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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春雷紧接着响起。
帐篷里,传来一阵求饶的哀号声。
守在帐篷外的值夜掌灯奴才猛然惊醒,双眼先是睁大,然后机伶伶打了个冷颤。
又来了!
他不敢发出声音,只是摀着口,双眼空洞的望着四周的景象。
哀号声像是穿过一大片树林,黑幕瞬间飞过一群受到惊吓的鸟,拍翅往月亮方向而去。
“将军饶命饶命”帐篷内的男人拚命求饶,满脸惊恐。
将军的脸上戴着咧开血盆大口的诡异鬼面具,双眼幽森恐怖,手上的银鞭不断的用力甩在战奴的身上。
战奴求饶得愈大声,挥舞银鞭的速度愈快,鬼面之下还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吃吃笑声。
那笑声低沉,又隐含着愉悦,在烛光闪烁的帐篷内,显得诡谲又森寒。
帐篷外的掌灯奴才忍不住双手环抱住自己,心想,将军的癖好真是教人不能苟同,每一次征战掳获的战奴,到了夜晚就成了某种祭品,进了将军的帐篷内,命硬一点的,也许会断手、瞎眼,或是剩一口气被抬出来;命差一点的,他到三更就得进去扛出一具遍体鳞伤的尸体,然后用草席随便裹一裹,挖个坑,丢进去埋了。
唉!希望将军今天不要再“玩”出人命了,老是干“土公仔”的角色,每晚都睡得不安稳,梦见那些冤死的战奴来找他索命。
双手合十,他默默祈祷,压根儿没发现帐篷内的人影突然靠近。
下一刻,飞溅的水滴喷洒在帐篷内,戴着鬼面具的将军双眼瞠大,双手摀住不断冒出汩汩鲜血的腰侧。
“这是你逼我的你逼我的反正横竖都要死,不如就让你这个恶鬼先到黄泉之下等我”战奴全身颤抖,不断退后,瞪着恶鬼将军。
帐篷内发生骚动,掌灯的奴才发现不对劲,急忙冲进去一探突竟,当下发现战奴行刺将军,吓得几乎是用爬的离开帐篷,想也不想的扯开嗓门大喊“来人啊!将军遇刺了”
这夜,帐篷内灯火明亮,而黑夜划过一颗陨落的流星,紧跟着一颗亮灿的星星高挂在天空。
人生,总有许多第一次。
可是,她这个第一次不会太瞎了吗?
她不过是半夜画图画到很饿,到外头的巷子口买一碗加了贡丸的卤肉饭,是有那么人神共愤吗?
为什么当她拎着卤肉饭,准备回家享用时,却在转角被一辆时速超过一百的车子撞飞?
因为撞击力道过大,她连感受疼痛都还来不及,就陷入昏迷状态。
当她醒来之际,感觉胸口像是被人用力挤压着,一次又一次,快要吐了。
“呕”终于,她痛得坐起身,大声斥喝“你他妈的死庸医,能不能有点职业道德?老娘都被你压到快往生了。”
她的人生已经够悲惨了,从小没父没母,在孤儿院长大,好不容易从美工相关科系毕业,经由朋友的介绍,帮出版社画封面,混口饭吃,没想到只是半夜想吃一碗加了贡丸的卤肉饭,连一口都还没吃到,就被车子撞飞
不过,这好像还不是最惨的。
四周寂静得吓人,没有仪器的声音,也没有穿着一身白的护士与医生,只有好几名留着胡子、穿着长袍的老者,一脸惊吓又全身颤抖的望着她。
“将将军,你你终于醒了”
他们先是老泪纵横,然后跪在地上,拚命的朝她磕头,喃喃说着谢天谢地。
这是在演哪一出?平顺乐看着他们不断的朝自己膜拜,最大的反应就是右腰下方传来一阵痛楚,忍不住将目光往下移动,发现捆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带。
白色纱带染上了刺眼的红渍,只要她一动,便会牵扯腰部的伤口。
被车子撞飞,有伤口是正常的。
她攒起眉头,咬着牙,接着又看向眼前那几名老者。
他们的岁数加起来超过两百,抖着身体,有的朝她膜拜,有的则是朝门外磕头。
先不管他们身上的奇装异服,就连她现在待的地方也不是一片白的医院,而是在简陋的帐篷内。
是怎样?车子的撞击力道有这么大吗?把她从台湾撞飞到西藏、蒙古?
“将军,你的身子微恙,应该多休息。”老大夫安抚道,他好不容易把失血过多的女将军自鬼门关抢救回来。
另一名老者低垂着头“将军,别担心,副将军已将你受伤的事情压下来,这件事不会传回京朝,泄密者一律以军法处置。”
左一句将军,右一句将军,平顺乐都快被他们这群古人搞到神经衰弱。
“等等等,我是出车祸受伤,并不是精神有问题叫医生来!就算我无父无母,好歹也是中华民国奉公守法又有按时缴税的好公民,救护车应该送我到急诊室,而不是送进精神病院吧!”她尖声大叫,若不是身上有伤口,恐怕早就跳下床,直奔门外了。
连鬼神都害怕的大将军为何一夕之间竟然会胡言乱语?老者们全都吓得往后跳几步,然后围着一圈,交头接耳的研究着。
她按住腰部的伤口,眼看没人理她,只好先审视自己全身上下,身上只有一件像长袍的白色衣服,然后瞥见了瀑布一般的黑发,发尾有分岔,发丝像稻草一样枯燥无光泽
等等,她的头发何时变得这么长?
身为新世代的女人,她最近跟着流行,也跑去剪了一头好整理的“小三”鲍伯头,甚至还做了全套的护发挑染长发几乎拖地是她眼花了吗?
她缓慢的下床,发尾刚好搔在她的脚踝,用力一拉扯,竟然还会扯痛头皮是货真价实的真发!
“将军,你万万不可下床”
老者们急忙上前挡住她的去路,想要劝她回床上。
“走开。”平顺乐发现事情愈来愈离谱了,于是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帐篷外走去,每走一步,就听见外头传来的男人低沉嗓音。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不顾老者们的阻止,来到帐篷口。
伸出小手,准备掀开帘幕时,她才发现原本鲜少晒太阳的白皙手背竟然是蜜色皮肤,而且连手臂也是,这样的事实让她差点双腿一软。
但是不管如此,人若遇到毫无退路的境界,唯有向前踏出一步,接受更震撼的事实。
帘幕一掀开,好几名穿着盔甲的男人走过她的面前,眼前是数不清的帐篷,还有一个个恐惧的看着她的士兵。
“拍戏吧?”医院没去,她却误闯了拍戏现场?这是自欺欺人的借口,但她真的很需要这样瞎爆的借口,来证明自己没有穿
穿?
当然是时下最流行的穿越时空。
“将军”老大夫追了上去,像是烦人的蜜锋,叽叽喳喳说了一堆“你是千金之躯,伤口复原之前,不可以跑到外头,怕会感染”
她根本无心聆听一群阿伯的啰唆话语,东张西望,想要找出一些整人的蛛丝马迹。
就算她平顺乐当别人的好朋友没这么称职,也没到罪无可赦的地步,在受伤时还要搞出整人戏码吧?
这时,一名小兵急忙上前,双手捧着一只盒子,然后跪在她的面前“报,混入我军的敌军探子已经被副将军找出来,处以军法斩首,人头在此,请将军过目”他打开盒盖,里头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视觉带来的冲击太过震撼,血腥味扑鼻而来,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感官和神经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双腿一软,血液几乎是往她的双眼倒流,眼前一片黑暗,昏厥过去。
是梦,一定是梦。
只要她醒来,这场鳖异又不搭嘎的恶梦一定会消失
她闷了。
穿越时空这种事真的发生在她的身上。
而且她置身的朝代还不是学过的历史,而是像言小作者笔下描绘的架空朝代。
干!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句脏话。
她平顺乐的名字真的是取假的,姓平的院长还告诉她一生会平安顺利安乐。
原本她很讨厌自己的名字,让她这一生会安乐死,太过平凡的生活好像很无趣,但是她错了,好怀念有可乐、咸酥鸡的世界,还有生理期时有卫生棉可以用的文明时代。
没了,全都没了。
那她要怎么活啊?!
平顺乐装死的躺在床上近一个月,每天每夜都边捶枕头边诅咒那该死的肇事者技术这么烂,竟然把她撞到一个啥都没有的古代。
是她过去的人生过得太爽吗?
穿越时空来到古代,还不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连个丫鬟命都捞不到,竟然让她附身在一个女将军的体内。
最诡异的是,女将军与她同名同姓,姓平,顺乐将军。
而女将军是怎么受伤的呢?
根据她旁敲侧击得来的消息,这个顺乐将军天生冷酷无情,十四岁代父出征,十六岁一人冲进敌军,斩下敌军将领的头颅后,来年成了左翼将军。
五年期间,她南征北讨,冷酷无情的性子使得她手段残忍,每一次攻城都血洗城镇,几乎不留一个活口,而她有一个特别的嗜好,就是爱好虐待活捉的俘虏,这一次却踢到铁板,玩弄一条人命不成,反而赔上了一条命。
顺乐将军还有一个封号,就是“恶鬼夜叉”不但鬼见愁,听说连神明见到她也是远远的避开。
反正就是她身上杀孽很重,年纪轻轻便挂了挂了就挂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倒霉的附身在将军的体内?
平顺乐闷到想靠夭也找不到人,因为每个人见到她,不是趴在地上,便是远远的就绕道而行。
无人谈心的时代,也没有电视,更没有小说,她整天只能无聊的待在帐篷内。
而这个时代也并非是兵荒马乱,那又为什么要打仗?
还不是她附身的女将军有病,看哪个地方不顺眼就攻打哪里,说好听一点,是为金铎皇朝扩展疆土、宣耀国威,实际上,只是变相的杀生为护生,好战残酷成性。
最要不得的是,她平顺乐与附身的女将军个性相反。
自婴儿时代就被丢进孤儿院,小时候因为长得瘦瘦小小又不爱笑,导致没有半个家庭愿意领养她,她只好和一群孩子长大,同时也养成了“人人好”的爱好和平个性,讲难听一点,就是一个胆小表,跟她的名字一样,人生就是要平、顺、乐。
如今军队驻扎在北漠一个月,副将军与军师还在等她下令,率领千军万马攻向北漠。
奇怪,世界和平不是很好吗?再说,她又没有当过将军,最多只有玩过电玩游戏的三国无双,看到敌人就是杀杀杀获个千人斩的名号,但是在游戏里挂了可以重来,gameover破不了关还可以开金手指,她在现代已挂过一次了,这里的平顺乐还可以再挂一次吗?
人生可以这样挂了就穿越时空,穿越时空又挂了吗?
还是,她学习人生中对孙子兵法里最熟悉的一招,就是第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干脆连夜收拾好包袱,逃离军营算了?
只是她前脚才刚踏出帐篷,副将军偕同军师又来请示她请示个屁!还不是要等她下令,出兵攻打百里外的城镇。
“将军,这几十天你的伤也复原得差不多,咱们是否该整军前进天都城了?属下认为只要攻下天都城,到时与北漠蛮贼交兵,就不怕没有后援”副将军是个老粗,说起话来直接且不做作。
她扶了扶额头“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打仗?”
副将军李肃与军师方广良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疑惑的望着她。
“天都城的城主恶名昭彰?”所以需要她的讨伐?
两人摇头。
“天都城资源丰富?”她想不太可能,天都城位于北漠边界,周围除了几座绿洲外,再怎么丰富也只是一座小城,她不认为有什么可以抢的。
她的猜测是对的,因为军师与副将军又摇头。
“那”她侧头又想了一下“天都城欠我们钱?”
他们随即又摇头,看她的眼光更加疑惑了。
连问三个问题都是否,让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然后微笑的问:“那请问我们为什么要攻打天都城?”
“这”李肃望向方广良,两人小声的交头接耳,然后李肃才搔搔头,望着她“因为”
“因为?”她需要一个合理的答案。
“因为将军的作风就是想打就打,没有理由。”李肃老实的说出上司的怪癖。
她就知道。平顺乐无力的叹了一口气,若不是现在远在皇朝的边疆,她还真想直接告老还乡,就算穿越时空没作为,到乡下种田或是随便抓个男人嫁了也好,至少不用上战场打仗。
对啦!她承认自己贪生怕死,但是这有错吗?她只不过比平常人更爱惜自己的身体,毕竟一出生就是没父没母没人爱的孤儿,她多爱自己一点,这样的坚持有很过分吗?
“很好,你很了解我。”她上前,拍了拍李肃的肩膀。“既然你很知道我的风格,那么现在我不想攻打天都城,你们看着办吧!”
看看着办?!方广良一脸阴郁,肌肉不停的抽搐。
“那怎么可以?”李肃忍不住大喊“这一个月来,派去前哨的士兵正等着将军下令,只要将军一句话,咱们就可以进城杀个痛快”
平顺乐眼色一沉,虽然很明白这时代有它的游戏规则,但不巧的是她是个贪生怕死、爱好和平的人,也有自己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