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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羽在月光下潋洒出层层皎光,当玄色饱满时,闪动的光原来是雪银之色。
这一次的血气大纵,外貌异变得十分彻底。
乌亮细羽霸占那张脸庞的宽额、颊面,以及唇下,除眼睛周围,也只剩两边颧骨、眉峰、鼻梁和人中部位,瞧得出原来粗犷的淡褐肤色。
人面鸟在胡乱狂飞大半个时辰后,终于迷途知返,飞回了南蛮莽林。
敛翅,停在最高的那处枝桠上,丰羽被风吹拂,温柔波动,留有一名女子发上、肤上独有的冷香气味,静静嗅闻,记起这气味是如何沾染上的,刚硬的心稍稍一软,但下一瞬,脑中浮出她诸事淡然的神情,丽唇吐出可恶言语,似乎,她还说了许多,许多是无法静心思索的,记得的仅有教人恨极的那些话气息促浓,心又狠了,恨得牙根生疼!
结界内,月光骤然带紫,紫中生蓝,笼罩一大片莽林。
奇脆之事,见多了也变寻常。
月被抹成紫蓝,不是魔星的手笔,还能有谁?
人面鸟兀自盘伫树梢枝桠,瞬膜眨都不眨,能看到极远处的目力直直远放再远放,停在某个地方,即便那颗魔星已来到身侧,人面不回头,鸟身亦稳稳不动。
“怎么?竟又入魔?我记得你这变鸟后变不回人的症状,自修炼心法后就没再发作,不是吗?”
这一次,人面鸟异变太深,无法言语,也懒得说话,入定般只管远望。
魔星在枝桠上坐落,洁白衫摆随夜风轻荡,犹自笑叹。“能惹得我大怒大痛、走火入魔的,普天之下就那么一个,能惹得你大怒大痛也走火入魔的,我看也就那么一个,事情都到这分上,你先前提及要上北冥一探之事,我再不允,似乎也太不顾道义。”说着说着,竟有几分同病相怜的味儿。
“你也知的,不是我有意拦你,前阵子不就乱得很,我病得脱了形,你若再离开,南蛮若出乱子谁收拾?如今局势开朗,形势大好,你要飞出去探探,就去吧,但,还得给我回来。”
开玩笑,南蛮这么大,既是百鸟来朝之地,凭什么要火凤独力守护,而其他什么鸟的就能坐享其成?
火凤守护此地如此久长,难得逮回一只精血纯厚的飞燕,当然要压榨再压榨,想方设法困住这只燕,岂能放手?
这一方,人面鸟尽管不动,魔星所说的话倒听得明明白白。
突地,两瓣瞬膜迅捷翻眨。
魔星疑惑地低咦一声,循人面鸟视线去看,可惜目力不够深远,看不清。
此时结界起了动静!
哈,动得好啊!恰能让他用异能连结,感应整面结界。
然后在神识中,魔星清清楚楚看到踏进莽林的人——
是那个惹得男人变鸟身,害人入魔太深,一时间还变不回来的姑娘。
“原来守在这儿,是为了确认她回到莽林,安全无虞啊”欸,都不知两人上半夜吵了什么架?
竟能吵得让人面鸟丢下姑娘就飞回,厉害啊厉害!
一确知今夜被弃于水帘洞内的人儿独自返回了,人面鸟心事了结,昂首,挺胸,双翅大张,跟着就噗噗噗飞走了。
被遗留在树梢的魔星嗤了声,浸yin在紫蓝月光结界下,继续绽放独属于他的魔性光明,被魔化得颇严重的心里想着,下回要把妻子诱拐到这儿来,让她赏星赏月赏树海,顺道赏赏他这个俊夫。
自上回被抛弃在水帘洞内,紫鸢已大半个月没见到燕影了。
确实是很刻意去寻找的,刻意到大刺刺询问别人他的行踪,但他行事原就神龙见首不见尾,问不出个结果,只好一路问到凤主那边去。
凤主笑笑道,燕影出了南蛮,北上探访一些杂七杂八、芝麻绿豆大的要事,她很想问凤主,既是“杂七杂八”又“芝麻绿豆大”怎会是“要事”?不过疑惑归疑惑,凤主向来疯得厉害,也就不跟他较真。
那一夜,目睹那男人化作人面鸟飞走,她眸眶发烫,眼泪便默默垂下了。
很没用啊嘴上说,对他没有放不放得开、舍不舍得的事,说自己心境早调适好,该结束也就顺其自然其实,根本洒脱不了。
很想再跟他谈谈,但他不在南蛮,而她亦随鬼叔一行人进中原一趟,如此错开,下回再聚首又不知是多久以后了。
“你穿这样真好看。”
眼前的小小少年换上簇新衣衫,鞋也是新的,发梳得一丝不苟,他微微仰高脸庞,她遂蹲低下来,望着他俊秀眉目真心称赞。
此地是中原武林盟的“泉石山庄”从南蛮前来的一行人已在庄中住下七日,这一次之所以拜会武林盟,主要是护送范家小少主回来。
当年“素心山庄”范家遭难,起因跟一对碧玉宝刀有关,宝刀暗藏玄机,而能解开其中玄妙的人,只有范家小少主。
如今遗失的碧玉宝刀重现江湖,护在武林盟内,此事传出,南蛮那边也得到消息,然后范家小少主就决定重返中原。
紫鸢不知他如何跟太婆提的,也不知太婆是怎么跟凤主商议,总之最后是应了小少主的请求,与中原武林盟连系,而对方亦在打探他的下落,如此一来,双方顺利接上,凤主遂让人送他至此。
护送之事已圆满完成,范家小少主在这里的生活起居,自有人会帮他打点好,绝对比在南蛮山里更周到,紫鸢知道不必担忧,但毕竟在山里相处过一段时候,这位小少主又莫名喜欢待在她身边,然而明日一早,她就要跟鬼叔他们起程回南边,此番别过,也不知能否再见。
忍不住摸摸小小少年的脸,她淡淡笑。“再过几年,肯定有一大堆姑娘家为你争风吃醋,到那时,你还记得姊姊吗?”
他没答话,却在紫鸢欲起身时,俊庞靠近,随即在她嘴角亲了一记。
紫鸢陡地怔住,直到他转身溜走,她还怔在“泉石山庄”的石林园内。
一只手慢吞吞抚上被轻薄的嘴角,原本的淡笑转深了,她直起身子伫立,笑望小小少年离去的方向。
突然间——
她闻到一抹气味,有些朦胧的熟悉感,以为是范家小主留下的,但不是啊不是的她眉心蹙了蹙,鼻间更仔细嗅闻,这味儿,暖中带清冽,温徐如香茗,沁爽似雪风,她闻过,一直记得,她其实相当熟悉,一直记得的
玄冀!
惊心扬首,她四下张望,没有没有那个人
她开始胡乱奔走,而石林园如此开敞,她却找不到想见的那人。
气味时浓时淡,她干脆闭上双眸,用嗅觉分辨方位啊,在石林园之外!
她一窜跃出石墙!
武林盟的几名护卫见状,不禁面面相觑,不知她急些什么。
紫鸢出了石墙,奔出不到半里路,在一片桃花林里看到那个人。
那人背对她立在艳红桃树下。
听到她脚步声奔近,骤止,对方于是徐徐转身,朝面色陡凝的她勾唇一笑——
“我就知道,一直确信得很,我的鸢儿没死呢,跃落白泉飞瀑,走时不留只字片语,你这孩子也忒狠心。”
玄翼
“不不是玄翼不是他”紫鸢吓得不轻,吓得几是魂不附体,艳唇瞬间惨白,两眼直勾勾,惊惶间,心里的话如呓语喃出。
“不是玄翼呢,是我不好吗?鸢儿该不会忘了我是谁吧?”
“羽、羽姬”她呐呐吐言,瞠大的眸眶有些倔气,却隐隐泛光。
丽妆艳衣的美妇很愉悦的模样,走近,香指滑过紫鸢面颊,柔声道:“坏孩子,你要唤我阿娘,我听了才开怀啊!”紫鸢僵住不动,脑子还在努力厘清眼前之事,不敢妄动。
金羽姬继而又道:“派出来的人跟我说,瞧见你出现在泉石山庄,跟武林盟的人混作一块儿,且跟素心山庄范家那根小独苗也亲近,我本来不信,今儿个才亲自寻来,心想,倘使是真,你嗅到玄翼独有的身香,定会追出来探看。”她笑,媚眼如丝。
“玄翼身上的香,我早把它养在瓶里了,养了这么多年,香魂听我驱使,真把你乖乖勾了来,与你相较,那碧玉宝刀算什么宝贝?你才是咱的宝呢!”
紫鸢悄悄拉长吐纳,像瞬间被冰封,得靠意志突破出口。
听得对方所说,她渐能掌握思绪,在脑中暗自拼凑出大概——
“白泉飞瀑”里并无武艺绝佳者,即便是她金羽姬,武艺虽好,亦称不上什么绝顶高手。
她对碧玉宝刀感兴趣,对唯一能解宝刀之谜的范家小主感兴趣,然“泉石山庄”为武林盟地盘,她不敢闯,而她所学术法再高,也难一次掌控那么多人。
这些天,有好几路人马在“泉石山庄”外转悠,暗中窥伺的人亦不少“白泉飞瀑”的人也在其间,因此才发现当年从飞瀑一跃而下的人,竟在此现身。
紫鸢不禁苦笑,都逃离五年多了,想来她的容貌并无多大改变,才教“白泉飞瀑”的帮众轻易认出吧
再想!快想!紫鸢,想想该怎么办,快!
“鸢儿,跟娘回去,乖些啊,别再惹娘生气,好吗?”金羽姬轻拉她的手。
忍住想甩开对方碰触的冲动,紫鸢张口想拒绝,有几个人此时往桃花林这儿赶至。
“紫鸢,出什么事了?”鬼叔声若洪钟。
“紫鸢丫头,武林盟的护卫说你突然翻墙,急着见谁啊?”
“咦?这位是”
一听到鬼叔与其他几位大叔的声音,紫鸢脑门蓦地一凛,浑沌被狠狠剖开。
南蛮、刁氏凤族、凤鸟守护的神地、鸟族精血
纯粹且高贵的精血
人面鸟。
对!尤其是人面鸟!
“白泉飞瀑”的主人不能知道,不能让金羽姬知道!
脑中清明,她深吸了口气,转身面对众位大叔时,她笑得灿若桃花。
“鬼叔,我找到我娘了,我要跟她走,不跟你们回去了。”
她反握金羽姬柔腻无端的手,握得牢牢的,像害怕好不容易寻到的亲人,下一刻又要消失似的,握得那样牢。
紫鸢离开时,连行李也没收拾,就匆匆跟着金羽姬走。
不想鬼叔他们再追问,交谈越多,只会曝露更多的事。
更不想鬼叔他们搅进这潭黑水中,跟“白泉飞瀑”的主人斗,武艺或者可胜,但金羽姬可畏之处本就不在实实在在的拳脚功夫,最怕术法一动,后患无穷。
“鸢儿,你担心我对那几个粗鲁大汉出手吗?”
离开“泉石山庄”已两个时辰,紫鸢很乖顺沉静,听到金羽姬问话,她未答问话之人已自个儿先笑了。
“坏孩子,坏心得很呢,那般的货色,你以为我瞧得上眼吗?”
紫鸢依旧无语,一手悄悄按在腰间。
金羽姬心满意足叹道:“你回来就好,有你在身边,谁还入得了我眼界?”
紫鸢选在这时动手!
腰间软剑一出,剑身如蛇疾行,迂回间逼至对方咽喉。
不会轻易得手的,她内心明白,但至少能逼退对方,为自己争取逃脱的时机。
金羽姬确实被逼得非退不可。
往后疾撤时,她艳目直视紫鸢,带笑的唇角泛冷,彷佛又骂着——
坏孩子,坏心得很
紫鸢抢到时机,不纠缠,随即旋身欲走,岂料甫转身,十来名红衣劲装的男女纷纷现身,将她合围。
“小姐还是乖乖随主人回去吧。”
时机已失,但既动了手,怎可能束手就擒?
紫鸢在愈缩愈小的围势中左突右冲,软剑银光飞掠,带出一道道蜿蜒凛冽的剑气,她瞬间伤中三人,合围之阵陡现缺口。
她亟欲窜出,两侧又来阻挠,她剑招如行云流水,轻易再伤二人。
“你不回去,难道不想见玄翼了吗?”媚语忽地穿进她脑中。
玄翼
剑尖突然一顿,紫鸢被逼回围势,她未及立稳,惊见一张丽妆玉颜已在面前。
金羽姬唇弯弯,眉阵却现狰狞,双袖扬弧,捏在指间的发针刺中紫鸢颈后。
“还闹吗?坏孩子”
一股刺麻感从颈后蔓延开来,贯穿脊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传至四肢,紫鸢通体泛麻,五指握不住剑,两膝一软,终于跪倒在地。
麻感袭上脑门,击溃她的意志,晕厥前,她渐已僵硬的唇舌硬是嚅出话——
“玄翼还、还活着他在白泉飞瀑,你找到他他活着吗”
金羽姬敛裙蹲下,盈盈笑望她。“我带你回去,你不就知晓了?”
是否,开头就是尽头?
无法飞过万水千山,逃得不够远,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
巨大的黑潮袭击过来,紫鸢认命垂眸,嘴角隐约有笑,渗苦。
她松开最后的那抹神识,身子往前倾落。
燕影出南蛮办事,这一次,办的是个人私事。
欲知之事大概都有了个底,又知南蛮的一行人已入中原,他未直接回南蛮,而是从北冥入中原,打算前往武林盟与鬼叔一行人会合。
当然,主要是因事前就知道紫鸢会同行,因此才前来堵人,哼哼,堵住那个可恶、可恨又可恼的姑娘之后,他有不少事要向她问个清楚明白。
只是当他寻到鬼叔一干人等,却独独不见那个让他气到入魔的姑娘。
这还不是最混乱的,最混乱的是,鬼叔手里竟有那把“行云流水剑”!
那把剑,说是拾到了。
而剑安在,人却渺渺无踪,也不知那姑娘发生何事,让几位大叔滞留中原追寻好几日,仍旧无果。
“紫鸢丫头说了,她找到她娘亲,要跟着她娘回去,不回南蛮,这事是有点古怪,但人家母女相逢,咱瞧那丫头笑得好乐,还能多说什么呀?”
“不过想了再想,总觉不对,那丫头走得好急,连行李都不收拾,跟着她娘亲头也不回就走了,嗯就是透着古怪味儿啊!”“所以大伙儿一想,越想越不通,忍不住就追上去瞧瞧,岂知追踪到那地方,打斗迹象明显,四周还留着血腥味儿,但见不到人影了,草地上只留着紫鸢丫头的那把软剑。”
听过鬼叔一行人所说的,燕影顿觉头重脚轻。
——娘亲?跟她娘回去?笑得好乐?
她根本是被强行带走的,带回北冥的“白泉飞瀑”——他转身疾驰。
“燕影,你去哪儿啊?喂——哇啊!”“他他、他他用飞的!”惊愕瞠目。
“真的是用飞的呀”
众家大叔知他本事,但还是头一遭亲见燕影化作鸟身。
人面鸟拍动强劲的翅膀,飞向天际,自若与体内血气相融,再不抗拒,再不顾旁人惊异的目光。
被带回“白泉飞瀑”已三日,回北冥这一路上,紫鸢一直难以掌控神识,整个人彷佛被一团迷雾包裹,雾气深浓,渗进她神魂里。
她肢体能活动,但有些事并非自己想做而去做,便如一尊傀儡木娃,任凭掌线操作的人牵扯挪移。
隐约明白,她中了羽姬摄魂夺魄的发针。
大概是觉已返回“白泉飞瀑”即便她想逃,也难逃出生天,金羽姬终于除去她颈后发针,但脑子浑浑噩噩这么多日,紫鸢神识犹在半梦半醒间,幻境抑或人间仍有些混淆不清。
艳红纱帘从高高的顶端垂坠下来,一幕又一幕,纱帘轻轻飘动,过长的地方拂过她的身肤,引来细微搔痒,她想躲开,不自觉蜷缩身子,才发觉衣物已被褪尽,她luo身散发躺在红艳艳的大榻上。
这张红榻很大很宽,可容十多人躺下,紫鸢亲眼见过,那时“白泉飞瀑”的主人召来十多个门人,有男有女,俊秀艳丽皆全,在红榻上恣意媾合。
一股欲呕的恶感在胸内翻绞,但吐不出东西,只能不住吧呕,两眼被逼出泪来,她蜷伏着,气息促乱,连调息稳心都难办到。
然后,有人碰触她,一只温热大掌贴上luo背。
她先是惊凛,又彷佛有所感应,绷紧的背脊缓缓一弛。
她从屈起的双膝间抬起头,慢慢转过脸,看到她喜爱的那个男人来到身边。
那张好看的面庞离得这样近呢。
他眉宇间已不见怒气,凝望她时,目光这样温柔,让她快像遇阳的雪般化开。
“燕影,我想找你,想跟你说话”她语气似嗔,对着他,总有时会不自禁流露小女儿态。“可是你飞走,不理我”
燕影不说话,只微微噙笑,一下下轻抚她的背。
她眷恋他掌心的温热,泛寒的身子不住地往他贴靠,于是两人面对面躺在红榻上,她枕着男人强壮臂膀,蜷贴在他身侧。
她搁在他胸膛上的柔荑被握住,跟着手背一阵湿暖。
紫鸢合起双眸,模糊笑了,因为他又在舔愈她的伤。
手背上那道新伤是怎么弄出来,她其实记不太清楚,像是像是跟不少人打了一架,被合围,被刀剑划伤,最后被被带回“白泉飞瀑”!
这里“白泉飞瀑”!
“快走!你不该来——”她倏地睁开双眼,瞠得圆大。
然——
眼前除了无尽的艳红,什么也没有。
她没有枕着谁的臂膀、没有与谁相拥、没有拍抚luo背的大掌、没有深邃温柔的目光,而手背上的小伤犹在,没有谁为她舔愈。
一切的一切,仅是她潜藏于心的渴望。
身躯被囚,心志受折,想再逃出大概是无望了。
但她会一直想他、记住他,只要记起他,只消记起他,便不觉荒芜
知他是心里美好的幻影,被她牢牢护于心中,不在这污浊浓臭的黑沼里,这样就好了。
她微微又笑,放任倦意侵袭,再次跌进黑暗当中
梦啊,似乎无止境的长,睡去再久,醒来仍觉乏力。
眼皮沉沉,紫鸢勉强掀开眸睫,望出去依旧尽红,但这一次,周遭不再静得出奇,她听到喘息声,是女子娇腻的细喘,一声声、一阵阵就在这红榻上!
四周被使了香魂,勾引人动情动欲的香。
她嗅得出,但很怕自己抵挡不住,至少至少得下榻
撑起上半身,可惜双臂无力,两条腿更是不听使唤,她“咚”一声趴倒在榻。
她听到女子笑声,似嘲笑她还在作垂死挣扎,不肯认命。
她侧过脸,循那笑声望去,红榻的另一端,长长宽宽的垂纱红幕上淡淡落着人影,女子赤luo妖娆的身躯线条清楚可见。
而此刻,女人正开敞双腿,跨坐在男人腰上。
她缓缓扭腰摆臀,及腰长发不住摇曳,平躺在身下的男人却无丝毫动作,死死躺卧,如任人宰割的俎上肉。
是是玄翼吗?
是吗?是他吗?
紫鸢想看清,匍匐往前,但心揪紧难受,又不忍去看。
“鸢儿,害怕什么?来啊,快来,过来这儿,我教你怎么玩。”
她不听那召唤,不能听、不能去听。
她不能闻那勾魂香气,不可以的
紫鸢再一次蜷缩起来,把自己缩得小小的,脸埋在膝间。
泪静静流,她没察觉到,鼻尖抵着自个儿的肤,渴望在自己身上寻到一点点燕影的气味,她要记住他,记在心里
红榻那一端,女子娇声笑得更响,而后又是yin吟不断。
伴随吟叫,肌与肌相互拍击的声音越来越大,亦越来越急。
“鸢儿鸢儿别怕呀,我总要教会你的,你想逃,怎么可以呢?嗯、嗯好舒服的,就我和你,我会让你很舒服的鸢儿啊、啊啊——”
垂纱红幕后的女人,终于在男体上得到至高的满足。
紫鸢听到她最后所宣告的,身子再次畏寒般轻颤。
她抱住自己,紧紧圈抱,想着那个让她很心软心痛又心怜的男人,在这个绝处,他是她为自己栽下的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