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在夜里哭一

蝶恋花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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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噩梦

    一个路,窄窄的,长长的,弯弯曲曲的,怎么走也走不完。

    脚并不觉得酸疼,心却绷得紧紧的,好象在黑夜里寻找着什么。终于看到前面有一点白蒙蒙的光亮了,拼命地向亮处跑去,急切地要摆脱黑暗。

    突然眼前冒出一个女人,长长的头发披散在白白的睡裙上,她慢慢地转过来--好熟悉的一张面孔。正在诧异,那熟悉的面孔突然变形,眼睛里淌出了两行鲜血,口角鼻孔里也淌出大堆的血来,那模样恐怖极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医生,我女儿她到底怎么样了?”

    一个沉稳的声音:“赵先生,您放心,赵小姐的身体状况一切良好,只是遗失了记忆,我想这也许也是短暂的。”

    苍老的声音:“失忆?她怎么会失忆?还有,她为什么老是做噩梦?”

    沉稳的声音:“这个嘛,我们还无法确定是什么原因。但是,医学病史上有很多例子,患者可能亲眼目睹某些恐怖的现象,由于惊恐过度,所以导致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而那些恐怖的影象会无意识地留在脑海里。”

    苍老的声音:“王医生,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女儿可能遇到什么很恐怖的事情,让她吓得失魂落魄了?”

    沉稳的声音:“嗯,也可以这么说吧。赵先生,您放心,我们会尽力治好您的千金。”

    苍老的声音:“我赵亦江只有这么一个亲骨肉,我不想她这辈子就这样被噩梦纠缠。你们能治好我的女儿,我就拨一笔资金,帮你们把实验楼修整修整。”

    沉稳的声音一下子兴奋起来:“是,是,多谢赵先生,我们一定尽力!”    2。我是谁

    “啊!”我再一次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我紧紧抓着被单,大口喘气以平息自己心中的恐惧,感觉到背上的冷汗在流淌着。我甚至不敢睁开眼睛,怕再见到梦中的情景。

    “是假的,一切都是幻觉,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拼命安慰自己。这样的心理暗示多少有点效果,我渐渐平静下来。无意识地,我开始回忆起我记得的所有事情。其实我记忆中只有近一个月来发生的事,之前二十几年的记忆全都遗失迨尽。

    到底我的记忆遗失在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会遗失,我也不知道。我想有一天我知道了原因,那么我也该想起以上的问题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很关切地望着我,还问我:“琳琳,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

    我茫然地摇摇头,这个老头是谁呀?

    老男人很紧张的样子,说:“琳琳,你连爸爸都不认识了吗?我是你爸爸呀!”

    在我仅存的这一个月的记忆中,我只记得一个人,他叫鸿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认识他,但在我有记忆起,他就在我身边。他反复地告诉我,我叫赵琳琳,是南江集团董事长赵亦江的独生女。一个月前我被歹徒绑架,是鸿哥救了我,我们相爱了,可是我突然失去了记忆,忘记了从前的一切。我当然对鸿哥的话深信不疑。

    鸿哥有一天对我说:“琳琳,你知道吗,你爸爸以为你被绑架这么久,没有一点消息,现在肯定已经被撕票了,他很伤心。”

    我听说我的父亲在为我伤心,我就哭了,觉得自己是个不孝女。

    鸿哥说:“你爸爸很伤心,身子又不好,他决定把南江集团的事务都交给养子叶世泽掌理。你想想,这样一来,以后无论是南江,还是赵家的一切,都要改姓叶了。你是赵家唯一的继承人,你应该去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我说:“可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爸爸还会认得我吗?”

    鸿哥说:“傻丫头,你爸爸怎么会不认得你呢?你走到他面前,他一见就知道你是他的亲生女儿了。”

    我很高兴,说:“鸿哥你快带我去见我爸爸吧!”

    鸿哥说:“我也很想见你们父女团圆,但是我怕你回去以后,就会忘了我。”

    我抱着鸿哥说:“我怎么会忘了你呢?不如我们一起回去?”

    鸿哥说:“虽然是我把你从绑匪手上救出来,但没有证据,你又失忆,别人不会相信我,还会以为是我绑架了你。到时候,我不但要坐牢,这辈子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了。”

    我忙说:“鸿哥,那我就不回去了,我不要离开你。”

    鸿哥抚摩着我的头发,说:“琳琳,为了你的幸福,我不能那么自私。这样吧,你先回家,以后我再联系你。如果你变了心,我也不会怪你的。”

    我忙发誓:“鸿哥,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我会说服我爸爸,我要跟你结婚。”

    鸿哥深情地吻住了我。

    一想到这,我脸上就发烫。鸿哥是个很英俊很酷的男人,我坚信自己深爱着他。

    3。回家

    女人转过身,伸出长长的利爪,说:“这是我的家,你不配住在这儿!”

    我一下子惊醒了,睁开眼睛,天已大亮了,阳光透过蓝色的窗帘照进来。这里已不是医院了,而是赵家,是我的家。

    我起床,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阳光立即扑进来拥抱我,所有的阴翳疑惑一刹那全都消散了。阳光真是个好东西。

    我飞跑下楼。佣人们看到我,都停下来,恭敬地问候:“小姐早安!”

    我挥挥手,不加停留。正要穿过餐厅,跑到花园里去,只听见有人说:“小姐,还没吃早饭吧?”

    一听见这个声音,我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慢慢地转向那人。今天他穿得一点休闲,没达领带,白衬衫的领开了三分,衬着外面的黑色西装,看起来很潇洒。他的脸庞轮廓分明,却神情冷漠,是区别于鸿哥的另一种英俊。

    我说:“叶哥哥早啊。”

    叶世泽看了我一眼,继续用他的早餐,爱理不理地说:“一大早小姐要干吗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面前有种压抑的感觉。我轻轻地说:“我看外面阳光很好,想到花房搬些花草出来,让它们晒晒太阳。”

    叶世泽放下刀叉,紧盯着我:“花房?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花花草草的。”

    我像做错了事似的,在他严厉的目光下闪躲着,说:“我不记得了”

    还好这个时候一个佣人过来,问我:“小姐,早上想吃点什么?”

    我忙说:“我要一杯牛奶。”

    佣人的目光闪了一下,说:“好的,小姐请稍候。”

    我装作很镇定地坐到大大的长餐桌边上。天知道我在这个家里活得多么小心翼翼。我失掉了过去所有的记忆,就连日常的生活习惯,在他们看来也跟过去大相径庭。他们怀疑的目光我只能装作看不见。

    果然叶世泽边吃他的火腿煎蛋,边不经意似的说:“以前你只在晚上临睡前喝一小杯牛奶,早上都是喝果汁的。”

    我说:“是吗?我忘了,我现在只想喝牛奶。”

    叶世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对失忆的我的回家态度最奇怪的就是我眼前这个我父亲的养子叶世泽了。我回到赵家那一天,全家上至我父亲,下至佣人们都很又惊又喜,只有我这个干哥哥一脸的质疑,冷漠,那神情好象见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在之后的这些日子,他一直保持着这种态度。

    女佣给我端来牛奶,我顺口说了声:“谢谢。”这一句却像吓着了她。女佣忙不迭地说:“不用谢,不用谢。”赶紧退下了。

    这种情况我在赵家已经不止一次经历了,也就不以为怪了。却听见叶世泽说:“真不知道你这一个月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你看看你的皮肤,变得这么粗糙。”

    我真的无法忍受他这样的语气,忍无可忍地脱口而出:“如果叶哥哥是出于好心关心的话,我很感谢;如果是对我还存有什么质疑的话,我已经解释不下十次了。我对过去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我不知道从前的赵琳琳是什么样子的,我只知道从我记得事情到现在,我一直都是这样的。至于我的失忆症,连王医生都证实了,难道叶哥哥认为还有必要去检验一次吗?”

    “检验什么呀?”餐厅门口传来洪亮却苍老的声音。

    我和叶世泽同时回头叫了一声:“爸爸。”

    我的父亲赵亦江年近五十,因为长年辛劳,身体很弱,看上去足有五六十岁了。前一阵子,因为我的失踪更是焦虑憔悴,显得更加苍老了。加上风湿宿疾再发,现在只能由佣人推着轮椅到处走了。

    我接过佣人的手,把父亲推到餐桌前,然后坐在他身边。

    父亲问我们:“刚才你们兄妹俩在讨论什么问题呢?”

    叶世泽不作答,看了我一眼。

    我对父亲说:“爸爸,叶哥哥很关心我,问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还叫我去医院多检查几次,看有没有恢复的机率。”

    父亲说:“是吗?好,你们兄妹能这样相亲相爱,我真是太高兴了。”

    我的脸一红,却见叶世泽面上没什么反映,匆匆喝完牛奶,起身告辞:“爸爸,我上班去了。”

    父亲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回头对我说:“琳琳,你不必介意自己记不起从前的事,无论如何爸爸知道,你是我的女儿,是我唯一的亲生女儿。”

    我的眼睛湿润了,抱住爸爸的脖子,叫着:“爸爸,爸爸,我爱你。”

    父亲轻抚我的长发,说:“乖孩子,爸爸再也不会让你受到半个伤害了。”

    4。日记

    虽然如此,我心里还是有一丝对自己身份的怀疑。我真的是赵家的大小姐琳琳吗?那么为什么我一直不能够恢复从前的记忆。医生说过熟悉的环境是可以帮助促进记忆的恢复的。还有噩梦中那个恐怖的女人的脸为什么那么熟悉,熟悉得就仿佛镜子里的自己。这个噩梦意味着什么呢?跟我的失忆又有什么关系呢?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直试图了解从前的赵琳琳,以便恢复从前的记忆。我了解到未失忆前的赵琳琳是个相当自私骄傲的女孩,她不爱读书做事,只喜欢打扮玩乐;对待佣人们很苛刻,当然从不跟他们说“谢谢”了;她最痛恨的人就是父亲的养子叶世泽了。

    从小赵琳琳就看不起叶世泽,认为他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是父亲领养的“一条狗”长大后赵琳琳更恨他,因为叶世泽长得一表人才,却从不买她的帐。等到父亲栽培叶世泽进了南江集团的高层,赵琳琳就不断地跟父亲哭闹,说父亲偏心,把集团和家产都给了“不相干的外人”

    这些都是在赵琳琳以前的日记中读到的。虽然赵大小姐不爱读书,但她报复心很强,有谁欺负过她,或有什么人抢了她的风头,她都一笔一笔地记下来。特别是日记的最后几页,也就是赵琳琳被歹徒绑架的前几天,她对叶世泽的不满和恨意显得尤为尖锐。

    我想:难怪叶哥哥对我的态度这么冷漠,难道从前的我真的这么心胸狭隘,爱妒恨吗?太可怕了。

    5。小猫

    花园很大,阳光很好,我躺在草地上,尽情地享受着日光浴,忘记了一切的疑问和烦恼。

    隐约间我听到有猫的叫声“喵,喵”我坐起来,睁开眼到处看,只见花园后门的大门口有一只小猫想要从门缝里挤进来。门缝太窄,小猫被卡住了。

    我忙跑过去,把小猫从门缝轻轻地推出去,又开了大门,把猫抱进来。小猫咪很小,很轻,也很脏,可是很可爱。我打开花房的水龙头,为小猫洗澡。

    一个佣人跑过来,惊讶又惶恐地说:“呀,哪来的野猫?小姐,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把它扔出去。”

    我嗔道:“干什么,这只小猫很可爱的,我要和它玩!没看见我正在给它洗澡吗?我要把它洗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那个佣人很错愕地站在一边。我不知道我又说错什么,吓着她了,我才不管呢,失忆人最大!

    可是有一双目光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我猛地回过身,发现是那个干哥哥叶世泽。

    我装作满不在乎地问他:“叶哥哥今天没上班吗?”

    叶世泽扬了扬手上的文件,说:“我回家拿点文件。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把小猫给他看,开心地说:“你看,这只小猫好可爱啊!叶哥哥,你说我把它养起来,好不好?”

    叶世泽很吃惊地说:“你要养猫?”

    我说:“是啊。叶哥哥你不觉得它很可爱吗?快帮我想想,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叶世泽皱皱眉头,说:“随你便吧。我还有客户要见,先走了。”

    我说:“哦,那叶哥哥拜拜。”

    6。父亲

    我把小猫咪洗干净,然后在它的脖子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抱着它到父亲的书房。

    “叩叩。”我敲门“爸爸,你在吗?”

    “进来吧。”

    我进了书房,父亲正摘下老花镜,看见我就笑了,说:“琳琳,我的好女儿,来看爸爸呀?”

    我点点头,从身后抱出小猫给父亲看,说:“爸爸你看,这是我的小猫,它很可爱的,你喜欢吗?”

    父亲很惊奇地看着我说:“你很的喜欢猫呀?”

    我点点头,说:“是啊,我要养它,可以吗?”

    父亲连声说:“可以,可以。真想不到,你会喜欢猫。”

    我有点不安,说:“爸爸,难道我以前不喜欢猫吗?”

    父亲说:“不是,不是。你别想着从前了。现在,你是我赵亦江的好女儿,乖女儿,爸爸真的很爱现在的你。”

    我说:“那以前的我,是不是很讨人厌?”

    父亲笑得有点勉强,说:“怎么会呢?对了,你觉得你叶哥哥这段时间对你怎么样?”

    我说:“叶哥哥他很好啊!其实,叶哥哥他表面上很冷淡,但是他很关心我的。”

    父亲点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我逗弄着小猫。父亲问我:“这段时间吃王医生的药,感觉怎么样,记忆有没有一点恢复?”

    想了一下,我说:“记忆倒没什么恢复,不过做噩梦少了。”

    父亲说:“哦,慢慢来,这种事急不得的。”

    我说:“爸爸,你放心吧,不管我记不记得以前的事,我一直都是您的女儿,我不会离开您的!”

    父亲连连点头,老泪纵横,说:“好,好,乖女儿,乖女儿,爸爸爱你!”

    我伸手帮父亲擦眼泪,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7。早餐

    我现在养成了一个好习惯,那就是起大早吃早餐。不仅因为厨房何嫂的手艺好,中式西式的餐点做得都很好吃,还因为在早餐桌上能看到起早上班的叶哥哥。

    叶世泽这些日子对我的态度好多了,没有动不动就怀疑地问我这问我那,还常常露出温和的眼神。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叶哥哥对我和气,我也就对他亲热起来。

    就像今天早上,我到餐厅的时候正看见叶世泽在用早点,打了声招呼:“叶哥哥早!”

    叶世泽不抬头,回答说:“早。”

    我说:“叶哥哥,你早上吃什么?”

    叶世泽说:“你不是看见了吗?火腿煎蛋。”

    我说:“好吃吗?我也要来一份!”

    叶世泽抬起头,看看我,没说话。其实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你以前不是嫌早上吃这些油腻的东西不舒服吗?怎么现在不怕了?”但是既然他没问,我也不用回答了。

    可是叶世泽问了另外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昨天晚上跟爸爸说什么了?”

    我很突然地听到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说:“我昨天晚上跟爸爸说什么了?”

    叶世泽好象有点生气,又问了一遍:“我是问你,你昨天晚上跟爸爸说什么了?”

    我说:“没什么呀!哦,我说我要养猫。”

    叶世泽丢下抹嘴的餐巾,说了一句:“扯淡!”气冲冲地走了。

    我委屈地噘起嘴,不知道说错什么话得罪了他。

    何嫂给我端来火腿煎蛋的时候,我问她:“何嫂,我刚才有没有说错什么话,惹叶哥哥生气了?”

    何嫂很惊奇地看着我,答非所问地说:“小姐,你、你叫我何嫂?”

    我说:“你丈夫难道不是姓何吗?我听见叶哥哥都这么叫你的,有什么不对吗?”

    何嫂忙摆摆手,说:“不是,不是,是,是!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大家是都叫我何嫂,可是小姐你从来没这么称呼过我,所以我”

    我说:“我是不是吓着你们了?其实我真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何嫂,你告诉我,我以前是不是很讨人厌?”

    何嫂很为难的样子,我想她是不敢说,也就不勉强她了。

    我吃着火腿煎蛋,自言自语地说:“我昨天晚上对爸爸说,叶哥哥很关心我,对我很好。是不是叶哥哥知道了,怪我没当面对他说,所以生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