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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妙怡出了门,谷苓飞随后跟出,手上提了一个紫红色的袋子,袋子上的烫金logo是某个名服装品牌,那个品牌还是“innight”的竞争对手;那是什么?不是严妙怡多事,往常都是谷苓飞一马当先出去开车,这次比她晚出来也就算了,还提了个和他那么不搭的袋子,不过她不会多嘴去问,只是觉得这画面还满好笑的。
她往外面走,他也跟着她走;她停下,他也停下,眼看就到院门了,她终于问他:“不开车了?”
谷苓飞的下颚似是绷了下,他直视着前方,说:“嗯。”搞啥啊,还真的不开车了?
严妙怡呆呆地看着谷苓飞走远,她追上去,还在想他是不是忘记了开车又不承认,怕丢面子“你确定要走路?我家很远耶。”
“我送你去公车站。”
“真的假的,你知道公车站在哪?”
谷苓飞白了她一眼,走得更快了,严妙怡在后面小跑步地跟上,好不容易和他并肩,不知道是不是跑习惯了,她跟他的速度难得保持了一致,后来仔细观察才发现,是他有意放慢了速度。
谷苓飞在的高级小区外,有条小河,过了桥再转个弯就到公车站了;严妙怡并不介意坐公交车,谷苓飞是懒得开车送她,可施余欢的话他又不能不听,所以只能很给面子地把她送到公车站,然后好快点回家。
就算大概能猜出其中的因果,严妙怡还是发现,自己有点喜欢这种感觉,和他肩并肩在河边走的感觉;她几乎每天都和他在一起,陪他参加无数会议,去过各种高档的餐会,可今后最让她难忘的,一定是这次两人一起去公车站,在河边走的情景。
是知道要离开了,所以变得格外大度,容易知足吗?
胡思乱想着,已经到了小桥那里,远远地已经能看到公车站的牌子,严妙怡在桥上停了下,看着那牌子,突然有点不想过去,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点就好了。
正想着,一个紫红色的袋子摆在了她的眼前,如果她再不接过来,那袋子就砸在她脸上了,所以她只能在惊讶中快速地把袋子抱在怀里,然后狐疑地看谷苓飞。
“要我帮你丢掉吗?”她问。
“给你的。”谷苓飞说。
“哦,让我丢掉的吗?”
“给你的礼物。”
哦?严妙怡神经一紧,袋子差点掉在地上,赶快看月亮是不是在天空中正确的位置;谷苓飞会送她礼物,礼物耶!他这还是头一次丢给她一件东西,是要送给她而不是要她拿去丢掉的,当然,以前丢给她的都是一些没用的文件。
“这,这是衣服吗?”她干嘛说话结巴。
“看不就知道了。”谷苓飞嫌她问了句废话,袋子上logo那么大。
“可这不是咱们的敌对公司?”他堂堂经理,去花钱买敌对公司的产品送人,不丢脸吗?
“有什么办法,innight又没这种东西。”见她捧着袋子像在捧牌位,谷苓飞不耐烦地皱起了眉,说:“你不要算了。”
“我又没说不要,我只是在想衣服而已,有什么差别?”严妙怡生怕宝贝被抢走,连忙拆开来,取出一件黄底的t恤来。
这是一件太普通的t恤了,黄底短袖,上面印着金色的图案,好明亮的一件t恤,要真说有什么特色,那就是太青春了,大概不适合她吧。
她左看右看,看不懂t恤有什么新奇,为什么说“innight”没有,未免太瞧不起自己了吧。
“我有一件一样的。”
“哦,你买了两件啊。”
严妙怡还在看,心想这衣服是金线做的吗,真的没什么新意的设计耶,到底哪里好,可以让谷苓飞还买了两件?一件送她,他自己还喜欢到要留一件,要知道,他从不穿t恤的,还是这种颜色的等等,严妙怡闭了下眼,在脑中总结出一个重点;谷苓飞买了两件库是一样的衣服,一件男装、一件女装,这难道就是经常在路上看到有一对对大学生穿的那个,传说中的
“情侣装?”严妙怡看着手里的t恤,差点咬到舌头。
“嗯。”谷苓飞答得好坦然。
“倒是,咱们公司倒是没有设计过情侣装的样子。”苍天,谷苓飞去专柜买情侣装,她都要崩溃了,真想看看他选衣服时的样子啊!怎么会选了这件呢,这个颜色和这个图案,他喜欢这种的,这么外放型的?
“明天你穿这件上班。”谷苓飞说。
“不行。”
“好,那什么时候穿,在哪,要干什么?”
“你不会是真的要穿吧?”问这么详细,还这么认真,严妙怡喉咙发痒,有点说不出话:“你要穿这个,真的?”
谷苓飞不理解地拧眉看她,反而问她:“不然你想怎么样,交往中的人不都要穿一样的衣服,你定个时间就是了。”
“这种错误的信息你是从哪得来的,这种衣服,在哪穿也不能在公司穿啊。”
被大家看到了她还要不要活,他可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谷经理耶,穿个黄色t恤情侣装上班,还不被大家笑死,亏他本人一点脸红的意思都没有,他脑袋到底是什么构造的啊?
严妙怡既想笑又错愕,还有点感动,自己怪怪的表情看到谷苓飞眼里综合一下,就成了嫌弃。
“你不穿?”
“这个”
他一步过去拿过严妙怡手中的衣服,转了转胳膊一甩,亮黄的t恤闪着金光,掉进了河里;严妙怡看得都傻了,视线也跟着衣服掉进了河里,半天才想起来发怒。
“你为什么丢掉?丢东西进河里是不道德的。”哦,她老毛病又犯了!严妙怡掐了下自己大腿,马上又补充道:“再说我又没说我不穿。”
“你的表情就是你不喜欢。”
“我喜不喜欢关你什么事,你送给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你有什么权利丢掉我的东西?”严妙怡就差把袋子拍在他脸上。
这个人就是这样,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管别人的心情;他的眼光真的很差,可那又怎样,只凭那是他送给她的唯一一件东西,而且是他们共有的,她就已经感动得要流泪了,只是不能让他知道而已,她心中已经做了决定,要把那件衣服当成纪念,留一辈子的。
只是不能告诉他而已,他就丢掉了,一点犹豫也没有地就把她刚到手的感动丢掉了。
“你有什么权利,你有什么权利?”
谷苓飞强制地挥开她抵在他胸前的手,少了那手的距离他一步到她跟前,抬起她的下巴,他像是看到了世上最不可理喻的事,责备十足地问她:“你哭什么?”
在他的眼里,她就该是不哭不闹又不喊不叫,只会讲些老八股的女人,是吧?那她就要给他哭一哭再闹一闹,让他知道有教养不代表没脾气!
这么一想,就算是正被他看着,严妙怡也允许自己的眼泪越掉越多,越掉越猛,形象什么的全不要了。
谷苓飞像是忍到了极限,在她哭到自己都觉得累时,他咬着牙说:“衣服而已,再去买就是了。”
“买买买,无论多少钱买来的也不会是那一件了,就算长得一样,大小一样,质感一样,也是两件完全不同的衣服,只有你这种人才有本事把两种完全不同的事情当成一样的去看,以为任何东西都是可替代的。”
本来不是想说这些,说这些也没有别的意思,可说完又觉得这些话太有带入性了,她好像成了那件被轻易丢掉的t恤,不禁又悲从中来,欲止的眼泪又掉了出来,她已经做好把谷苓飞彻底激怒,气得他会丢下她然后自己走掉的觉悟,可过了半天他人没走,也没有再试图哄她。
在她有限的视野里,被眼泪蒙住的模糊图像中,隐约可见面前的男人把鞋脱了摆在一边,卷起了一边裤角,又卷好了另一边,然后扒在桥头上
“喂,谷苓飞你要做什么?”
严妙怡擦眼泪的时间都没有,在谷苓飞就要跳到河里的一瞬间,过去扑倒了他,手为抓他用力太猛,有一点被拐到的疼,就更别提被这种力度抓住的人了。
谷苓飞意外冷静,说:“去捡回来。”
“你要去捡什么啊,早就顺水漂走了。”
河面上连那件衣服的影子都没有了,不是在河底就是在下游,他要去哪里捡啊,谷苓飞这种人又不是傻子,明知道不可能的事,充其量也就是做做动作吓唬她,如果她真的够狠心就该不去管他,料他不会真的跳下去。
可是他说的话又是那么直接,一点也没有在开玩笑的意思,让她放开他,她又怕他真的会跳下去,她就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我不要了,我不要就是了。”
严妙怡颓然地笑自己,算了算了,纪念品而已,没有就没有了,人都不在了,要纪念品也只是在讽刺自己,何苦?
严妙怡做了自己这辈子最痛快的一件事,她起了个大早到公司,把辞职信放到谷苓飞的桌子上就出来了。
谷苓飞多少会有些意外吧!一想到她也能做出让他吃惊的事,她就很爽,算是最后的报复吧。
不过严妙怡认为自己还是很仗义的,这两个星期她每天比谁都更早到公司,最晚回去,就是在整理手头的工作,好给下一任秘书做交接,不然她临时辞职,很多工作要受影响;当然不可能那么快找到来交接的秘书,她也早与自己要好的小张交待好事情,如果出了什么事,小张完全能暂时替代她的工作。
做好了善后的工作,谷苓飞也就没理由埋怨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