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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绫的突然出现让秘书小姐有些惊讶。
她的头发乱乱地盖住头脸,遮盖住她姣好的容颜,看上去模样甚是狼狈。
秘书小姐猜得出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公式化的问了一下是否出了什么事,水绫摇头不愿回答后,她就不再询问了。
一种天生的直觉,告诉秘书小姐这名小女孩在总经理心中的重量和一般人不同,心上有嫉妒,所以她其实是不太想理会她的。
“总经理在忙喔。”虽然不喜欢,但表面上的亲切是很容易装出来的“你要等他,还是晚一点再过来?”
“他要忙到什么时候?”水绫暗地里绞扭着手指。希望他别忙太久,她怕胸中的冲动会流失。
“很难说,他一直都是很忙的。”秘书小姐面露歉意“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可以在这里等他吗?”
“可以啊!”秘书小姐指指会客用的沙发“你坐在那里等一下吧!”
“好的,谢谢!”
时间流逝得极为缓慢,水绫忐忑不安的等着,却迟迟不见袁夏驹出现。
她好想走!她原本打定主意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的,可是她无计可施,她找不到人可借到这笔钱,而且最重要的,她一定得在母亲后天回家之前,将这件事情解决掉!
“总经理!”
秘书小姐恭敬的叫声让水绫连忙抬起头来,在瞧见对方的脸时,很快的又低下头去。
不是他!她吐了一大口气。她都等了快两个小时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夏驹呢?”袁和骥问着,好奇的眼光瞄向水绫方向。
“总经理和惟扬董事长有约,今天不一定会进来。”
水绫一愣,刚刚秘书小姐不是这样说的啊!
“那我再打行动找他好了。”袁和骥下巴努往水绫方向“她是谁?”
“她有事要找总经理。”
“她要找夏驹?”袁和骥眼底有着不屑“她以什么身份?”
“很抱歉,我也不太清楚,是总经理说她可以直接与总经理会面,不用经过预约。”
对于袁水两家的事情,秘书小姐并不知情。这是袁家的秘密。
不用经过预约?这倒令袁和骥对水绫有兴趣了。
他站到水绫跟前,居高临下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跟夏驹有什么关系?”
水绫讨厌他一副不可一世模样的口气,所以她紧闭着唇不愿搭理他。
“你没听到我问你话吗?”袁和骥有些不耐烦的用鞋尖轻踢她的鞋尖。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水绫怒不可遏的抬起头来“你又是谁?”
哇靠!好凶啊!也不想想她现在在谁的地盘上,竟敢对他大小声!
“水绫,这位是袁和骥先生,”秘书小姐怕引起争端,连忙对水绫解释道:“是总经理的哥哥,你得注意一下态度。”袁和骥!她知道这名字,他就是害死她父亲的真正凶手!不曾出面道过歉,在父亲的葬礼上也没有来吊唁的没心肝、没肺的杀人凶手!
水绫愤怒的抬起眼,恨恨地瞪着袁和骥。
他身形高大,行动无碍,整个人完好无缺。那一次车祸仅带走了她父亲的生命,而这个酒醉开车的肇事者竟然毫发无伤!
她是哪根葱蒜?敢瞪他!
“你到底是谁?”
“我姓水,我父亲叫水孟然。”
水孟然?这名字好熟。
“那你跟夏驹是什么关系?”
他忘了?水绫难以置信。他竟然忘了他曾害死了一条生命?!
“我父亲的葬礼两个月前才举行过,你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忘了他是死在谁的手里!”水绫气冲牛斗的怒吼。袁和骥一愣,终于想起来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了。
“你是他女儿?”
水绫咬牙点头。
“原来如此。”他一直怯于去担这个责任,就将它丢给忧心忡忡的夏驹去处理了。乍见受害者的家属,心上不免有些不好意思“那你今天是来跟夏驹拿钱的吗?”
水绫心头仿佛被刺了一下,别开头去不愿回答。
“他今天不见得会进来喔,不然这样好了,我帮你打个电话,告诉他你来了。”
水绫勉为其难的点头。
袁和骥态度上的转变让秘书小姐好生惊讶。
袁和骥一向是高高在上、难以亲近的模样,何以他今天会对一个女生如此好声好气?
他们两兄弟跟她到底是有何渊源?
袁和骥吩咐秘书小姐“帮我打通电话给夏驹,跟她说”他转头问水绫“你叫什么名字?”
“水绫。”
“说水绫找他,叫他忙完先回办公室一趟。”
“是的。”秘书小姐疑惑的看着两人,拿起电话拨打给袁夏驹。
“你在这里等一等,他忙完就会回来了。”
“嗯!”水绫心中没有任何感谢之意。
套句袁夏驹曾说过的,这是他们该有的权利。她看到袁和骥的时候,没有出手打他就对他很客气了,虽然她也不见得打得到。
水绫又等了半个多小时,等到秘书小姐都下班了,袁夏驹还是没有回来。
“你要不要先走啊?”秘书小姐好心的问“我看总经理今天是不会进来了。”
水绫早已经等得心神呆滞,双眼无神了。
“我我再等等看!”
她很矛盾、很挣扎,更想走,可是迫在眉睫的时间逼得她不能轻易走掉。
她不想明天再去面对那一些恶汉,再怎么样,面对袁夏驹会比面对那三个恶心男子好很多、很多。
“好吧!那你在这儿等,我先走了。”
秘书小姐走之前,留了一盏小灯给她。
水绫站起身来,走到天庭阳台,俯身往下看。除了直接从停车场坐电梯上来的人,其他的进出者她都可以看得到。可是三十五层的高度真的是太刺激了点,她打了个寒颤,缩了回去。
或许她明天再来好了。办公大楼的人陆陆续续下了班,人声逐渐稀少,这层总经理办公室更因秘书小姐的离去,已经空无一人。独自在无人的空间里,是很可怕的。
她怎么会以为当秘书小姐在电话里报上了她的名字后,他就会很快赶回来呢?她可以要求的权利除了金钱方面的补偿,似乎并不包括她随叫他随到吧!
明天早上,她把暑期辅导的课跷掉,一早就来等人,应该可以等得到吧!她可不想再受那些一人的凌辱了!想到那些人yin邪的嘴脸,唇上恶心的触感,她的胃就开始翻搅!
走到电梯前,她按下下楼键,原本已经在上升的电梯快速的升上来。
电梯门一开,她跨步走进去,脚尖尚未碰到电梯里的地毯,就猛被拉了出来。
“水绫!”袁夏驹喘着大气,好似刚跑完百米赛跑。
猝然看到他,水绫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瞧着他的脸。
“发生了什么事吗?你怎么会突然跑来?”袁夏驹急急地问,伸手抹掉额上滴落的汗珠。
“我那个”情绪一时涌上,她眼一红,眼泪哗啦、哗啦滚落。
她好怕!她好害怕!她现在才发现了当时恐惧的心情。她一个女孩面对着三个凶恶狰狞的大汉还要强装坚强,和对方谈条件,她其实好怕、好怕的!这事又不能跟母亲商量,又不能告诉任何人,她能想到的只有这里,不管是基于道义、基于亏欠,袁夏驹会帮她这个忙的。可是这样又好窝囊,她那么恨他,可是惟一能帮她的却又只有他!
“乖,不哭。”袁夏驹拨开和泪水和在一起的发丝,惊见又红又肿、渗着血丝的双唇。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袁夏驹心好急。
“别哭,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以高级衬衫的袖子帮她擦掉眼泪。
水绫点点头,眼泪仍是止不住。
“是妈妈吗?还是弟弟妹妹?”
水绫摇摇头,又点点头。
“弟弟妹妹发生了事情?那你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他们他们来讨钱,偷亲我说亲一下可以挽一天延期如果明天没还钱,亲一下可山延一天”好讨厌!好讨厌这种感觉,所以我拼命洗,还是洗不掉那种恶心感”说着,水绫又拼命抹着双唇。
“别再擦了!”袁夏驹拉开残虐的手。看她这样虐待自己,他的心好痛!
他也曾对她做过同样的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是否也是这样凌虐被他亲吻过的地方?思及此,他的呼吸更沉痛了几分。
松开了握住她的手,他和她保持微妙的距离。
“他们来讨什么钱?”
“水轶被骗了!”水绫将经过大概说了一下“他们在借据里灌水,在二上面多画了一横,我们明天要还他们三十万,不然他们要砍水轶的手,要不然要不然就要亲我作为延期的代价!”
“你知道他们的来路吗?”
“我不知道!”
“水轶呢?”
“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妈妈知道这件事吗?”
“不能让她知道!”水绫恐惧的睁大眼“妈妈这几天老毛病又犯了,我们叫她回外婆家休息几天,我信誓旦旦,要她不用担心的!而且,这事如果让她知道了定会加重她的病情,万一万一妈妈也离我们而去,那我们怎么办?”她的眼里布满惊惶,可见这恐惧很早以前就潜藏在她心中。“千万不能让她晓得,你也不能跟她说这件事,知不知道?”
因为她母亲的身体很弱,所以她才会在她父亲葬礼的那一天告诉,她要扛起父亲的责任!袁夏驹现在知道了。他本来以为是家中长女的使命感所趋,想不到文静娴的身子真的那么差!
“我不会跟她说的。”
“那就好!”水绫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真的不能让她知道!”她千叮嘱、万交代,是因为事情一旦爆发的严重性非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我答应。”
水绫这才真正的放下这一颗石头。
“那个我想我想跟你跟你借”
“三十万?”袁夏驹看她吞吞吐吐的,索性帮她说了。
“呃对”水绫难堪的红了脸。
“我目前手上没有这么多现金。”
水绫讶然瞪着他。如果他都拿不出这笔钱来,那现下还有谁能够帮助她?!
“干嘛眼睛瞪这么大?”袁夏驹手刚触及她的头,又收了回来。“我口袋没现金,并不表示我银行没钱。”
水绫这才放宽心。但没一会儿,她又想起一个致命的问题。
“可是银行已经”
“来得及的。”袁夏驹胸有成竹的朝她一眨眼,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
夜晚,这间办公室的视野更加良好,底下灯火点点,照亮了夜晚的天空,却也遮蔽了天上的星光。
站在办公室中央的水绫眺望着远方,若有所思。
袁夏驹站立她身后,水绫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整栋大楼早已人去楼空,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于密闭空间里,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对方的呼吸声,她惟一听到的就是自己如擂鼓的心跳。
紧张什么?怕他自身后抱住她吗?嗯他是有前科的人,很难担保他不会这么做。她应该离他远一点!心上虽然这么想着,可是她的脚步却像是被黏胶定住了,仍是站在原来的地方,望着同样一个落点,细数自己的心跳。
“来。”他拍了拍她的肩,将一张支票递到她眼前“这是没画线的现金票,你明天早上到银行去领现金。”
“好谢谢!”她讷讷道了谢。
袁夏驹笑了下,走回他的位子。“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
她怎么了?因为他没有如她所预料的对她有任何亲昵的举动,因为她莫名的感觉到他似乎刻意跟她保持一段距离,所以她若有所失?
天啊!她觉得她的双颊在发烫。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怎么会想念他的手留在她身上的感觉?
“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就好。”
她好怕继续待在他身边,脑海中不应该的想法会将她给吞没,会让她失去了理智。
“我已经差不多了。”袁夏驹抬起头来,却发现水绫已经打开大门走出去了。
“水绫?”他拉住她“我整理好了,一起走吧!”
“不要!”她用力挣脱他的手“不要碰我!”
袁夏驹愣了下,水绫人也傻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竟会说出这种伤人的话,那不是她的真心啊!
“ok!”袁夏驹忍住心肝俱裂的痛楚,拿出一张私人名片,那是只给比较亲近的亲友的名片“这上面有我的行动电话,以后如果发生什么事,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除了摘天上的月亮,其他的事我大概都能办到。”
水绫接过名片,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路上小心。”
水绫点点头,往电梯方向走去。
他们之间的藩篱啊,岂是这么简单就能跨越的!袁夏驹坐在会客用的沙发上,将脸埋入掌心。
现在的他只是拉住她的手,都让人嫌恶,那对她来讲,他和那些骗钱索债的坏人又有什么两样?!
他不禁苦笑起来。
闷闷地回到家,甫一开门,水绫赫然惊见母亲的笑颜浮动在眼前。
她大吃一惊,眨回眼眶中余存的泪水“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刚回来没多久。”文静娴笑了笑“我觉得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放不下你们,就先回来了。”
“你应该多休息几天的啊,万一又生病怎么办?”水绫脱掉鞋子进入客厅,回避着母亲的眼光,直往房间走去。
“不会啦!”文静娴跟在她身后“漾漾和水轶今天怎么了?七早八早就跑去睡觉了?”
“喔他们可能玩得太累了放暑假嘛!”
“说得也是!”文静娴这才恍然大悟“对了,你刚去哪了?”
“我出去走走逛逛街。”
文静娴端详了女儿好一会儿。“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说话都不看我?”她伸手将女儿的肩膀扳过来“你怎么了?嘴巴受伤了?”
“没有啦,我不小心摔倒了,像这个样”水绫手往前一扑“整个面朝下摔下去,你知道我嘴巴翘翘的嘛,就把嘴巴擦伤成这样了。”
“你也真是的!”文静娴被女儿的动作惹笑了“也不小心点。”她突然瞧见地上有张纸,那是女儿刚刚表演跌倒动作时从她口袋里掉出来的。“什么东西?”她弯腰伸手捡起。
水绫眼一瞄文静娴正欲摊开的纸张,大惊失色,连忙抢回来。
“你从哪儿来的?”她已经看到了纸张的模样“你手上怎么会有支票?”
“这个是”
“给我!”文静娴端正了神色。
“你看错了,那是一张长得像支票的便条纸。”水绫慌张的说起蔬来。
“既然只是一张便条纸,为什么要藏起来?”文静娴朝她伸出手“给我!”
水绫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只好乖乖将支票交过去。
“三十万?”文静娴被上头的数目吓了一跳“你从哪来的?”
水绫低着头,无法解释。
文静娴研究了一会儿支票上的印章,印章上的字体是篆文,但还看得出来有一个“袁”字。
“你跟袁家的人拿钱?”文静娴气冲牛斗“你去跟他们勒索要钱?”
“不是的,你误会了!”水绫急得直跳脚。
“那不然这钱打哪里来?”
“我”
“你先老实跟我说,这张支票是不是袁家开出来的?”
水绫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
突然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水绫眼前一花,跌坐床上。
母亲打了她一巴掌?!从小到大她从没有被父母打过,由此可见母亲有多生气了。
“妈,你不要生气,你听我说。”她好怕母亲气一涌上来,万一血压因此升高就惨了。“这钱并不是我跟袁家勒索来的,是是是他们给我们的!”
“他干嘛给我们这一笔钱?这个月的生活费我们已经收到了,他为什么突然给这么一大笔钱?是不是你跟人家要求了什么?”
“我”
水绫解释不出来,就等于是默认了,为此文静!娴更是怒不可遏,她气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如果说你无法忍受这样贫困的日子,非要借你爸爸之名做出羞辱家门之事的话,我宁愿不要你这个女儿!”
“妈?!”水绫大惊失色“我没有!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去跟人家要求什么,这钱是”
“是从哪里来的?”文静娴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是”水绫瞧见站在门口的水轶跟水漾。水轶一脸恐慌,拚命的摇头。“是我跟袁夏驹要来的。”
文静娴眼前一花,身子摇摇欲坠,水绫见状忙扶住她,却被一把推开。
“你用什么理由去跟人家要这笔钱?”文静娴扶着椅子,气喘吁吁地命令“说!”
“我会还的,我会还他们这笔钱的,请你不要问了好不好?不要生气,你身子会受不了的!”水绫哀求着,心头完全乱了章法。
“我就算死,也不要我女儿厚颜无耻的去跟人家要钱!”文静娴将支票往水绫口袋里一塞,将她推出去“走!去过你的有钱人生活,但别告诉人家你姓水!”
“妈”文静娴不理会她的哀求,硬把她推了出去,大力关上门。
水绫拍击着大门,却没有人理会她。
她不能这样被误会,她如果真被赶出去了,那明天那三个坏人来的时候,他们要拿什么来应付?!
既然母亲迟早都会知道的,她不如就说了吧!
“妈,”她朝屋内大喊“我告诉你原因,你开门好不好?”
她喊了一会儿,门终于开了,开门的是水轶,他神色仓皇,血色尽失,一脸都是泪“姐,怎么办?我刚跟妈说了,说我被骗钱的事,妈昏倒了!”
水绫大吃一惊,一冲进门,果然看到文静娴面色苍白,昏倒在客厅的地板上。
“漾漾,你先帮妈松开领子上的扣子,我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水绫拿起话筒,脑中突然闪过一组电话号码,她不假思索在按键上急按,一接通,未等对方应答,就急慌慌地哭嚷道:“我妈昏倒了!你快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