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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衍棠消除压力的方法,除了养昆虫与看漫画外,就是写部落格。
部落格刚开始红火时,他人还在日本,那时创了一个抒发工作压力的部落格,回响的人不多,但他写得很过瘾,部落格就像一个垃圾桶,他能一股脑儿的将所有烦心的事写上去,不需经人同意,自己又痛快。
更棒的是,当一段时间过后,回头看自己当初写的文章,就会发现事情早已解决,搞不懂那时这么烦心的自己。
这也是一种心灵的学习,发现其实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苦恼的,或者该说,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苦恼到恒久,胜过时间的洗刷。
比如说,在某个当下,觉得主管下的决定很令人发指,于是又气又恼的去执行工作,然而两个月过后,可能已经习惯那个决定,当那个当初觉得不合理的决定融入生活里后,好像又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于是江衍棠决定乐观些。
江父时常打电话来要钱,江衍棠给自己订了个安家费的上限,再高就不给,他在心里限定这笔钱本来就决定要花去的,所以当江父来要钱时,他不心疼,反而给得很爽快。
他的部落格甚至变成记录这笔安家费地方。
他会这么写——
三月七日,跟两万说掰掰,希望它能成为有意义的款项,但很有可能:lo会沦落在小杂货店交换各式各样的酒品。
很多网友留言问他是什么意思?他从不回留言,这是他的日记,没必要跟其他陌生人解答他的生活。
这天晚上,他又写完一篇新的文章,随便浏览网页,突然,一则新闻消息吸引他的注意——
奢侈税即将上路,房仲业一片哀号。
什么豪宅跟奢侈税都跟他没关系,但这则新闻让他灵机一动,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突围而出,他心情激动,热血沸腾。
噢,这有一点点疯狂,但很值得,应该很值得
隔了五天的星期日清晨,江衍棠现身在周安安卖掉的老家门口。
房子现在没人住,他打听过了,房子已经空了一年多,可能因为房子老旧与地点不算好,所以一直没租出去,后来屋主也不再积极出租。
透过附近仲介初步了解,屋主是一对退休的教师夫妻,通常都住在位于桃园的大儿子家,有时会飞到香港找二儿子短居,就是鲜少会这边,而且似乎因为不缺钱,也没决定要卖出。
他请仲介替他联络屋主,透露想买这间房子的意愿。
没错,他要买下这间房子。
他知道,这是周安安的梦想,而他现在有能力,所以决定替她完成,但买下这房子是值得的吗?江衍棠心里明白,这一区属于老旧住宅区,并没有发展空间,买下这房子不要想着多年后可能会涨价,不跌就已经很幸运了。
但他也看见,这是个充满回忆的老社区,如果可以跟周安安一起回到这里生活,就像他说的回到原点一样,意义重大。
屋主的回应懒洋洋的,说房子可能还另有处置,目前没打算要卖,江衍棠强烈表达要买的意愿——
“基本上价格就算比市价高一点也没关系,因为这间房子对我来说别有意义,希望可以跟您见上一面,我们好好谈一谈。”
屋主拒绝了。
他天天请仲介替他打电话过去,幸好屋主从没拒接他的电话,第二次、第三次屋主一样拒绝,直到第五次,屋主讲话放软,说会请儿子带他过来,见见这个执意要买这间老房屋的怪人。
江衍棠一个人坐在那晚跟周安安并肩而坐的长椅上,老榕树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树影在他身上跳舞,他静静看着周家的红铁门,等待约定的时间到来。
十点钟,一辆红色轿车在他身边停下。
从车里下来一个魁梧的中年以及精神奕奕的白发老人,江衍棠立刻上前打招呼。“许先生?”
许老先生点点头,神色严肃,严格的视线上下扫看江衍棠,他接过江衍棠递上来的名片,低头快速看了一下。
“您今天肯来真是太好了,我非常有诚意买下这间房子,我问过仲介,您已经一阵子没有使用这间屋子,可否请您考虑一下——”
许老先生咳了声打断他。“为什么非要这间房子不可?”
江衍棠早料到会被这样询问,他目光直率诚挚,口气温和有礼。“其实这间房子的前屋主是我现在的女朋友,这房子对她来说意义非凡——”他实话实说,不打算编什么很感人的漫天大谎老说服许老先生。
“我当初买这房子的时候,屋主并不是女性。”
“我问过仲介,您已经是转手第二回买下这屋子的人,无论如何,这房子真的对我女朋友很重要,她从小就在这边长大,不只是童年的回忆,对她来说更是意义非凡。”
“江先生,老实说你让我很失望,我佩服你的毅力与勇气,但你想买我的房子的理由让我觉得很薄弱,我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呢,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老头子,现在我不缺钱,自然也不一定要卖这房子,如果要我脱手,就得让我至少要感动,要让我觉得这怎么说呢?”许老先生停顿了一下,看了旁边的儿子一眼。
一直沉默的儿子很快的接话。“要有让我爸觉得不卖给你太残忍的感觉。”
江衍棠愣住,许家父子也没等他回话,迳自回到车上,江衍棠连忙赶过去靠在车窗边,仍想力挽狂澜——
“许先生,您再听我说几句,其实”其实什么呢?他有一丝怔然,许老先生冷漠的目光让他再也说不出话,车子很快的发动,然后从他身边走开了,江衍棠仍然呆愣的站在原地。
他想说服许老先生,但实在猜不透这位脾气古怪的老先生想听什么样的理由?
刚刚有瞬间他想把安安的故事脱口而出,但还是梗住了。
终究还是不想把安安被迫卖掉房子的痛苦,重新挖出来对陌生人说他清楚知道,安安的痛苦并不是他的筹码
江衍棠怅然若失的呆坐树下。
该怎么办?屋主不肯卖,他又能怎么样呢?这是逼不得、抢不来。
他叹口气,回到自己的车上,看见副驾驶座上丢着的手机发着蓝光,他拿起查看,是一大串的未接电话。
都是同一个不认识的号码。
他漫不经心的回拨该号码,脑中还在想着要怎么说服许老先生。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他询问:“您好,请问您刚刚有拨打我的手机号码吗?是xxxx09689——”
然后,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让他瞬间变了脸色。
挂上电话,他飞快发动汽车,疾驶而去。
警察局。
角落,已经到了一个小时的江衍叡正疲惫的将头靠着墙,深邃的眼睛毫无感情地凝视不远处正跟警察争论的父亲。
还在睡觉的他接到了紧急电话,说在大清早就喝得烂醉的江父跟邻居一言不合打了起来,由于江父用酒瓶猛殴对方,将只是空手防卫的邻居殴打到住院,对方受了不轻的伤,而江父只是手上少许瘀青。
醉意还没全退的江父对着警察大吼:“路边在路边尿尿又怎样?那是我家!老子的家!欠揍!我打他是应该的!”
门外,匆忙赶到的江衍棠慌急的看向这方,很快跟江衍叡交换了颜色。
他们同时上前拦下口不择言的父亲,江衍棠负责跟警察道歉,同时询问了被殴打的邻居目前状况。
“多处挫伤与出血?”江衍棠忍不住扬高了声音。
在警察解释下,兄弟俩知道对方坚持提告,除了未来必须面对一笔庞大的医药费外,败诉的可能也非常大,诉讼上得花点钱,以及法律上可能另外判下的精神赔偿等等,都会是一大笔钱。
他们不是付不出来,只是同时都心一沉。
终究觉得父亲是个大麻烦,捅出的篓子没完没了,他们就算事业再好,就算钱不是问题,心力上也是一大压力。
出了警察局,江衍叡一直保持沉默不吭声,反倒是一向稳重的江衍棠忍不住了。
“爸!我拜托你控制一下好不好?”
江衍棠带着火气的语气让江衍叡也愣住了,他第一次听见哥哥这样对父亲说话,是,今天的事情是很荒唐,但他以为哥哥跟他一样,也觉得父亲已经是烂泥糊不上墙,讲也没有用。
江父眯着眼睛,一脸怒意。“啊?”
“你把我们当提款机也不是这样,做事之前都不用考虑一下吗?哪有人一大清早就喝得醉醺醺?爸,拜托你控制一点,你要知道别人要告你耶!你打人就是不对,对方也有家人,怎么可以乱打人呢?”他乱念一通,心里很乱。
他快要受不了了!
父亲是个不定时的大炸弹,他可以忍没有错,可以把所有支出当作父亲的安家费,可是现在多了这笔多余的费用,全都是因为父亲的冲动,他快要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还想买下房子让安安开心,但如果把钱全都拿来补父亲这个大洞,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告我又怎样?我怕他哦?老子养你到那么大,叫你们付点钱就叽叽歪歪的,马的!”江父一拳就挥过去,正中江衍棠的嘴角。
江衍棠没被击倒,他硬生生接下这拳,嘴内因此被牙齿咬破,尝到血的味道。
他眼色一凛,狠瞪着父亲,绷紧的下颚显示他的极度愤怒,一手置于身侧握紧了拳,另一手被江衍叡抓住,怕他会失控揍向父亲。
江父还在骂。“瞪什么瞪?你们两兄弟现在是故意要跟我作对吗?好啊!来啊!我告你们遗弃,大家一起耗!”
江衍棠深吸口气,以手背擦了擦嘴角,用着平稳的口气回道:“爸,我希望你懂得适可而止。”
“听不懂拉!”
江衍叡也气了,他一言不发的拉扯江衍棠的衣服。“跟他说了也是白说,没有用。”
江衍棠叹了好大一口气,跟江衍叡一起走了,他们都开车来,一起走了一段路去取车。
江衍叡忍不住发难。“哥!你跟他讲那么多干么?他听不懂的啦!”
“我忍不住了,今天这不是一件小事情,而是一件牵扯到法律跟公共危险的事件!我没办法看爸这样下去,这对我们也不好,衍叡,我们得想想办法。”
“办法?能有什么办法?付钱给他生活,眼不见为净就是我的办法。”
江衍棠想了一下,暂时想不出什么结果,他感到头痛,心情很乱很糟,为什么他天生就有个这样的爸爸?这样一个大麻烦!
江衍叡见他没说话,转了个话题道:“你今天去哪儿?刚刚电话一直打不通。”
“我刚刚”江衍棠把他想要买下周家旧宅的事情说了一遍。
“对方坚决不卖?”
“不卖。”
“是喔”江衍叡看着江衍棠边掏钥匙,边从口袋掉了一张纸条出来,他帮忙捡起来。“啊,东西掉了等等,许良?”纸条上写着他很熟悉的名字。
“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个屋主啊!”江衍叡眯着眼睛,问:“他是不是满头白发,但是声音中气十足,左脸颊有一颗痣,穿那种看起来很严肃的中山装?”
江衍棠想了以下,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江衍叡笑了笑。“他是我大学的教授!好巧!”
江衍棠看着弟弟笑得胸有成竹,他怔了怔,该不会衍叡有办法?
江衍叡不负众望,拿着纸条的手摇了摇。
“更巧的是,他超疼我的”
离开警察局后,江衍棠取车返家。
先将车挺大停车场后,搭电梯上楼的同时,他检查了手机,又发现了两通未接来电。
全是周安安打的。
他准备出了电梯后回拨,但才刚出电梯,就看见站在长廊上的纤丽身影。
“安安?”他边收手机,边朝她走近。
靠在江衍棠家门边的周安安,听见他的声音,几乎是立刻抬头往出声方向看。
然后下一秒,她亮出温暖的笑容。
“你去哪儿啦?”
见到她的笑容,他忽然觉得心一暖。
从被许良拒绝卖屋,以及父亲的荒唐大闹,他已经感到身心俱疲,好像瞬间老了好几岁,幸好有安安在,她始终是照亮他黑暗的月亮,一见到她,他就感觉心情轻松不少。
“我去”
她打断他,说:“先让我猜猜看你去健身房?”
他摇头。
“跟客户吃饭?”
他还是摇头。
她皱着眉想了几秒钟,迟疑道:“你该不会到我家找我吧?”他们错过了?
这想法让江衍棠哈哈大笑,他爱极她这样可爱的想法,他也希望自己刚刚是去找她,而不是在警局面对一场恶梦。
嘴角传来一阵疼痛,提醒他刚刚被父亲揍了一拳。
从父亲那里得不到的温暖,他可以从安安身上得到江衍棠走过去拥抱她,她有点被吓到,但没逃没躲,反而在几秒后,纤手浮上他的背,好像察觉了他的疲惫。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在他怀里问。
江衍棠在她颈间深吸了一口气,才抬眼越过她的发顶,看见他们上方的圆形日光灯,灯旁绕着一、两只小蝇,他盯着看那两只蝇,他们无意识地贴着灯绕,就像他跟弟弟,就算长大了也绕不出父亲的魔掌。
他松开紧拥着她的双手,掏出钥匙先开了门,周安安跟在他身后进门,顺手把门关上,她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感觉他心里有事却没有说。
她不禁有些担忧,开口再问了一次。
“是不是有什么——”
话没问完,江衍棠充满侵略性的吻突然袭来,吞没了她所有的疑问。
她被压在门上,火热的大掌热烫地抚上她的身体,安安有一点惊慌,她想问清楚发生什么事,于是轻推了下他。“不要这样”
江衍棠依言停下动作,热火般的眼眸像要将她吞噬般注视着她。
她在他眼里却不只看见欲望。
她还看见他眼底深沉的犹豫与担心,于是安安伸手触摸他的脸颊,他逸出叹息,将脸颊贴着她的手,感觉温度里传来的关心。
周安安主动亲吻他,他热烈回吻着,两人身体很快滚烫起来,被吻得天旋地转间,都感到一股闷烫的燃烧,都想把对方融进身体里。
江衍棠血脉奔腾,她身上柔软的触感与芳香的味道,挑起他灵魂里的狂放**,他用身体迫紧她,逼她被堵在门的冰凉与他身体的火热间,他的强硬抵住她,她迷蒙的喘息,手攀着他的背,极度需要支柱来支撑她半软的身子。
她快要疯了,不禁低吟起来,感觉身体需要他,更感觉自己潮湿且火热,却不够踏实,像被抛在云端,踏不着地。
**狂乱间,江衍棠一次次确认她的存在,他感觉自己被救赎
当这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当欲望被彻底实现,当他把委屈与疲惫都释放在这原始的**里面他感到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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