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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们已经同居了。在深圳租房很贵,每月800元,还不包括水电费。如果分开住,每月又要多几百元的支出,拮据的我们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我们租的房子离他的公司很远,每天要坐一个多小时的班车上下班,如果晚上加班,回家时就将近十一点了。他回来时总是一脸的疲惫,匆匆忙忙地冲个凉,就上床睡了,连话也不想多说。我劝他换一份工作,他不肯,说那家公司的待遇很好,不容易找到的,我们年轻,辛苦点没关系。
那段时间,我们感受着打工的辛苦,互相疼爱体贴,感情一直很好。
直到有一天,夜里十二点左右,他的call机响了。在寂静的夜里,那声音很大,很刺耳。他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伸出手,拿过call机看。然后他就象打了强心针,一下子坐起身来,急急忙忙地穿上衣服,抓过电话卡,跑出去了。
我们租的房子没有电话。他应该是跑到街上的电话亭去复机了。很久之后,他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说冷死我了。然后就赶紧脱了衣服钻进被窝睡了。
我没有问是谁,对他的交往,如果他不说,我一向都不问,因为我相信他,我也认为两个人应该互相信任。
第二天,不到十二点,call机又响了,他又跑出去。
第三天,又是如此。
第四天,又是如此。
第五天,十一点过几分的时候,call机的声音仿佛响到了我的心里。我禁不住问:“是谁呀?总是这么晚找你?”他看着那个电话号码,眉头皱了起来,没有回答我,穿上外套就往外走。我冲过去拦住他:“你不说,就别想去复机!”他很不开心地冲我吼:“你让开!”凶巴巴地推开我,出去了。
他回来的时候,我正坐在床上哭。他看看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麻烦?你要相信我啊!”“我拿什么相信你?你说,这么深更半夜的,到底是谁找你?”
“没有必要告诉你。”
“你看到那个电话,就那么激动地跑出去,还说没有必要?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个解释吗?”
“我没办法解释。”他很烦恼地回答。“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那一夜,我几乎没有睡着。他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样子。
我很想去拿那个call机来看看,那个电话究竟是多少。可是,那样就说明我真的不相信他了,他一定会更加生气。我不能那样做。
大约凌晨五点钟,那个倒霉的call机又响了,本来已经很疲惫的我们,都被那声音刺激得清醒过来,我条件反射地扑过去,但是晚了一步,已经被他抓到了手里。他一边背向我,躲避着我的拍打和试图抢过来的动作,一边仍是无法抑制、心急地看着那个显示屏。
我争不过他,气坏了,说:“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个说法,不然就别去上班!”
他看了我一眼,语气出奇地坚定:“我不能不上班。我不会告诉你。”
如果我的头发不是扎起来的,这时候一定都根根直立在头顶。我大声喊起来:“好,你不说,你永远也不用说了!”我抓过他的皮箱,扔到房门外“你走!我不要再看见你!”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真的走出了门,拎着箱子走了。
我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连头也没有回。
他真的走了,连个电话也没有打给我,我也没有call他。
下了班,回到空空荡荡的家,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连饭也不想做。以往他不加班,我都会做好了饭等他,有菜有汤,热气腾腾。他也总是吃得津津有味,一副很满足的神情。
可是现在,空荡荡的房子,湿冷阴暗。房子加上爱,就是一个温暖的家。如今房子只是房子,没有了爱,也就不再有家的感觉。
头两天,我还真的生那个call机的气。也许我永远无法知道电话那一端是谁,就这样败给一个一无所知的对手,断送了我的爱情,实在很不甘心。回想他决绝的话语,头也不回地走远,我的心真是好痛好痛。
再过两天之后,心里的气恨好像淡化了许多,平静了很多。开始挂牵,他住在哪里,吃得好不好,工作累不累,没有人洗衣服了他要自己洗,种种种种。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我下了班,回到不再是家的房子里,勉强自己收拾一下乱糟糟的房间,不要变得太颓废。
门铃响了起来。
我走过去,隔着防盗门,看见他,直直地站在那里。
几乎没有来得及思考,我的手已经伸出去拉开了门闩,打开门。
“你不是有钥匙吗?”我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问他。
“我只是想知道,这个家,”他停顿了一下,眼里含着眼泪“还要不要我?”
那一刻,我的泪水不可抑制地涌出眼眶,扑上去抱住了他。他的双臂紧紧地拥抱住我,很久很久不松开。
那晚他说要告诉我call机的事。我说不用了,只要你回来,我就满足了,我相信你。
他看看我,没有再说什么。
一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个最后战败的对手究竟是谁。
也许,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爱情,在我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