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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裘公公的手指微凉,如同吐着信子的蛇,一寸一寸滑过李翀的小脸,冰冷又恶心。
李翀嫌弃的别过头去,沈秋檀的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忍住啊!
这个时候亮出身份,这伙子人说不定直接杀人灭口,但若是不亮出身份,就要被这太监带走吧?带去哪儿?做什么?
看这架势,结果应该也强不到哪里去。
赵文赵武对视一眼,心中也有些慌乱,莫非这小子还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好像是……好像是在……”小裘公公眼看就要记起来。
“我哥有疾!”
“哇,呜呜……”
小裘公公刚说想起来,就听见沈秋檀喊了声她哥有病,然后孩子们中最小的那个不过五岁的小鱼儿吓得哭了出来。
沈秋檀攥紧了李翀的袖子,她再不开口,怕这小祖宗又要自报家门了。
“我哥真的有病,好吃的都给我吧!”
小裘公公将沈秋檀揪了出来,同赵文道:“这是个丫头?”
赵文点点头。
“可惜了……”
沈秋檀也跟着点点头,是可惜了,这回变身看着能力超凡,但用起来却要废些脑子,远不如变成老虎咬人痛快。
若是自己变成老虎,一定咬死这群畜生!
一群人贩子,太监还要玩**!
“罢了,这些都不成,等你回了淮南,尽快送人来京里,我还在春意坊等着。”
他八岁净身进了宫,十岁认了裘元振做爹,然后就被裘元振送到了宫外,所以见到的宫中贵人并不多,平日里主要做的也不过是帮裘元振掌着京城的风向,再搜集搜集鲜嫩的小童满足裘元振的变态爱好。
他可能见过太子李珒,却不一定见过李翀,所以方才会有面善一说,不过被沈秋檀一打岔,那股子似曾相识的劲儿便没了,自然也想不起来了。
“是是,小裘公公请放心。”
赵文赵文起身相送,小裘公公忽然回头,指着他身边一个不高的、叫人看不出是男是女的人,道:“她也是我干爹的人,此去与你们顺路,你路子熟,便带她一起到淮南吧,其余的你自行事,她是去是留是死是活,你也莫管。”
“小裘公公放心,赵某定然将这位……”他看那人,一时还真摸不准性别,只得道:“赵某定然将这位大人平安送到淮南,绝不插手这位大人办事。”
小裘公公满意的点点头,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这才是他半路拦人的真正目的,既然差事已经办妥,两方人马自然告辞分别。
沈秋檀盯着留下的那个小个子。
呵呵,竟然碰到了老熟人。
虽然做了男装,但毕竟也相处了不少时日,沈秋檀一眼便认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曾经教授过自己的林夫子。
自从被沈秋檀揭穿以后,这林夫子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她是裘太监的人。
而今的沈秋檀已经不是初回京城的三不知,京中的几方势力便是东一耳朵西一嘴巴的也听得差不多了,能让赵文这般忌惮,又能称“裘公公”,只有那位内侍监裘元振。
至于这个“小裘公公”,自然也只能是他其中之一的干儿子。
赵文与林夫子拱拱手,却去问沈秋檀:“小倪蝶,你说你哥哥有疾,是什么疾?”
沈秋檀一把抓住了要出门的林夫子,眼前闪过林夫子过往的浮光掠影,然后对赵文道:“脑子,我哥哥脑子坏掉了,大夫说是重疾,医不好的!吃再多的好东西也没用的那种。”
赵文一噎,但见沈秋檀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天真的很,想要发的火又压了下去。
林夫子挣脱了她的手,沈秋檀还想缠上去,结果林夫子抽出腰间佩剑:“小东西,再靠近一步,我让你也有疾。”
说完便施施然的走了。
小鱼儿见了,又吓得大哭,赵文赵武不耐烦哄孩子,哑婆将剩下的孩子做了一堆,呼啦啦的一起关进了原来的屋子。
“金城距京城也还是太近了,还是早些启程的好。”
“嗯,哥哥说的是。”
赵家兄弟的声音渐行渐远,沈秋檀摸摸扁了的肚子,有些忧伤。
刚才握住林夫子的手腕时间太短,她只看到了林夫子和一个太监对话以及那太监吩咐手下,让仔细应对淮南道的贪污案,小心一个叫陆铮的人,还有一个画面是林夫子安排人手,在赵王府的寿宴上对自己动手的事。
她现在万分庆幸,当初自己将那侍女敲晕了。
若不然,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不过,自己之所以安全的活到现在,恐怕还要谢谢这位裘公公,若非他与赵王、还有王太后一众,同时监视着自己,说不定自己和弟弟早都没命了。
在三方制衡下,苟延残喘?
哼,沈秋檀撇了撇嘴,好想将这些人统统揍趴下啊!
“吃啊!”李翀将两个胡麻饼递给沈秋檀:“不是早饿了么?”
沈秋檀恶狠狠的咬了一口干巴巴的胡麻饼,我是很饿啊,但这胡麻饼根本不够呀!我想吃肉,我想吃香料啊!
吃了几个饼,沈秋檀端起水碗,鼻子跟着一皱,忙拉了拉要喝水的李翀,对他摇了摇头。
变聪明的李翀,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忙将水放下,带着疑问看着沈秋檀。沈秋檀点点头,这水恐怕有问题。
她的五感与痛感一样,比之前敏锐了。
第二日天不亮,他们十来个就被重新丢上了马车,沈秋檀是饿得浑身软绵绵,但其他的孩子也横七竖八的躺成一片,唯有李翀,见周围人都如此,也装作抬不起胳膊。
如此,那水应该掺了让人软绵无力的东西。
而后,两辆马车昼夜不停,从不进城,只偶尔在城外做简单的补给,如此竟是小半月过去。
沈秋檀知道家里恐怕急坏了,外祖母和懋懋还不知道会怎么惦记她……
可她和李翀躲在一起,试了好几次逃跑都失败了,到后来,林夫子和哑婆一起坐在他们那一辆车里,就更没有机会了。
星疾夜奔,人困马乏,一连又是小半个月过去了。
这一日,晨光微熹,同样很疲乏的赵家兄弟在马车外攀谈,赵武声音里带着喜意与放松:
“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