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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事,只是二少爷大婚,我想送一份厚礼给二少爷。”宋秘书听到这样的语气,只觉一盆雪水当头淋下,她确实不该对宇文释有什么幻想,跟了他那么久,难道还不能明白他有多冷酷无情吗?,
“你到底想玩什么把戏?”宇文释懒得和她打花腔,他自己的女人,自己清楚。
小宋跟了他那么多年,左膀右臂,当然不是那种被你打了脸、还问你手疼不疼的蠢蛋。
“急什么,还有五分钟。”宋秘书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然后抬头笑吟吟地说:“别人只道宇文家多么不可一世,其实,这个家族延续了上百年,早已经成个空架子了。宇文南与华玲联姻,对宇文南固然重要,对整个宇文家,何尝不重要。最近风声那么紧,没有华长官的默许,很多生意都会被搁浅。——你说,如果这场婚事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新娘子有了什么状况,他还会不会给你开那个方便之门?”
宇文释眸色变深,他沉声吩咐莫小蚁道:“多派点人手,加强警备。”
“不用忙了,还有三分钟。”宋秘书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继续看了看手表。
她是守法公民,当然不会太乱来,而且,会场在开始之前就检查了很多遍,还是莫小蚁亲自带人检查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还能出什么变故?
莫小蚁正在困惑,整个酒店的灯都蓦地暗了下来,先是一瞬的寂静,然后,前面立刻开始响起了喧嚣。
“我过去看看情况。”莫小蚁说着,拿出手机,先用手机的光暂且照亮道路。
“留在这里。”宇文释不由分说地命令道。视线就着莫小蚁手机的微光,重新挪到了宋秘书的身上。
宋秘书微微一笑,似乎很赞赏宇文释的英明决断。
如果莫小蚁此刻出去,一定会被她公报私仇啊。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外面的骚动,他似乎充耳不闻,宇文释仍然沉着而且冷静,并没有流露一点慌乱或者怯意。
“不是我的主意,我也是被人当枪使。”宋秘书耸耸肩,很无辜道:“他给了我想要的东西,我就帮他做这件事。我跟了你太久,你肯定已经忘记了,其实我家在黑道上也有点背景,叫上百来个小混混砸场子并不是什么难事。——我可不是其他那些你想甩就随便能甩的女人。”
“是谁?”宇文释皱眉,簇起一道深刻而严肃的川字纹。危险的讯息。
“你身边的人。”宋秘书说完,拍拍手站了起来,“我知道你马上就会摆平这件事,我先走一步。你放心,没有第二次了,从今往后,我们恩怨两清。”
宇文释没有强留她,虽然,他此时完全可以将她留下来。
他们就这样看着宋秘书大喇喇地离开,莫小蚁在期间一直没有插嘴的机会,等宋秘书离开后,她才试探地叫了声,“董事长?”
“你跟在我旁边。”宇文释简短地丢下一句话,也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宇文释的私人保镖已经聚了过来,拿着手电,正等待他的指示。
“前面什么情况?”他问。
“很乱,正在处理。”保镖中,一个貌似小头目的人站出来回答道,“还请宇文先生暂且回避。”
“过去看看。”宇文释却好像根本没听见他的警告,依旧往最混乱的地方走了去。
莫小蚁则跟在他的身侧,一道走了过去。
灯光突然黯下来的那一刻,苏致函也吓了一跳,心中那块石头,也彻底地砸了下来,空落落的,没有着陆点。
柳青萍吓得抓住了柳青岩的胳膊,“哥。”
“没事,等会就会来电了。”柳青岩只得先转头安慰妹妹,可是,这安慰还没有起什么效用,那些人已经拿着东西冲了进来,现场一片混乱,这些与会的社会名流们,在交杯换盏里勾心斗角还可以,真的遇到了这种最为原始的械斗,也只有被吓得屁股尿流的份儿。
而且,现场有一半女性,全部踩着至少七厘米的高跟鞋,没有灯光,谁也看不见谁,在仓皇逃避的时候,摔倒的人不计其数。一旦有人摔倒,就会有人被绊倒,咒骂声和哎呀声此起彼伏,整个会场乱极了。那些人已经冲了过来,谁也不知道此时自己背上或者肩膀上甚至头上,突然热辣辣的疼,到底是被别人不小心撞上了,还是,被别人用棍子打了?
反正黑灯瞎火,大家也都顾不上绅士风度或者淑女风仪。互相推搡,拥挤,苏致函站立的地方也不例外。
柳青岩还好,他到底受过训练,这种程度不至于让他失去控制,虽然在灯光陡暗时,他也失去了视力,可是,超乎常人的反应力与纤细的敏锐度,还是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他避开扑向他的那些人,下一刻,便伸手去拉苏致函,想将她拉到一个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
可是,手还没挨到苏致函,原本站在他旁边的柳青萍却被别人撞倒在地,柳青萍也穿着高跟鞋,这一撞,她的脚踝也歪了歪,好像扭伤了,坐在地上站不起来。
身边全是凌乱的脚步声,还有人被踩到的哭骂,也有人拿出了手机准备照明,可是微弱的灯光,在这个偌大的大厅里,根本照不到什么,唯一能照到的,只有行色匆匆,换乱不堪的人群。
而且,一旦有人拿出手机,他就会成为那些拿着木棍器械的、小混混的目标,所有,那些光只闪了几闪,便会在惊叫声里熄灭。
柳青萍生平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当即吓得够呛,她嘴巴一瘪,又高声喊了声,“哥!”
就像小时候,每次向柳青岩求助一样。
柳青岩转过头,朝柳青萍的声音来处望了过去,黑暗里,他还能在混乱中看清楚各自的轮廓,他很快看到了跌在地上的柳青萍,见其他几个人已经如无头苍蝇一般冲了过来,眼见着就要踩到她……
柳青岩也没办法再顾忌苏致函了,他赶紧转身,去扶自己的妹妹。
柳青萍的脚确实扭到了,站起来的时候,痛得呲牙咧嘴,这个时候,他不可能丢下自己的妹妹不管。
等将柳青萍靠墙的、人少的一边先坐下后,柳青岩再折返回来,可是找遍了方才的那块地方,却始终没有找到苏致函的下落。
不知道是不是混在人群里,一起被挤出了?
柳青萍行动不便,柳青岩没敢离开她太久,只得折返回去,先将妹妹送出这个地方。
苏致函仍然站在原地,她没有往门口冲去,她仍然在等,等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结果。
直到手臂被不知谁给推了一下,她往右踉跄了几步,却又碰到了桌沿。
尖锐的桌角,刚好戳在了她的腹部,苏致函疼得冷汗都渗了出来,几乎下意识地想着一个可以攀附的手,可是,方才还在咫尺的柳青岩,现在,却隔在重重人影与浓重的黑暗后,突然变得那么遥不可及。
她不敢再动,只是牢牢地扶着长桌,尽可能地贴这桌边,一只手则按着刚刚被撞到的地方,无数人从她身上擦了过去,她好像又回到了之前被柳青萍整蛊过的那个房间。
黑暗,恐惧,该死的无助。
她怎么会想去指望柳青岩呢?
在这样的黑暗与混乱里,她仍然只能靠自己。而,柳青岩,又在哪里?
苏致函的背又被撞了几次,无论她怎么躲避,还是会不断地被撞倒,苏致函其实很怕黑,她的视线始终无法适应这样的黑暗。身上已经碰伤了不少地方,耳边全是乱轰轰的声音,她扶着桌子,试图往墙壁的方向挪了几步,可是障碍物太多,苏致函还是放弃了。
到最后,她突然有了一个主意,身体一矮,直接缩到了长桌底下。
桌下狭小的空间,在此时,反而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苏致函蜷缩着,手臂抱着膝盖,身体莫名地发冷。
那是从心底涌出的寒意,不知何所起,却冷如极地的风。
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凭借声音,却猜测外面的动静,宾客似乎走了不少,可是混乱依旧,她听到了各式各样陌生的声音,却没有一个与自己有关。柳青岩也许已经出去了。她想着,情绪是麻木的,已经没有了什么感触。
这种事情,她一早就该想到。
有些人,一生下来,就由很多很多人帮着他护着他。
有些人,从小到大,从来只能靠自己。
世界就是这样,苏致函一向懂得,也从不因此怨天尤人。所以,即便不被信任,即便被抛弃,她也没什么可说的。什么又是公平的呢?无所谓公平,无所谓值得或者不值得。
这就是现实。
她不知道自己都在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只觉得心底的凉风一阵一阵,嗖嗖的,越来越冷清。
而那样的冷,一直持续到,她听到一个声音。
一个即便在那么焦急的状况下,依然悦耳如山泉溅松般的声音。
“致函!”
宇文欣的声音。
“致函!”
一声紧着一声,近乎失措了。
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