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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张梦萍只能瞪大双眼,看向眼前与她一般年纪,但看起来却远比她沧桑的女孩;而她的声音早因过度震惊而无法再继续出声。
同居的这段日子对张梦萍来说,是甜蜜又温馨的,虽然始终无法找到适当的时机对她表示她的爱慕之意,但在一天的开始——睁开眼睛,和一天的结束——闭上眼睛时,都能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张梦萍不是个贪心的人,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但现在,她突然提出要离去的话语,这教她情何以堪?
“那个唯一威胁我的人已经回老家去了。所以我想,如果继续留在这儿给你添麻烦,实在也说不过去啊!”葛芸无所谓地说,仿佛这是一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张梦萍一直都很欣赏葛芸那种无羁、满不在乎的潇洒;但此刻,她却也被她这种个性伤得好痛好痛。
“怎么了?你的脸色好苍白!”葛芸自沙发上跳起来,一**挨到张梦萍身边,摸着她的额头。“不舒服吗?”
“我没事,没事”
“没发烧啊!”葛芸先摸摸张梦萍的额头后,再试试自己的。
这阵子,葛芸明显开朗多了。尤其在处理完她父亲的后事回来后“笑容”这个以前难得在她脸上展现的表情,最近已常常看得到了。
“我说了我没事嘛!”张梦萍起身,避开她再一次伸过来的手。
“怎么了?”葛芸柔声问。
泪,顺着张梦萍苍白的脸庞滑了下来。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嘛?”葛芸急忙拿来面纸盒。
“别净是掉眼泪呀!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
张梦萍只是一径地摇头。能说吗?这种变态的事能说吗?要是让她知道我是这么不正常,她在害怕、看不起我后一走了之那我该怎么办?
“你倒是说说话呀!”葛芸的口气中已明显透露出不耐,她板起了脸不再和颜悦色。
这招果然有效!有些人就是这样,在伤心时,你愈是安慰他,他愈是泪流不止。干脆不理他,唉!就是这么奇怪,马上就好了!
张梦萍先抽了几张面纸,然后才抽抽搭搭地开口:“你别走,好吗?”“就这样?”
“嗯”张梦萍点点头。“你别再说要走的话,好吗?”
“哦!天啊!”葛芸双手捧着脸呻吟。“就为了这点小事,你就可以哭成这样?”
“可这对我来说是件大事啊!”张梦萍扁了扁嘴,一本正经地说。
“好,是大事,可以了吧!”葛芸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跟个小孩子似的!”
“好不好嘛!”她开始撒娇。在葛芸面前,张梦萍一直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女人一样;而葛芸则成了凡事都会包容她的——男人。
“可是当初我之所以搬来打扰,主要就是因为我父亲的关系;而现在他既然人都走了,那我也没理由再留下来麻烦你呀!这阵子的打扰已经让我觉得很过意不去了,再留下来,我会觉得自己好像在占你的便宜。”张梦萍坚持不收她的房租,这点让她觉得她好像是个专门白吃白喝的恶霸!
“怎么会?你搬来和我做伴,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吃亏呢?你想太多了啦!”原来是怕占便宜才要搬走,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多了。“反正这房子这么大而你搬出去后,也一样要再重新找房子,嗯不然这样好了这儿就当我们一起租的,每个月你也付一半房租,你说怎么样?”
“真的不会太麻烦吗?”要真是这样当然是最好的喽,一个人的生活,说真的她也过怕了,有个人做伴,当然远比一个人孤孤单单地面对墙壁讲话,来得好太多了。
“一点也不麻烦!不麻烦!”看到葛芸重新考虑这个问题,张梦萍觉得上帝终究还是眷顾她的。或许这一生就这么过了,但她也了无遗憾。爱不一定是占有,只要像这样,天天都能看到她,她就满足了,这样就足够了。
“是你说不麻烦的哦!我丑话可先说在前头,要是有一天你受不了我,我告诉你,我可是说什么都不会搬走的哦!”葛芸倾身,眯着眼,用那带点邪恶的声调低声道。“好!好!只要你答应留下来,即使我已经被你凌虐到不成人形了,我也不会赶你走的,可以吗?”
“去去去!”葛芸摆手。“瞧你把我讲成了混世大恶魔似的,好吧!不然这样好了,如果你真的被我虐待得差不多时,我就自动消失好了,好让你少受点委屈,这样对你够好了吧?”
“小女子在此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两人相视,大笑出声。
“上车!”
“不上!”
“叫你上车,听见没有?”
“我说不上,你耳朵聋了吗?”
这个倔强的女人。宋宇好不容易挨到“迎曦坊”打烊,想尽尽未婚夫的责任,但这可恶的女人居然打死也不肯上车。
“唉!”他叹了一口气。人家说一物克一物,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喂,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他把她塞进车子,关上车门。
“我要告你绑架!”
宋宇揉揉太阳穴。“有这么严重吗?小姐,我只不过是想载你回去罢了!”“我不需要你载,我自己有车!”杨筱惠气呼呼地瞪着他。“就算没车,我还有脚”有什么车?她连小小的摩托车驾照都考不上了,更别说这么大的汽车了。都是这可恶的男人,害得她语无伦次!
“我不放心让你这么晚了,还一个人搭计程车回去!”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这么多年来,我不也是这样过来了!以前没事,遇上你之后就会有事?你咒我呀!”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筱惠,让我送你回去真有那么痛苦吗?”
杨筱惠不禁语塞。
“别再考验我了,好吗?”
她白他一眼。“谁要考验你?受不了了呀?唉!何必呢,我早告诉过你,我不是个好伺候的人!不过你现在要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放我下车,你大可拍拍**走人,我们谁也不欠谁,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把冷静下来的面孔转向她。
他摆平过多少棘手的案件,面对、应付过不知多少顽强、狡猾的对手,唯独碰上这个女人,他可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是我的未婚妻,你的安全就是我的责任,我必须对你的安全负责。”换言之就是:你认命吧!你已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你你卑鄙!”
“我的好娘子,我们什么时候去试婚纱呀?我已经等不及了耶!”
“你去死吧!”
杨筱惠气得闭上眼睛,为什么人的耳朵没有自动开启、关闭的功能?要不然,她就可以不用听到宋宇那充满胜利意味的笑声了。
杨筱惠正在卸妆,电话却在此时不识相地响起。
“喂!”杨筱惠口气像吃了一吨炸药,恶劣极了!
“谁惹到你了?我可爱的新娘子!”
“喔!老天!”杨筱惠这时才深深了解到“阴魂不散”的真正意义。
“老天吗?哦!她真是太不应该了。改天若遇上她,我会教训教训她的!”“你到底有完没完啊?”她的卸妆乳液还涂满整个脸,黏黏腻腻的感觉使她原本就恶劣的心情更是跌到谷底。
“完了!完了!我只是想向你道声晚安的。好啦!早点睡吧!我挂电话喽!bye!”“咔嚓”一声,宋宇果然就此收了线。
“搞什么嘛!耍我啊?”杨筱惠对着话筒一阵乱吼后,才用力挂上。
其实她一点也不介意宋宇介入她的生活,扰乱她原本的生活方式,但只要一想到书凡,她就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一样。是啊!她怎么可以容许自己又爱上别人呢?所以,她以不合作的态度来对待他、对待这段感情!
女人嘛!哪个不希望有个真爱自己的人来呵护、疼惜自己!“单身贵族”这顶大帽子,说穿了还不是那些年龄到了、却又滞销的女人硬给自己戴上的。如果可以选择,试问,有哪个女人会选择终其一生孤独到老?
“铃铃”电话又响了。
“这会儿又是谁呀?”
杨筱惠嘀咕地走近电话。她发誓,如果又是宋宇打来的,她一定会让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喂!”口气依然暴燥。
“喂——喂——?是筱惠吗?喂”杨家大嫂那高分贝的声音穿过话筒,直入杨筱惠耳朵。
“喂!我是杨筱惠,我现在不在家。不管你是谁,有什么事请在嘟一声后留下,谢谢!嘟——”
感谢父母生了颗聪明伶俐的头脑给她,更感谢发明电话答录机的人,他们真是太伟大了。
“筱惠啊!我是大嫂啦!哎唷,生平第一次跟机器讲话,还真是不习惯。对了,都凌晨了,你跑去哪儿了?告诉你,一个女人家那么晚了就别乱跑了,台北治安不比我们乡下,知道吗?唉!我呢哩呢嗦这么多干什么呀!?我是要告诉你,听说你要结婚了,是不是?真是太好了!我和你大哥听到这个好消息时都很替你高兴!好了,对着机器讲话真是奇怪,不讲了!回来后给我个电话,知道吗?都要当新娘的人了,就别再乱跑了,收敛点知道吗?”
“咔嚓!”葛芸急忙挂掉电话像,长长呻吟一声。“哦!老天,怎么这么快?”才几天而已耶!况且,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多,一定是那个大嘴巴宋宇。哎呀!怎么办?事情都已经传到大嫂那儿了,那肯定推不掉了。完了!完了!杨筱惠在屋内直绕着圈子。谁来救救我?
“铃铃”
今天电话还真是热闹极了。
杨筱惠哀号一声,冲进卧室,跳上床,她用棉被将自己紧紧蒙住,喃喃道:“不在!不在!没人在家!没人在家”
“葛芸”
“嗯?”她把眼光从电视萤幕移向张梦萍。“什么事?”
下班后她们两人已经习惯拨出一些时间相聚,即使只是无言地盯着电视萤幕。
“如果说嗯我是说如果”
她是怎么了?不是才决定不说的吗?可张梦萍却听到自己的声音——“你也遇上这种情形,你会怎么应付?”
萤幕上演的是一个同性恋者在一个偶然的机缘下认识一个非同性恋者。两人在同性恋者的有心安排下,变成了患难之交。日子一天天地过,那同性恋者对非同性恋者的感情也愈来愈深,可是她不敢说,她怕说出后会吓着她,继而失去她,所以她忍着忍她身旁不停变换的男人,忍她在高兴、失恋时对她分享、倾诉和抱怨的一切有一天,那非同性恋者失恋了,她抱着她哭得好伤心,直向她倾诉那男人的百般不是!于是她,那同性恋者便开始计划——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将那个惹她心爱的人不高兴的男人给杀了。尔后,她便扮演一个为保护心爱的人,不惜一切的冷酷杀手。大概是影集的关系吧!张梦萍原以为会永远埋藏在心底的秘密,终于还是说出口了。
“在你的问题里,我是爱人还是被爱?”
“都说说吧!反正也只是聊聊。”张梦萍故意将视线移到萤幕上,但她的耳朵可是竖得直直的呢!
“如果我是那个同性恋者”她正色地分析:“我一定会让对方了解我的心意,像她这样偷偷地爱,搞不好到老、到死,对方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心。何苦呢?说了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但不讲,就连一半的机会都没有了!而如果我是那个被爱的人,我想我会接受的。或许很荒谬,但在这世上难得遇上有情人,要找到一个那么爱自己的人更是不容易,所以,何不试着去接受呢?两人共创未来更美、更好的日子,总比她一天到晚失恋好。”
“这么说”张梦萍的声音有些哽咽。“你不排斥同性恋喽?”
“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习性,身为局外人的我们,有什么资格说排斥?”
“那如果那个人是我呢?”张梦萍已经有一点口齿不清了。
“你怎么样?咦!你怎么了?”葛芸一转过头,即看见泪流满面的张梦萍。“没什么!没什么!”张梦萍胡乱地抹了下脸。“如果我说,我也很喜欢你呢?我是说如果”
“我也很喜欢你呀!这有什么好问的?”葛芸有种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茫然。只不过是说喜欢她嘛!有必要哭成这样吗?
“不是那种喜欢,是”
“哦?还有分等级吗?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我爱你”“”“我爱你啊!”张梦萍大喊。
“你不是认真的吧?”葛芸干笑两声,摆摆手。“今天是愚人节?你在开我玩笑?”
张梦萍不言,只是径自摇头。
葛芸倒抽了口气。“不是愚人节,不是玩笑?”
“是真的,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可以肯定的是,我真的爱上你了”张梦萍紧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地说。
“不会吧?”葛芸试着做最后的挣扎。
“是真的!”肯定的语气让葛芸发出一声哀号后,整个人瘫入沙发。
说不介意、不在乎,是因为事情还没发生到自己身上,所以才能讲得那么客观、那么超然。人嘛,不都是这样的吗?一旦和自己扯上关系后,接受与否,那又另当别论了。
“芸”她看葛芸没入沙发后,许久不言语,于是忍不住开口。
“梦萍”葛芸从沙发上弹起来。“我很讶异,真的很讶异!我一点也不知道你爱我这件事,嗯要怎么讲呢?其实就像我原本讲的,我一点也不排斥;不过,你知道吗?你这种心态是不正常的,我不知道我是哪一点吸引你,但这可能只是一时的迷恋,并非真的就是所谓的情爱。嗯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芸”
哦!天!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梆芸暗暗叫苦。她别过头,慢慢地开口,语气非常冷淡,但却也十分斩钉截铁。“我已经答应展杰的追求了,而且,如果顺利的话,我想你很快就会喝到我们的喜酒了!”
后面那一句是她自己加上的。她知道这么说会很伤梦萍的心,然而乱麻必须快刀来斩,可以的话,她还是很愿意继续和她“同居”下去,毕竟,梦萍是她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知心朋友。
果然,张梦萍在听完葛芸的话后,原本就苍白的脸蛋更蒙上了一层霜。她用手捣住嘴,命令自己不准哭出声;然而,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硬是任性地落了满面。“梦萍别这样”她很想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拥着她、安慰她,但此时此刻,葛芸只让自己在一旁递面纸。她知道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真的吗?”张梦萍看着她,抽抽噎噎地问:“你们就快结婚了?”
葛芸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那”她拾起葛芸的手。“我祝福你们。”
这会儿,葛芸只是张大了口。她任由张梦萍握着她的手,原本在腹中打好的草稿,想了满脑子用来安慰张梦萍的话全都给梗在喉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张梦萍释怀地笑了笑。“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是一件很荒唐的事,而你也一定不会答应和我一起胡闹的。唉!”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其中包含了幻想破灭后的伤心、痛苦、成长和释然。“被你当面拒绝后,我反而能比较客观地面对你,以往我们之间的一切,总是让我一厢情愿地披上另一种色彩,现在总算雨过天晴了。嗯连空气都香甜多了呢!”为配合她自己所说的话,她还用力地吸了两口气。
“梦萍谢谢你!”葛芸反握住她的手。
“道什么谢呢?我都没向你道歉呢!怎么,这年头没做错事的人,反而要向做错事的人道歉吗?我记得我们老师不是这么教的耶!”张梦萍抹去眼角最后一滴泪,望着她,俏皮地笑了笑。
“刚才我真的好怕就这样失去你!讲出来或许你会不相信,以往曾经来去我生命中的过客,没有人能够让我有一丝眷恋,但你,我真的好在乎!”葛芸真心地说。
“有你这番话就够了。我们这一世先做一辈子朋友,如果真有来生,只希望老天爷能够别再开我们玩笑,让我们转世投胎成为一男一女,相爱一辈子。”“嗯!”葛芸用力点了下头。“就这么说定了。”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喔!”
她的心还是很痛,但除了这么做又能如何?一辈子的朋友?也好!一切的缘分就等来生再续吧!
当杨氏一家子集体出现在“迎曦坊”时,杨筱惠只差没当场口吐白沫、暴毙现场而已。
“小妹,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结婚耶!这等大事你居然也瞒着你小扮我,亏我还是最疼你的!这次若不是听大嫂提起,我可能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杨家老三一进门就直接冲进吧台。为表示兄妹情深,他还结结实实往杨筱惠肩上猛敲了一记。
恶梦恶梦但为什么刚才被捶的地方会传来隐隐的痛?
“看到我不会叫吗?我是小扮呀!不认得我了?”
这一段话清清楚楚地敲入杨筱惠耳里,字字清晰、句句明确。天!那么这一切都是真的喽?不是在作梦?
“小扮”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们怎么都来了?”
“这还需要问吗?”杨家大嫂那比常人还高上八度的嗓音直冲破空气,传进杨筱惠耳朵。“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来的!”
“是啊!小妹,怎么都没听你说起呢?结婚耶!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唉!男主角呢?怎么没看到?”说话的是杨家二少爷。乍听心爱的小妹终于要结婚时,他高兴的程度绝不亚于自己当新郎倌,一路上他眉开眼笑地来到这儿。
“是啊!是啊!怎么没看到新郎呢?”杨二嫂倚着她老公,也跟着瞎起哄。“筱惠,宋宇呢?”杨家大家长——杨志坚开口了。
又没拿钱叫我看顾着他!现在,我又怎么会知道他上哪去了!想归想,杨筱惠终究还是没勇气说出来。在他们面前,杨家小妹是个个性温和、从不发脾气的好好小姐,若她将这番话说出口,搞不好会吓死他们,尤其是心脏欠佳的杨家大家长,所以,她还是选了个他们印象中的杨筱惠的传统答话方式回答他们的疑问。“大概等会儿就会到了吧!他通常都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嗨!大家都在啊?”随着声音出现,一位西装笔挺的男子踏着稳健的脚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说人人到,她对发票为什么就没这么准过?杨筱惠嘀咕。
杨志坚首先迎了上去。“好久不见了,怎么样?近来过得好吧?”
“托大哥您的福,近来吃的好、睡的也很好,好事近了嘛!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他音量虽小,却足以传入每个有心人耳里。语毕,他还别具意味地瞅了杨筱惠一眼。
后者回给他的,则是一记足以杀死人的恶毒眼光。
“来!来!别净是站着,坐,坐啊!”不愧为杨家大嫂,一面忙着招呼众人,一面还不忘提醒杨筱惠拿些茶点出来。
干嘛!郊游?野餐?情感大交流啊?搞什么嘛?虽然万分不耐,但她还是乖乖地将店里现有的茶点如数奉上。也还好现在店里没其他客人,否则,一定会有人以为这儿正在办什么联合大会!
看!才坐下来没两分钟,全家人似乎都给宋宇收买去了,瞧他们笑得开心的,这到底算什么啊!她才是这儿的女主人耶!居然被他们冷落在一旁做倒茶、递点心的工作。
“小妹”
正想得失神的杨筱惠,莫名其妙地被杨大嫂连拉带拖地拉到吧台里。
她真的好想杀了宋宇!从他一出现开始,她原有单纯的生活步调就全给弄乱了,现在更连平常难得联络的家人也全出现了!这这到底在干什么啊?“我们真是为你高兴”杨大嫂开口将杨筱惠的魂拉回现实。“你也知道的,你大哥一直都在担心你的终身大事,现在总算也了了他一桩心事了。”不待杨筱惠回答,杨大嫂又接着说:“听宋宇说,你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唉呀!怎么这么赶呢?不过也好啦!结一结也好,两人年纪也都有一些了,早点结早点好”她讲到最后,倒成了喃喃自语的成分居多。
而杨筱惠只是睁大了眼一眨也不敢眨地直瞪着她的嘴,脑中一直重复着一句话。“下个月结婚?下个月结婚!?”
“怎么啦?”杨大嫂先是摇了摇失神中的杨筱惠,然后,又像突然意会到什么似的继续说:“哎,其实不过就是结婚嘛!你也别想太多了。”
敢情我们杨家大嫂子是以为准新娘子患了“婚前症候群”了。
“想当初我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别紧张了,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啊!只要等着当你的新娘子就好了,什么都别再想了,知道吗?”说完,她还托起杨筱惠的手,煞有介事地拍了拍。
天!懊笑还是该哭呢?她一转头,恶狠狠地投给宋宇一记白眼;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上前咬断他的脖子。
宋宇心有灵犀似的回过头,报予她一个迷死人的笑容;而这笑容,更是让杨筱惠直气到骨子里去了。
“小妹,知道我们这次上来是为什么吗?”杨大嫂把他们这一幕看在眼里,不过不同的是,她老人家将它误以为是“眉目传情”
“为什么?”这问题是杨筱惠从他们一伙人一进门就开始想的问题,她绝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们只是纯粹上来探望她的。
“你大哥的意思是说,反正你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嘛,你也知道的,女孩子哪有没订婚就先结婚的,所以喽!今天我们上来的目的,就是代表女方让你们俩先订婚。”
“轰!”她再也支撑不下了,谁来扶扶她?哦!天啊!在脑袋瓜模糊后、眼前一片漆黑时,她“咚”一声软软地倒下,就再也不省人事了。
尖叫一声,杨筱惠猛地睁开眼。
“醒来了?”低沉的嗓音竟似在耳边。
杨筱惠眨了眨眼。天!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
“筱惠?”一只手臂横了过来,将她搂紧。
“宋宇!”她猛地抬头,撞上了他的下巴,引起一声闷哼。“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是我家,而这儿是我的床。”他摸着自己发疼的下巴,懒懒地开口。“可是可是”她该怎么说呢“总之,你就是不可以在这里。”反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耍赖,古人不是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是吗?“为什么不?”刚才那一撞还真不轻,他的下巴到现在都还在痛,那她的头呢,不要紧吧?
“可是——”她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宋宇给截断。
“别再可是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明天?现在?早起?哇——现在现在几点了?”杨筱惠迅速爬下床,开灯。
“值得这么大惊小敝吗?”宋宇闭上眼,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他一时无法适应。“几点了?”她大声咆哮。
“别那么大声,你想吵醒全世界吗?”他勉强睁开眼,抬起手看了下表。“三点多了。”
“三点三点多了?”杨筱惠不敢相信地跌坐在床上。
“没这么严重吧?”看到她一脸世界末日的样子,宋宇忍不住笑道。
“他们呢?”似乎现在才忆起她还有家人似的。
“他们?哦!你是说大哥他们啊!放心,他们都安安好好地在隔壁客房睡觉呢!”宋宇打了个哈欠,继续说:“来吧!别再胡思乱想了,睡吧!明天还有得忙呢!”
“忙?为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本来今天不,昨天就可以完成的仪式,还不都是因为你,现在全都得移到今天喽!”宋宇叹了口气。
“你是说订婚?”她深吸口气,极力控制住颤抖的语调。这么说来,这不是在作梦,一切都是真的喽?
“是啊!要不然你以为呢?”
“可是”不可以!不可以就这么结婚了!这似乎太快了吧!况且,当初她之所以答应,也是被他逼出来的,所以,除非他再求一次婚,否则免谈!“可是什么啊?”他起身将枕头立直,舒舒服服地靠在上面。
“反正我就是不嫁给你!”杨筱惠露出“你能耐我何”的表情,最好能气死你!她天真地想。
“现在已经由不得你说不了!”宋宇顺势将她拉到怀里,俯下头,坏坏地说。“放屁!”其实这种感觉满好的嘛!但是看他笑得那么嚣张,她就是忍不住要顶他。
“好女人是不应该口出秽言的!”他轻啄了下她的唇。“不过没关系,只要别太难听,我可以试着接受的。”
“那会不会太委屈你了?”她咬牙切齿。
“哦,不会的,我心甘情愿!”宋宇无辜地表示。刚才那一吻虽只是轻轻一啄,但其美好滋味已经令他有股想再紧紧抱住她,好好吻她个够的冲动。“你自己慢慢想吧!”她起身,试着挣脱他的怀抱。
“是因为书凡吧?”宋宇沉声说。他不想讲的,但
空气似乎停滞了,有好一会儿,谁都没再开口,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谁说的?是谁告诉你的?”她冷冷的声调划破空气。
“谁说的都无所谓”宋宇将她揽至胸前。“我只在乎你,现在的你。我不管你的过去是怎么样的,我只是爱你呀”他闭上眼,让下巴抵着她的头。“我”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滑下她的脸颊。
“别哭!”他拥紧她。“我无法、也无力抹灭你的过去,那段回忆对你或许是最甜、最美的,但都过去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已经死了!”
乍听杨筱惠之所以单身到现在,是因为悼念她的同性恋情人时,说他不惊讶是骗人的;但他爱她,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爱她的心已经沉溺得那么那么的深,所以,一切顾忌就在一句“爱她”中,理所当然地宣告瓦解。他告诉自己,他要她,绝没有任何人、事、物可以从中阻碍。
“我知道她已经死了”杨筱惠大喊。
她早就接受这个事实了;而今,却真正让她痛不欲生,她无法想像如果再来一次,那不!绝对不要!预防重于治疗,不是吗?不去触碰就不会有事了。虽然很鸵鸟,但也很实际。
“对不起!对不起!别哭了,好吗?”他扳过她的头,轻柔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都是我不好,没事去挖你的痛处,别再哭了”
她的泪让他的心好痛,或许他的追求真的让她很苦恼吧!他爱她,但或许方式用错了。他不要她哭、不要她再痛,如果真要苦,就全让他一个人承受吧!“没有婚礼了!”他说。
半晌,只见杨筱惠双眸瞪得愈来愈大,连泪都不再流了。
宋宇痛苦地闭上眼。他知道这话只要一出口,一定会收到效果的;但唉!事实总是这么令人无法接受,瞧!短短五个字,其功用远比他刚才万般的赔不是还强得多。
“为什么?”一阵沉默后,她问。
天!做了这样不得已的决定已经让他的心很痛了,真的还要他再做说明吗?他没有这么深的功力。
见他依然沉默,杨筱惠只是淡淡地瞄了他一眼,然后说了一句:“不行!”“不行?”宋宇掏了掏耳朵,确定自己的耳朵是完好的没让太多耳屎给堵塞住。
“当然不行喽!”杨筱惠理所当然地戳着他的胸。“你以为我就这么随便呀?我告诉你,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睡在一起了;况且,明天就要订婚了,现在你突然又说不要我,那我多没面子!”
“所以?”他楞楞地看着她。
“所以,你是跑不掉的,这辈子我是赖定你了!睡吧!睡足一点,明天好有体力做你的新郎倌!”语毕,她还煞有介事地拍拍他的头。
“你是说真的?”宋宇有些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女人善变的程度真令他叹为观止。
“当然是真的!”杨筱惠舒舒服服地往宋宇身边一躺,躺下后,还不忘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
宋宇这时发现自己的色欲在刹那间全窜升了起来,他翻过身压住她。“这么说来,我们明天就是夫妻了?”
杨筱惠点点头,娇羞的模样看在他眼里,显得格外迷人。
“那么就让我先预约一些当新郎倌的权利吧!”宋宇笑着攫获她的唇,把她一切的抗议全部接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