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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艾晴的小鲍寓很热闹。当然,这份热闹不是因为派对,而是因为工作。
为了即将参展的两套小礼服和四套外出服,艾晴找来一票同念服装科的高中同学到家里帮忙。
四、五个女人围在一起,除了工作之外,嘴巴没闲著。
毕业十几年,同学问可以谈论的八卦不胜枚举,从导师的离婚故事开始,到哪个同学嫁个落跑老公、哪个同学嫁入豪门、哪个同学不幸变成下堂,都可以长长聊上一大篇。
“艾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嫁人?”同学巧巧问。
“对啊!当年大家都以为你的名字最占便宜,大概左脚跨出校门,右脚就进了礼堂,哪想得到一路拖,拖进为数稀少的十分之一里面。”
说话的是阿华。年轻时,皮肤吹弹可破,略略丰满的身体在连连生了两个儿子之后,涨大好几倍,变成不折不扣的葫芦体态。
“什么十分之一?”
艾晴挤挤鼻子,搞不懂欧巴桑的对话。
“我们班四十个同学,有三十六个结婚了,你算算自己是不是剩下的十分之一?”
放下裁刀,阿丹俐落地接合布片。想当年,老师最看好她的才能,直说将来台湾服装界要靠阿丹发扬光大。没想到婚一结,她的心思全留在老公身上,无论艾晴怎么唆使,她都不肯重回职场。
“我是物稀为贵喽!”艾晴皮皮地说。
“我要有本事像艾晴那么会赚钱,打死我都不结婚。”采采说。
“怎么了,和老公吵架?欢迎你离婚,加入我们十分之一家族。”父晴说。
“我老公当台商,一个月才回来两趟,我看他迟早要沦陷匪区。”摇摇头,采采的失落有其原因。
“放心,咱们采采貌美如花,你老公眼光一流,看不上外面满地野草。”阿丹安慰她。
“跟他过去大陆啊!反正你们还没小孩,不用担心教育问题,说不定到大陆你能找到事业第二春。”巧巧说。
“我想过,又担心我先生在那里的工作不稳定,也许再等个一年半载观察看看吧!”采采说。
“我以为婚姻里最麻烦的事情,是走进礼堂那段迢迢长路,原来脱掉礼服后还有这么多事情要烦恼。”艾晴摇头。
“对啊!以前误以为一纸结婚证书就能把男人套牢,哪知道现在男人都爱练短跑,一个不仔细,人就不见了。”采采叹气。
“没办法,好男人都叫你们这些贤淑女人抢先标定,我们单身女子,只好人站在墙外,望眼内墙。要是你们家墙壁筑得不够牢靠,轰一声,不用等九二一,一枚土制炸弹,我们就能从断垣残壁里面拯救心爱的白马王子。”
艾晴眨眨眼开玩笑,想把气氛炒热。
“其心可诛!我看要是不想办法早早把你嫁出去,我们家里的男人迟早会变成你狩猎的对象。”巧巧箭头指向艾晴。
“没错,我们回去分头搜寻男人资料,非要把她在年底前嫁掉不可。”阿丹赞成。
“我们别忙,说不定艾晴早有对象,不如我们来逼供”
“想逼供之前,麻烦先帮我把工作完成,别让我到展览当日开天窗。”艾晴求饶。
“好吧!谁教我们是你的最佳打火员。”阿丹同意饶过她一回合。
“谢谢、谢谢!等这摊忙完,我请大家去大吃一顿。”
“就算没忙完,可不可以请艾大老板先赏我们一点消夜吃,我快饿坏了。”圆圆的巧巧哀号。
“没问题,我先到厨房里泡一壶咖啡,再到外面买点蛋糕、卤味和咸酥鸡,行不行?”
“对嘛!会做人的老板才能赢得员工爱戴。”采采媚眼一抛,惹出众人大笑。
当大夥儿重新投入工作时,艾晴定到厨房,盛水开火。在等待水滚同时,电话铃声响起,她顺手抄起话筒,用脖子夹住。
两只手忙著撕开咖啡包装,一、二、三八、九、十,十包咖啡够让一群女人熬到半夜了吧!
“喂,我是艾晴。”
“我是失恋,爱情还健在吗?”姜贯承的声音传来,振奋她的心情,他总是及时替她送达温暖。
“警告你,别拿我的名字开玩笑。”
嘟起的嘴唇在下一刻扬起漂亮弧线。
“不是开玩笑,我是真的失恋,唉我的第六感要去看医生。”
“哪家医院看诊第六感?快告诉我,我也要去挂号,我的第六感从来没有准确过。”
咖啡香窜人鼻息,她想像,他手边也有一杯咖啡,举杯,两个人在星夜下,共品同一滋味。
“好啊!下回我帮你挂号,听说两人同行一人免费。”
“少鬼扯,说!今天怎么那么早就打电话给我?”
看看腕表,还不到九点,他整整提早了三个钟头,怪怪的,是不是他的生理时间坏掉?
“我说过,我失恋了。”
“哈哈!你又去相亲?这次的对象长什么样子?聪不聪明、做哪行的?年收入和美貌成正比还是反比?”
“不是相亲,只是擦身而过,不过,她真的是美丽极了。很久很久一段时间,我没在路上看见过一个女人,不用刻意打扮,就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再三回想。”
他的夸奖让艾晴心酸酸的,谈不上什么感觉,就是卡著东西似地,相当难受。
“匆匆一瞥说不准的,何况女人打扮是一种礼貌,不是为了让某个无聊男人觉得愉快。”
艾晴开始刻意抹黑他的艳遇,不管那女人是否真的让人赏心悦目,她都决定批判她。
“没办法,我就是觉得她美丽。当时,我的第六感认定我们一定会再见面,可是唉总之,我有严重的遗珠之恨。”
美丽女人在他心中挂了一天,想卸下竟是困难重重。
“别觉得沮丧,说不定你真的和她交往之后会开始后侮,也许她脾气不好、也许她孤僻、也许她全身上下有一大堆数也数不清的缺点。与其如此,不如当初不相识。”
“有可能,但我仍然遗憾,我应该鼓起勇气上前和她搭讪。”
“放心放心,后面还有一大堆珍珠等你去捡,别担心没东西串上你的项练。”
艾晴的安慰带著强酸。
“万一,剩下的全是蚌壳,找不到半颗珍珠呢?”
他被她的口气惹笑,看来,在女人面前夸奖别的女人,是种大大不敬的错误行为。
“那么我们家的艾珈借你用用,她可不是普通明珠,是稀有特级夜明珠呢!怎样?心情有没有好一点?要不要叫三份提拉米苏和义大利白布丁来消气?”
“恐怕要叫个两百份才够。”
“你真的深受打击了。放心,时间是最好的治疗药剂。你会熬过去的,我看好你。”
门外,巧巧的声音传来。
“艾晴,你要不要去买消夜?员工要被你活活饿死了。”
她拿开话筒,对门外喊回去:
“好啦!马上出去。”
吼完,把电话贴回耳边。
“你还在工作?”贯承问。
“对啊!真歹命,就是这样子,下午我才会气得火冒三丈。你在办公室吗?我要出去买消夜给人家吃,先挂电话,等会儿用手机拨给你。”
没等贯承回应,艾晴挂上电话,快手快脚把咖啡提到门外,喂食她的“消防队员”要是没有她们,艾晴可下晓得要怎么办了。
姜贯承在电话那头重重不平。
搞什么!叫一个行动不便的女人出门买消夜,她那群员工有没有一点点道德良心?
电话再度接通,姜贯承忙放下手边工作,抓起话筒。
“这么晚,你一个人出门不安全。”出口第一句话,口气不善,贯承违反他的斯文形象。
只下过是一个没见过面的朋友,贯承的表现太失常,但是,很抱歉,她让他担心了整整七分钟,不吼骂吼骂她,他对不起自己。
“没办法啊!朋友要吃点心,我能不两肋插刀吗?”她笑笑,不以为意。
“你不会叫她们自己去买,现在台湾的治安那么差,你不知道吗?”她的无所谓让他更生气。
他实在不想用残障人士这类字眼来伤她,偏偏她老忘记自己是“残障爱情”离健全很遥远。
他在说什么话?台湾治安差,她不能出门,巧巧、阿丹她们就能出门?难道歹徒攻击对象还分人等?这些话要是让人家的老公听见,下次想央求她们出门救火,想都别想。
“我是主人,哪能要求朋友出门买东西。何况她们都是我好久不见的老同学,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没听过吗?”她振振有词。
“既然是同学,就应该体谅你行动不方便。”
他义愤填膺,扬高的声调让自门外定过的方劲忍不住停下脚步,往里面探望,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行动下方便”
哦!她想起来了,很严重的误会。尴尬一笑,她乾咳两声,人哪,不能说谎,一说谎就会被雪球淹没。
方劲的好奇表情让贯承发现自己又失常了,一天之内二度失常,他应该去看精神科。
挥挥手,他告诉方劲自己没事。
“你还好吗?”缓下口气,他说。
“我很好啊!放心,点心店就在我家楼下,不会花太多时间。你这是关心吗?”
艾晴笑得很开心,为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关心。他对她仍然陌生?或是熟悉?
“总之,注意安全。”
“嗯我观察一下周遭环境,左手边有一对情侣,他们忙著谈恋爱,大概没有时间攻击我。
“对街定来一个男生,穿西装打领带,手上还拿著一个黑色皮包,我想他不屑拿我当目标。”
“哦喔!又有两个长头发的漂亮女生走过来,你说,我要不要过去,劝告她们,晚上下要在外面游荡,现在台湾治安下好?”
她拐个弯取笑他的担心,虽然他的担心满足了她某部份虚荣。
“不要掉以轻心。”
“知道啦!”
抓抓头发,这男人比老妈还操心,不过,丝丝甜蜜窜人心田,差一点点,她就要失去理智,开口要求两人见见面。
“要不要继续刚才的话题?”贯承问。
“哪个话题?哦!是那个美丽得让人睁下开眼睛的女人,她让你的第六感失灵,她让你严重失落?唉唉唉!姜贯承,我吃醋了,你糟糕啦!我很严重、很严重吃醋了。”
她的夸张口吻引他发笑。
“你吃哪门子醋?”
“她占满你的思绪,她引起你的寂寞孤独感,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你的心就随著她团团绕圈,忘记自己是谁。”
“一个三十几岁的老男人,偶尔孤独寂寞,罪大恶极吗?”他问。
“以前,在她没出现之前,你不晓得寂寞是什么。换句话说,只有我在的时候,我可以轻易解决你的孤独,现在,你在我面前大喊孤寂,不是摆明否定我解决孤独的能力吗?所以,吃醋有权有理,抗议无效,驳回!”
“别吃醋,我努力不把她列入话题就是,不过艾晴,说实话,你从来没感到过孤单吗?”
“什么话!近三十岁的女人就非得孤单不成?no!no!我忙得很,我期待孤独、享受寂寞,我喜欢一个人,谁都不要来打扰我。”
大女人主义,第一章到第两百章,她要大大声把它宣誓出来。
“你的意思是我的电话打扰了你?”迟疑地,他问。
“我反对!这句话是造谣,我从不认为你打扰过我。只不过啊你知道吗?一个女人走人家庭、走进婚姻,就连孤独的权利都没有了。所以我要努力、用力,享受我现在唾手可得的孤寂。”
“你的同学让你有感而发?”
“对!今天到我家里帮忙的朋友,都是高中时期眼装科的同学,她们都结婚好几年了。”
“采采担心老公在大陆会搞外遇,尽管独身在台湾,她的心一天到晚都不能获得宁静;巧巧成天到晚忙著一对儿子,她说她已经很久不晓得什么叫休闲,今晚的赶工夜反而成了她快乐的独处时间;再说说阿丹,她是我们当中最有能力的一个,但嫁给一个有钱男人之后,有再多的能力也只能锁在心里,任它腐朽。”
“你对婚姻悲观。”他下结论。
在电话那头,他听见艾晴付钱的声音;听见她拎过包包,跟老板说谢谢的声音。
他想,她要往回程走,吊起的心在这时候慢慢摆回原位。
“也许吧!对我来说,婚姻是枷锁,是牢笼,更惨的是关在里面,还不能向往自由,否则就是心存背叛。你说,婚姻是不是一条让人非常疲倦的不归路?”
“我不像你那么悲观。假如有一个爱我、被我所爱的人,天天在身边陪伴,我会觉得这是种不错的生活方式。”
他是想说服她婚姻不错?或单纯想表达自己的想法?
“万一,爱情不在了呢?和一个不爱你、你不爱的人,天天两眼相对,说不痛苦是骗人的。”
她反驳,爱情这种东西安全性太低,变化性又太大,过度相信爱情,吃亏的人是自己。
“若爱情曾经在两人当中发生,就算时空让爱情暂且冷淡,你一定有办法让它再度加温。”
“你的说法真像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她嗤一声,不以为然,对著电话做怪表情。
“你才辜负艾晴这名字,一个叫艾晴的女人不相信爱情你说,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女人,还会相信别人吗?”
“你今天失常,为你早天的单恋,所以我让你一步,不和你计较。”仰头,骄傲,她忘记他看不见自己的动作。
“我失常因为我寂寞,我寂寞所以我难过。”
“有我陪你还不够?知不知,我忙得很咧,男人哪!贪心!”
“只有声音不够!我要一个能抱、能亲、能带给我温暖的人。”他和她对上。
“能抱、能亲、能带给你温暖的人?听说华西街那边有得买,只不过价钱高不高不知道,你先去问问,问好价格后别忘记通知我。”
“通知你做什么?难不成你也想买几个来抱?”
说话问,艾晴身边多了些嘈杂声音,看来她已经顺利到家。
“当然,我这里缺帮手,要是七号之前作品没赶出来,我惨定喽。”艾晴一脸苦哈哈。
“你哪次要惨定之前,没逼我们这群可怜同学出头帮忙?”采采听见艾晴哀叹声,插进话。
“说!和哪个人说话?讲了一整路还不够!”
说著,阿丹跑过来要抢电话。
“不要啦!你去吃你的消夜。”
艾晴左闪右躲,躲不过一群老同学攻击。
下一秒,电话被阿华拿到手。
“喂,如果你是帅哥的话才准出声,先讲清楚,别捣著良心说话,否则雷公多年没劈人,正觉得手痒。”
贯承笑着回答:“我的良心度假去了。”
“好好听哦!男人的声音这么好听真是罪过!”
阿华举高电话,问问旁边的人——谁要听?
“我要我要!”
接著几个传递,电话辗转到巧巧中。
“帅哥帅哥!哪天出来吃个饭,让我们替老姑婆监定一下你合不合格,艾晴虽然滞销,可也下能随便出清存货。”
“把电话还给我啦!”
贯承听到艾晴在一旁抗议嘶叫,原来,今天晚上她的公寓很热闹,难怪寂寞不去找她碴。
一下子,电话又传到阿丹手中。
“喂喂!帅哥,说说话,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要不要我对你唱情歌?”
低醇的嗓音醉了一票女人,阿丹拉大嗓门喊:“安静、安静!帅哥要唱情歌啦,唱得好的话,请来宾掌声鼓励鼓励!”
“你们真无聊,快吃饱,准备上工了!”
艾晴一把抢回电话,把它当珍藏品般收到身后,挪挪挪,一步步挪到房间里头,关上门之前,没忘记对好“同学”放话:
“今天晚上没把酒红礼服做出来,谁都不准溜回家!”
砰地,门甩上,她一脸胜利地把电话挂回耳朵边。
“喂!我是艾晴,你还在吗?”
她气喘吁吁,可想见刚刚那翻争夺有多激烈。
“艾晴胜利,再度抢回主控权?”贯承的笑声传来。
“答对了,想和爱情对抗,需要的不单单是勇气,还要实力、运气和上帝保佑。”
“说得好,你很忙吗?”
“忙死了、忙毙了,你都不知道为了和你讲这通电话,我损失多少,请学会感恩图报。”
“你一个小时赚多少钱?”
“一万块新台币、两百八十五块美金。”
“狮子大开口。”他轻哼一声。
“姜先生,你不知道创作无价吗?”
“你赚那么多钱干什么?百年之后,捐给慈善机构?”
“好吧!我不管,先给我你的帐户号码。”
“做什么?”
“我汇给你三个小时的薪水,请你安安静静陪我说话,不要再管工作的事情。
“看来,你的寂寞症候群下是普通严重。好啊!为朋友道义,我下海当陪伴女,”
“这么委屈?你知不知经济萧条,这年头没多少人肯花高薪雇用”话说到一半,他猛然停住。
“雇用残障人士吗?先生,弄弄清楚,你是花钱请我陪你说话,不是陪舞,我的嘴巴可不残障,它们完整得很。”
一阵爽朗笑声,艾晴重新催生他的快乐,让姜贯承从短暂的沮丧中跳脱出来。
突然间,他感激起那个偶然夜晚,她打错电话、他认识一个让人开心的女人。
也许艾晴是对的,当两个人站在最适当的距离看彼此,看不见缺点,只看得见关切。
maymaymay
三个星期过去,成品如期赶出来,展览会圆满得让人兴奋。艾晴想,她又赢了一场。
回到家里,洗完澡,把自己抛向床上。
第一次,八点钟,她就睡眠姿势摆好,轻松的夜、轻松的人生真是令人愉悦!
整整两天没合眼,她的眼眶下面有一圈黑影,明天、明天,她一定要睡到自然醒,不接受任何人的连环夺命叩。
关掉手机,拔掉电话线,她不要人家来吵她。
抱著柔软枕头,把脸紧紧埋在里面,深吸口气,温柔的拥抱不会此男人的怀抱差。
翻过身,吃饱饱、睡饱饱,她是有能力、能自主、事业有成的女强人,所有人-看见她,都会对她羡慕。
今夜艾晴很满足
半眯眼,她准备神游太虚
突然,一个男人的声波传人她脑海中央;艾晴想起姜贯承,想起他的电话,艾晴猜,她被他制约了。
习惯在夜半,习惯在十二点钟响前,她结束所有工作,冲一杯三台一咖啡,坐在沙发前等他来电今夜很累,但她舍不得对他失约。
挣扎起身,拿起床头分机,接上插头,她拨出电话。
“哈罗!我是艾晴。”
“艾晴,姜贯承不在,我不介意帮他接听。”滑滑的调调,两三下就和陌生人表现出熟稔。艾晴猜测,他是个世故男人。
“你是方劲?”
在她印象中,方劲是个和关袖同种同类同属同科的恐怖份子。
“聪明女人!这几个月来,我们家贯承精力充沛,工作认真,我猜,您功不可没。”
“我不敢居功,应该是你逼迫人的功力更上层楼。”
在贯承口中,艾晴对这个把钱看得比命还重的男人早已熟悉万分,有机会,她该把关袖介绍给他。
“逼迫人?看来贯承在你面前说了不少我的坏话?唉!朋友是做什么用的?”
“哪里哪里!别误会,他对你百般夸奖,说您的能力凡人无法比。”
“真的吗?我不相信。怎样?要不要出来聚一聚?我们在塞普路斯。”方劲邀约。
“尾牙?不会吧?离过年还有一段距离。”艾晴笑问。
“不是尾牙,只是普通聚餐,没什么外人,我们刚完成一个大case,整个办公室的人一起出来吃个饭。”
“不用了,我不太方便。”
这种时候,谎话又变得好用起来。
“你行动不便吗?没问题,告诉我,你在哪里,我们马上派香车去接美人,相信我,对于这个任务,在座所有男士都很乐意。”
“万一等在这里的不是美人呢?你会不会车子掉转头,让我枯等?”
“这个问题你要问贯承,他回来了。”
说著,他把电话交还给贯承。
“你没有被方劲给吓到吧?”接收到他的声音,暖流沁上心间。
“他是吃肉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吗?为什么我要被他吓到?”
“他不是,但相去不远,很少女人能逃得掉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他呵呵两声,摆明出卖。
“真恐怖,他不会是宾拉登的手下吧?”
“相信我,他只会过之不会不及。”
艾晴笑笑,转移重心。
“你在忙吗?打这个电话,纯粹想告诉你,晚上别打电话给我,因为我关机、把电话线拉掉,今晚我不要任何人打扰。”
“为什么?晚上有相亲宴,不想闲杂人等打扰?”他没听见自己的口气,ph值不在正常范围。
“没错,我和周公定约,他说要帮我找个好男人。”
“那么早睡?你生病了?”
“真可悲的说法!一定要生病才能早睡?有良心点,我四十八小时没合眼了,再不睡个饱觉,见不到周公,我只好先绕过去拜访上帝。”
艾晴的话引起贯承的强烈罪恶感,想起自己前两天还霸道地占掉她四个小时休息时间。
“真可惜,我本想半夜三点再打电话给你。”
“为什么要半夜三点打电话给我?”
“今天晚上有流星雨,想约你一起看。”
“流星雨”
浪漫在心中和周公作拉锯战。
和一个素末谋面的男人,在同一个台北天空下仰头,看同一颗流星近三十岁的女人还会对浪漫动心?
“怎样?有没有动摇?明天请一天假,今晚陪我一起看流星。”
“假设你有本事跟那个叫方劲的豺狼请假一天的话,我舍命相陪。”艾晴挑衅。
“没问题,看我的。”
贯承转头和方劲说几句话,电话让方劲接过手。
“艾晴,你知不知道贯承请一天假我要损失多少?”方劲佯装出不乐意。
“他一天能赚多少钱?”她问。
“十万块钱。”他随口开一个价码。
“不贵嘛!叫他把帐号给我,明天我把钱汇到他的户口里面。”她学贯承讲话。
方劲转述她的话,远远的,她听见他爽朗的笑声。
将电话贴近耳朵,他说:“你盗版我的话,侵犯我的智慧财产权,我裁定你要罚两百块钱。”
“两百块?这点小钱你也要。要是我真的付这笔钱,岂不是太污辱姜大设计师。”
“对不起,在经济不景气的时代,两百块钱可以养我两天。快说!要不要一起看星星。”
“你会准备咖啡吗?”
“干嘛?你又不出门。”
“隔著电话线闻香啊!”“好吧!我泡蓝山咖啡和你分享。”
“有好星星可看,有好听声音相陪,还有好咖啡,我有什么可犹豫的?就这样说定喽!晚上三点。”
“我打电话把你叫起来。”
“不要!我打给你,我现在没关机的话,连一个钟头都别想安安静静睡觉。”
“好好睡吧!晚上三点,不见不散。”
“嗯晚安。”
拉掉电话,艾晴脸上带著蒙胧笑意,总是听过他的声音,她才觉得完成一天大事。
虽然她不用对他打卡,可是陪他成了惯性,她习惯他的声音,她爱上他的谈话,艾晴有个叫姜贯承的男人在身边,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