大家可能又象前两次那样不了了之。
这真是两个人的悲哀: 她太不了解蝶衣,正如蝶衣也太不了解她!
雨瞳了解蝶衣!
如歌提出离婚的第二天晚上,就打电话告诉了雨瞳,忍不住内心的悲伤。蝶衣说,自己突然间感觉好孤独,好无助。于是雨瞳专程飞到了成都陪伴他。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呀?一半是火,一半是冰!一半的灵魂挂在天堂,一半的灵魂悬在地狱!一方面忍受着离婚带来的痛苦煎熬,一方面感受着雨瞳无私的爱情!
雨瞳对自己的爱情是自信的,当蝶衣明确地在电话中告诉她,自己需要她的时候,雨瞳说:'我要为你等下去了。'
在成都的短短两天日子里,蝶衣一直处于一种情感的激荡状态。而雨瞳忧虑却幸福地关注着自己心爱的人儿。正如她在蝶衣之死的跟贴中写的那样:
'我美,因我爱! 蝶衣,因为爱你,因为被你爱,我意识到原来自己也可以这样美丽!
别笑我傻,别笑我痴,爱情本就是个美丽的话题。
当我在成都的街头无端端地傻笑,当路人为我的忘形而侧目,我深深地自豪,因为自己是这个城市一道美丽的风景,因为看到我的人在我的笑容中读出了幸福的涵义,我把自己心中的喜悦传递出去,多琪妙呀,这一切!空气、道路、车辆、匆匆而过的行人,你们感受到了吗?从此,成都对我,有了特别的味道。有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觉得他好不幸哪!竟无法感知幸福!我好快乐,我好幸运耶,因为我能在幸福之中深深地体会自己的幸福!在老树,左边是我最知心的挚友,右边是我最心爱的恋人,那种情形下的心灵体验使这一刻定格
为前三十年我人生之旅的绝佳胜境!(夸张吗?也许,没办法,我就是这样想的,有感而发,是我一向的风格)以后和蝶衣一起生活,可能会进入到更琪妙的人生境界。因为,我们(蝶衣和我),目前、正在、努力,朝着,这个方向
对成都这个城市有点歉意,因为虽然呆了两天,却一点深刻的印象也没有,有的,只是眼里心中的那个他----我的蝶衣。'
真难为她了!
如歌是坚强的,如果没有她率先跨出关键性的这一步,也就不会有蝶衣和雨瞳今天的幸福了。蝶衣将继续和如歌在这场婚姻残破的瓦砾中窒息;并陷入对雨瞳长长的内疚和自责中痛苦不堪。
雨瞳更是坚强的,她的自信,她的耐心,她的宽广而无私的爱,抚平了蝶衣心灵的创伤和灵魂深处的狂暴。在以后的日子里,一想起这,蝶衣便无限感念:'谢谢你,我的爱人!谢谢你陪伴我走过了生命中黑暗的那段日子,交织着泪和笑、黑暗和光明、希望和迷惘的日子!'
整个事件从头到尾的过程中,只有雨瞳一直保持着冷静和客观。
(十)
很多婚姻在不能维持下去的时候,感到痛苦的原因并非为离婚本身,而是因为不甘心:'这么多年的付出,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还有就是自尊心,当事人常常容易钻进一个牛角尖:'我究竟哪里做错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哪里比别人差了?'
其实感情上的事情是无所谓对错的。
但在当时的情形下,蝶衣想不通,就算这场婚姻无以为继了,如歌也不应该以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对他。他并不太清楚如歌和立而望之的关系究竟处于什么样一种状态,但立而望之的行为,在他看来是简直称得上是卑鄙!而如歌却宁愿信这样一个人格上有问题的人而不信自己。毕竟大家多年夫妻一场,她可以不认可自己的行为、情感、性格,但她凭什么把自己起码的人品都否定得一丝不挂?
老狼专程来到成都代表远树的朋友看望他。老狼告诉他,自己也是离过婚的人,当时的确很不容易,现在一切都看淡了,有酒今朝醉,没必要把婚姻看那么重。晚上,老狼叫上自己的前妻,一起去唱卡拉ok。事过多年,老狼和前妻之间曾经的爱和恨早已烟消云散,从夫妻到仇人,再到亲如'哥们儿'的关系。两人在卡拉ok亲密相拥,大大方方地唱着曾经共同喜欢的老歌。老狼对蝶衣说:'什么时候你和如歌的关系能做到象我和我前妻现在这种状态,那你就真正的想开了。'
蝶衣做不到,觉得根本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伤痛和屈辱占据了他全部的思想。
在唱王杰的那首歌我们没有家的时候,蝶衣哽咽了,刚唱了两句:'我们没有家,我们没有家,孤儿是我们的名字,回家是梦里的天堂'便扔下话筒,洒泪而去。
蝶衣病了,一个人躺在空空荡荡的屋子里,整天不吃不喝,难以自拔。
唯一能给他以抚慰的,只有雨瞳。那段日子,雨瞳正在为自己调动到珠海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不可能长时间陪在蝶衣身边。她理解蝶衣的感受,相信他一定能挺过来。但是也为蝶衣的健康深深地忧虑。
蝶衣突然从他的生活中失踪了,整整三天,全公司的人都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他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起。 蝶衣去了珠海,那里有明媚的阳光,那里有真正深爱自己的人。阳光、海风和爱情,能抚平他心灵的创伤。看着蝶衣若不禁风的样子,雨瞳心疼不已。整天张罗着为他补充营养,带他到处去散心。登上石景山看海景,在情侣路上手拉手散步,在海滨公园游泳。为爱所伤的人,爱情也是最好的疗伤良药!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走出一步海阔天空,关键看你是否有足够的成熟和勇气走出这一步。
回到成都的时候,如歌也从北京回来了。如歌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做得有些过分了,找蝶衣谈心,话没出口,眼泪就下来了:'蝶衣,真的对不起!其实我也不是那种残酷无情的人,这么多年共同生活,对你的感情还是有的。我只是觉得,我们年龄都不小了,不想这么无休止地耗下去。这些年来,为了挽救我们的婚姻,我们都付出了很多,改变了很多,但结果又如何呢?为什么不能给各自一个机会,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蝶衣也哭了:'其实我也不是那种想不开的人,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挺不容易。对你,我一直是心怀感激,甚至是心怀内疚的。如果没有遇到你,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从林莉去世的阴影中解脱出来。我们两个最根本性的问题还是在于彼此不适合。你主动找我说话,我已经很感动了。我庆幸遇到了雨瞳,她才是最适合我的人,也是最值得我爱的人。在今后的日子里,我只希望你走好,我会一如既往地关心你,爱护你!'
作为分手的纪念,如歌和蝶衣还一起去了一趟乐山和峨眉山,一起回如歌家看望了她的父母。如歌的父母表示理解他们的决定,今后依然将蝶衣当自己的孩子对待,有空欢迎来玩。最后,两人一起飞去珠海办理离婚手续。(两个人的户口所在地都在珠海)
雨瞳非常大气和客观,热情接待了如歌。本来她和如歌在网上就是好朋友,如今有这样一层关系,依然觉得如歌是很好的女人,并没有因为蝶衣的原因对如歌有任何敌意。在珠海的那两天,如歌亲眼目睹雨瞳对蝶衣的一片真情,蝶衣和雨瞳在一起的那种和谐和融洽。心里的石头也就放下了。
办理完手续,如歌悄悄地走了,并没有告诉大家她去了哪里。再次听到她的电话,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了。
(十一) 如歌走后,和雨瞳短暂地相处了几天,蝶衣也回了成都。这些日子以来陷入感情的旋涡,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过问工作上的事情。好在属下兄弟们十分理解和支持,公司的运转还算正常。
回顾这一年以来的经历,蝶衣真感觉恍若隔世:这是多么不同寻常的一年啊!
这一年,创建了自己的公司,在而立之年的三十岁,体会了创业的艰辛,享受到事业初成的成就感。
这一年,接触了网络,感受到来自网络的真诚,结识了天南地北那么多和自己一样渴望真诚的朋友。网络极大地开阔了他的视野,也成为蝶衣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个部分。
这一年,经历了和如歌的婚变,在不经意间被网所伤,在巨大的伤痛中宣布自己告别网络,又重新在网络中复活,浴火重生。
也是在网络中,蝶衣找到了自己的真爱!
人生的得失岂能简单地衡量?
雨瞳的出现,让蝶衣灰暗多年的天空终于出现了闪亮的颜色。但是老天为什么一定要人在经历千山万水、几尽精疲力竭之后,才让他找到幸福的源泉?--难道这就是所谓命运的刻意安排?
是啊,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不经历挫折,如何能懂得珍惜现在的拥有呢?
经历这一番由生到死,由死到生的过程,在感情上伤痕累累的蝶衣,需要一个人静静地生活一段时间,让混乱的思绪沉淀一下。虽然他深信雨瞳给予了他这个世界上最深厚最无私的爱,而他对雨瞳的爱也是绝对没有任何怀疑的。但他认为自己的确应该调整一下自己,以正常而健康的状态投入对雨瞳的爱情!
在成都的最后一个月里,白天拼命工作,晚上就陷入对雨瞳绵绵不断的思念。每天晚上,两个人都要通上至少两个小时的电话。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就无法入睡!
一天夜深人静,情之所至,蝶衣把电话设置为免提,手捧吉他,深情地为雨瞳唱了一首歌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不用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回家;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不会迷失在走过的天桥上'
蝶衣唱得很动情,雨瞳也听得入了迷。
2001年元旦,蝶衣和雨瞳去珠海珍珠乐园玩,里面有一个乐队在为观众唱歌表演,并即兴邀请观众上台演唱。 在雨瞳的鼓励下,当着全场观众,蝶衣落落大方却有点羞涩地说:'这首歌是献给我的爱人雨瞳的,我永远爱她!'然后饱含感情地演唱了这首歌。刚一亮嗓,观众便报以热烈的掌声。从头到尾,观众四次鼓掌。主持人受了感染,对雨瞳来了个现场采访,雨瞳走上台,脸上洋溢着幸福:'我和我的爱人蝶衣是在网上相识、相爱,并走到一起的。上个月的一个夜晚,他从成都打电话给我,就是抱着吉他为我唱了这首歌,令我深受感动。借今天这个机会,我祝福我的爱人蝶衣新年快乐!事业有成!'在如雷的掌声和喝彩声中,蝶衣和雨瞳手拉着手,甜蜜地走回座位。
2000年11月,为了爱情,蝶衣做出了一个令周围人都大吃一惊的决定:彻底放弃自己在成都的事业,将公司转赠给自己属下的一个兄弟小邹,并从深圳公司辞职!
正值而立之年,事业初见成效,却如此轻易地放弃,就连小邹都始料未及,劝他考虑清楚再做决定。但蝶衣去意已决,他要去珠海,那里有明媚的阳光,那里有他梦寐以求的爱情,和相爱的人在一起,才能感到真正意义上的自由和幸福。
拎着两大件随身行李,依依惜别成都的朋友们,蝶衣登上了飞往珠海的航班。
2000年12月31日,20世纪最后一天,珠海香山公园,斜坡,草地,蝶衣和雨瞳并肩相依着,送走20世纪最后的夕阳。
吃着桔子,说着二人世界心照不宣的笑话,看夕阳菲红的脸徐徐落下
没有云彩,映红的半边天薄暮朦胧,夕阳投射出最后一抹光华,挥手间,隐没最后一抹残红。
爱着、宁静着、甜蜜着
2001年2月23日,在网友们的祝福声中,蝶衣和雨瞳携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漂泊多年,经历那么多曲折和磨难,蝶衣终于找到了自己爱的港湾。
雨瞳常常骄傲地对同事们说:'2000年我最大的收获,就是从网上下载了我的爱人--蝶衣!'
蝶衣呵呵笑着:'是啊,雨瞳有全爱聊最大的硬盘和下载速度最快的猫!'
又过了大约一个月,他们有了爱情的结晶。与此同时,如歌打来电话,她也怀孕了,并打算和立而望之一起回珠海办理结婚登记。
听到这个消息,蝶衣长舒一口气:各得其所,快哉快哉!对立而望之的愤怒和憎恨此时已经烟消云散,蝶衣用两个字总结了对立而望之的感受--'有种!'
如歌和望之是4月6日办理完结婚手续的,在电话中,蝶衣和如歌互相真诚地祝福,希望对方在未来的岁月里幸福美满。
和雨瞳手挽手甜蜜地走在珠海情侣路上,呼吸着清新而自由的空气,蝶衣的心境很平和,眼前的世界前所未有的开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