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乔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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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乐睇是在一波寒意侵袭中醒过来的。

    她朦胧的记得自己做了一些光怪陆离的梦,其实大部分都已经记不得了,唯一记得的是梦见了凯伊。

    凯的容貌还是和许多年前一样,深色的发闪着可哥色的光泽,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浅浅的笑纹也和从前一摸一样。

    她看见他穿着舞蹈专用的肉色胎衣在跳舞,那简练的舞姿有如初生的赤子一样不加藻饰,却拥有一种宁静的、穿透人心的力量。

    乐睇看着他独舞,他一直重复再跳同一段舞,乐睇认出那是他过世前正在编排,但是尚未完成的舞,那是一支带有东方禅意的舞,名叫“空华”她总觉得舞蹈的名字一如凯伊那初初崭露头角,却转瞬凋落的人生。

    然后,独舞的凯伊终于注意到她了。

    乐睇绽开笑容正要走过去,他却往后退了一步,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凯?”

    她有些惊慌地唤着他的名字,可是他的表情却显得那么忧伤并且带着谴责,使她不自觉地有些畏惧。

    “乐睇,你已经忘记我了。”他用一种近似宣判的口吻说。

    “我没有!”她急忙否认。

    “乐睇,你已经忘记我了。”他重复地说。

    “我没有,真的没有!”

    然后,凯的身影消失了,乐睇在寒意中哆嗦着醒来,牙齿直打颤。

    好冷,真的好冷!明明盖着被子为什么会这么冷?

    她从床上起身,望着身旁贝一苇的睡容。

    他面向着她睡得很沉,唇边仿佛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他的一双手横在她的腰间,那样的姿态有如在守护者最珍贵的宝贝。

    在这一瞬,方才他们共用过的激情在乐睇脑中闪过——

    天啊!昨晚的自己,竟然连一秒钟也没有想起凯,以及她对他的承诺。

    就像梦里凯那充满责难的眼神般,她确实是背叛了他。

    甜蜜的感觉被强大的自责冲散,乐睇悄悄地下床,环抱着颤抖不止的自己走入浴室,关上门,打开莲蓬头,让热水冲刷自己冰冷的身躯。

    在水柱的冲刷下,乐睇仍克制不住的全身发颤,她分不清这颤抖究竟是对自己的背叛感到愧疚,或是因为凯冷漠的目光而感到心寒

    在身体恢复温暖之前,她必须好好想——究竟该怎么面对眼前的情况?

    贝一苇从梦中转醒。

    清早的晨光,从忘了拉上窗帘的玻璃窗洒入,使他难受的眯起眼。

    刺目的光线使他无法继续再睡,于是他转向床的另一侧,却没料到,应该躺在他身边的入睡的乐睇,竟不在床上。

    “乐睇?”

    他从床上惊跳起来,慌忙地从地上捡起裤子套上。

    听见浴室传来水流声,贝一苇很自然地朝浴室走去。

    浴室的门是虚掩的。

    经过昨晚,他两之间已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但贝一苇仍在外头礼貌性的敲了敲门板。

    “乐睇?乐睇?”他带着一丝不安的在门外轻唤着。

    这时水生略微转小,乐睇的声音由浴室传出来。

    “我在淋浴,你要进来吗?”

    贝一苇这才谨慎的推开门,看见乐睇的脸与一方香肩从氤氲迷蒙的浴帘后探出来,对他笑了笑,然后又缩回去,继续冲澡。

    看见乐睇的笑颜,贝一苇心里松了一口气,在马桶盖上坐下。

    “乐睇,你怎么这么早起?”算一算,他们才睡了三个多小时。

    “因为我觉得冷。”

    贝一苇听了,不由一阵紧张。

    “你感冒了吗?”

    他紧张的口气使乐睇不由发笑。乐睇关上莲蓬头,取了毛巾擦干身子,裹上厚厚的浴袍从淋浴间走出来。

    罢沐浴饼的乐睇,发丝上带着微微的水气,这使得她的发质更是闪亮得有如绸缎一般,而她的脸颊则因为热气的薰染,透出粉红色玫瑰般的好气色。

    “不是,我只是比一般人怕冷而已,又因为练舞的关系,我的身体没有什么脂肪,所以只要天气一入了秋就容易手脚冰冷,平常只要吹一会暖气,喝一杯热饮,我就会觉得好一点,昨晚是因为嗯,消耗掉了太多热量,所以失温的情况才会比较严重。”

    昨晚,她跳了一场舞,又与他**,体力的消耗惊人,所以才会冷得必须下床冲热水澡。

    贝一苇听完,表情困窘。

    “抱歉,我不知道会是这样”

    “傻瓜,有什么好道歉的?”她无所谓的笑着。

    “如果我早知道,我就不会——”

    “就不会碰我吗?”乐睇打趣地反问。

    贝一苇一时哑然。

    在昨天那种情形下,他必须承认,他真的很难控制住自己。

    “不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能阻止我碰你。”他闷闷地说。

    闻言,乐睇不由勾起唇笑了。

    “呵呵听起来,我似乎是魅力惊人啊!”“根本是魔女等级的好不好!”他环住她的纤腰,仰首望住她“你知道吗?在我见识过你跳舞的模样后,我就知道这辈子再也无法把目光从你身上移开了。”

    看她的舞,他可以感觉来自心灵深处的撼动,她的舞代表最真实的她——有如舞蹈的精灵,纯洁又充满生命力!他看见了她惊人的才华,也看进了她的喜悦、苦恼与挣扎。

    “我爱你,乐睇。”

    他的告白却使乐睇笑颜一僵。

    “不,不要。”她蓦地挣开他的环抱,转过身背对他。

    “乐睇?”

    “不要说什么爱或不爱的话,昨晚只是一夜放纵而已!”

    贝一苇花了好几秒钟,才将乐睇的话听懂。

    听懂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想被一道巨雷劈过。

    “什么意思?你要我当昨晚是一夜情?”

    “我觉得那样比较好。”乐睇避开他受伤、不可置信的眼神,走出浴室,表示一切到此为止,没有什么好争论的。

    可惜贝一苇不是个好打发的人,他或许随和,但不是没有原则;乐睇含混笼统的回答,他怎么也无法接受。

    “怎么会比较好?为什么会比较好?”

    “我不喜欢把关系搞得太复杂,加上我根本不想交男友,所以继续当朋友比较不尴尬。”她又故意补上一句:“当然啦,如果未来彼此有需要,我也不介意,反正我们满合得来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是吗?”

    贝一苇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把他定位在床伴?

    “我不跟朋友上床的!”他忿忿地说。

    他可不像西方人观念那么开放。

    “好吧!虽然很可惜,不过我也不能强迫你,那我们就继续做朋友吧——最单纯的那一种!”

    说完,她还很哥们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走出浴室。

    贝一苇表情呆滞。他爱上了裴乐睇,但对她而言,他只能被摆在“单纯的朋友”或是“床伴”的选项里面?

    这打击太大,足足有三秒钟,贝一苇的脑中一片空白,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一个硬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难道他的感觉出错了吗?

    身体比语言更诚实,昨晚的一切美好得像天堂,他们有如天生一对,完美的嵌合,还有那些缠绵而浓烈的吻那样的欢愉与满足,绝对不只是“性”而已!他甚至有种感觉,仿佛乐睇也是爱着他的,为什么她却可以表现得这么无所谓?

    “乐睇,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你最好相信。”

    贝一苇沉默下来,他既愤怒又困惑。

    这没道理,为什么昨晚还浓情蜜意,今晨一醒来就全变了样?

    “是因为凯吗?”贝一苇忽然说道:“阿诺跟我说过他的事,他要你永远记得他,在他死后也不能爱上别人,这简直太荒谬,没有人可以限制另一人的感情——”

    “别说了!”贝一苇的话准确的击中了她。

    这时,她的脑海再度掠过凯的脸,他们过去的片段,相处的点滴,一起编舞的快乐,还有他临终前那双饱含深情、不舍的眼,与梦中他疏远而谴责的表情

    对贝一苇的爱,与对凯伊的背叛,像天平的两端,同时拉扯着她的心,像河面上的冰终于破裂一样,她再也不能够维持平衡。

    最后,乐睇重重的闭了闭眼睛,开口——

    “我可以理解你的不甘心,你如果觉得这么想比较好过,ok啊,我没有意见。”

    乐睇的话,终于使贝一苇的脸孔失去血色。

    他抿紧了唇,目光冷漠,不发一语的走出浴室,与她擦身而过,脚步不停地越过她走向床铺,从地上拾起皱巴巴的衬衫和外套随便穿上,然后走向门口,寂静的开门离去。

    贝一苇沉默的离开,像一条鞭子一样鞭笞过她的良心。

    她对他说了谎。

    她知道她伤害了他,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是长久以来唯一走近她心里的人,但是她却把他推开,尤其在她讲了那么残酷的话以后,他恐怕再也不会看她一眼。

    这一刻,乐睇像是被什么抽干了气力,失去站立的本能,她像个老妪般微弓着背,慢慢的扶着床沿坐下,好久好久以后,她忽然像个孤单的孩子般哭了起来。

    *****

    a102号小提琴练习室里,传出tatini小提琴协奏曲“魔鬼的颤音”第三乐章的旋律,那令人绷紧神经的凄厉乐音,简直如同鬼哭神嚎,教人五脏六腑都在翻搅。

    尤其在第三乐章的最后一段里,技巧高超的演奏者更以一记顿弓技法,营造出类似哭喊的效果,让人听了浑身寒毛竖立。

    “天呀到底是谁在a102号琴室里拉琴啦?”

    “谁知道?琴室的门一整天没开过。”

    “wtf!a102号琴室里的家伙就像个神经病一样,已经来了一整天魔鬼的颤音第三乐章,我的神经都快被他拉断了!”

    “最近有比赛吗?”

    “就算有也不会选这种曲子作指定曲好不好!除非评审的耳膜很耐操!”

    “喂,里面的!求求你不要再拉了,我明天有曲式报告要交啊啊啊”

    一群学生近乎崩溃的在a102号琴室外头捶门,哀叫的哀叫,怒咆的怒咆。

    忽然间,琴音停止了。

    “啊?停了?”

    “谢天谢地!”

    “总算可以去写报告了!”

    不过,大夥儿高兴地太早了,下一秒钟“大黄蜂的飞行”的乐音像失巢的蜂群般愤怒地奔泻而出,闻者无不哀鸿遍野。

    “老天!又开始了”

    “魔鬼走了,现在换大黄蜂是吧?”

    “救郎喔”

    一分二十六秒,速度170bmp的大黄蜂飞完,大家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接着是速度280bmp的大黄蜂登场。

    “这、这家伙疯了居然速弹”简直快的像是佛山无影“手”啊!

    “受不了,大黄蜂变虎头蜂了!”

    “而其还是可以无限量发射毒针的虎头蜂”

    “这种频率搞得我神经紧张!妈呀,我的头好痛”

    近六十秒后“虎头蜂”飞完。

    正当大家松一口气,以为炼狱终于解脱了的时候,速度320bmp的大黄蜂立即登场了。

    “fuck!这家伙有完没完啊?要炫技也不必挑在这时候啊!”“320bmp!是320bmp!这事有史以来大黄蜂的飞行速弹的最快记录啊!”“疯了!这家伙一定是疯了!”

    “这哪里像大黄蜂啊?根本是龙卷风!快到没有一个音符听得清楚的,简直像是唱片被高倍速快转一样”

    四十五秒后“大黄蜂的飞行”戛然而止。

    演奏完最后一个音符,承受不了拉力的琴弦蓦地铮然而断。

    这时门外顿时响起一阵欢呼,简直是普天同庆。

    “哈哈!琴弦拉断了,大黄蜂飞不了啦!”

    “喂,里面的!我祝你拉到手抽筋!”说完还恨恨地朝练习时比出中指。

    “散了啦散了啦”

    所有人一哄而散,但却有个人留了下来——米雅。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a102号琴室里的人,一定是贝一苇。

    虽然她和贝一苇交往时间不过短短两个月,但她听得出他的风格。

    举起手,米雅试探地敲了敲门。

    “贝一苇?贝一苇?是你在里面吗?贝一——”

    “喀哒”一声,门锁由内开启,贝一苇那张略显憔悴的面孔出现在门边,一双黑眸写满了阴郁,但注视着她的表情却显得那么陌生。

    “果真是你!我在门外听见魔鬼的颤音,就猜到是你——”

    “有事吗,米雅?”

    他俯视着她,眼神充满了落寞与疲惫,不知为何使米雅心脏突地一跳。

    贝一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性格了?当他的黑色眼瞳不再像阳光般含着笑意时,居然有种黑暗颓废的魅力,格外令人动心。

    这时她不禁暗骂自己,当初到底是哪一根筋不对,居然会放弃贝一苇这个优质男,去和jerry那个大混球交往?!

    “你看起来心情很糟的样子”米雅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该不会是和裴乐睇吵架了吧?”

    提起乐睇的名字,贝一苇的神情更加苦涩。

    “你还好吧?发生什么事了吗?如果有什么烦恼可以告诉我,也许我能帮得上忙。”

    其实米雅根本不想帮什么忙,她只想和贝一苇重续前缘。

    贝一苇因为米雅的关心而勉强露出一丝微笑。

    “谢谢你,米雅,你真是个体贴的朋友。我很好,只是我和乐睇之间”

    一听见此事与仇敌有关,米雅登时眼睛一亮,忙问:“你和乐睇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时,一阵手机旋律响起,令米雅几乎气得七窍生烟。

    贝一苇看了一眼手机萤幕上的来电显示——是二姐贝怡文。

    “抱歉,我接个电话。”

    他拿了手机走到一旁,改用中文说话。

    “二姐,真难得你会打电话给我怎么了?慢慢说”贝一苇听了一会儿,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什么老天!怎么会这样?爸爸他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回台湾去”

    币了电话,贝一苇仍无法从震惊中回神。

    爸爸的身体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糟的?他身为儿子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如果他能早点发现,或许念完硕士之后他就不会选择继续待在美国了

    “贝一苇?贝一苇?”米雅被贝一苇的脸色吓到“你没事吧?”

    “没事”

    “我刚刚听到你说了台湾什么的,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我爸,他病了,我得立刻赶到机场去,可是”他犹豫着,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没关系。”

    听见米雅这么说,他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和乐睇之间有些争执,但她这几天老是避不见面,我不想什么话也不说的就离开。”

    又是乐睇!为什么贝一苇再和她交往的时候,他就无趣得像根木头?可是对裴乐睇却又体贴的令人嫉妒!

    藏起妒意,米雅深有所感地点头“我了解那种感觉,可是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直接告诉她?”

    贝一苇苦笑“她不喜欢被手机制约,所以没办手机。”

    “那你要我帮忙传话给她吗?”

    他想了想。“我想写张字条,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她。”

    “没问题。”

    贝一苇撕下一页笔记纸,草草交代了自己必须回台湾的理由,同时也留了家中的电话与自己的手机号码,希望她能与他联络。

    “这纸条麻烦帮我转交给乐睇。”他将折成四折的纸条交给米雅。

    “好,我会的。”

    “谢了米雅,等我回来再好好谢你!”

    贝一苇感激一笑,匆匆收好琴,赶回宿舍取护照准备前往机场。

    米雅见贝一苇离开了,立刻敛起做作的笑,打开纸条。

    纸条里写的全是中文,她看不懂,但是其中一行数字,她认得那是贝一苇的手机号码,至于另一串加了国码的数位,想必是他在台湾的联络电话。

    “他果然是希望裴乐睇跟他联络!”

    米雅嗤声一笑,接着两三下死掉纸条,直接抛入垃圾桶。

    贝一苇也太轻信别人了,居然指望她会帮他传消息给裴乐睇!难道他忘了她与裴乐睇是多么水火不容吗?

    不过,在贝一苇的心里,大概以为世界上没有坏人吧?真是傻得可爱。

    不管怎么样,她若得不到贝一苇,裴乐睇也别想跟她抢!

    别怪她太小人,情场如战场,对敌人心软就等于对自己残酷。

    *****

    当裴乐睇在上课时间准时出现在教室里时,四下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对那些充满打探、猜测的目光,乐睇不为所动,她独自走到角落握杆压腿,迳自做起暖身运动。

    片刻后,舞蹈老师诺夫斯基走进教室,响亮的拍了拍掌。

    “好了,各位同学,都做完暖身运动了吗?我们开始准备上课——”

    这时,诺夫斯基的声音戛然而止,银灰色的眼珠动也不动的盯视着角落里的一抹纤影。他以为他眼花了——

    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他以为再也不可能走进教室的学生。

    是裴乐睇,她回来了!

    乐睇坦然的回视诺夫斯基的目光,那张宛如瓷娃娃般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嗡嗡的私语声最后化为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察觉了教室里诡异的气氛。一旁的米雅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深情,等着看诺夫斯基怎么处置这个瑟林学院有史以来翘课翘得最凶的学生。

    忽然间,诺夫斯基暴躁地开口——

    “你们都站得那么远我要怎么上课?全给我过来这边!我们今天要谈的是韩亚?霍尔姆学派舞蹈与空间的关系——”

    下课后,更衣室里——

    “真没想到诺夫斯基老师竟然这么偏爱你,这么轻易就允许你回到班上来。”

    不必回头,听这人说话的口气,乐睇也知道准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米雅无疑。

    “是啊,我没被老师轰出教室,想必你很失望吧,狮身人面?”乐睇懒懒地回敬道。

    “我只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刺激,竟能让你再度踏进舞蹈教室?”

    “你不必好奇,因为那不干你的事。”

    米雅夸张地嚷着:“哎呀呀!真没礼貌!怎么这样说话呢?身为朋友,关心一下难道不行吗?”

    “笑话!谁跟你是朋友?”乐睇冷笑。

    “不是朋友,总是同学吧?”

    乐睇终于不耐地转过身来。

    “米雅,你东扯西扯到底想说什么?还有,请你说话就说话,这里没有男人,省省你那套恶心巴拉的做做口吻吧!你的嗲功对我没用。”

    米雅的目光危险的眯起,怒意四射,她有种冲动想打掉乐睇脸上讨人厌的笑容,但随即她忆起了自己有最好的武器。

    “啧啧,脾气还这么暴躁,肯定是缺少爱情的滋润。”米雅靠过来,故作同情的道:“被贝一苇甩了,滋味不好受吧?”

    听见贝一苇的名字,乐睇的身子僵了僵。

    贝一苇她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见到他了,他还在生她的气吗?

    不过,在她说了没有不留情面的话以后,难道还能奢望他来找她?

    “我和贝一苇的事跟你无关吧!”她冷冷的回答。

    “怎么会无关?我还要谢谢你分手的有风度,才能让我们又重新开始的机会。”

    “重新开始?你说谁?你和贝一苇?”乐睇听了真想笑。

    “我知道那还是无法接受,不过事实就是如此。”米雅再度使用身高的优势睥睨乐睇“贝一苇已经办休学回台湾去了,你应该知道吧?他从哥伦比亚大学企管系毕业后,到瑟林来修小提琴就只是为了兴趣,现在他回台湾接管贝家的事业,等我明年从瑟林毕业,他就会接我到台湾去——”

    “狮身人面,你该去看精神科医生了,你的妄想症这不是普通严重!”乐睇已经受不了她的满口胡言,转身准备离开更衣室。

    米雅恶意的笑“你可以去查啊,用你的眼睛去确认贝一苇是不是办了休学!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不相信!米雅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相信!但是

    乐睇的脚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般跑了起来,她跑进教务组,要求确认贝一苇的学籍。

    “是的,贝一苇的确已经申请休学了。”负责学籍事务的人说道。

    贝一苇真的休学了?

    “可以给我贝一苇的联络方式吗?像是位址,或是电话?”

    对方摇头拒绝。“抱歉,我们不能透露学生资料。”

    “拜托,这很重要”

    “抱歉,这是规定。”

    去他的规定!走出教务组,乐睇的眼睛被泪水刺痛着,可是她拼命地仰起头,倔强的忍住泪水。

    贝一苇竟然不告而别,连句再见也不说,好狠

    “可恶!大混蛋”

    想到两人可能再也不会见面,终于乐睇不想再逞强,放任两行清泪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