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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庸全身寒气逼人。 他回头看我,我吓得倒吸口冷气。这还是王庸吗,他脸色青,眼角向两边吊,瞳孔如猫一般狭窄细长,左右转动。
王庸阴森森看我一眼,继续低下头,以笔尖触纸面。
我小心翼翼退出阵外,急忙翻书,猛然间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鬼请上来了,可怎么请回去呢?这么简单的问题,现在才想起来,这个问题竟然一直在我的思维盲区里。
刘艳蹲在阵外,轻轻问王庸:“你是鬼吗?”
王庸双手捧着纸,头动了,带着嘴里的铅笔在纸面滑动,不一刻停下来。纸面出现一个类似篆体一般的字体,写着“是”。
刘艳问:“你是从哪来的?”
我一边翻书一边焦躁地说:“你能不能问点有营养的问题,我要赶紧把它送走。”
刘艳白了我一眼,没理我。王庸的头继续动着,又写下一个字,这个字是“狱”。
这个“狱”字的出现,有些出乎意料。这个字的意义涵盖太广,一时竟然无法揣测。
刘艳轻声说:“我丈夫找了个小三,我想报复她,请问应该怎么办?”
王庸嘴里的笔尖杵着纸面,一动不动,刘艳紧紧盯着他。我心里惴惴不安,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王庸再次动了,他拿掉上面的纸,在下面的一页纸上笔走游龙。
这次花的时间特别长,写了十分钟。借着烛火的光,我大约看了看,上面线条很复杂,不像是字,倒像是一幅地图。
我心中纳闷,也没多想,翻到书的后面,好像写着如何送鬼的办法,正待细看,王庸的笔突然停下来,他把这页纸递给刘艳。
刘艳接过来看得非常仔细,我随口问:“怎么样?”
刘艳的眼睛在烛火中湛湛光,我不喜欢她的眼神,透着妖异的兴奋。
“不错。”她喃喃。
“好了,我要把鬼送回去了。”我说。我有点后悔了,想问题太过简单,没想到事情会展得这么诡异。
我照着书上的内容,拿着食盐在地上画了一个向西南方向开口的太极鱼图,把剩余的蜡烛按照图的轮廓,一一插上。然后按照书上所记载的法诀,念了起来。
王庸坐在阵法的圈子里,全身颤抖,不住出呻吟声。我心里暗暗着急,鬼啊鬼啊求求你,快走吧。
这时,窗外忽然打了闪,随即是隆隆雷声,风云变幻,这是要下雨了。
春雨说下就下,雨点啪啪打在窗户上,屋里本来就没有多少光线,此时更加晦暗,整个大厅充斥着一股冷冷的寒气。
不知道天象变化是不是和请鬼的仪式有关系,眼皮子跳得特别厉害,我加紧念着法诀咒语。
这一页读完了,后面的部分记载在另一页上,我停顿一下,翻着书。就在这时,一根蜡烛突然被风吹灭,本来就晦暗的大厅,又暗了一些。
我略迟疑,正愣着,忽然脑后生风,随即后脑剧烈疼痛。
我惨叫一声趴在地上,脑子晕晕的,摸摸脑后湿乎乎的,好像出血了。
我迷迷糊糊看到刘艳提着棒球棍走进招鬼的阵法,用脚把地上的食盐都给抹去,阵法一破,蜡烛接二连三地熄灭。王庸扔下纸笔站起来,气势威猛阴森,他笑着看刘艳,点点头。
在陷入昏迷的一瞬间,留在我最后印象里的,是王庸泛着青色的鬼脸。
脑袋沉,像是灌了浆糊,迷迷糊糊听到刘艳在我的耳边说:“这只鬼告诉我,如果想解决我的问题,就必须放了它。这是我和它的交易。你好好睡吧。”
下一秒钟,我彻底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脑袋的伤疼醒了,呻吟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举目四望,周围是一片枯萎的小树林,不远处还有荒废的田野和水沟,晨雾中工厂排出阵阵黄色浓雾。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揉着脑袋,根本就不认识。回忆很长时间才想起昨晚的事,我不会是被人半夜扔在这里的吧?
我摸摸兜,全身上下还有一百元,手机也没电了。我捂着头,在寒风里也没个方向,只能冲着工厂走过去。
走了很长时间,终于来到工厂门口。我敲了敲门岗的窗,此时又累又乏,脑袋又迷糊,等值班人员出来的时候,我一头栽在地上又晕了过去。
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再醒来时是在医院。
我躺在普通病房里,打着点滴,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护士走进来,问我叫什么名字,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可以联系。我问她我怎么样,她说我脑后有创伤,还伴有轻度脑震荡,问题倒是不大,但伤口处理麻烦,还催着我交医药费。
我知道这次出大事了,不知道那只鬼给刘艳出的什么鬼主意,也不知王庸跑哪去了。
我本想找小雪,可找她必然得说明白来龙去脉,我要是告诉她招鬼的法子是从她爸爸那里偷来的,我以后还做不做人了,古学良的暴脾气能打折我两条腿。
我实在没办法,只好给土哥打了个电话。
土哥很讲义气,告诉我马上到,还问我需要多少钱。我心里热乎乎的,告诉他先把医药费垫付就行,等我出去取了钱再还他。
土哥说,咱们兄弟好说。他随即挂了电话。
我昏昏沉沉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土哥已经来了。我一看到他,像见到了亲人,握着他的手,感动得眼圈红了。
土哥拍拍我,示意没事了。他拉过凳子坐在床头,问我到底生了什么。
我实不相瞒,把生的事都告诉了他。现在事态的展已经控制不住了,我必须要找人帮忙。
土哥想了想说:“伟人告诉我们,看问题要抓主要矛盾。刘艳那边的事就不要管她了,由着她折腾,最主要的是找到王庸。”
“对,对,上哪找他呢?”我没了方寸。
土哥道:“你那本《见鬼十法》的书呢,看看上面有什么方法。”
我穿着内衣,外衣搭在凳子上,我让土哥把衣服拿来。我把衣服里外的兜摸了一遍,空空如也,并没有书的影子。
我的脑子“嗡”一声大了,艰难咽着口水,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升上来。
我重新翻翻衣兜,还是没有。
土哥道:“好好找找,是不是放在裤子兜里?”我拿过外裤,把里面的东西全都翻出来,倒了一床,有钥匙、手机、零零碎碎的毛票、身份证、吃饭偷来的餐巾纸,可就是没有那本书的影子。
我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还是没有。书丢了。
“你回忆一下,”土哥说:“你说你今天早上在田地醒来的,那时候书在不在身上?”
我摇摇头:“好像不在,我那时候昏昏沉沉,下意识想找钱打车回家,翻了翻兜,好像没有那本书的影子。”
“这么说的话,”土哥推断:“这本书是在作法的那间别墅里丢的。”
我喉头快颤抖:“难道这本书落在附身在王庸身上那只鬼的手里?这书记载的可都是邪术……”
我实在不敢想象,一只鬼掌握了人类的邪术,它会变成什么样子。
土哥沉吟:“现在着急也没用,我想想。”他思考片刻,拿出手机,翻找通讯录。
“你找谁?”我问。
土哥道:“我问问王庸的对象。”
王庸的对象是个乡下妞,当初在解决马如海事件的时候,我和她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听义叔说,这丫头的体质不一般,有些来历,可我见了之后,丝毫不觉得她有什么出众的地方。
土哥打给她,时间不长接通了,两人在电话里说了一通。挂了电话,土哥看我:“王庸昨晚确实找过他的对象。”
“然后呢?”我着急地问。
土哥沉默一下:“王庸把他的对象强暴了,现在那丫头正准备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