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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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静以前刚去照顾她时,不也常以“肚子饿了,你要吃什么?”做没话说时的“开场白”?很奇怪吗?因为不晓得这种说不出的纠结,刘苔只好沉默以对。

    “因为我觉得尤馨培很符合我择偶的条件,近日我会带她回家介绍给家人。”

    原来,主动约吃饭是一种认定?在他去照顾她的时候,就认定一份情感了吗?池静不曾提,而令她却是在这种情况下知道?

    多讽刺!

    刘苔的眼起了薄雾,池静脸上得意扬扬的“胜利”笑意特别刺眼,再次深呼吸。

    “你高兴就好。”急着转身,不让他看到她眼底的泪光。

    池静早先一步扳过她转到一半的身子,发现这个淡漠的女子哭了。他是讶异,还有一些些自己也不明白的情愫,可一直以来想看她出糗、想看她狼狈的劣根性大起,恶质的笑了出来。“哈哈,原来我选了别人,你这么伤心啊!果然,如爷爷说的,你对我一见钟情!可惜,我对你”帕!他的话还没说完,脸颊上就给扬了一巴掌。

    他怔了几杪。“你”“你讨厌我,我也同样不喜欢你。”刘苔难得失控,她气势压人的开口“池大少,我可以告诉你,除了我之外,你还有另一朵正桃花,如果尤馨培是你的另一朵正桃花,你就去娶吧!”臭男人!她转身就走,半点不迟疑。

    她全身都燃着火焰。就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活得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那个深情执着的池静,他还是那个顾人怨,尚未变成蝴蝶的毛毛虫!这个时候的她也无须对他太客气!

    凭什么他忘记她,她还得守着那个深情的池静不放?!以往她有多么讨厌他,她可是记得的!

    她到底为什么要出现在这个饭局引

    气急败坏的走出了餐厅,有人追了出来唤住了她。

    “刘苔?是刘苔吗?”张家颖走向前确认。果然是她。

    咦?怎么鼻子、眼眶红红的?哭过吗?通常这种时候要装作没看到,免得当事人尴尬!

    方才无意间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张大哥?!刘苔有些讶异,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

    “咕噜噜咕噜”她的腹鸣声比她更有话说,她窘红了一张脸。

    怔了一秒,张家颖笑了出来。“走吧,二十公尺左右有家素面摊,口味还不错。”

    素面摊还真是“素面摊”只有摊位,没有位子可坐,只提供外带。买了一碗干面,她就在公园外提供的公共座椅上吃了起来,这家面的口味还真的不错。

    “就觉得奇怪,你不是吃素,怎么会进鸡家庄,果然不是到里头吃东西的。”

    刘苔静静的吃着面,真的不想再提餐馆里发生的事。她可以不提,脑海里却无法不想。

    “这家鸡家庄换了厨子,听朋友说,他的左宗棠鸡很有水准,今天特地来朝圣的。”缘斋提供的餐饮菜色荤素各半,除了摆设、风景宜人,菜色当然也是高朋满座的主因之一。他这位缘斋老板常到各家餐厅明察暗访。“这几天才在想,你好久没来缘斋了,还打算找个时间去看看你呢。”

    吃饱收拾好东西,刘苔拿出手帕擦嘴,然后看着他。“张大哥,我的眼睛看得到了。”

    “我刚才就想问,真是太好了!”刘苔直看着他。“怎么这样看我?”

    微低下头,她笑得有些无奈,有些情绪是很难抽离的。

    “其实这句话我最想跟一个人讲。我想跟他说嘿,我看得见了耶!我想看他脸上的表情,想很用心很用心的看、很努力很努力的记住我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明明方才才生气昀说要讨厌池静的,吃了碗面才十几分钟的时间,又记起了他的好。

    虽然张家颖没有问什么,只是静静的陪在一旁,可刘苔却兀自陷入回忆中——

    刘苔,你信不信,我很怕你的不在乎?她想看着他,认真的回答——我相信。

    刘苓,我就是要你只能习惯我、只能紧抓着我,我不想被任何人取代,也没有人可以再让我这么费心费神的。

    她想,她会热泪盈眶的笑着紧紧拥抱他。

    刘苔,喜欢是可以被取代的,不想被取代就不只是喜欢了。

    刘苔,我爱你。

    刘苔的眼泪掉了下来。

    有些话,她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告诉池静。

    他还会不会想听?

    以前对他很重要的,现在他一点也不在乎了吧?

    池静无意间发现身份证件上配偶栏上的名字,引起了轩然大波。

    刘苔?他的配偶栏上头有人“占地为王”了,名叫刘苔!

    这栏位上的名字是什么时候无中生有的?!

    王秘书请假三天处理私务,他打电话找她,可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他结婚了自己却不知道?太荒谬了!于是他找上可能知道事情真相的叔叔池鸿鸣。池家长孙结婚,亲戚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问他为什么不问他爷爷?

    祖孙俩已经冷战一段时间了,打从爷爷不经他同意的乱点鸳鸯谱后,要是他出示身份证给他看,一瞧他配偶栏上的名字是刘苔,老人家搞不好还拍手叫好!

    “这个啊我没参加婚礼,你结婚了?绝不可能。”池鸿鸣干笑了声,推了推金框眼镜。

    昨天和池静聊了下,他忘的事可不少,连最疼爱他的爷爷走了的事也不知道,当然不记得和刘苔结婚、那丫头曾失明,两人相恋的事。

    他记得池静一开始是很不中意刘苔的,私下推测,他的记忆是停留在那不久。不过话说回来,连瞎了眼他都还不离不弃的刘苔他都想一脚踹开,那表示臭小子脑袋真的坏了。

    昨天在电梯里巧过来公司签约的尤董,他那个漂亮的女儿也来了。听说池静和尤馨培走得相当近,也不过几天的时间,世事果然难科。

    那一天邱老师的办公室被池静砸毁后,陆续发生了一些事。其中最遗憾的,莫过于处心积虑想收拾的刘苔居然全身而退,一想到那臭丫头,他就愤恨难消!他所倚重的邱老师,从那天之后就没来过公司了,昨天他特地到他居住的地方看他

    老天!才几天不见,邱老师怎么苍老成这样?双颊凹陷不说,那对眼睛还布满了血丝,一脸疲惫的样子。最令他讶异的是邱老师那头浓密的头发,怎么会秃得这么严重?变成标准地中海!

    以往邱老师住的地方,窗帘总是用特厚不透光的材质遮掩,即使在白天去,也如同黑夜。可昨天他是中午去,每扇窗的帘子都是拉开的!

    大中午的,即使是冬日,太阳也刺眼啊,他伸出手想去放下帘子

    邱隆忙阻止他“别!别拉上!让他们以为晚上到了,就惨了。”

    他们?“谁啊?”

    “我很累,要补眠,你请便。”

    见邱隆不理他,他急忙的开口“邱老师、邱老师嗳,别走得那么快,我出比以前多两倍的价钱,你来公司帮我吧!”

    “就算十倍我也不要!除非”邱隆张着布满血丝的眼看他。“你可以代替我去跳街舞。”

    “街、街舞?”就是那种戴着安全帽,把头抵在地上像陀螺一样打转的“打摔”?倒抽了口冷气“我?我吗?我一把老骨头了!”

    邱隆无力的手朝着他扬了扬,逐客。

    这到底是怎样啊?

    好像刘苔那丫头好了之后,邱老师就离开了!不管是不是因为她,他对那丫头看不惯很久了,要不是因为她,池家的风水本来该是利他的,还由得池静那小子坐大?!不趁着池静这小子脑袋瓜出问题时整她,更待何时?

    “为什么我配偶栏上有刘苔的名字?”

    “这个你也晓得,刘苔这丫头挺邪门的,加上你爷爷十分喜欢她,真要动了什么手脚也不无可能?”池鸿鸣不怀好意的说“现在登记结婚容易,离婚也不会太难!这件事你可委托律师,自己就别出面。反正结婚你不知道,离婚也可以不必慎重。”

    池静看了二叔一眼“看来你很不喜欢刘苔。”

    池鸿鸣掩饰过于积极的神情。“尤小姐和你才配啊!咱们好歹也是名门世家,娶一个半调子风水师太不像话。我是真心为你想,如果真的和尤小姐要交往,这离婚的事,可得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办一办。尤家是大户人家,尤小姐又是条件一等一的美人,人家挑对象可容不得一些小瑕疵。”

    无论是尤家、尤馨培的想法,那可左右不了他的决定。

    和尤馨培吃过几次饭,算得上交往吗?那一位,无论长相、家世各方面都没得挑剔。只是他真的喜欢吗?主动约女人吃饭是他认定的一种方式没错。可他约尤小姐,纯粹只是逼着刘苔知难而退的手段,没有任何“认定”的意思。

    可以分析得如此清楚,那也意味他对尤馨培是连暧昧都没有。

    所以,会想和刘苔离婚,绝对和尤馨培没关系,纯粹是否认这桩完全不知道从如何而来的婚姻。

    “我说阿静啊,这事要速战速决,半点也拖不得!”

    池静想了一下,拿起手机拨了一个设定号码,拨通后他说“陈律师,一个小时后我办公室见。”

    外头下着大雨,屋檐下的空地也被斜入的雨丝沾湿。

    晚上十点了,刘苔家的门突然打开,刘德化看了看外头的雨势。“大小姐,雨还下真大呢!”

    “你早点回去吧。”刘苔在里头的太师椅上看书。

    “二小姐还是不回来啊?”

    “没听她提。”

    “那个”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蘑蘑菇菇的!”这几天刘德化总是留得特别晚,像担心什么似的。

    “邱隆会不会来找你麻烦啊?”

    “他啊”刘苔笑了笑,很努力的别露出太过份的笑意。“咳白天忙着补眠,晚上有一堆娱乐,没多余的时间可以找我。”

    “娱乐?”小姐笑得有点贼,一定又恶整那歪道了!

    “是啊,他现在很懂得自娱娱人呢。欤,早点回去,明天我们一早又得出门工作,别又起不来了。外头雨大,别忘了拿伞。”

    “大小姐”

    “又怎么了?”这人什么时候说起话来这样吞吞吐吐的。

    刘德化问:“池静先生你”刘苔放下了书本,想了一下,她才说:“你想问我,为什么要签下离婚协议书吗?”

    “你可以拒绝的!”

    “是啊,我若不签他能怎样,顶多继律师之后找上门,对我又吼又叫,丑话说尽的想逼我签字。如果说,我对这个人没感情,倒是可以这么玩,看他还能出什么花招,看他气得七孔冒烟也挺有趣?可是因为还喜欢,不想让他这样对我我是个人,会累、会伤心。”

    那天律师来,她很快的签字让他离开。明明是很平静的签完自己的名字,可待律师走后,她突然失控痛哭。

    心情太复杂,也许她是在道别,和一段既甜蜜又开心的曾经道别。

    “就顺其自然吧。就池静目前的状况,离了婚也比较好。他不必勉强自己得和一个讨厌的人相处。我也不必得囚为他的遗忘,时时刻刻活得像怨妇。”一开始她当然伤心,当然不甘心,可是,法术反噬,池静也不过失去和她相恋的记忆,比起失去更多,或者遭过更严重的伤害,她很感恩了。

    遥远的年代不知道谁说的,说她命中有两次婚姻第一次结束了,下一次不知道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