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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的水哗啦啦地打在她的身上,冷绯纱的长发黏贴在自己赤luoluo的娇躯上,她用力地搓洗自己的肌肤,很不得能搓下一层皮。
她早已分不清是水或是泪,从她悲伤的大眼中不断地涌出水气,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流了多少泪?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她用力摩搓着自己的每一吋肌肤,用质地极为粗糙的毛巾,在自己的身上不停地来回擦拭,想将那个男人留在她身上的触感给抹去。
但,他留在她体内的呢?
想着,冷绯纱咬住自己红肿的唇,忍不住哭了出来,片刻,她的不甘心化成了一声声的嚎啕。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她不禁在莲蓬头强烈水流的浇淋下,环抱住甭独无依的自己,埋头放声痛哭了起来“啊——”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豪华的办公室中,传出男子朗朗的阅读声。
“冷绯纱,美籍华裔,父母双亡,目前在交响乐团担任钢琴师,有音乐妖精的外号,是许多音乐团体想延揽到其乐团的天才钢琴家。目前没有横产,最近随乐团到台湾,但已经订了机票,两天后回美国。”伊扎克满意地阖上手中的文件。真完美!他不禁佩服起自己用人的眼光。
不过给他一天的时间,就能弄出这么详尽的资料来,他回去可要记得好好奖励一下那个工作人员。
“她在台湾没有亲人了吗?”耿毅抬起头来。
“没有,不过她有一个女性朋友住在这里。她也是从美国来的,嫁给台湾人后,就一直待在台湾了。”“她们最近有接触吗?”“没有,不过饭店有她们的订位,但后来取消了,冷绯纱没有出现。”侦探就是要无孔不钻,伊扎克对探人隐私最在行了。
“是吗?”耿毅吟哦了片刻,才道:“继续调查下去。”“要我调查她什么?”“她的一举一动。”耿毅勾起冷笑。
他其实可以抛下她不管的,就算冷绯纱是死是活,都动摇不了他半分,但,他却做不到,他告诉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不让她发现真相,但事实呢?他理不出个头绪,只想派人监看着她,知道她的行踪。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纽约?”伊扎克突然想起,他们在台湾好象已经待了很久。
“如果你的工作室很忙,就先回去吧!我还要再住一阵子。”耿毅不想那么快就回到那个与世隔离的生活圈子。
“散心嘛!谁要提早回去?不过认识你那么久,还没见你出过远门,真是难得啊!”伊扎克也是因为如此才跟着耿毅来台湾看看,谁知道他是否真的只是散心而己?!
耿毅却笑得很苦,如果早知道会发生那种事,他便永远不会走出那道闭锁的大门,就算是永远锁住自己,他也甘愿。
只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纽约销假回到纽约,冷绯纱面对的是一连串紧锣密鼓的排练,她美丽白皙的脸蛋透着憔悴,眼底则是两抹深刻的阴影。
“冷绯纱,专心一点。”团主指正心神恍惚的冷绯纱。
冷绯纱身体一震,缓缓侧过头看着手拿指挥棒的团主,迷蒙的眸光似乎一时无法了解他的意思。
“冷绯纱?”身边的乐手推了她一把,好心地提醒道。
“什么?”冷绯纱这时才缓缓回过神来,面对眼前尴尬的情况,她秀丽的脸蛋上有着莫名的疑惑。
“冷绯纱,你还好吧!”团主为求确定,又问了一遍。
“当然。”冷绯纱抚着钢琴的黑白键,低下眼眸,露出一抹教人心疼的脆弱笑容“我很好。”于是,她开始专注在接下来的练习上,以避免再度出错。她这么做只是为了证明给大家看——她很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在她身上。
纵使,她的身上已经烙印了连上帝也无法洗除的脏污,她却不愿教任何人瞧出她是不干净的。
她要别人仍认为,她是完完全全的洁白!
台湾时序才刚进入夏天,但天气已经热得不象话了,在炽烈阳光照射下,扎夫特企业大厦显得更加气势磅礴,玻璃帷幕反射着教人睁不开眼的光华。
大厦顶楼的落地窗前,一名男子神色凝重地站在窗边,他一只手抵着窗,额头枕在手背,锐利的眸子漫无目标地凝视窗外。
在他背后站了另一名男子,男子手中拿着一袋资料,并从牛皮纸袋中拿出一叠相片。
“这是冷绯纱前两个礼拜在纽约公演时的照片,当天她的表现失常,一下场就传出她辞职的消息,不过,目前还没有人出面证实。”窗边的男子冷淡地低下眸光,对这个消息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阿斯兰,经过这么多天跟踪下来,我发现冷绯纱小姐的精神越来越差,不知道这是不是你要的消息?不过,我还是告诉你一声。”“够了!”耿毅寒声喝道,他不想再听到那些事,因为那只会让他的心情恶劣,更加厌恶自己。
对于冷绯纱,耿毅的心是越来越迷惘,冷眼旁观着她的人生,眼看着她的苦和悲,他的胸口有如大石压迫般的沉重。
“发生什么事了?你到底还要不要我跟踪下去?”伊扎克是个享有盛名的侦探,但误交损友,硬是被耿毅请来调查一个女人的行踪。
这真是辱没了他的才能。
耿毅回头看着好友一脸质疑的神情,顿了一下才道:“继续跟踪下去,直到我喊停为止。”“好吧!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反正他的工作室中人才济济,这种简单的差事根本算不了什么。
耿毅冷眼瞟了一下冷绯纱的照片,眸光中隐约可见一抹亏欠的神色,他发现冷绯纱明显的瘦了,而且看起来无比憔悴。
这一个月来,她究竟是怎么过的?
纽约第二场鲍演的名单昨天下午出炉了,名单上没有她的名字,冷绯纱并不感觉讶异,只不过还是不太能接受。
“我不要休息,也不需要休息,团主,请你让我上台好吗!”她美丽的脸蛋透着苍白,似乎随时会不支倒地似的。
“冷绯纱,你暂时不出场对我们大家都好。如果这次你再表现失常,你的音乐生涯就毁了。”团主劝说。
“我不在乎。”现在的她最不需要的就是时间,多余的时间会让她胡思乱想,会让她精神崩溃的。
“但这是我的乐团,我在乎呀!冷绯纱,给我们彼此都留一点退路,好吗?你好好的静养,或许半年后的法国公演上,我还能再看到你。”团主悲怜地看着她,心中暗忖,她的钢琴生涯不会就此结束了吧?
冷绯纱感觉她的世界就在她的眼前毁灭,她的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日子?
还有那一遍遍在她梦中重演的噩梦。
想着,她的双腿一软,步履逐渐不稳,神情更形恍惚。
团主看出她的不对劲,上前想伸手搀扶她,但指尖才刚触及她的手臂,她便像被雷殛似的跳开。
“不要碰我!”她用一双纤细的手臂护住自己,牢牢地环抱着轻得像要被风吹走的身子。
“冷绯纱,你怎么了?”团主关切地走近一步。
“走开!”泪水泛红了冷绯纱的双眸,她用绝望而且悲伤的眼神看了团主一眼,便疾步地夺门而出。
“冷绯纱!”团主在她身后叫着她。
冷绯纱的心思混乱,她没有听到背后关切的叫唤声,一心只想逃,逃开那无边无际的魔魅记忆。
她只怕自己稍微的停顿,就会被拖进地狱里,再也无法自拔。
仓皇的脚步不停地逃,脚步声在长廊中不断地回响,尖锐而且刺耳。她停了下来,用颤抖的双手脱掉高跟凉鞋,赤luo着纤足再度开始逃亡。在路过的行人用奇异的目光注视中,她奔出了大楼,投身入一片亮晃晃的光芒中。
她抬眼望向天空火红的太阳,成功了,这里不是地狱,她放心地吐出一口气,因害怕而警戒的心也稍稍地放松。
突然,一阵喇叭的响声打破了她平静的世界,她回过神,发现自己正站在路中央,人群车潮在她身边来往穿梭不断。
她错了,这里虽然不是地狱,可也不是天堂。她依然是一缕污浊的灵魂,立在马路中央,她噙着泪望向天,渴求着遥不可及的天堂,但天不应她;她也想坠入地狱中,但地也没理她,唉!不论哪种情况,只怕都比现在好过一点吧?
天!我不甘心,我不愿就此死去啊!那个男人不值得我赔上一条命,我不愿为他的残酷和邪恶而死去。
但,现在的我活着又比死好过吗?天!你可知道如今的我是生不如死?请给我一条死路吧!别教我再活了。
我不想活了——冷绯纱一动也不动地站在车潮中,一心求死。只不过死亡竟不如她想象中的容易,车辆从她的身边疾驶而过,却不伤她分毫,最后,她被交通警察给带开了。
死,竟不是想要就有的,她悲哀地想。
台湾早晨的阳光迤逦山头,朝雾在绿色的植物上留下露珠,随即消去,鸟儿宛转的吱啾声响遍整个树林,全新的一天正要开始。
耿毅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拿起一只盛着香浓黑咖啡的杯子,眺望着山色,将杯中苦黑的咖啡饮下。
他看到了一辆车直驶至家门前,伊扎克从车中走出来,神情净是忿忿不平,像是吞了一吨的炸药似的。
不到几分钟,伊扎克已推开房门,吼道:“真是他妈的周休二日,来这边的路上塞车塞得简直不象话。”耿毅唇边扬起一抹很浅的笑容,在旁人还来不及捕捉前就消逝了。
“有什么消息吗?”耿毅平淡的问。
“乐团公演的名单出来了,冷绯纱证实已被除名,这是昨天晚上由美国纽约传真过来的。”伊扎克走出阳台,把名单递给耿毅。
耿毅接过他手中的传真纸,却连看也不看,他深沉的双眸遥望着无边的山景,教人请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喂!你好歹也说说话,现在你要怎么办?”经过连日的追踪,伊扎克对这个叫冷绯纱的女子也兴起了不少兴趣,只因她美得不像人间所有。
“我要怎么办?”耿毅冷冷地反问。
“是啊!她现在丢了工作,一个人待在纽约那个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没有人照顾她怎么成?”不能怪伊扎克见色起意,冷绯纱是个教人一看就无法忘怀,而且让人直想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呵护的绝色女子。
“帮我看着她。”耿毅的眉头紧锁,他想起了冷绯纱泪湿的小脸,胸口竟然隐隐地抽疼起来。
他,不想再继续当个局外人,他决心要过问她越来越糟糕的生活。
“请问要怎么个看法?”伊扎克很好奇像他这个陌生人,要如何去看护冷绯纱?
耿毅沉思了片刻,冷眼掠过一抹笑意“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你只管继续追踪她的生活,其余的事情由我来处理。”“你可不要对人家心怀不轨啊!”伊扎克至今还逼问不出耿毅与冷绯纱真正的关系,更猜不透耿毅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心怀不轨?”耿毅重复了一次,随即自嘲地笑了笑,他对冷绯纱做过的事岂止是这几个字可以道完的?
“她是个生活很单纯的女孩,听她以前的朋友说,她连个亲近的男性朋友都没有。”在这种时代,这种人几乎已绝种了。
“我知道。”耿毅对这一点比任何人都清楚。
薜平质疑地瞪了他一眼,之后耸了耸肩道:“好吧!我会盯着她。不过如果你迟迟不行动,我就要出面了,知道吗?”耿毅反瞟了伊扎克一眼“你凭什么出面?”“凭凭我欣赏她。”伊扎克找到理由,说得理直气壮。
耿毅笑哼了一声,不想再搭理他。
在耿毅平静无波的脸庞下,心思即是无比复杂,他想不出自己凭什么介入冷绯纱的生活?
只凭那错误的一夜吗?他不愿承认,但起码他必须给她一个安身之所,和一份工作,他不忍心再见她如此痛苦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