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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好大的风,好大的雨!
正所谓秋风秋雨愁煞人,丁枚枝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头忽然又猛然一阵剧烈的疼痛,她周围正在吃饭的人们也全都摇晃起来,渐渐地变成了面目狰狞的怪物,向她张开了血盆大口,她发出了一声尖叫。捂住了眼睛。发出了悲哀的痛哭。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形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忽然出现了明显的记忆衰退现象,并且越来越严重,她不但完全不再认识身边的每一个人,而且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发展到最后,她更是经常出现幻觉,把四周的人当作了怪物,而且她总是感到,这些怪物会随时扑上来将她吃掉。
“阿枝,你又犯病了。我先扶你回房休息吧。”说这话的是她的相公,丁门大公子丁浩,当然,这是丁门的人告诉她的,她其实已经根本什么都忘记了。
她定起精神,看了丁浩好半天,他的怪物形象才渐渐散去,露出他的真面目,她这才有些拘禁地点点头。“好。”
“好好照顾他,浩儿。”丁家堡主人人丁秋魂嘱咐丁浩道。
“知道了,爹。”丁浩答应了一声。扶着丁枚枝慢慢地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丁秋魂看着他们的背影,霍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也难怪他如此烦恼,丁家是武林有名的医道世家,门中的任何一个人走出去都不亚于世上任何一个名医,丁秋魂更是号称天下第一神医,但是丁门中人对于丁枚枝的病却竟然全都束手无策。即使丁秋魂亲自出马也无济于事,这怎么不让他烦心呢!
“不舒服,就先休息吧。”回到卧室,丁浩安排她睡下,自己也躺了下来,丁枚枝心烦意乱,闭上了眼睛,竭力地想要睡着以忘掉烦恼,但是一直到黎明时分,她都始终没有睡着。窗外雨还在下,风还在刮,她看到自己身边的丁浩已经熟睡,在睡梦中他都皱着眉头,看来为她的病他实在是烦心,她暗暗地叹息了一声,轻轻地坐了起来。
从别人的口中,她才知道自己叫丁枚枝,从小就在丁家堡作丫环,长大后被大公子丁浩收做二房,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似乎不是叫这个名字,而且根本不是在丁家堡长大的呢?事实上,她总觉得自己是另外一个人,来自一个极遥远的地方。虽然丁家上下的人都说她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她的病越来越重,但是在她的心中,这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执着。
她忍不住再一次地拿起了桌上的青铜镜,长时间地对着镜子照着自己的面容,镜中映出的当然是她的样子,但是她越看却越觉得陌生,并且眼前渐渐地出现了另一个女孩的面容,无言地看着她,这使她的脑海中产生了一个想法。
在自己所看到的脸皮之下,是不是还有另外的一张脸皮,那才是真正的她呢?
她忍不住拨开头发,一点一点地搜索着,忽然,她征住了。
在她的脑顶之上,竟然有一道长长的伤痕,呈半圆形,一直到她的两耳之后!
天啊,难道她,她果然不是丁枚枝,而是另外一个女人,是丁家的人换了她的脸!
她本能地发出了一声毛骨悚然的尖叫,手中的镜子摔到了了地上。摔得粉碎。
丁浩从床上一跃而起,急叫道:“怎么了,枚枝,怎么啦。”向她奔了过来,她的眼前,登时出现了一个张着血盘大口的怪物,她的心中,除了恐惧还是恐惧,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快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她大叫一声,猛地冲破了窗户冲出了卧室,脚尖刚一落地,已经有三条人影向她包抄过来,正是丁门的三大护院高手,丁红丁太和丁阳,后面丁浩跟着跃窗而出,向那三个人招呼道:“截住她,她已经发现了。绝不能让她走。”三大高手齐齐惊呼“她发现了。”然后毫不留情地向她出手。
这一切再次证实了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她果然是处于一个阴谋之中,尽管她不知道这阴谋是什么?她也极想知道这阴谋到底是什么,但在目前,最重要地还是先要逃离险地。
危急关头,她竟不躲不闪,只摆出一个手捧莲花的架式,三大高手的拳掌打到了她的近前,忽然没来由地齐齐一偏,轰地打在了一起,反将三人一起震退两步。后面的丁浩一边发出警告“注意,她会移花接木功。”同时手臂暴涨,无声无息抓向她的后背,初时并未用力,但即将触及到她的背部时才忽然将力道猛然暴发,这一招狠毒无比,哪里还有一点夫妻情份。丁枚枝在奔跑的同时回手一掌,虽然没有回头,却如长了眼睛一般,生生将丁浩的真气在瞬息之间吸得干干净净,然后挥手一转,竟借丁浩的真气将丁太等三人打得飞了起来,同时左突右闪,拳脚并用,轻而易举地将前方拦截的人一一打倒,眼看着她就要顺利闯出丁家堡,蓦地眼前一片眼花缭乱,竟是丁秋魂老爷子在情急之下,一脚踢中院中的大树,树上的桃花在其内力作用下,有十数朵离开了枝头,如离弦之箭直追向她,虽然只是花儿,但这些暗蓄内力的花儿一旦打中了她,她也会受到重伤。危急时刻,她的身形却如鬼魅一般,在高速的奔跑之中竟然不可思议地在瞬间静止,然后就此向左平移了一丈,花儿便全部打空,丁枚枝纵身再起,轰隆一声撞破了院墙,逃出了丁家堡,丁秋魂脸上的肌肉跳了跳,骇然道:“太空步!追!”率领丁家的人追了下去。
丁家高手轻功并不弱,但丁枚枝轻功更加高明,不一会儿,便将他们几人远远地甩下,丁秋魂等人见她已经无影无踪,只好停止了追踪。丁枚枝这才得以静下心来,思考已经发生的事。
其实方才她施展出的那些功夫,让她自己都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功夫,那完全是在危急的关头本能地使出来的,并且她还发现,此刻的她,并不是在盲目地乱跑,在脑海中似乎有一道无形的指令在指示着她奔跑的方向,在那个方向的尽头,她极有可能探寻到自己的秘密。
最终,她在一座山峰的一间房子的门口停下了步子。定了定神,怀着激动的心情,推开了大门。
房内,有一个老人,头大如斗,身材矮小如七岁童子,正坐在大堂内悠然地喝茶,见她进来,他的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是你,你怎么又来了。”看起来她以前的确是来过这里,她慢慢地走进来,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老人,疑惑地问:“老人家,您认识我吗?您是谁呀,我----又是谁呀?”老人一听,不禁耸然动容,奇怪地问:“出了什么事?姑娘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了?”丁枚枝摇头道:“我不但不知您是谁,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老人家如果您知道,请您告诉我吧。”老人更加吃惊,凝视她道“你是说,你失忆了?那你怎么可以找得到这儿来的。”丁枚枝道:“我在丁家堡发现我的脸皮被换掉了,就逃了出来,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找到这儿来。”老人拍手道:“那就对了,你的脸皮是我换掉的,我就是江湖上人称‘天下第一易容高手’的慕容野鹤!我最高级的易容术就是通过手术彻底改变人的相貌,不需用任何材料。”丁枚枝瞪大了眼睛道:“原来您叫做慕容野鹤,那么您为什么会改变我的相貌呢?我什么又会出现在丁家堡呢?”慕容野鹤道:“是你来求我的,一个月前,你也是象今天这样,忽然跑到这儿来,要我给你做最高级的易容术,我做最高级的易容术价钱很高,一千两黄金起价,一般人根本出不起价,但是你居然给了我一件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于是我就给你做了。”丁枚枝总算明白了自己相貌改变的原因,她继续问道:“那么,我有没有说我为什么要易容,我又是什么人呢?我在丁家堡,他们说我是丁枚枝,我是不是的呢?”慕容野鹤搔搔头道:“这个,你当时也没有说呀,我也没问,来我这儿做这种手术的,都是有点见不得人的事的。我只认金子,人家的秘密,我不感兴趣。”丁枚枝没想到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心中不禁失望之极。情急之下不禁抓起他的手道:“老爷子,难道我就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吗?您再想想看。我现在真地什么都忘了。”老爷子一拍脑袋道:“对了,我还有一个习惯,就是在给人做手术之前会将那人的原相和易容后的相貌全都画下来,作为资料保存,我现在可以将你原来的画像找出来,也许能为你找回一些记忆。不过,”他嘻嘻一笑,把手伸了出来“我从来不会免费帮别人做事的。”丁枚枝一征,明白他是想要钱,心中虽然不喜他趁火打劫,但此刻要求他,只好把左手的一只戒指摘了下来“给你。”幕容野鹤识货,一看那戒指就知不是寻常之物,心中大喜,将戒指戴在手上,然后让她等着,自己却进到了里屋,不一会儿,慕容野鹤便翻出两张画像拿了出来,一张正是丁枚枝现在的样子,而另一张画像上画的一个少女,与现在的她相貌迥异,但是气质很象,都是缥缈冷傲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她久久地看着那张画像,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状的古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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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野鹤指着画道:“这就是你,其实当时我真地很奇怪,因为我从来没见过象姑娘你那样的绝世美人,我都不明白姑娘既然有如此绝世之姿,为什么还是改变相貌。现在姑娘虽然仍然还是一等一的美人,但在我看来,实在还是比不上原来。我在动手术之前,早已明白会是这样,所以我也曾向你做过说明,但姑娘你坚持要做,我当然只有照办,不过你幸好当时提了一个条件,就是眉毛和眼睛不能改变。否则,比之以前便相差更远了。”
现在她总算是知道了自己原来的样子,算是得到了一点线索,可是,仅仅知道这个并不足以让她找出自己的身份啊。
忽然,她心里一动,想到了刚才在丁家堡的那番打斗,不禁又问:“看慕容野鹤先生举手投足,应该也是一个武林高手了。”慕容野鹤傲然道:“象我们这样的人,武功自然是不差了,否则,早就给人杀人灭口了。”丁枚枝遂急问道:“那么慕容野鹤容先生可知太空步和移花接木功是什么功夫。”她边问边忽然身子不动,就在他的眼前平移一丈,然后又摆出莲花开放的姿态。慕容野鹤惊叫道:“太空步!移花接木!这是魔教不传之秘,你竟是魔教的人!而且还一定是魔教的高层人物!即使不是,你至少也和魔教颇有渊源。”丁枚枝抬起头来,喃喃道:“魔教,魔教。”脑海中模模糊糊地对这个名词有一点印象,却偏生什么也记不起来。只好又问道:“魔教是什么教?”慕容野鹤道:“魔教又称大光明教,总部在西域昆仑山大光明顶。我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本是魔教一名普通弟子,当了皇帝之后怕魔教坐大,威胁他的皇位,遂将魔教势力赶出了中原,中原人士已有三十年没有听到魔教的消息了。我还是小时候见识过魔教武功,所以才知道你刚才使的正是魔教功夫。”丁枚枝奇道:“那么说,我并不是中原人士,而是西域人。既然我是西域人,那么我就不可能叫丁枚枝了。”慕容野鹤笑着摇摇头道:“姑娘,这我可真不清楚,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咦,”他皱起了眉头:“怎么又有人来了。”这时丁枚枝也听到不远处有衣袂带风之声传来,她以为是丁家堡的人追来了,急道;“老前辈,我现在躲一躲,如果有人来找我,请务必说没看见我。”慕容野鹤道:“我一向只做我的事,别人之间有什么恩怨我可不管。”言下之意竟是准备将她说出来,丁枚枝无奈,只好又解下手上的另一个戒指。递给他道:“放心吧,前辈,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慕容野鹤见她又在宝物奉上,毫不客气地一把接了过来。戴在手上,眉开眼笑道:“既然你如此大方,那好,我就再帮你一次吧。”丁枚枝急忙躲进里屋将门关上,并躲在门的后面。
刚刚躲好,就见有人闯了进来,对慕容野鹤喝道:“你就是号称中土第一易容高手的慕容野鹤?”听这个人的声音,似乎并不是丁家堡的人。丁枚枝这才放下心来,透过门缝向外望去。只见慕容野鹤的面前,站着一个奇异的年青人,他披头散发,身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袍,头上戴着一个金箍,眉宇间淡淡的忧愁和浓烈的戾气相交织,他的腰里系着一根金色腰带,,腰带上插着一柄极长的剑,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紧紧地握着剑柄,脚下穿着一双红色的皮靴,就象才从血海中走出来似的。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个怪人,丁枚枝的心中,竟产生一股极不舒服的感觉,并且,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那人问话的语气非常无礼,一向被人捧惯了的慕容野鹤不禁非常恼怒,很不客气地说:“老子就是慕容野鹤,你有什么事?”那名青年左手一扬,一幅画像顿时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那青年冷冷地问:“告诉我,画上的这个女人,有没有找你易过容。”
从门缝中望去,丁枚枝正好看到那幅画像,她的心不禁怦怦地狂跳起来。
画中的女人,居然正是原来的她,同慕容野鹤的每一张画像相比,两者的区别仅仅只是她身上穿的衣服不同,在第一张画像上,她穿的是中原人常穿的衣服,在这幅画上,她和这怪异青年的打扮几乎一样,也是身穿着长袍,头上戴着金箍,腰间系着腰带,戴着手套的手拿着一柄长剑,脚下穿着皮靴。
毫无疑问,这怪异的青年口中询问的女人,一定是她。
慕容野鹤倒并不没有一点吃惊,因为他以为这个青年本来就是丁枚枝所说的要找她的人,因此,他一气之下,便毫不犹豫地大声道:“没有,没有,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然后大手一挥“你给我滚出去。”
那青年的眼光忽然落在他的手上,然后绽放出既兴奋又残忍的目光,就好象饥饿的狼终于看到了猎物一样。
“你在撒谎。”他的声音冷得象一块冰。“你说你从没见过她,但是你手上戴的那两只戒指又是从哪儿来的呢?这可是她自小形影不离的东西。世上不会再有第三只了。”慕容野鹤急忙将手一缩藏在袖子里道:“胡说,这明明是我从小就有的东西。快滚出去。”他因被这年青人撞破假话,不禁恼羞成怒,不想再与他多话,便飞起一脚猛地向那青年踢了过去,准备将他一脚踢到门外去,那青年阴阴一笑,双手一合,摆出莲花状,使出的竟是“移花接木功”慕容野鹤的一脚竟自动一歪,往门上踢去,好在慕容野鹤也绝非范范之辈,脚尖一撞到门,内力在瞬间之间由放到收,借势而起,在空中一个空翻,猛然撞向那青年,那青年又是冷冷一笑,脚不移动,硬生生地平地移动了一丈,正是“太空步”丁枚枝看得目瞪口呆,明白自己与这青年必有渊源。她急于想弄清自己的一切。本想跑出去与他见面,但又强烈地感觉到他对自已必定有不轨之意,一时之间,不由得踌躇不已。
这时那青年已与慕容野鹤打得不可开交,慕容野鹤虽然的确身手不凡,但是那青年武功路数奇诡,慕容野鹤根本不是对手,猛然间那青年身形连晃了十八下,将慕容野鹤晃得失却了重心,同时他的一双肉掌忽然变得象五指山一样巨大。将慕容野鹤紧紧地压在地上。
“这女人一定是在你这儿易过容,是不是。”他用一种冷酷无情的语调问道。
慕容野鹤被他神功所压迫,全身剧痛难忍,他本来就是个自私之人,方才不过是因为收了丁枚枝的东西,又恼怒这人对自己无礼,才为丁枚枝遮掩,此时见自己有难,自然再不逞强,当即大叫道:“是,此刻她就在里面----”话没说完,一块木板忽然带着强烈的呼啸猛地向那青年砸了过来,却是里屋的丁枚枝猛地一脚将门踢飞,但那木板快至那青年的近前之时,却象长了眼睛一样,忽然不可思议地自动地转向,从他的身边打了个转转过去了,只听得轰地一声,墙壁被木板打破了一个大洞。
“是她吗?”那青年先是久久地望着出现在他要前的丁枚枝,好半天才低低地问。
“是,就是她。”慕容野鹤忙不叠地回答。“你们有什么恩怨你们自己算吧。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那青年象没有听见似的,竟然慢慢地笑了。
“幻姬,”他的声音柔柔地,并且向丁枚枝展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你为什么要易容?是不是你知道我一定会来找你,你很害怕,是不是?”他的语气在伤感中却又带着一丝愤怨。
幻姬!她总算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不自觉地反问道:“我是叫幻姬吗?”
他爆发出一阵大笑“幻姬,你竟然还要在我面前装吗?这不象是你一向敢爱敢恨的风格啊,其实你这个易容术做得很差啊,你象弯月一般的眉毛,象秋水一般的大眼睛,根本就没有改变-----”
“那不是我的问题!”慕容野鹤大叫道:“是她自己要求我不改变她的眉毛和眼睛的,大侠,不关我的事,我也算帮了你的忙,你快放了我吧。“
“好,我放,我放。”他笑着说道,但却猛然一发力,只听“咕通”一声,慕容野鹤的整个脑袋竟然被他一掌打进了胸膛。他的手段竟然残忍如斯。
“好不好玩,”他竟若无其事地问她。
虽然她并不喜欢慕容野鹤的为人,但亲眼看到这个人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死他,她还是愤怒之极。
“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呢,你到底是谁?”
“残忍,我到底是谁?”他的眼睛咪成了一条线。“幻姬,你还在跟我都拔装傻!吠。”他忽然厉喝一声,幻姬心头一凛,本能地知道他已在向自己进攻,也厉喝一声“吠”刹时间,两人口里发出的真气构成如有实质的两股滚滚大潮,源源不断地相撞。空气中有如活生生的惊涛骇浪,汹涌不已。两人竟是斗了个难解难分。纠缠在一起的两道真气范围不断扩大,扩大,忽然轰地一声,整个房顶居然被震得破了个大洞,而几乎就在同时,他再高喊一声“吠”身形竟然在瞬间长高了一倍不止,口中的真气便呈居高凌下之势压制住了她,她渐渐地感到四周一股无形的压力越来越强,心跳越来越快,渐渐地几乎要跳出胸脯,腿也在向下不住地陷落,看来,她是难逃一劫了。
“幻姬。如果你此刻答应我,跟我回昆仑,我可以不杀你,并向义父求情。”都拔缓缓地吐出了这几名话。
什么?她听不懂。但却下意识地摇头,那是因为她的内心发出了本能的拒绝。
都拔的脸上露出了极度失望之色,同时猛然加大了力道,她向下陷落的速度陡增,双腿都已经埋进去了。
就在危急之时,忽听一声暴喝,一条人影竟自都拔的背后闪电般破墙而入,是一个虬髯大汉,他飞跃起来,拳大如斗,狠狠地打向都拔的后心。这变故实在是出人意料,都拔想要闪躲已然来不及,他只有暂时强行收功,急动内力于后背,硬接了大汉的一拳,只听得轰地一声,似天空中打了一个响雷,都拔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大叫,身形急速窜起,虬髯大汉紧跟着也追了起来,但屋外都拔的人影竟然倏然不见,大汉正自惊疑之时,幻姬已经如飞冲出,向着眼前的一片竹林狂奔,食中二指蓄满真气,向一根竹子猛然弹去,那根竹子竟然倏然消失,而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只鸟儿嘶叫着向远方飞去,只是那鸟儿似乎受了重伤,速度非常之慢,眨眼之间,幻姬竟也不见,天空中又出现了一只鸟猛地向受伤的鸟撞去,受伤的鸟被撞得掉了下来,现出的却是都拔的身影,虬髯大汉再一眨眼,后来的那只鸟竟又变成了幻姬的模样。
“你,你好狠。”都拔两度受重创,指着幻姬说了这样一句话后便颓然倒地而亡。
虬髯大汉被所看到的这一幕弄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刚才我们都使用了幻术。”死里逃生的幻姬知道大汉为什么迷惑,急忙向他解释,并向他深深一拜“幻姬多谢大哥救命之恩。”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知道他用的是幻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但本能地就说出来了,使用出来了。
“幻术。”大汉更显惊讶“听说那是魔教最高明武功,难道他是魔教中人?”他反过来又向幻姬深深一拜“我与他仇恨不共戴天,他会幻术,凭我个人之力一定无法杀了他,幸亏有幻姬姑娘你,多谢多谢。”幻姬惊讶道:“大哥与他有深仇大恨吗?”那大汉本来威武雄壮,气盖不凡,闻听得幻姬的这句问话,虎目中竟滴下眼泪,哭得象个孩子似的,哽咽道:“他-----杀了----杀了我的---美美!”然后象个打碎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似的大哭起来。
一个大男人哭本来是很让人看不起的,可是看到这个救了自己的豪迈的汉子哭得如此伤心,却让幻姬动容不已,那个美美,一定是他至亲至爱的人吧。她默默地想。并掏出了手帕给他,那汉子接过手帕,抹去了眼泪,冲她感激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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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虬髯大汉名叫雷震山,是泰山派弟子,他所说的美美乃是他的师妹,两人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心中互有你我,他原准备等到师父五十大寿之时,便会向师傅提亲,娶美美过门,却不料就在不久前,师妹独自下山买东西时,却忽然被一个人当街无故杀害,杀手便是要杀幻姬的这个青年都拔,当时他也是今天同样的怪异打扮,雷震山悲痛欲绝,发誓要抓住凶手为美美报仇,遂下山一路打听凶手的下落,由于凶手始终打扮奇特,所以他能时时查到凶手的线索,那凶手行踪不定,但总在杀人,雷震山一路跟下来,发现他又杀了两个女孩,而且死的两个女孩和美美长得非常相象,这更坚定了雷震山要抓住凶手的决心,今日他终于亲眼发现了凶手的形踪,并跟踪他到括苍山慕容野鹤这儿来了,在外面听到打斗的声音后他冲了进来,正好救了幻姬。
听完雷震山的话,再想想刚才所发生的情形,幻姬终于又弄懂了一点,她将都拔身上的那张画像又拿了出来,递给雷震山道:“雷大哥,你看看你的师妹和这张画像上的人是不是很象。”雷震山接过那张画,久久地凝视着,忽然叫了一声“美美”眼泪便又一滴滴地掉了下来。
看来幻姬的猜测一点都没有错。她霍然道:“我明白了,雷大哥,杀手真正要杀的人其实是我,这张画上的人就是原来的我,美美以及那两个被害的女孩子是因为和我长得很象才被他杀死的,都拔可能在杀了几个人之后发现都不是我,猜测我可能找慕容野鹤做了易容手术,所以跑来找慕容野鹤问个究竟?”雷震山一听,顿时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呼,终于明白美美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被凶手杀害了。在明白这一点的同时,他的心中却又增添了许多疑问,刚要问幻姬,幻姬却苦笑着摇头:“你不用问雷大哥,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我比你更急切地想要知道。”当下便将她的情况对雷震山说了一遍,雷震山也是吃惊不已。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样的事。
幻姬最后道:“现在只知道,我叫幻姬,我是魔教的人或是跟魔教颇有渊源,我可能正是为了逃避凶手的追杀而让慕容野鹤给我易容,但是我为什么会失忆,为什么会在丁家堡呢?我认为,我有必要再回一趟丁家堡,搞清楚这个秘密,那样才有可能彻底弄清楚我的身世之谜。”雷震山用力一挥拳道:“好,幻姬姑娘,我陪你一起去。帮你查出真相。”幻姬急道:“不用了,雷大哥,美美因为我而死,我已经觉得对不起你了,而且刚才你还救了我,此行回丁家堡一定充满艰险,现在你又要帮我的忙,我怎么好意思呢!”雷震山大声道:“扶危解难,本就是我侠义中人应有的职责,美美虽因你而死,但这却只能怪凶手残忍狠毒,你我因美美而结识,可见我们有缘,若是你在丁家堡出了事,美美在天之灵,一定也会责怪我的。我陪你回丁家堡,虽然也许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至少可以多一份保护力量吧。”幻姬见他心意已决,只好道:“那就多谢雷大哥了,雷大哥的大恩大德,幻姬永生难忘。”雷震山一摆手道:“幻姬姑娘不必客气。咱们还是考虑一下怎么样才能让丁家的人说出你的身世秘密吧。他们既有心对付你,让他们说出来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幻姬想想道:“这倒也不难,丁秋魂最疼爱他的孙子小奇。咱们半夜偷偷潜入丁家堡,以小奇作人质,丁秋魂不敢不说。雷震山皱眉道:“以这种手段要挟丁秋魂,恐怕有违侠义精神,若传出恐为江湖人士所不耻。”幻姬没想到他竟会这样说,刚想反驳,但想了想还是改口道:“那雷大哥说该怎么做呢?”雷震山道:“我看咱们还是堂堂正正地大白天找上门去,丁家总是名门正派,名医世家,本来就已经对你做了亏心之事,咱俩找上门去,青天白日的,他还敢行凶不成。幻姬姑娘你放心,若是他们敢再对你不利,雷震山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掩护你逃走。”幻姬虽还处在失忆的状态,却也知道雷震山所言实在天真,但她的命是雷震山救的,雷震山心爱的人又是因为自己而死,她无法拒绝,只能咬牙答应“那好,就这样吧。”
两个人商议停当,便赶往丁家堡,堂堂正正地叫开丁家堡的大门,丁家的人见幻姬竟然回来了,而且还带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全都警惕地将她和雷震山围了起来。
“丁老爷子,我这次回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搞清楚为什么我会在丁家堡,为什么我会失忆。只要你告诉我,我马上就走,绝不会为难丁家堡的人。”看着丁秋魂,幻姬一字一句道,态度既诚恳而又绝然。显示出必定会一问到底的决心。
丁秋魂发出一阵比哭还难听的笑声:“你想知道,行,只要你继续留在我们丁家堡,我自然会告诉你。不过你现在就是想走,可也走不成了。”他做了一个眼色,顿时,丁家堡的人全都作势欲扑。雷震山急道:“丁老前辈,你这样欺侮一个女子,可是不对。如果在江湖上传扬出去,丁家堡的名声可就毁了。”丁秋魂似笑非笑“如果你们两个都留下来了,又怎么会传扬出去呢,动手!”他命令一下,丁家堡之人全部向他们俩扑了过来,当日幻姬能得以顺利出逃,武功高虽是一个方面,但是也与堡中之人措手不及有关系,此时丁家堡倾巢出动,看情形幻姬和雷震山插翅难逃,至少丁秋魂是这样认为的。
甫一交手,幻姬竟然在他们所有人的眼皮底下消失了,丁秋魂被吓了一跳,众人一时全都手足无措,忽一人大叫“蛇。”只见地上凭空出现了一条蛇,飞快地向丁秋魂游去,丁秋魂刚刚作出反应,那蛇竟自动跳了起来,直扑丁秋魂的脖颈,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幻姬的身影重又出现,五指呈爪状,捏在了丁秋魂的咙喉上。众人一时全都停止了动作,呆呆地看着幻姬。事实上,幻姬早已料到丁家的人对自己不会善罢甘休,因此,早有使出幻术的准备。
丁秋魂被擒,顿时惊惶失措,对幻姬道:“有话好说,枚枝,你在我们丁家我们可没亏待你啊,而且,你的命还是我们丁家的救的呢,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幻姬森然道:“我为什么会在你们丁家,为什么会失忆,你快告诉我。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五指稍一用力,丁秋魂顿时全身剧痛,急叫道:“我说,我说,在一个月前,我和浩儿上山采药,看见你晕倒在地上,满身是血,就把你救回来了,医者父母心,我们救你的命当然是应该的,不过当时我们还有一个私心,因为我丁家正在研制一种新药,名叫忘忧散,这种药吃下之后,可以洗去服药者的记忆,使他们忘掉过去,一切重新开始。但是这种药还在试验阶段,开始我们是用我们丁家自己人做试验,有几个食用者都变成了白痴,所以再没有人敢以身试药,我们见你是一个外人,便打算用你做试验品。”雷震山奇道:“丁老爷子,你为什么会研制这种稀奇古怪的药,”丁秋魂苦笑道:“实不相瞒,这是东厂给我们丁家下的命令,成祖赶走了燕文帝,自己当了皇上,许多朝庭旧官暗里都认为成祖是篡位,心中暗暗不服,成祖一方面大开杀戒,同时也意识到光杀人也不是上策,所以还准备搞怀柔之策,暗地里就命令我们丁家研制这种药,准备等药研制成功了之后给那些不服气的大臣们喝,使他们忘掉过去,以后好好地听成祖的话。皇帝的命令我敢不听吗?那可是满门抄斩的事,所以我也只好研究这种药了,我也知道把枚枝当做试验品是不对,可是东厂给了我一个期限,如果到期还没有研制出来我们丁家就要满门抄斩,所以只好对不起枚枝了,好在她吃了药之后竟然没事,我很高兴,就给她取了新名叫丁枚枝,对外称是浩儿的小妾,让她和好儿住在一起,继续观察她的反应,起初我们说什么她都能接受,我还以为我的研究完全成功了,但是没过多久她就渐渐地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了,然后,她就跑了。再然后,你们就又来了。”
原以为回到丁家堡就可以搞清自己真相的幻姬的心渐渐地变得冰冷“是你消除了我的记忆,那就是说,我再也找不回我的记忆了。我再也无法知道我是谁了。”丁秋魂眼珠转了一转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不那样做,我丁家也都会没命,再说我也救过你,也算扯平了。你还是放了我吧。”幻姬看着这个老头,想想自己生不如死的情况,心里对他厌恶之极,喝道:“你害得我生不如死,我绝不会放过你的。”手上一用劲,丁秋魂顿时双眼翻白,脸红得象关公。双腿乱蹬。“不要杀我爹,”看到丁秋魂就要被幻姬掐死,丁浩慌了神,一边摆手一边道:“其实有解药可以恢复你的记忆的。”幻姬一听,手略略一松,丁秋魂这才稍稍缓过气来,咳得惊心动魄。幻姬森然道:“既然有解药,为什么刚才不说。”丁秋魂这时已领教了幻姬的手段,知道她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只好道:“你服下忘忧散之后,我以为忘忧散已经研制成功,在观察你的这段时间里,我又开始了另外的研究,看能不能解忘忧散之毒,东西是研制出来了,可是还没有试过。不知道有没有效。”幻姬一咬牙道:“拿来我试,如果成功了,我不会再为难你,可是如果不成功,那我就先杀你,再把你们丁家堡的人全部杀光。”丁秋魂见事已如此,也只有赌一赌运气了。于是叹了一口气道:“浩儿,把还魂散拿来。”丁浩急忙奔出屋去。很快就拿着一包药粉进来,将药粉倒入装满水的碗中。幻姬拿起那碗药,先放到丁秋魂的嘴边“你先喝几口给我看看,你若把毒药当做解药,那你更加没命了。”丁秋魂没有办法,只好咕嘟先喝了几口,幻姬观察了片刻,看看他没有事,这才放心,又用独门手法点了丁秋魂的穴道,对雷震山道:“雷大哥你看着他,若我有事,你就把他当做人质杀出去。”然后端起药碗,几大口将药全喝完了,雷震山和丁家堡的人全都紧张的要命,整个丁家堡死一样的安静。
不一会儿,幻姬的身子开始发软,四周变得摇摇晃晃地,就象做梦和醉酒的感觉,而且她能具体地感觉到体内有东西就象海水涨潮似的一个劲地向脑袋上漫,脑袋渐渐地变得很痛。最后体内发出轰地一声,她眼前一黑,一下子靠在了雷震山的身上。闭上了眼睛,雷震山以为她出了事,急忙扶住她,连声道:“幻姬姑娘,幻姬姑娘。”又对丁秋魂喝道:“老东西,你竟然搞鬼!”高扬手掌正准备打下去,幻姬却睁开了眼睛“别打他,我什么都记起来了。”雷震山这才转怒为喜,大声道:“幻姬姑娘,你真地都记起来了。”幻姬道:“是的,雷大哥,我们走吧。”给丁秋魂解了穴道,说了声:“得罪。”和雷震山一起奔出了丁家堡。丁啸天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哪里还敢再追。
两人跑出了很远,幻姬才停下了步子,她的表情很奇特,似乎连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身世。在雷震山的一再追问下,她才向他吐出了一段往事。
“我的确叫做幻姬,是现任魔教教主任天佑的义女,也是摩教现任圣女,追杀我的那个人,也就是杀美美的那个都拔,他和我一样,都是从小由任天佑收养,我们俩是任天佑的左膀右臂。”
“那。”雷震山有些糊涂了“为什么你会到中原来呢?都拔为什么会杀你呢?”
幻姬沉默半响才徐徐道:“因为,我背叛了任天佑。背叛了魔教!”
“任天佑把我培养成了一名杀手,我的生活就是为他杀人,凡是稍微有对他不敬的,对魔教不敬的,他都要杀,有我很小不懂事的时候,我还很乐意为他杀人,可是随着我年纪的增长,我越来越厌恶这种生活,我觉得,我为他杀了那么多的人,已经报答了他的养育之恩,我想离开昆仑山,过一种全新的生活。只是,那时我一直生活在他的积威之下,再加上又还有想好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所以我一直没有开口对他说。”
“三个月前,燕王朱棣赶走了朱元樟的孙子建文帝,自己当了明成祖,之前朱元樟当皇帝后已与魔教闹翻,将魔教势力逐出中原,但朱棣为了笼络人心,登基之日专门派了使者请我们魔教派代表赴京,于是我,都拔便跟随任天佑一起来到了京师。在京师,我终于知道,我要什么样的新生活了。”说到这里,她的眼中兴奋和幸福的目光一闪。令雷震山想起美美和自己在一起相恋时的表情,他霍然明白,幻姬一定是在京师爱上了一个男人!
4
果然,幻姬道:“我们到了京师,朱棣把我们当做贵宾看待,在宫中盛情地招待我们,宫中当然有很多侍卫,我在无意中忽然和其中的一名侍卫目光相碰,登时-----登时----,我的目光便再也离不开他了,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见到过象他那么英俊的男人,他也呆呆地望着我,我们长久地互相凝视着,就在那一刻,我终于知道了,原来我的新生活就是要和他在一起,永远在一起。那天晚上,周围的发生的一切我都忘了,我只是想看着他,一直到朱棣亲自把我们送到寝宫休息时,我才惊醒过来,原来我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那个晚上我一直睡不着,脑子里整晚都是他的影子。我们在京师一共只呆了三天,那三天我什么都不想做,就是再见到他,并知道他的名字,还好,在最后一天,朱棣给我们饯行的时候,我又见到了他,朱棣最后还对他说,林统领,你率御林军负责将任教主一行安全送出京师,他答应了,原来他姓林,是御林军的统领,他将我们送到城外,一路之上,他不停地看我,目光炽热无比,我好想和他说话,可是我是魔教的圣女,出门在外连脸都不能露出来,又怎能和他讲话呢,出了城门之后,终于要离别了,他说了一句:‘各位走好,恕林海龙不再远送。’然后就看着我,我知道他是故意讲给我听的,他是想告诉我,他的名字叫做林海龙。以前我从来没有对人笑过,可是在那一刻我对他笑了一笑,虽然我蒙着面纱,可是他应该知道我在对他笑,应该知道我真地很喜欢他,义父有些奇怪地盯着我,我只好恋恋不舍地就那样走了。但是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会回来找他的。一定会。”
“回来之后,我就一直在想,怎么样跟义父开口说,可是义父又要我杀人,杀一个极难杀的人,我想也好,把这个人杀了之后我就可以趁这个机会对义父说我要离开魔教,离开昆仑山,可是万万没想到,当我拎着那人的首级去找义父时,他却笑着对我说,他可以放心将魔教教主之位传给我了,原来他立我为圣女便是想让我做教主。我急了,便告诉他,我不想当教主,只想象正常女人那样过完自己的一生,我说我要离开昆仑,到中原去,结果义父大发雷霆,几度举掌要将我杀掉,可是我毫不动摇,我说我宁可死,义父没有办法,最后只好说,你要嫁人也行,但是你只能嫁给都拔,并且永远不能够离开昆仑。教主由都拔来做,我知道这是义父最后的让步,如果不答应下来,义父就再不会心软,必定会马上杀了我,于是我就假装答应下来,一直等到我和都拔成亲的那天,我乘他喝醉,乘机点了他的穴道,自己偷偷地溜下了山,然后往中原的方向飞奔,一心一意地准备去找林海龙。我不休不眠地连跑了十天,先跑到括苍山,找到了慕容野鹤,让他给我做易容术,因为我们魔教虽然一直退出中原,但一直在暗中搜集中原人物的资料,所以我早就知道在括苍山有慕容野鹤这样一名易容高手,我也知道,我叛逃了之后,任天佑一定不会放过我,必定会派出杀手追杀我,这些杀手追踪术必定相当高明,我不易容,很快便会被他们发现的。”
“做了易容术后,我就下山,还在半山腰,魔教的左右使者大头童子和玲珑便发现了我,原来虽然我已经易容,相貌改变了许多,但他们带上了他们所养的昆仑神狼,那昆仑神狼是昆仑山的通灵之物,不但凶猛,而且极善于跟踪气味,虽然我在逃跑的时候已经想尽办法洗去身上的气味,但是昆仑神狼还是找到了我并嗅出了我的味道,我们三个就在括苍山大打了一仗,我把他们俩以及昆仑神狼全都杀死,但自己也受了重伤,我把他们的尸体理好了之后便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再然后就是丁家的人救了我。以后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雷震山听完她的讲述,半晌无语,还是幻姬问他道:“雷大哥,你在想什么?”雷震山才回答道:“幻姬姑娘,我觉得你一直在西域昆仑山上长大,从小就又被教主器重,立为圣女,教中的人不要说和你讲话,就是多看你两眼恐怕都不敢,所以许多人情世故你肯定不懂,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你和林海龙只见了一两面,只是觉得他长得很好看,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你就疯狂地喜欢上了他,为了他不惜叛教,并千里迢迢地来找中原找他,你这段爱情,可实在有些盲目,有些天真,甚至是有些荒唐啊。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心地喜欢你呢,你怎么知道他的心坏不坏呢?你根本对他一点都不了解啊。”
雷震山的话句句在理,幻姬又不是傻子,如何不明白,但她情窦初开,当然只会觉得自己的心上人是世上最完美的人,她本能地反驳道:“我不会看错的,虽然我连话都没有和他说一句,但是我知道他是真心喜欢我的,我知道他是个好男人。我虽然只看了他一眼,但是我相信我已经深深地了解他了。”
雷震山见她深陷其中,知道怎么说也是没用,只好换了一个角度道:“即使他真是你所想的那么好,但是你为了逃避追杀易了容,他不是不认识你了吗?或者,他喜欢的是以前的幻姬,你易容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叫丁枚枝的女人,他会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这个难道你没有想过吗?”
幻姬笑道:“不,雷大哥你根本就弄错了,我既是魔教的圣女,按照规矩除了睡觉我在任何时候都必须要蒙上面纱,即使是在会见朱棣的时候也是如此,也就是说,由始至终他只看到过我的眉毛和眼睛,所以我要慕容野鹤易容的时候,专门要他别动我的眉毛和眼睛,现在我虽然变了一个人,但是只要我戴上面纱,在他的面前,就还是象从前一样的幻姬,他还是一样会喜欢我的。”
雷震山只有苦笑。
幻姬又道:“雷大哥,现在我的身世既已搞清,我想马上上京,去找林海龙。我不想再耽误时间了。”雷震山叹了一口气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你决心已定,那我就再陪你往京城走一回吧。虽然都拔已死,但是魔教可能还会有别的杀手来找你,多个人帮忙总要好一些。”幻姬感动道:“雷大哥----”雷震山一摆手:“别说了。”自己先在前面慢慢地向京师的方向走去,其实他和幻姬相处的时间虽短,但在患难与共的过程中,已经不自觉地把幻姬当做了美美的化身。美美已死,他不希望幻姬再出事,但是内心深处,他始终觉得幻姬往京师去见林海龙不仅荒唐,而且危险,偏偏却又无法说服她,只好陪着她一起去,准备见机行事。
一路之上,雷震山边走边向她学习幻术,晚上住店之后便勤加练习,幻姬心中对他感激,自然是倾囊教授,待两人来到京师,雷震山已经对幻术掌握得比较熟练了。
两人找了一间客店住下,草草地吃了点东西之后,幻姬便对雷震山道:“雷大哥,你先歇息吧,我现在就去御林军营找林海龙,等我的好消息。”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中满是喜悦和憧憬,雷震山不知怎的左眼竟然跳个不停,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美美死的那天在下山之前也是幻姬此时的模样,结果横遭不测,他便急忙站起来道:“幻姬,还是我陪你去吧。我总觉得心里不塌实,美美死了,我可不想你也再出事。”幻姬心中感激,但还是摇头道:“我知道雷大哥是为我好,不过你放心,没事的。”坚决不让他陪自己,其实她从小在西域昆仑长大,年纪又小,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但是小女孩心思却是任何女人天生俱有的,她其实就是怕林海龙看到她和一个男人一起前来心中会不高兴,而且,她自己也想单独地和林海龙相处。雷震山虽然有过情爱的经历,但他与美美青梅竹马,感情一直是顺其自然发生,因此对于小女孩的心思还是不懂的。
告别了雷震山后,幻姬边找边问,终于搞清楚了御林军营所在的位置,她便穿上早已准备好的白色长袍,并戴上面纱,向御林军军营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值勤的哨兵看到如此一个装扮奇特的姑娘深夜前来军营,心中立刻产生了本能的警惕。
“请带我去见你们的统领林海龙。”幻姬平静地说。
“你是谁?”
“我是大光明教圣女幻姬。”
“是,她是,我认得她。”另一名哨兵认出她来了。“皇上登基的时候她曾和大光明教的教主来过,当时就是这种打扮。”
幻姬笑了,连一个普通的士兵都记得她,当初与她深情对视的林海龙应该决不会忘了她吧。
她果然没有料错,当她走进他的营账,他猛然抬头,一时间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幻姬,”他抓住了她的手。“我简直不敢相信。”带幻姬进帐的士兵识趣地全都退了下去。
幻姬凝视着她道:“我叛教了,为了你。”林海龙一愣:“什么?”幻姬便把所发生的事一股脑地说给了他听,只是没有提雷震山和他一起上京之事,林海龙听得目瞪口呆,忽然一把抱住幻姬,眼中流下了热泪“幻姬,你为了我竟然受了这么多的苦,我林海龙何德何能,蒙你如此对待,其实自与你一见之后,我就对你相思入骨,只是以为今生有缘无份,没想到你竟然真地来到了我的身边,幻姬,你放心,从今之后我一定会好好地爱你,再不让任何人欺侮你。更不会辜负你的深情厚意,如有违背,当天打雷劈。”幻姬从小长于深山,长大后又一直是魔教的圣女,哪里听到过如此动人的情话表白,一时差点晕了,林海龙乘机把她放倒在床上,用力去脱她的衣裙,幻姬一下子惊醒过来,猛地挣脱出他的怀抱,正色道:”别这样,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不尊重我。”林海龙以为她是故作姿态,又一把搂住了她,笑道:“害什么羞。”继续地准备无礼,这次,幻姬的语气变得更加严厉了“我叫你别这样,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人了。”林海龙看出她是真的生气了,不禁板起了脸:“你既然那么喜欢我,又已经跟丁浩睡过了,怎么还在装圣女的样子。”幻姬听出他语气中有侮辱之意,不禁怒责道:“我身陷丁家门,被迫与丁浩睡在一起是因为我失去了自己的意志,那是我的耻辱,但不是我的错,你既然口口声声称真心爱我,为何却又以轻薄的口吻提起我的伤心之事,难道就因为我失身之后你就可以任意施为吗?如果你真心爱我,你应当根本不计较我在丁家堡之事,更不应该在没有光明正大地娶我之前要和我行夫妻之事。”
林海龙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出来,立刻知道自己小瞧了她,他眼珠一转,作出知错的样子,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幻姬,是我的错,是我举止轻浮,请你原谅,我之所以如此失态,一切只是因为我太爱你。”幻姬见他如此态度,心软了下来,低声道:“以后可别这样,我虽然为你叛教出逃,但绝非随便女子。请你必务对我尊重。”林海龙连声道:“是,是。”假意来给幻姬倒水,却乘幻姬喝水之际,忽然一把点了她的七处穴道!
“你!”林海龙的猝然举动让幻姬大吃一惊。但却无法动弹。只能怒喝道:“林海龙,你想干什么?”
林海龙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干什么?其实很早任教主就派人来找过我,他猜到你可能会来找我,所以他向我许诺,如果我抓住了你他不但会送我昆仑奇珍,还会将魔教秘学幻术亲自传授给我,反之,我会永远处于被追杀的境地,我虽然喜欢你,可我却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不要命吧,我虽然喜欢你,可是我更喜欢财富和绝世武功,更何况,你现在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却还在我面前装圣女,玩都不让我玩一下,我当然要对你不客气。”
无耻的男人!她竟然爱上的是这样的一个无耻男人,从未流过泪的她竟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林海龙却淫笑着,猛地一把扯破了她的长袍。并趴在了她的身上。
雷大哥,你快来救我!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想到了雷震山,并呼叫出声。
一只鸟儿飞入帐中,忽地落地,现出雷震山之身,他猛喝一声“畜生。”一指点向毫无防备的林海龙,林海龙登时就傻了。雷震山一脚将他踢开,又赶紧解了幻姬的穴道。幻姬没想到雷震山竟真的出现并救了她,不由得惊喜地叫了一声:“雷大哥!”这一声与刚才的那一声便有天镶之别!
原来当幻姬离开之后,雷震山实在放心不下,便一路也跟着幻姬,利用才学的幻术,混进了营中,方才账中的事,他知道得一清二楚。紧急之下,便赶紧入帐救人。
此时外面已有人听到帐中的动静不对,高呼道:“林统领,发生了什么事?”林海龙大叫道:“有刺客,快来救我。”营帐外顿时一片大哗,雷震山对幻姬喝了一声:“走。”一把拎起林海龙,和幻姬直闯出去,御林军士见林海龙在他们的手上,个个投鼠忌器,只是虚张声势,却不敢上前动手,两方相持着一直来到了军营门口,林海龙向雷震山苦苦哀求道:“大哥你放我下来,我保证放你们走,绝不伤害你们。求求你了。”其状之丑,哪里还有一点御林军统领的风范,哪里还有一点点男子汉的气概,幻姬看在眼里,更是觉得恶心透顶,想想自己竟然为了这样一个人受罪,心中又是凄苦又是痛恨。
雷震山心宅仁厚,对林海龙喝道:“你说话可要算数。”林海龙急叫道:“算数,一定算数。”雷震山遂将他举起,准备饶他一命将他扔出去,然而幻姬却忽然道:“慢着。”一把将他夺过,林海龙一声“幻姬-----”“饶命”两字还来不及出口,幻姬已经一掌将他打得脑浆迸裂,在御林军的声声惊呼声中,她又一连十掌,将林海龙打成了肉酱。御林军们这才如梦如醒,呐喊一声,向他们扑了过来,雷震山一把拉住幻姬“走啊,走啊。”边抵挡边逃。他们轻功卓绝,士兵们难以追上,便以弓箭对付他们,一时间,箭如雨下,雷震山挡在幻姬的后面,边挡边掩护,结过一番艰辛的苦战,他们终于成功地逃走了。躲进了一间庙里。
一进庙门,雷震山便扑通倒地,幻姬回头一看,只见他的背上中了三箭,其中一箭竟然射透了他的左胸,幻姬一生杀人无数,流血对她而言就跟吃饭一样,但是这一次,她却吓得魂飞天外,抱着雷震山连声呼喊:“雷大哥,雷大哥,你醒醒,醒醒。”但是雷震山却一动不动,幻姬心急如焚,急运功将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到雷震山的体内,将三根箭一一震出体外,又点了他的要穴给他止血,终于,雷震山悠悠转醒,幻姬竟然喜极而泣,将他紧紧地抱住“雷大哥,有一支箭把你的心脏都射穿了,则才我以为你必死无疑,我好害怕。你知不知道,”雷震山笑道:“我哪那么容易死,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和别的人不一样,我的心脏长在右边。”幻姬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双手合十,念了一段魔教的经文,大概是在感谢上天有好生之德吧,她的样子既虔诚而又圣洁,雷震山不禁看呆了,身上竟然再也感觉不到疼痛。这当然不是魔教经文的力量,而是爱情的力量。
幻姬放下手掌,很自然地将头靠在雷震山的肩上道:“雷大哥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的心中竟是那么在乎你的,我终于发现,原来我真心喜欢的人其实是你。如果你死了,那么我的生命根本不再有任何意义。我现在终于懂得了什么叫真正的爱情。”恍惚之间,雷震山似乎又回到了和美美热恋的时节,他笑了。“幻姬,你这么说,我好开心,其实,我的心中,一直把你当做是美美的化身。幻姬,我爱你!我要娶你为妻!”两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深深地吻在了一起。
良久,两人才分开,找到了真正爱情的幻姬红晕双颊,笑得灿烂无比,雷震山轻抚她的发丝说:“幻姬,在我娶你之前,我想先还要做一件事。”幻姬忙道:“什么?你说。”雷震山道:“我想先到昆仑山大光明顶走一趟。”幻姬吃了一惊:“上昆仑山,大光明顶?那不是送死去?为什么?”雷震山道:“既然我已决定照顾你一辈子,我就要做一个负责任的好丈夫,不能让你再过亡命江湖的逃亡日子。我想过了,与其在中原等任天佑派人来追杀我们,整日地提心吊胆,不如我主动上昆仑山,去找任天佑,逼他亲口承认我们的婚事,再不准追杀我们。如果他敢不同意,我就将大光明顶夷为平地。”幻姬呆立半响,大声道:“好,雷大哥,明日我和你一起上路。”雷震山爱怜道:“你不用去了,昆仑一行必定九死一生。惊险重重,你还是在中原等我的好消息吧。”幻姬放声大笑“雷大哥,你为了我而不顾惜自己的性命,难道我幻姬就不可以吗?夫妻本来就应该患难与共,生死与共,能与大哥你一起共赴死地,那是幻姬的光荣和幸福。大哥你还不明白吗?如果你死了,幻姬也绝不会再活下去的。”雷震山热血沸腾。“好,幻姬,明天咱们两夫妻便齐上昆仑,患难与共,生死与共!”
5
昆仑,又见昆仑。
原以为自己离开昆仑山后,便再也不会踏入玉门关半步,没想到,世事难料如沧海桑田,她竟然还是回来了,和她心爱的男人一起,而且,这个男人也还不是她曾经为之疯狂的男人。幻姬望着远处起伏连绵如梦如幻的的昆仑山,不禁思绪万千。
“幻姬,”雷震山忽然回转马头,对她笑道:“不知怎的,越接近昆仑山,我就越想起古代的两句诗,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你怕啦。”幻姬调戏他。这一阵子和他在一起,她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小女人,整日地笑,整日地向他撒娇和开玩笑。
“怕。”雷震山仰天大笑“我这一生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知怕字怎么写的,如果我怕,我就不会亲自带着魔教的圣女上大光明顶向魔教教主发喜贴了!”
幻姬抱紧了他的腰,把脸贴到了他的后背上,闻着他的男子汉子气味,心都要醉了。
“小心!”雷震山忽然大喝一声,只见前方一枝短矛以电光石火的速度破空而来,在阳光下耀眼生辉,气势骇人,雷震山眼明手快,举剑一格,将那枝短矛拨到一边,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一名魔教教众已被这一矛刺死。
紧接着天空为之一暗,原来竟是数十柄斧头从四面八方一起向他们打开。幻姬喝一声“呔!”魔功劲吐,真气以已身为圆心向四面八方同时扩散,形成了蛛网之状,那些疾飞的斧头遇到了她所发出的真气,全都减速至静止。就象沾到了蛛网的昆虫。幻姬再喝一声“吠”只听得轰得一声,那些斧头全都炸成了碎片。
随着这一声爆炸,魔教教众齐齐现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领头一人,身如竹杆,面色阴沉,正是魔教五行旗总旗使欧阳直。
幻姬跳下马来,向他一拱手“欧阳叔叔,侄女幻姬有礼了。”雷震山也学他的样子行了一礼,却一言不发。
欧阳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真是你幻姬,你竟然敢回来。”原来,幻姬已经易容,进入玉门关后她一直没有戴面纱,魔教众人虽觉得这个人神很似幻姬,但又不敢确定,同时也不太相信幻姬还敢回来,便飞报欧阳直,欧阳直便动武试了一试,而幻姬刚才使出的正是魔教功夫“盘丝动”现在她又亲口向欧阳直承认自己是幻姬,所以欧阳直有此一问。
“是的,欧阳叔叔,”幻姬大大方方道:“这次我回来,是想请我义父和各位叔叔请吃我的喜酒的。这位”她一指雷震山道:“就是我的夫君。”此言一出,魔教中人无不面露惊异之色。欧阳直乍惊之下,忽然哈哈大笑,并向幻姬竖起了大拇指:“好,幻姬,真不愧是我魔教中人,行事出人意料,非同凡响啊。你叔叔我佩服,佩服,既然你们夫妻有如此胆量,我们若再向你们出手,那倒要天下武林人士瞧我们魔教不起了,你们一起跟随我上大光明顶吧,只要教主肯接你们的酒贴,叔叔也自会向你们讨一杯酒喝啊。”幻姬和雷震山大喜,向他一拱手“多谢。”遂跟着欧阳直向大光明顶进发。由于有欧阳直带路,他们没有遇到阻碍,很顺利地就到达了大光明顶。沿途之上,幻姬一直和雷震山说说笑笑,好象就真地是回娘家一样,欧阳直看在眼里,嘴里不说,心里却更加佩服他们两人,心中也暗暗地希望任天佑能够格外开恩,成全他们两人。
他们终于上到了大光明顶,只见整个大光明顶的中央,耸立着一个巨大的石雕像,石雕像高达八丈,占地达到了方圆六尺,雕的是一个人手拿着火焰,傲视天空,在进玉门关之前,幻姬就已经告诉雷震山关于这具雕像的事,知道这具雕像是为纪念魔教的开山祖师波斯人摩尼所设计的,已有三百年的历史,在魔教教徒的心目中,这具雕像如同真神一样的神圣,魔教的历代教主都要每日都亲自要给这具雕像撒水抹灰,保持它的整洁,因此虽然它已经存在了三百年,但是看上去还是崭新如昔。
此时,在大光明顶上的魔教教众正在任天佑的带领下围绕着雕像念颂经文,这是魔教中人每日必修的功课,早已得到山下人报告的任天佑见幻姬和雷震山已经到来,遂将手一拍,魔教教众便停止了颂经,任天佑转过身来,目光炯炯地看着被押过来的幻姬和雷震山。
“女儿参见义父。”尽管任天佑眼神尖锐如刀,但是幻姬却没有丝豪的惧怕,依然不卑不亢。
“雷震山拜见任教主。”雷震山与幻姬一般神色。
任天佑看也没看雷震山一眼,目光仍盯着幻姬,明知故问道:“幻姬,你此次带着外人上山,是什么意思啊。”
幻姬一指雷震山道:“这个不是外人,而是女儿的夫君雷震山,他是泰山派弟子,这次女儿和他一起回来,就是想请义父和各位叔伯下个月到泰山去喝杯喜酒。”她话音一落,雷震山立刻自怀中拿出喜贴,双手向任天佑奉上。然而任天佑的胸前似有一道无形的墙,他的手根本递不过去,那自是任天佑运功之故。
“幻姬,我把你当做亲身女儿一样,裁培你,可是你却太令我失望了。”任天佑的眼中似乎还流下了眼泪,看得出,对幻姬的叛逃,他真的是很伤心。“你为了一个男人,宁可不做教主,叛逃昆仑,又还改头换面,杀你同门,连和你一起长大,被我选定为你丈夫的都拔都杀了,”他渐渐地震怒起来“你还先斩后秦,公然带男人上山,要我同意你的婚事,你的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义父,你是不是以为虎毒不食儿,以为我养育了你二十年,我对你下不了手,是吗?”说完,他的脸上逐渐呈现出赤橙红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看来,他被幻姬激得动了真怒。
幻姬毫无惧色:“义父,人各有志,何必勉强呢,女儿既不愿意做教主,也不愿意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女儿只想和自己心爱的男人长相厮守,还望义父成全。至于今日上山,女儿绝没有利用义父的养育之恩之意,因为义父的脾气,女儿早已知道,义父既然多次派出杀手要取女儿的性命,那么义父便是一定真地动了要杀女儿之心,女儿这次公然上山,只是想表明女儿的决心。”
任天佑无言,只是脸上赤橙红绿青蓝紫之色变幻的速度更块了。
雷震山挡在了幻姬的面前,从容道:“尊教虽然被称为魔教,但雷震山一向认为,魔决非无七情六欲者,恰恰相反,真正的魔都是感情极其丰富者,尊教先一代教主阳顶天,因在秘道中发现自己的妻子与其师兄成昆偷偷幽会,竟然走火入魔而亡,尊师张无忌,心中极爱波斯的小昭,可是小昭为了救他只能回波斯当教主,不能与之长相厮守,张教主引为终生憾事。有前人先例在前,任教主何不成人之美,不让旧时的悲剧再发生呢?”
雷震山的这一番话,让任天佑惊讶不已,也有所触动,他这才开始关注雷震山起来。
沉吟半晌,任天佑终于断然道:“我如果就这样答应你们的婚事,恐怕难以向我大光明教弟子交待,好,不要说我不给你们机会,只要你们两人能够打赢我,我就同意你们成婚,并放你们下山。从此再也不会为难你们。”
任天佑看似说得好听,其实却是已稳操胜券,因为他得到“天下第一高手”张无忌的真传,武功已经可是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幻姬虽然已经达到了一流高手的水准,但功力最多也只有他的四成,即使加上雷震山,两人也根本没有任何胜算,但两人对视了一眼,竟然毫不犹豫地应声道:“好,一言为定。”雷震山紧接着又问任天佑:“任教主,事关重大,我和幻姬是否可以各种手段都用上。”任天佑身为魔教教主,自然是极为自负,此时他自以为有胜无败,当即点头“自然,无论你们施毒,放暗器,有什么手段通通施展出来,只要你们能打羸我,我所说的一定算数。”雷震山道:“好。”却站在一旁,对幻姬道:“幻姬,你先上。”言下之意竟是准备让幻姬先单打独斗,而幻姬也立刻应声道:“好。”并从兵器架上取下了一个流星锤,亮出了一个架式:“义父请。”
虽然满腹狐疑,但是任天佑还是下了场,他是有身分的人,又是长辈,自然不肯拿兵器,不过,对他这样级数的高手来说,也根本不需要拿兵器。
生死关头,幻姬一开始便将幻术施至极限,刹那之间,任天佑似乎与她相隔了十万八千里一般遥不可及,但幻姬贯满了真气的流星锤却就在他的眼前,看似杂乱无章,其实却以某种极其深奥的方式向他进攻,那情形怪异之至,就好象幻姬是从万里之外的另一个世界向他不停地进攻,换了别人,自然要手忙脚乱,陷入被动,但任天佑何人,他抱元守一,从幻姬真气的分布和运动状况清楚地判断出对手的攻击速度、方位变化情况,再从容一一化解,幻姬见奈何不了他,身形倏然晃动,制造出头下脚上的幻觉,手中的流星锤倏然变得巨大无比,并发出尖锐的呼啸,好象是在猛攻他的下盘,但实际上却尽是幻像虚招,其实她不过是用脚在带动流星锤而己,真正的杀招其实是攻向任天佑上盘的十指,任天佑当然知道这一招的奥秘,故不为她幻像所惑,大喝一声,双掌平平推出,准确地与她的十指相撞,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眼前的幻像倏然消退!
幻姬见又一招不得成功,心中逐渐焦急,两人分分合合,相拼一百余招,任天佑起初自重身分,没有尽全力,这个时候便不再手软,使出了幻术中的蝉琴蝶舞功。
“知了”“知了”他的身体四周竟然发出了无数夏蝉的鸣叫声,这鸣叫声其实是以体内真气发出,可使内力弱者头昏眼花、心神不宁,甚至是昏迷,同时,从他的手上绵绵不绝地飞出真气形成的“蝴蝶”向幻姬飞去,围绕着幻姬,若幻姬给蝴蝶沾上了点边,立刻就会死于非命。
这正是蝉不学琴,蝉鸣最惊人,蝶不学舞,蝶舞最蝙跹。
‘蝉琴蝶舞’!幻姬心中震骇,急忙将手中的流星锤一舞,这一舞便舞出了一个奇观。
流星锤上的铁链竟暴长,既横长又竖长,仿佛神话传说中仙人的仙器似的,最后竟长出了树条,长出了绿叶,成了一棵大树,而幻姬却倏然不见,那流星锤竟幻变为无数鲜艳的花儿。
秋蝉遇到了树叶,立刻停止了鸣叫,而蝶儿也看见了花,立刻也停止了舞动,亲热地靠了上去。
那些叶儿和花儿仿佛开自一个神秘的世界,沾上了仙法的神通,使任天佑的每一个攻势,均在花前消于无形。
任天佑的幻影倏然远去,眨眼之间,他已作出射箭之状,九支劲气形成的有形之箭从他手中虚拟的弓中射了出来,运行轨迹呈波浪状,看上去象九朵巨浪,连绵不断地向大树袭来,这正是幻术的绝技,流水无情连环箭!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些叶儿和花儿之所以那么茂盛鲜艳,都因它们的多情,而多情却总被无情所伤。
九箭袭来,大树虽然没事,但花儿和叶儿却枯萎了,凋零了,飘走了,大树也变得毫无生气。
任天佑的身影霍然出现,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闪身出来。然后忽然大喝一声,竟从口中吐出一个人来,那人赫然正是任天佑,只是身材比真的幻姬要矮小些,那矮小的任天佑又吐出一个更矮的任天佑,从高到矮一共七个,全向幻姬扑来,这是幻术第九层的功夫,连幻姬也没有学过,她虽凝神去判断对手的真假虚实,却已然失去了方才的精确与敏锐。只能连退十步,那七人却欺身近来,齐齐从口中吐出一团火焰,直扑向幻姬,幻姬虽明知一切全是虚幻,但那七团火焰却又分明炙热得可怕,似乎只要沾上一点便可烤焦,所以也只有从人缝中狼狈穿出,但顷刻之间,一只如山的巨掌却以泰山压顶之势向他猝然盖来,在先机已失的情况,她唯有弃掉流星锤,尽力被动举掌相迎,完全被对手牵着鼻子在走。
“轰”双掌相接,幻姬又连退七步,方才化解那一掌之威,但胸中兀自气血翻滚,好不容易才喘了一口气,忽觉胸中竟然尚有余劲,不禁又退了三步,那明明已化去的余力竟发挥出巨浪涛天般的威力,令她哇地吐了口血,又连退了三步,方才平息了下来,不料那劲力依然未消,比前一次更加猛烈的爆力又来,使她不自由主地腾空而起,跌倒在地。
就在任天佑得意忘形这一瞬间,忽然轰轰轰地一连三声巨响,魔教教众全都发疯地狂叫起来,并跪倒在地,原来雷震山竟是乘刚才的那一瞬间,向摩尼的雕像扔出了几颗炸弹,将摩尼的雕像炸塌了。
这一切都是雷震天和幻姬两人的计划,深知任天佑脾气的幻姬早料到到时任天佑会与他们比武,而雷震山不但是泰山派弟子,也是“江南霹雳堂”雷家的人,因此,他专门回雷家带上了几颗威力巨大的霹雳弹,准备乘幻姬和任天佑战至最激烈的时候,将魔教的圣物,魔教教众的精神支柱炸掉。然后乱中取胜,刚才雷震天用话压住任天佑就是为了现在的这一刻,所谓任何手段就是这种手段。
“不,不。”果然,看到圣物被毁,任天佑顿时失魂落魄,他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之声,并试图用手去抓倒下来的圣物,抓住这个机会,雷震山刷地一剑,毫无阻拦地抵在了任天佑的喉咙上。
“你说过我们可以采用任何的手段,现在你败了。你要遵守你的诺言。”爬起来的幻姬抹去唇边的鲜血,望着任天佑,骄傲地说。
任天佑看着他们,嘴唇直打哆嗦,此刻他的心中,恨不得要将他们俩千刀万剐,方才能解恨,可是,刚才自己所做的承诺却犹言在耳,令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走。”雷震山扔下了剑,扶住了受伤颇重的幻姬,几千名教众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步一步地向山下走去,整个昆仑山死一片的安静,只有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