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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原野
母亲的原野
在高高举起的锄耙下
在蹦跳着跑开的土坷拉的笑脸上
在儿时光着脚丫触碰的草丛里
时大时小
大到一阵风吹遍的所有角落
小到一粒芝麻做梦时合上的眼睛
母亲的原野
在弯着腰插秧的水田里
在我赶十五里湾上小学的山路上
在父亲挑着担子经过的汗水下
忽高忽低
高到东务山之巅
低到龙潭井之底
母亲的原野
在第一条修到村里的公路上
在第一辆开出村口的拖拉机里
在第一次送我离开村子的车站月台下
半疾半缓
疾到开春的第一声汽笛扬长而去
缓到我归家的步伐挨近年底
07-10-02
原野的儿子
母亲的原野
是我的原野
在我心里装着锄头
还有土坷拉拼凑的肤色
在梦乡的玉米地里
我曾是原野的儿子
原野的爱，母爱般
广袤无边，养出我的高大挺拔
多年以后，追随父辈的流浪
沿着她腰身托起的钢轨
历练我的双翅，并最终
飞出她的护荫
在城市的脚手架上，流汗
却不敢将她遗忘
时至今日，光阴在黝黑的脸膛上
种满秋风，徒劳地还以颜色
翅膀折断，却不曾夭折梦想
依旧奔跑，依旧怀念
原野记载的篇章
不一定是关于出走
却一定关于青春，关于眺望
不能以此说明我的失败
原野的儿子
终将回到母亲的怀抱
纵使年岁久远，布鞋不再
也要摊开一身淳朴，且行且吟——
村庄能让我安然入睡
一夜露水，迷了双眼
清晨艾草满身
07-10-03
我该如何回到那片原野
我该如何回到那片原野
被一条铁路
阻隔的原野
现正在风声的呜咽里
瑟瑟发抖
我该如何回到那片原野
赶在春天之前
赶在雪来之前
赶在城市的规划图之前
站成一粒种子
赶在整个季度的喷涌爆发之前
我该如何，回到我的胸膛
缩小成一粒种子
顽强一点，再坚硬一点
不被机械的利刃所伤
母亲呵，您看
那原野又绿了
那原野，又黄了
那原野，又白了
那原野又与村庄
水波相接了
可是妈妈，我该如何
回到那片原野
07-10-05 江苏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