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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向云琛为他送上的,是一打清一色俊俏妖娆的美男。
严彦摇摇头,说他的牙口没那么好,请教主大人自个儿留着慢用。
接下来,向云琛又为他送上一打国色天香、身段玲珑、娇艳如花的美人。
严彦继续摇着头,说家花不出墙,这等攀墙大业还是留给其他英雄去做吧。
吧是向云琛澳赠他金银珠宝。
眼睛差点被闪瞎的严彦,当着向云琛的面,面不改色地照单全收,还请人顺便帮他打包好,然后对向云琛说,他虽不能留下来长住,但他以后在缺钱或是想避开江湖纷争时,或许会携家带眷地上魔教总坛小住一下。
原本以为这会惹毛了向云琛,岂料向云琛竟半点也不恼,仰天长笑了好阵子之后,随即命人在总坛后头兴建一座小别宫,以供严彦日后前来小住。
瞧,向云琛也不是韩冰所说的什么疯子嘛。
就是有点不正常而已。
因担心等不到他回家的云侬会想太多,所以严彦即使住得再舒服,还是不得不告别向云琛,起程离开魔教总坛。有吃有喝还有拿的他,等不及想告诉云侬,在龙项与韩冰之后,他又交了一个不算是朋友的朋友,且还挺与众不同的。
只是严彦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太久。
在他离家还有几日路程,途经一座香烟鼎盛的寺庙山脚下时,一顶官家小轿,就在大道上被几名打劫的抢匪给拦下,跟随在轿子两旁的一干丫鬟与婆子们,正抱在一块齐声尖叫。
“来人哪,救命哪!”
距离那顶官轿不过十步远的严彦,视而不见地当他的路人。
“壮士,快救救我家小姐”眼尖的丫鬟冲出人群,直朝严彦声声呼唤。
严彦很干脆地置之不理。
“你、你”她气结地跳至他的面前,指着他怒骂“我家小姐可是柳刺史的外甥女,你怎可见死不救?”无知小辈,也不想想这是他这等无名草民能够藉机攀上富贵荣华的天大机会!
严彦面无表情地举步绕过道上的拦路虎。
就算救了人又如何?事后又没人会付他钱,且救人这事他向来就不干,因云侬曾说过,没事别乱救人,省得救来救去救成冤。
而他向来就是奉行家中太座懿旨的好夫君。
眼看唯一的救命人选就要这样走了,被派来拦人救命的小丫鬟,索性不管不顾地硬扯住严彦的衣袖,扭头朝那群正准备攻击小轿的抢匪大声喝道。
“快放开我家小姐,否则我家姑爷便杀了你们!”
有没有搞错这样也行?
莫名其妙被卷入路过事件中的严彦,心情恶劣地看着那帮不专业的匪徒,下一刻居然就在这丫鬟的煽动下,改扬着刀剑朝他走来。而那个死拖着他下水的丫鬟,在他们一靠上前来时,随即抛下他躲到一旁去,脸上还尽是一副看他造化的赏赐神情。
严彦一步也不想动,更不想成全了那名丫鬟的心意,他稍稍扬起一手,在刀剑即将落至他身上前,以隔空点穴的手法阻止了这些搞错对象的匪徒,紧接着他便转过身继续赶他的路,并在心中盘算着,等到了下一处休息地时,他定要买匹快马,省得他再被这类的麻烦给缠上。
见他只消一抬手便解决了那帮匪徒,丫鬟睁亮了一双眼,一改先前对他轻屑的态度,快步行上前死死地拖住眼中武林高手的臂膀不放。
“等等,大侠你不许走——”
“放手。”严彦轻易就挣开她。
“慢着,我家小姐有话想对你说。”她还是不死心,极力拦挡在他的面前,争取时间让早已步出宫轿的自家小姐走过来。
“多谢壮士”获救的千金小姐,走至他面前摆款着柳腰朝他盈盈一拜“奴家姓楚,不知壮士的大名是?”
严彦甩头就走“不告诉你。”
“”“慢点,我家小姐还有话要说!”尽忠职守的丫鬟,这回直接扑上前抱住他的双脚绊住他。
“若非壮士相救,奴家恐性命已危,此恩此德奴家无以为报,奴家”美人说着说着,面上便飞上两朵红云,娇羞无限地以绣帕掩着秀颜“奴家愿以身相许。”
严彦不客气地端盆冷水泼她“不需要。”
“壮士你”她一怔,一双美目不知所措地眨呀眨。
“我已成亲。”他把话撂了就走。
“奴家、奴家不介意二女共侍一夫”见他又要走,楚千金慌张地追在他身后再道。
他恶狠狠地转身瞪她一眼“我很介意。”开什么玩笑啊?
“为为何?”她瑟缩地咬着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太碍事。”他才新婚而已,为什么他非得让家中再添一个妨碍他与云侬相亲相爱的人不可?家里已经够多不识相的房客了。
“慢着,壮士壮士你等等我呀!”美人委屈的珠泪还盈在眼眶中,但严彦早已转过身大步走人了。
莫名其妙被拦路主仆二人组弄得心情糟的严彦,在天黑时分,终于走抵下一座小镇了,在他刚来到镇上唯一一间客栈,一脚踏进里头时,一张眼熟的老面孔,刚巧就与他撞个正着。
严彦错愕地看着一身狼狈样的龙项。
“你怎在这?”他不是去送玉玦给宗泽吗?怎么拐了个人弯跑到这儿来了?
“路上不小心被老仇家给堵上,所以就耽搁了。”龙项边说边往楼上的小厅走“你呢?你怎么也还没回庄?”
“我是因为——”
“壮士!”十分耳熟的叫唤声,自客栈底下的大厅再次传来。
龙项懒洋洋地问:“叫谁啊?”这客栈里十个旅人中就有九个都是所谓的壮士。
严彦本就缺乏表情的脸庞,此刻看上去更像是没半点温度。
“不会是叫你吧?”客栈中没人承认,而严彦的模样看上去又有些古怪,龙项不禁满心意外地问。
“壮士,我家小姐请您下楼一叙!”让严彦很想掐死她的小丫鬟,宛如噩梦般地就站在楼梯下头大声叫道。
下一刻,楚千金捏着绣帕,依旧满脸嫣然,并含羞带怯地朝严彦轻唤。
龙项呆呆地张大了嘴“严小子,你这是何时招来的桃花债?”若是给云侬知道了,看他不被扒下一层皮来。
“我是被迫救她。”严彦冷冰冰地声明。
“然后她坚持以身相许?”
久候多时,却怎么也不见楼上的心上人移动脚步,楚千金张大了一张莹亮的水眸,不信他就这么狠心。
“壮士,奴家”
奴个头。
已经受够的严彦,不多啰嗦,直接对她来个隔空点穴消灭噪音,省得她继续以肉麻来残害他的双耳,接着,他对那位呆站在原地的丫鬟努努下巴示意。
“带着她滚。”
望着严彦眼中嫌弃目光,遭点中哑穴的楚千金,眼眶中的珠泪再也忍不住地汩汩坠下,在客栈里的人们纷纷看向她时,她以衣袖掩着脸一路哭跑出去。
“小姐!”
龙项凉凉地道:“哇,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你吧?”
说时迟,那时快,客栈外头果然传来了阵阵泣诉。
“呜呜,舅老爷”贴身丫鬟直接向赶来的靠山告状“小姐她、她”
在龙项和严彦还面面相觑,不知来者究竟是谁时,外头马上又传来一中年男子的暴怒大喝。
“岂有此理!”
不过多久,客栈外头传来整齐划一的重重步伐声,他俩疑惑地来到窗边往外一看,就见不知哪来的大批官兵,已高举着火把,密密麻麻地包围住客栈前后左右,而方才的那位
丫鬟,则嚣张地抬首望着他们,大有“任你功夫再高也插翅难飞”的意味。
“龙项你这乌鸦嘴!”
转眼已是隆冬了,严彦所买的这座山庄,就像颗被隐藏在雪地里的珍珠,即使再如何细看,也甚难在染了霜雪的漫漫山林间找出它来,它遗世独立在江湖之外,不受外头丁点贪婪的人心打扰。
可这儿虽好,天上有万千飞絮,人间却有满腹相思。
“你别心急,严彦或许只是路上耽搁了,他能占上排行榜前三名可不是浪得虚名的。”韩冰在云侬又在院里站了一早后,难得地站在她的身边安慰。
她低垂着头“都几日了,他能耽搁什么?”
韩冰很不习惯这样的云侬,想起这些日子来她眼底的落寞,他心中的歉意不禁又再高涨了些。
“不如这样吧,我下山去看看,说不定他就在路上了。”好歹严彦是为了他才留在魔教总坛的。
云侬没说什么,而韩冰也不等她答应,便踩着一院厚厚的积雪走了。不知又在院中站了多久后,难得歇停的雪花又再次自天际落了下来,不过一会儿就掩去了韩冰的足迹。
她弯身掏起一把新雪,看它在她掌心的温度下缓缓融化,无力抵抗,就像她的心。
在这漫长的等待日子里,她多了很多空闲的时间,以往总是脑中塞满了东西的她,很难得的,什么繁杂琐事与江湖恩仇都没多想,她只想着一个还迟迟不回家的人。
或许就是日里夜里想他想太多了,她才明白,感情就像是沙漏里的细沙,也是经过长年累月的累积而来的。
而爱情也是,早在她还不明白时,它就已如细沙般堆积住她的心头上,因此会爱上严彦,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就因为它太过理所当然,所以她才一直都没有深刻地察觉到而已。
以往严彦出门做买卖时,她从不曾像这回一样如此挂念着他,也不会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他的安危,这些天夜里,每每一想到他可能在魔教遭遇到什么不测,她就觉得像是有人在她喉际架了把刀,一寸寸地陷进她的皮肤里,还不肯让她张口喊痛。
长久以来,她自认一直都是她纵着他、惯着他,可独坐在这座山庄里,想着又再次外出拿命拚搏的严彦时,她发现,他也在娇惯着她、呵疼着她,他从没舍得让她沾上外头的半点风雨。
如果他回来了,她一定要逼他再多练几本秘籍;如果他能安然无恙,那么她就让他继续他的媳妇梦想,往后再也不阻止他犯傻了;如果他能再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到时,她就老实的告诉他,她也喜欢他很久很久很久了
她假设了那么多的加果,可她也明白,这时的如果,是最难言最寂寞的痛。
若是没有了他,那么无论是什么如果,也都只能是如果了。
已然积蓄到顶点,再也无法负荷的泪,终于漫出了眼眶,悄然落至地上,云侬蹲下了身子,将脸埋在掌心中,无声地恸哭。
“小侬?”
披星戴月赶回来的严彦,一冲进大厅前的院落里,就见云侬在雪地中缩成一团还浑身隐隐颤抖着,他赶忙奔过去,蹲在她面前挪开她覆面的双手,心疼地看她那张已被泪水染湿的小脸。
“怎么哭了?”顾不得雪地冷,严彦连忙坐在地上,把她拉进怀里轻轻拍抚着。
云错愕地看着方才还在心上念着的人,半晌,溃堤的思念,令她再也无法掩藏。
“你怎么才回来?”她难以自己地扑进他的怀中放声大哭。
很多年没见她这般大哭的严彦,登时慌了手脚。
“别哭”他口拙地说着,又是安抚又是拭泪“别哭,小侬不哭了”
“我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