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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非懵懂无知的少女,因常到姨娘家,多多少少接触到一些药理和医书,看情形云墨应是中了春药。
恐怕他自己心里也明白,所以才叫平安不得声张,悄悄将他送回来。
“我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先把少爷捆住,你、你来帮我。”
她发愁地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个法子,说完又从柜子里翻出一条平时用来晾晒衣物的绳子,和平安两人费了一番工夫才将云墨的手脚分别绑住,又放下帐子。
一通折腾后,樱宁已是汗流浃背,又叫绑了主子而无比内疚的平安回屋去睡,平安正巴之不得,蹑手蹑脚地很快离开了。
“樱姐姐”床上仍不时传来少年的呻吟,还有因被绑住而不住挣扎的声响,小小的床榻被撞得“咯吱咯吱”响。
“啊!”少年突然大叫一声,好像被一种非常巨大的痛苦折磨着,不知该如何解除这种煎熬。
樱宁的胸臆间涨满了心疼,拧了把布巾想给他擦擦汗,谁知掀开帐子,刚在床沿站定,就被一双手猛地扯住。
一阵天眩地转,她被他完完全全压在了身下。
“啊!”樱宁吓得叫出声,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才发现那双琉璃似的黑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底泛起了红色,描述着难以言说的欲望,她一下子震住了。
他竟然把绳子挣断了!
迄宫里教习武艺的师傅有没有这么强啊?
“樱姐姐樱姐姐我好难受”豆大的汗珠从少年的脸上滚落下来,他紧紧地贴着身下那具娇美柔软的少女身躯,身子一阵、一阵地哆嗦着。
“我我你先放开唔!”她话还未说完,便被他堵住了唇!
少年体内潜藏许久的**已经暴发了!他狠狠地吻住她,在甜蜜的檀口内深深地吸食,灵动的舌凭藉着本能不断地搅动,强悍地掠夺、侵略,与她惊慌的小舌纠缠。
樱宁简直被吓傻了,喘气不及,脑袋糊成了豆腐块!
他的唇烫得惊人,她越想闪躲,他就越霸道地入侵,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力气这么大,他从来没有这样粗鲁地对待过她,以至于她差点忘了,他长大了,变得有攻击性,就像一只小兽,本身就有着野性的本能,此时更是一触即发。
她的身子不停地轻颤,脸红得如同充血。
“樱姐姐,帮帮我,我要你”他终于放开了她的唇,抵在柔软的唇瓣间,呼吸急促,嗓音出奇的低哑,发红的黑瞳里布满了炙热的**,彷佛潜伏在暗处的猛兽,随时会朝着她扑猎而出。
“我我”她完全被禁锢在他的怀抱里,他的力气大过她太多,任何的挣扎都是徒
然,她知道今日是逃不掉了,只得硬着头皮道:“你你乖乖的听我的话,我来帮你”少年“唔”了一声。
“樱姐姐”云墨疲惫不堪地将红赧的俊颜埋进她雪白如玉的颈间,心中全是欢喜和满足。
紧紧地闭着眼,樱宁用力地咬着唇瓣,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羞涩、慌乱、尴尬、难为情,各种各样的情绪混杂在一块儿,让她整个人,都乱了
侯府的书房,向来宽敞明亮,正中地上一只铜鼎雕花香炉缭缭生烟,檀木书格中陈列着价值连城的玉器古玩,波斯进贡的地毯铺满整个房间,沉香几、太师椅、紫木书橱、雕龙长台以及三扇云龙地屏等对象的摆放错落有致。
房内很安静,甚至连一根针掉在地上几乎都能听见。
轩辕侯云万里正坐在案前,一面品着香茶、一面翻看着一些帐目,不时唤过站在一旁的郝管事询问几句。
屋外有人轻声禀报:“老侯爷,人已经带来了。”
“知道了。”云万里放下盖碗,示意郝管事去隔着雕花镂空书橱的小几继续清理帐目,这才声若洪钟地吩咐道:“叫她进来吧!”
“是。”
郝管事不由好奇地看过去,当发现进来的人是位清丽的姑娘时,有点难以置信。
怎么是樱姑娘?老侯爷怎么会召见她呢?是她犯了什么过错吗?他忍不住替樱宁担心起来。
走进书房里的樱宁却并没有郝管事的忧虑,虽不是第一次见这位老侯爷,但从来没有离他这般近,更没有交谈过,这还是她第一次踏进老侯爷这间华丽的书屋。
幸而她生性沉稳,既来之、则安之,又何须慌张?
轩辕侯云万里六十出头,全身衣饰并不华美,相貌却强硬激昂。
一张好像是刀子刻出来的粗犷面孔,轮廓分明,云墨唯一像他的,大概就是那挺直的鼻梁,线条略有些硬,鼻翼随着在观察人时,如细弱的脉搏一样,微微伸缩,使得整张面孔呈现出一种粗犷冷傲的神情。
眼前那正值妙龄的少女,容颜清丽,潭水一般的眼眸、纤长的羽睫、端正小巧的秀鼻,朱唇榴齿,虽只是下人的打扮,粗布衣裙,可全身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宛如画中谪仙。
这让云万里不禁又想起前日无意间听到的闲言碎语
“你们看到没有?小侯爷看身边的那个叫樱宁的丫头,那眼神也太咳,那个了吧!”
“是呢!我也听王嬷嬷说,那丫头素来目中无人,性子也古怪,对谁都淡淡的,也不知便了什么妖媚手段把个小侯爷收伏了,不仅对她言听计从、百依百顺,还成天黏着。”
“没错、没错,在老侯爷的寿宴那天,小侯爷还为那丫头连郡主都打了呢!哎哟,堂堂一个郡主,被气得直哭。”
“真的呀?你们说那樱姑娘不会是个狐狸精变的吧?就连那脸上的胎记,看久了,竟也不觉得丑了”
“哼!丑女就是丑女,还听说老侯爷书房里那本不见了的碑帖,就是小侯爷为了讨好她,悄悄拿了去的嘁,还真以为自己是哪家千金小姐,也不过是个识得几个字的丫头罢了!”
“丫头也不能小觑呀,小侯爷的亲娘还不是”
“嘘!你想死呀!当心被人听到”
那些闲言碎语听在耳中,怎能不令云万里心惊肉跳!
十五年前,他唯一的儿子就是因为一个丫头死了,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谁能体会其心之苦?怎么可能在十五年后,让他看得如性命一般的孙儿重蹈覆辙?
红颜祸水啊!何况那丫头还是个居心叵测之人!
屋内长久的沉默使隔着书橱,正埋头写账的郝管事越来越困惑,直到忽然听到一段对话。
讲话前,似乎有什么对象被放到了桌上,接着他听到老侯爷道:“这里面的东西既已拿去了,姑娘还意欲何为?”
樱姑娘似乎愣了一下,声音带着淡淡的错愕,但很快便趋于平静,她说:“樱宁明白了。”
“我轩辕侯府从不做仗势欺人的事,这些可够了?”
郝管家忍不住觑着眼瞄过去,原来是好几张银票,足以买下骊京城内的一幢屋宅了。
旁边还有一只描着金粉的长型盒子,似乎是专门用来装什么贵重物件,此时已被打开来,那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那樱姑娘不会是个贼吧?
难道她偷了老侯爷的东西?可是为什么老侯爷还要给那么多银票呢?
郝管事怎么也想不通,那气质出众的樱姑娘,怎么看也不像宵小呀!
“那多谢老侯爷了。”
他觑见樱姑娘也不推让,收起桌上的银票,脚步声轻盈,彷佛浮萍一样,无声无息地飘远。
好几年以后,已经当上轩辕侯府总管的郝管事都对那一幕记忆犹新,在了解到此事对自己那高贵的小主子打击有多大时,他不禁深深地暗叹气。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只是鬼能为了钱心甘情愿地去推磨,甚至还能让看起来知书达礼的好姑娘,也去推。
这正是“有钱可使鬼,而况人乎?”
岁去弦吐箭,转眼过了四年。
晒京城中的轩辕侯府,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郝茗”这个名字绝对不再是个讽刺了,因为郝管事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风满面,不仅当上了侯府新一任的总管,而且还娶上了老婆。
被他娶回家的,是小侯爷身边的丫环荷香,因此旁人最常见到主子打趣这位为人处事皆小心、本份的管家道:“欸,管家,你可不能欺负你老婆哦,不然小爷我就叫她再回望尘轩当差,顺便替她寻一个更好婆家。”
荷香听了,感动得直哭,还哽咽地对郝茗说,小侯爷就是太念旧,才会让自己那般辛苦,搞得现在被满京城的人骂他奸诈,吝啬起来能把侯府全拆了卖银子。
何止!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久而久之,就连其他州府的老百姓都晓得,京城里有位云小侯爷,是个财迷、奸商!
为何这样讲呢?这还得从小侯爷与苻将军说起。
云墨与苻家少将军苻卿是总角之交,自幼一同长大,后又随苻家军出征打仗。
苻卿性急,为人直率火爆,在战场上英勇似虎、矫健似豹;云墨则年少好学、能言善辩,机警似鹿、狡猾如狐。
人谓“一勇一谋,相得益彰”
小侯爷善书法,随军征战沙场时,常以沙土作纸、树枝作笔,随心所欲、龙飞凤舞。
每遇攻城,苻卿一马当先,勇往直前,云墨带领军中的马夫、伙夫、押运粮草的后备营随后而至。
城池陷后,凡有苻卿分得兵器、人马,其余粮食、军晌、物资等均归云墨,盆丰钵满。
朝中有官员眼红,这应该属朝廷的产业,怎么就教两个毛都没长齐的死小子给瓜分了?
苻卿知道了,一顿暴打,让人乖乖闭了嘴;云墨听了,不声不响,拿出征前签下的军令状,瞧瞧,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皇帝许诺:战败,提头来见;战胜,各取所需。
为什么?因为这战难打呀!这两小子拿命换来的,你这会子倒有本事说了,先前怎么不见有勇气出战呢?
仗打完了,小侯爷不靠老侯爷,拿着自己抢来的战利品开起了银楼、当铺、绣庄、商行,什么买卖都做,天下只要能赚钱的,就没有他不敢干的。
少将军苻卿呢?照样直来直往,绝对不拐弯抹角,看不顺眼的人,就没有他不敢揍的。
“京城两大不好惹”的名号,这两个从此就坐实了。
可又有谁知道,这天之骄子,虽然拥有世人求之不得的富贵荣华,却在受到一次挫折后,差点使他夭折了年轻的心。
谁说生在富贵家就一定会快乐呢?在荷香和郝茗看来,少爷就一点儿也不快乐。
有句话叫“怕人询问,咽泪装欢”
云墨这些年,不过是在强装欢笑罢了,他受了伤,一直没有痊愈。
望尘轩的书房里,一切如旧,每一样家俱、每一种摆设,都与先前无二。
檀木案上那只名贵的青玉把莲水虫荷叶洗,本来在那一年被他砸破了,后来他四处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一只一模一样的。
唯一不同的是,墙上挂着一幅裱好的字。
昔日的任性少年已经成长为翩翩贵公子,依然是鼻梁挺直、黑眸如星、修眉斜飞入鬓,比年少时越发风流俊秀。
他如往常的每一天所做的那样,寂寥地端坐在宽大的案几后,一双灵动瞳仁在烛火的映衬下,流光溢彩。
他遥遥地望着那幅字,神情专注就那样看着,就连时间也好像静止了,或者说,被遗忘了。
“盈耳暮蝉催别骑,数杯浮蚁咽离肠”
他反复地念着那一句,纵使整首诗早他能倒背如流,他最爱的,还是这一句。
她离开的那一日,他从宫里回来,望尘轩所有的人都在,唯独没有她,他找不到她。
他慌乱地逢人便问:“樱姐姐呢?”却没人愿意告诉他。
后来,爷爷派人唤他过去,对他说了一些话,然后他死死地瞪着自己的祖父,黑眸里飘射出冻人寒光。
祖父说,那丫头走了,带着许多钱财离开了侯府。
但他怎么可能相信?
在他们有了那样亲密的行为后,她怎么会还想着离开?
云墨满脑子只闪过要去找她回来的念头,但他刚到府门口就被侍卫们拦了下来,他们对他说:“小侯爷,老侯爷有吩咐,您今日不得再出府。”
“滚开!”他怒发冲冠,抬脚撂倒两个,就要往外头奔,侍卫们相互对视一眼,一起围上去。
闻讯跟着过来的平安抱住他苦苦地哀求着,身后是哭天抹泪的荷香和绣菊。
没人拦得住他,他打了人、发了火,大闹一场后成功地跑了出去,跑遍了整个骊京的大街小巷,却没能找回她。
她走得那样快,是不是生怕他会找到自己?所以才没留下任何踪迹?
整个望尘轩内一片狼籍,宛如狂风过境,能砸的都砸了,就连门窗也不能幸免?能烧的也烧了,她写的那些字、她为他绣的香囊、她睡过的床褥一切跟她有的东西全都无一幸免地被大火吞噬。
他甚至还在狂怒中遣人伐掉了围里那棵粗壮的桂树,整整烧了一天一夜,燃尽的灰堆积成了小山。
唯一一样完好的东西,是一轴新完成的字帖。
那帖上的字婉转俊秀、灵气十足,一勾一画间如染仙气。
“一轴烟花满口香,诸侯相见肯相忘;未闻珪璧为人弃,莫倦江山去路长;盈耳暮蝉催别骑,数杯浮蚁咽离肠;眼前多少难甘事,自古男儿当自强。”
一首七律,五十六个字是她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他的手指慢慢抚过那些诗句,黑眸死死地盯着那些字,像一泓死水,盛满了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