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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不空口中的“用嘴巴灌气”我想他大概是在说“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最早是由神医张仲景创下的,只不过当时只有按压胸部的办法,并没有嘴对嘴。而真正嘴对嘴,是在现代医学急救的时候才发明的方法,需要在按压胸部的基础之上,然后捏住患者的鼻子,往对方嘴里吹气,从而达到心肺复苏的效果。
但是问题是我并没有学习过这种方法,也实在是打从心底有些抗拒这样的办法,总觉得这有些轻薄,甚至是有点耍流氓。也许是那个年代的人思想普遍比较传统守旧,似乎在那个年头,并没有被很广泛的接受和应用。于是当秦不空这么跟我说的时候,我真有些手足无措。
秦不空伸手在我的背上用力拍了一下。然后说,你还愣着干什么?救人要紧呀!我说我我不会怎么弄啊,你说这么热闹,你怎么不来灌气,我来按压胸部好了。秦不空一下子瞪着眼睛说。你开什么玩笑,这种事当然就是你来做最合适啊!我说为什么呀?
秦不空一副狡辩似的说,我我大胡子啊,吹跑气了怎么办?我说没关系,对准点就行了。他又说,我是老人啊,气量没有你足!我说你刚才上蹿下跳跟个猴子似的你怎么不说这话?他又说,我按压胸部比较有经验,而且我看你的口型跟松子更合得上!我说你别耍无赖了明明就是自己也跟我一样不想跟松子亲嘴。
说了半天,秦不空始终不答应给松子嘴对嘴。但是松子虽然还没死,但是刚才那一折腾后,已经是一个休克的状态。干我们这行的人都知道,休克和重度昏迷有些类似,都是肉体短暂时间内不受魂灵的控制,起码在这个时间段里,是一种灵肉分离的状态。倘若时间太久没有将其还原归位的话,很有可能就越飘越远,再也回不去了。身体失去了魂灵的支撑,也会慢慢紊乱,导致肉体的死亡。
而松子眼下的情况,其实就是已经非常接近死亡了。早前被魃抓着脑袋悬空提了这么长时间,身体还没死都已经是万幸了,现在若是不施救的话,恐怕就晚了。
我心里清楚,这可能是我们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了,秦不空既然不肯答应,我也不能放任不管,于是心里一横,宽慰自己道这只是在救人,江湖儿女不要就不要拘泥小节了之类的,于是我冲着秦不空大喊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按压胸部,然后念回神咒!
回神咒是一种咒法。其目的就是为了指引暂且走失身体的魂魄,听到声音重新寻路,想起来自己身体的味道,从而再回到身体里。但是魂灵和我们的精神还有些区别,等到苏醒之后。其实是记不得这当中的事的。秦不空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和我一样是手忙脚乱的,于是他跨坐在松子的大腿上,用自己的体重来将松子给压住,接着双手手掌朝下重叠在一起,面上的一只手抓握住底下那只手的指缝,就把两只手掌叠成了一个方便使力的形状。接着秦不空一边快速地念诵着回神咒,一边有节奏地在松子肋骨之间、靠近胃部的胸口上垂直按压着。
十几下之后,松子的表情没有丝毫反应,我一边给他掐着人中。一边用食指的指关节按压着松子的眉骨,打算用这样的胀痛方式让头脑清醒,如果醒过来了,也许我就不用再做人工呼吸了。可是秦不空这时候却说,臭小子你别愣着了。快灌气,待会松子肚子里的气都让我给压出来了,他只出不进,只怕是真要死了。
罢了,躲不过了。于是我抬头望天,心想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然后深深吸入一口气,包在嘴巴里,然后捏住了松子的鼻子,另一只手伸手掰开他的牙齿,再捏住他脸蛋的两边,将松子的整个嘴变成了一个“喔”的样子。我闭着眼,绝望地将嘴凑到了他的嘴上,因为秦不空按压的关系,我还能够感觉到他嘴里的热气正在往我的嘴唇上冲着。于是我开始将我嘴里的气匀速地吹进了松子的嘴巴里。
这个过程,坦率的说有点像是在吹气球,但是这气球却是不怎么容易吹起来的那种。总感觉他的喉咙里有个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于是我伸出右手在他的后脖子下面垫了一下,这样能够让他的喉咙更加通畅。果然这下子,我吹气虽然也不是很顺畅,但是比先前要容易了许多。每当我吹入几口气,松子的胸膛就好像气球似的稍微鼓起来一些,然后秦不空在这期间就停止按压的动作,直到我抬起嘴来后,他才继续按压。就这么周而复始地差不多七次。到后来我都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在给松子做人工呼吸这件事,这时候秦不空突然高兴地叫喊着,有了有了!动了动了!
我转头看了看松子的手臂,发现其中的几根手指正在微微的弯曲着,这是魂灵归位,恢复意识的表现。我也很高兴,看样子我们两个三脚猫的一番乱整,还的确是有些效果的。可是当我转头看着松子的时候,他的表情却没有发生过任何改变,于是我抽了他几耳光,力气并不大,他还是没有反应。秦不空对我说,也许是气量还不够,你再继续灌气!
于是我和秦不空又开始重复了先前的我灌气他按压的动作,这次比较轻松。四五轮之后,秦不空说松子的脚也开始有动静了,要我别停下,于是我一口接一口地凑到了松子的嘴巴上,弄得我的嘴唇周围全都是口水。而口水的味道特别难闻,我也只能忍了。只不过当我再一次把嘴凑上去的时候,突然松子的鼻子里,传来一阵“嗯嗯嗯”的声音。
这声音,怎么说呢。听上去怪怪的。就有点像一个人刚刚美梦了一场,然后心满意足醒来的时候,伸懒腰的时候发出的那种声音,很轻,很柔。很妩媚。由于我全程都是闭着眼的,是因为我不希望这么近距离地看着松子的脸,但秦不空那个老不死的家伙,偏偏在这个时候对准松子的脸照射着电筒,大概是希望看清楚一点,只要松子的神志恢复了,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们也算是救回了一名。
电筒的光线照射在松子的脸上,虽然我闭着眼还是能够感觉到一阵刺眼的光透过我的眼皮传给我的眼睛。于是我微微睁眼,却只见松子鼻子里依旧嗯嗯嗯的。却在这个时候,慢慢地睁开眼,眼神中带着一种很奇怪的色彩,而且他双颊绯红,眼神中竟然满是那种愉悦的笑意。
我看他睁眼了。心里总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但我很快意识到我的嘴还凑在他的嘴巴上,于是我立刻好像拔皮塞似的将我的嘴巴挪开,却只见松子即便是我松手松嘴,还一副喔着嘴巴的样子,那样子很像是小时候我家老母鸡孵出来的小鸡在讨食。
我一下子蹲起身子来,慌乱地擦去了我嘴巴周围松子的或者是我的口水,心里顿感一阵屈辱。松子的眼神一直望着我,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却因为太虚弱,而发不出声音。我心想这笔账我司徒山空将来再跟你算,现在我不和你计较,于是就再次弯下身子,将松子的头部抬起,轻轻地枕在了我的大腿上。
秦不空看人醒过来了,也松了一口气,他对我说,你先扶着松子,我去江边给大家弄点水过来。让松子先歇一会儿,待会儿喝点水。估计也就好了。还没等我答应,秦不空就带着自己的水壶去江边取水去了,他这一去一来,花了足足快二十多分钟,此时已经是夜里两点多。周围静悄悄的,我还能够听见蟋蟀或者蛤蟆在石头缝隙里发出的鸣叫声,而松子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在我的大腿上,我能够感觉到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我,于是我装作不知道似的,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抬头看着星星。就连我吹口哨,都满是松子口水的味道。
这二十分钟左右吧,让我觉得特别漫长,同时也让我觉得有些尴尬。要知道刚才那次嘴对嘴,在我看来真的只是在救人,当年我和孟冬雪在小玉米地里头,也曾经有过亲嘴巴的行为,但是那种感觉非常奇怪,和今天没有丝毫相同。我甚至想要立刻忘记这件事,但是越是刻意想要去遗忘,这件事就越发深刻地留在了我的脑子里。
秦不空取水回来的时候,我就好像是看到了恩人一样,还问他为什么去了这么久。他大概不知道这些时间对我来说,其实有些煎熬。秦不空大概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而是帮着我把松子扶着稍微坐正了一点,然后就把水壶里的水让他喝下去。松子本来已经清醒,只是因为虚弱而无法说话动弹罢了。如今喝了水,似乎好了不少。
于是秦不空叮嘱他别说话,原地待着,好好休息。我才有机会将松子从我的大腿上放到了地上。我捡起先前掉落在地上的东西的,如金刚橛,苗巫弯刀等,然后和秦不空一起,将魃的尸体往江边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