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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
再次写下村庄
它已经成为一种幻觉
春天和雪花一起齐刷刷地下来
脚印已经融化
脚步依旧在开花
一个人带着香气和寒冷
在城市里奔跑
满山的松树都朝同一个方向
看过来，灌木丛窃窃私语的冲动
很快被打桩机镇压
突如其来的孤独
常常使一张自说自话的白纸
黯然失声，木板床咯吱咯吱地回响
清脆而压抑
掉不下来的泪水
是长在眼里的沙
硌痛了，怕一揉
那幻觉就更加模糊
之二
纯属偶然
时常提及的小村庄
出现在一部小说里
多事，鸡犬不宁
太阳也是毒辣辣的
打得禾苗都抬不起头
语言尖酸刻薄的村妇
艺术化的家长里短
一段嚼不烂的情节
还不如一首诗来得动情——
今夜有人写下
家门院外的那拨月季
只一行
便顶着候鸟撩散的炊烟
开了又开，开了又开
之三
能够记载的村庄都成了往事
渔公鸟，香椿树，破败院墙
竹节篱笆，公共水井，后山的塌方
煤油灯葫芦，奶奶的生锈发卡
烂泥田，毛车路，滑溜溜地杂树扁担
红白喜事的露天电影，欢笑哭泣
满山遍野黄花花的春天
每一个字都是一片烙痛的花瓣
凋落有些慌张，总想回头再看一眼
借着酒气，今夜诗歌在城市里发着高烧
说出来的话都有点含糊不清
07-11-25 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