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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男性,我注定了一辈子无法经历生孩子的那种痛楚。但是我小时候我娘曾经帮助白象街的一个女人接生过,我当时还很年幼,可能那个时候一直认为生小孩这种事,大概就跟便秘一样,都是拉,只不过更费劲而已。
而我事后曾经问过我娘,为什么那个产妇看上去这么要死要活的。娘告诉我,因为生小孩子是从身体里掉落一块肉出来而且并不是一下子就掉了出来,而是一寸一寸慢慢用力才行的,所以才会这么费劲。
所以当时我从魃的身上一寸一寸挣脱的时候,我觉得我就好像是正在剥离它的身体一般,大概跟生孩子不同的是,我身上会比较痛罢了。可是在当时的情形之下,我身上的痛感虽然非常猛烈,但我的怒火还是战胜了这样的感觉,尤其是挣扎到最后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还差一点就能够挣脱出来。于是发力就更猛,几乎用尽了我全身的所有力量。突然哗啦一声,那感觉就好像是撕掉了一层贴了很久已经凝固的狗皮膏药,我一下子因为用力过猛而脱力,惯性的摔倒在地上。身上火辣辣的疼,就跟在伤口上涂抹烧酒的感觉差不多。但此刻我的怒火也膨胀到了极点,松子的身体还被这家伙抓着头提在半空中,我悲愤交集,于是立刻捡起地上的剪刀和苗巫弯刀,站起身来,抬头望去。
此刻我正站在魃的胸口底下。由于它此刻是半蹲站立的姿势,就这样的姿势,目测它的身长也超过了两米。只见秦不空现在趴在它的背部,一只手抓着它的头发,一只手猛烈地用金刚橛在刺着对方,但是每次刺中魃的皮肉。都感觉像是在点火柴,划出一丝丝撞击的火花,但是好像并不能伤害到对方,只不过因为魃的手抓住了松子的头,所以它一直都只是在扭动着脑袋睁着,想要反过头去用巨大的嘴巴咬秦不空。好几次都被秦不空机敏地闪开了。
我怒火中烧,站着不动其实只是在短暂的恢复体力,松子悬挂的脚在我面前晃晃悠悠的,似乎都已经开始绷直了,以我对活人到死人之间变化的了解,我认为这可能是尸体因为血液停止流转,以至于因为重力的缘故堆积在脚上的位置,从而可能很快就要僵硬的表现。松子虽然死了,但是也决不能让尸体这么受辱。想到这里的时候,松子过去和我们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浮现了出来,我一下子跳了起来,脚踩住了魃那只反趾的腿,借力一蹬,我就窜到了它锁骨的位置。
这个时候我才看清了这个家伙身上的皮肤,其实早就说不上是什么皮肤,只不过是那种人死之后身体发胀然后开始腐烂,但是在肌肉水分被抽干后那种干瘪瘪的模样,也并不是完全的黑色,更像是在黑色的泥浆里打了个滚的颜色。我一想到刚才我是在这样的腐肉里被包覆被挤压,心里就顿时一阵恶心。在我跳上去之后,我明知道剪刀可能没什么用,但是还是将剪刀一下子刺到了魃两根锁骨之间,咽喉下方的那个凹槽处。
触感僵硬,这我早有预料。但是却因为本身是个坚硬的凹槽的关系,也的确让我这一下好像爬树一般有了借力点,此刻这家伙正在试图转头去咬死秦不空,它暴露在我面前的最大的可以被攻击的地方,就是下颚骨和脖子之间的那个关节处,而我仔细观察了一下。随着它转头的动作,哪里的肌肤会张弛有度地变幻,这说明起码这个位置的皮肤是软的。或许它和肚子上的皮肤一样,尖利的东西刺不穿,但未必连割也割不破,这世界上哪里会有不可摧毁的东西。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抓住剪刀的手往下使劲,将我的身子往高处更送上去半尺,我想也没想,一下子挥舞着右手的弯刀,将刀刃口子朝外,那是我前几天专门为了今日之战而打磨开刃的。非常锋利。本来这一刀割过去,手上就使的是巧力,用力过猛,就成了砍,用力过轻,就无法接触对方。而更多的则是带着强烈的报复性,只是单纯得想要让魃受到伤害,感到痛苦而已。
可是不曾料想,这一刀下去,竟然深深在它的咽喉处,割开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瞬间就从口子里冒出一阵滚滚黑烟,我猝不及防,还吸入了一口,除了腐臭味和臭鸡蛋味之外,还伴随着一股强烈的粉尘感,让我在吸入的一瞬间就感觉到头脑发热,口干舌燥,自己就好像是一个在沙漠里行走了很长时间的人,筋疲力尽,饥渴交加,而我的脸上也好像是脱水了一样,立刻变得干燥也疼痛了起来。
但是我这一刀。虽然未必是致命的,但是说明我凑巧找到了它的弱点,它一下子就开始剧烈地挣扎了起来,而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它竟然开始惊慌的跺着自己的独脚,而抓住松子脑袋高高提起的手也一下子松开了,伸手去捂住了被我割伤的那道伤口。松子掉落在了地上,从摔下来的样子看,身体还是软的。我顾不得许多,就朝着趴在魃背上的秦不空大声说,它的喉咙是软肋,攻击那儿!
但是谈何容易,因为魃的手已经捂住了伤口,秦不空此刻若是攻击,只能够刺到硬邦邦的手背而已。我必须得想个办法将它的手引开才行,于是这个时候,我低头看到这家伙鼓起来的大肚子,于是我故技重施。将挂住魃锁骨的手松开,任由我的身子从半空中坠下,下坠的时候我迅速调整了角度和刀身的方向,随着我下坠的力量,将刀刃适度地抵在了魃的肚子上。
哗啦啦一声,我不愿太多去回想当时的那个场景。因为实在太过恶心,魃的肚子被我划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几乎贯穿了它整个肚子,然后从里面流出很多黏糊糊有黑漆漆,各种形状还翻着泡沫的黑色浆汁来,光是看就足以让人作呕。况且我鼻子里还充斥着那样的味道,在掉落在地上的时候,我还因为踩到这样的浆汁而滑到,沾了我一身都是。
我的脸上剧痛难忍,就连呼吸都伴随着那种极度干燥后口中上火的气味,此刻如果谁给我一杯水喝。我恐怕会给他跪下做牛做马。可很显然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在我划破了魃的肚子之后,它不得不伸手来捂住肚子,伴随着嘴里那断了舌头的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喊,它踉踉跄跄地身体一歪,原本就只有一只脚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然后侧倒在了地上。
我迅速从那些黑色的浆汁中爬了出来,魃的这一摔倒,让秦不空也跟着摔了一跤。我不怀疑秦不空的勇猛,但是毕竟他是个老人,而且刚才已经缠斗了很久,就连我这样身强力壮的人都未必消耗得了这么多体力。就更加不提他了,趁着魃的手被我引诱开,我立刻一个侧滚到了魃的下巴附近,然后对秦不空喊道,秦不空!使劲拉它的头发,露出脖子!
秦不空会意,然后点点头,伸手就把金刚橛丢给了我,然后他将腾出来的另一只手也抓住了魃的头发,就好似驭马一般使劲的拉,直到将魃的脑袋从我的角度看来高高拉起,冒着黑烟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喷着一些分不清是烟雾还是液体的东西。我接住了金刚橛,然后倾斜我的身体,一边脚下发力,一边用我肩膀倾斜下压的力量合在一起,就将金刚橛狠狠地刺进了先前被我割开的、魃脖子上的伤口之中,然后死死抵住。
这个过程我具体不记得到底多久,对于我来说,就好像十年一样漫长。直到魃的叫声变弱,身体也不再挣扎抽动,很快它身上原本散发着黑烟的样子消失了,只留下了干瘪的躯体,好像一块长长的树根一样,倒在地上。
秦不空喘着气踢了几脚魃的脑袋,确认这家伙已经完蛋后才对我说,松手吧,结束了。
我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直在等秦不空这句话,于是我松开手,瘫在了地上。说来奇怪,随着杀死了魃,我脸上的干裂痛感,悲伤的撕裂感,以及口干舌燥快喷火的感觉,也一下子消失了。我狠狠地吞咽了几口自己的口水,顿觉甘甜无比。
几秒钟后,我慢慢坐起身子,发现秦不空正在看着松子的尸身,接着慢慢走了过去。战斗中的我们都心无旁骛,此刻结束了一切。也发现战友的生命随之而结束。我不愿去看松子的遗体,因为他爱干净,现在一定不怎么好看,悲伤涌上了,我再一次泪湿了双眼。
秦不空则蹲在松子身边,伸手探了探松子的鼻息,然后两个手指压在松子的脖子上摸了下脉搏,接着他迅速地趴在了松子的胸口,好像是在听松子的心跳,然后他兴奋地大叫道,你快过来,松子还活着!
这无疑是让我最高兴的一件事,顾不上身上的酸软,我就连爬带跑地冲了过去,开始抓着松子的肩膀摇晃,然后轻轻地抽他的嘴巴子。我很焦急,于是我问秦不空要不然我去江边打水来浇醒他?秦不空望了望江边的位置,距离我们足足有半里地远,他摇摇头说,你这一去一回,时间都过去多少了,等你打水回来,恐怕人都死硬了。
我毛躁地问道,那应该怎么办?秦不空说,来,我帮你抬起他的脖子,你捏住他的鼻子,给他嘴里灌气!
灌气?怎怎么灌?我有些不解地问。
用嘴巴灌啊!难不成用屁眼啊!秦不空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