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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墨从未想过会看到这样子的君煦。
以往总是对她含笑的眼眸紧紧闭着,周身营造着一股沉重的气息,若不是那并不十分有力的脉搏还在跳动,宁墨会以为他要就此沉睡下去。
“君煦。”宁墨走近几步,伸手微颤地想要抓住他的手,但却无人回应。
萧然看了一眼铜一,见对方忙低下头,心下了然,暗叹一声,但却并未说什么。
虽然君煦曾下令任何人都不能将他中毒一事告知宁墨,但私心里萧然却是愿意让宁墨知道此事。
他十分了解君煦的脾气,一旦动心,那便是永远只此一人。
若是在这般情况下,他仍然对其隐瞒真相,倒不如两人一起承担。
“他现在怎么样了?”似是过了许久,才听宁墨声音沙哑的开口,整个人仿佛如行尸走肉般的低沉。
“花折现在已经在配置能相应压制的药物,但却不能保证他到何时才会醒来?”萧然解释地开口。
“他体内所中之毒暂时解不了吗?”宁墨抓住他话中的重点出声。
刚刚她也是逼着铜一带她来别院,但却并未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一时半会儿怕是很难。”萧然神色隐晦地开口。
“没关系,余生还很长,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君煦一定会没事的。”宁墨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脸上并未有些许的变化。
语气坚定地道,似是在告诉自己,也似是证明着什么。
但若是仔细看去,你会发现她握着君煦的手又紧了一分。
萧然抬头看去,便是女子依靠床头笔直的背影。
虽并未看清她此时的面容,但却能感受到来自她内心的坚韧。
很难想象这般的气场会出现在一个闺阁女子身上。
如此特别,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萧公子,麻烦你看着他些,我去找一下花大夫。”宁墨站起身来,平静地道。
“嗯,你放心吧,我今日无事,会一直守在这里。”萧然宽慰地开口。
宁墨轻轻颔首,复又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君煦,这才转身离去。
宁墨再去找花折之前,以此看了下冬瑶她们。
见暂时还算稳定,倒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没事吧。”秋蓉看着宁墨有些疲倦的面色,忍不住的问道。
这两日别院都处在一个十分压抑的气氛中,对于君煦的陷入昏迷,她虽并未真正见到,但是每每看到花大夫那凝重的神色,她就已然想到事情会是怎样的棘手。
“无妨,不用顾念我,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宁墨安抚的开口。
“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花大夫那里已经将冬瑶的药研究出来,小姐不用太过担心,好生顾看世子就好。”秋蓉瞧着宁墨强打起的精神,不放心地道。
“嗯,好。”
宁墨径自去了花折的院落,入目的便是各自各样的药材,脚步都是被丢弃的废纸,
依稀可以看到,那上边的字迹。
许是书写人的情绪过于急躁,使得原本清秀的字迹有几分缭乱。
但不难看出这是花折写给君煦的药房。
“花大夫。”宁墨看着那忙碌的背影,轻唤了一声。
“你来了,想问什么?”花折一怔,但很快反应了过来,询问地问道。
“他所中的是何毒,你可知下毒人是谁?哪里会有解药?”宁墨深吸一口气,一一开口。
花折闻言,稍微停顿了片刻,这才出声:“过来坐吧,此事不是简单的几句话能够解释的清楚。”
待两人在不远处圆桌落入后,花折这才道:“他所中之毒命为断魂,而他还尚未出世,便已经中了此毒。
前期时候的发作并不十分明显,但随着年纪的增大便会有所反应。
不过这些年,他的身体一直是师兄亲自照顾,总体而言,倒并未受什么罪。
但直到去年开始,原本师兄配制的药物也已逐渐没有了效果,上次师兄赶来,为他研发的最新药丸,但能撑下去的时效也愈发短。
先前他毒发时,虽然身子会有短时间内的承受不了,但只有熬过去,便会于平常无异。
而此时的他虽看似昏迷,少了毒发的痛苦,但却并不是好现象。
所谓断魂,若是他到最后仍然没有解药,会陷入深度昏迷,直至气息会渐渐地消失,若真到了那时,即便有了解药也不能救他。”
顿了顿,花折又继续道:“至于到底是谁给他下的毒,我并未问过。
此毒并不是出自四国之中,像是从哪个边陲部落而来,所以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解药。
这些年,不仅仅是师兄在查询,便是万安寺的无为大师,总是游历在外的原因之一,便是为了找寻解药。”
他的话一出,宁墨的脑中仿佛浮现了君煦从小所承担的痛苦和无奈,一时之间心如刀绞,她不知道要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只觉似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心里,呼吸困难。
脸上再无半分的血色。
“花大夫,现在可有什么办法能让他醒来?”宁墨似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让她自己问出这句话。
“有一种药,倒是可以暂时压制,但是风险太大,若是搭配的比例不均匀,后果会很严重。
我还没有十分的把握。”花折倒也并未隐瞒,直言不讳地道。
宁墨闻言,起身同花折行了一礼,而后道:“宁墨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花大夫见谅。”
“你说,不用客气。”
“之前我曾与罗氏医馆的罗宿接触过,我想他对医术也有不同的见解,若是可以,我想请他过来为君煦查看一二,同花大夫一起研究这个药方,还望花大夫莫要见怪。”宁墨道。
其实从心里她很是尊重花折,但是此时此刻,她只能从大局出发,只要能对君煦有帮助的人,她都要尽力一试。
花折听她如此说,猛拍脑门,豁然道:“你不说我都忘了,先前我早已经有了结交之意,但这段时间,事情较多,一下子并未在意。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放心,我并不介意。
三人行,必有我师,若是能救那小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快将他请来。”
“多谢花大夫。”
少顷,便见冷霄拎着一个人疾步的走来进来。
“罗大夫,你可还认识我?”宁墨瞧着罗宿脸色不悦的模样,打破僵局地开口。
因着今日的事情太过着急,是以,宁墨来时,并未换成男儿装扮,容貌上也未加修饰。
“你是阮宁。”罗宿语气肯定地道。
许是因为他身为医者的缘故,虽然宁墨作男儿装扮几乎看不出漏洞,但他还是早在上一次的见面中,便已经知道她是女儿身。
此时,仔细一看,倒也能认出。
宁墨点了点头,开口:“不错,事出紧急,以这样的方式将你请来,还望罗大夫见谅。
实不相瞒,现如今有一件事十分棘手。
君煦因着先前所中之毒,已陷入了昏迷,还请罗大夫始于援手,宁墨定当感念于心。”
罗宿闻言,摆了摆手道:“算了,早知道是你的事,我自是义不容辞,若没有你们,我还不知被他们带到了哪里?
他在哪?我去看看。”
“请。”
内室中,花折刚收起最后一针,冲着来人轻轻颔首,随即让出了地方。
罗宿倒也没有推辞,只是等他把脉后,那眉宇间便是同样的凝重。
“他能安然活到现在,怕是有医术高明的医者为他费了不少心思。”罗宿收了手,出声。
而后将目光看向宁墨道:“想必这位大夫已经将他所中的毒告知于你。
像他这般的情况,只能孤注一掷地赌一把。
若不然,再这般昏迷下去,早晚的出事。”
宁墨和花折相识一眼,最终由花折开口:“我手中有味药物药效极强,但却一直拿不准药方,不知罗兄可否移步,商议一二。”
“好,荣幸之至。”
“那便有劳二位了。”宁墨轻声道。
待他们走后,宁墨便让萧然回去休息了,而自己则是搬了一个凳子守在君煦的床前。
“君煦,你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你答应过的,要陪我走完余生,你若再不醒来,我可是要生气。
你不是说再也不会让我生气吗?
君煦,你快些醒来,好不好?我害怕…..
我同你去汝川,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可以陪你。
君煦,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真的很好,好到让我觉得之前遭受的一切都是那般微不足道。
仿佛我这一生重来的意义,都是为了你。
其实,我很早很早的时候便认识你了。
那时,我狼狈的身处宴会中,所有的人看向我的目光都是鄙夷和讽刺。
只有你,纵使你的目光也不似我们相识后温柔,但我还是很感激你的出现,以及你的一视同仁。
在那样的境地,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温暖。
一身月白色锦衣,衬得你更加的俊朗无双。
我当时还想着,到底是那般的风华的人物才能嫁给你。
明明身处危急关头,我还会想到这些,当时念头一出,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瞧,这是不是我们的缘分。”
安静的室内,满是女子低喃的嗓音,那强自压制的哽咽更使人压抑。
驿馆。
云霆坐在书案的后面,那张俊美的脸庞仿佛染上了浓浓的郁气,似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好,很好。本宫这次带来的势力几乎全部被人毁去,你却告诉我,这背后之人是江湖势力。
一群饭桶,我要你们有何用?”云霆将手上的东西砸向跪着的众人,冷声呵斥。
“主子饶命,主子饶命。”众人纷纷磕头求情道。
“滚,都给本宫滚出去。”伴随着云霆的怒吼声,底下的人忙退了出去,而那书案上的物件也通通应声而落。
“主子,还请主子喜怒。”云霆身边的阿峰忙跪下道。
“你可有消息?”云霆脸色阴沉地开口。
“启禀主子,属下认为今日之事,怕是与睿王世子有关。”阿峰想了想,到底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去。
“你说的不错,此事全部都是因为宁墨引起的,但她一个人即使有再大的本事,也不会能将本宫的势力消除的如此多,而与她走的极近的便是睿王世子。
本宫从未同其他人那般小瞧了君煦,但到底还是轻敌了,没想到这些年他的势力竟然参透到了江湖上。
好一个君煦,好一个魔殿。
这一局,本宫输了。”云霆此时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下来,语气不甘的道。
“主子,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若是灰先生能将事情调查清楚,也不至于这般冒冒失失的赶了过去。
让他们钻了空子。”阿峰宽慰地道。
云霆冷哼一声,讽刺地开口:“他们以为将一个灰肴杀了,便可以高枕无忧了,他们也未必太小看我们南夏了。
将消息发出去,按原计划进行。”
“是。”
云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兀自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在别人看来,是那般的阴森与可怖。
君煦,你既然送了本宫这份大礼,可有勇气收下本宫这份回礼。
别院。
萧然推门而入,映入眼帘地便是女子定定地看向君煦一眨不眨的模样,脚步极轻的走了过去,轻叹一声道:“你去休息会吧,这里交给我。”
宁墨转过身来,摇了摇头,仿佛是怕惊扰了床上的人,轻声开口:“我不累。”
犹豫了几瞬,又继续道:“他之所以这样,可是同那云霆有关?
花大夫虽未言明,但这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定是有诱因。”
“他杀了灰肴,根据先前得到的消息,废除了云霆在都城七成的势力。”萧然解释的出声。
宁墨闻言,心中揪通,他怎么这般傻,依着他的身子,怕是早已经有了征兆。
在如此的情况下,他还要冒险做这样的事情,他是不要命了吗?
是因为她吗?
是怕她再受到灰肴的威胁,才会这样做吗?
想着想着,眼泪便再也忍不住,如掉了线的珠子,一下下滴答在手背上。
萧然许是看出她心中的所想,安抚地开口:“不单单是因为你,灰肴此人不除,便会有数不尽的危险。
毕竟在都城善于医治蛊毒的人可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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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