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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落尽阶前月,
象床愁倚熏笼。
远是去年今日,
恨还同。
────谢新恩(三)?李后主
娃儿双手端着食盘,缓缓走进雨阁,她将食盘放在桌上“小姐,先来用早膳吧!这可是我缠着周婶教我做的呢!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她笑逐颜开的转身面对正低头裁制衣裳的蝶雨。“小姐,一早你在忙什么啊?”
“我在为相公缝一件斗篷,听说他过些时候要出远门,我想让他带着去。”蝶雨抬起头,一脸幸福的笑着说。
“小姐,你昨儿个晚上是不是一夜没睡啊?眼睛好红喔!”
说着,娃儿就将脸贴近蝶雨的面前,仔细瞧着。
蝶雨低下头边继续缝制斗篷,边说﹕“因为我怕会来不及,就熬夜赶工。”
“哇!泵爷真幸福呢!只是,昨儿个夜里,姑爷没发现你一夜没就寝吗?”娃儿疑惑的问,心里却闷闷的想着,亏小姐对姑爷这么好,姑爷竟然这么不体贴小姐!
闻言,蝶雨的手顿了一下,不太自然的回答“或许是他太忙了,所以昨儿个没回房来。”
她一径的低着头,不敢看娃儿那张气嘟嘟的小脸。
“忙什么忙啊?再忙也得回房睡觉啊!真不知道姑爷在搞什么──”话还没说完,面对着门口的蝶雨因看见小妍和她的丫鬟小喜出现倏然起身,笑容满面的迎上去。
“小妍?你怎么会来?”蝶雨一脸讶异的问。
小妍冷着脸瞥了一眼蝶雨的热切,径自高傲的走到桌前坐下,一脸不层的扫了四周一眼。
对于小妍一反先前热络的态度,蝶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转过头吩咐娃儿。
“娃儿,你去沏壶茶来。”
“哦!”娃儿不甘不愿的应了一声便去泡茶,可心里对于小妍的态度很不以为然。
“你今儿个怎么会想过来我这儿?”蝶雨试着找话聊。
“怎么?这是我表哥的家,我不能来吗?”小妍不客气的回答。
“我不是这个意思”蝶雨心急的想解释,她不懂,为什么小蝶对她的态度会这么的不友善?记得那天她还在左老夫人的面前替她说话啊!
“哼!你最好记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别真的以为自己是左家的少奶奶了,你只不过是表哥从妓院里买回来的一个女人罢了。”小妍冷冷的瞟了蝶雨一眼,声音中充满鄙夷。
“小妍,你怎么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蝶雨不解的问。
“你当然错了!错在你不该进左家的门。”她声色俱厉的回答。
“为什么之前你还说很高兴有我这个伴”蝶雨咬着下唇,难过得看着小妍。
“哼!你也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吧﹗谁要跟你作伴啊﹖之前我会这么说,只是想在姨娘和表哥面前表现出大家闺秀的好形像而已。”否则,她才不屑理她呢!
闻言,蝶雨只觉得心好痛,她不明白为何左家的人都不喜欢她呢?本以为至少还有小妍可以陪她说说话,却没想到连这小小的希望也成为泡影。
见蝶雨一脸痛心的表情,小妍倨傲的一撇嘴角,心中好不得意。
“老实告诉你吧!表哥是我的,你别想来跟我抢!”她干脆把话挑明了说。
“你你说什么?”蝶雨不敢相信的瞪大眼。
“我说,表哥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左家少奶奶的位置迟早也是我的!”
小妍高傲的对蝶雨宣告自己的地位。
“要不是姨娘看在我身子骨不好,希望我能先将身子调养好,所以,不想让我这么早跟表哥成亲、圆房,否则,根本轮不到你这个贱女人伺候表哥!”她恶毒的说。
“我家小姐才不是什么贱女人呢!”娃儿正巧端着茶走进来,一边将茶盘重重的放在桌上,一边忿忿的替蝶雨打抱不平。
“一个从妓院里被买回来的女人,能高贵到哪去啊?说不定早就不知道被久少个男人给骑过了,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婊子!”?
说着,小妍还转头故意询问站在她身后的小喜。“小喜,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小姐说得是,普天之下,也唯有小姐能配得上表少爷。”小喜立刻谄媚的附和。
她的话让小妍得意极了,忍不住掩嘴偷笑了一下。
“所以啊﹗人要有自知之明,别癞蛤蟆妄想吃天鹅肉﹗”小妍一脸嫌恶的斜睨她一眼。
“你你实在是太过份了!像你这种恶毒的女人,姑爷才不可能会喜欢呢!你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娃儿气急败坏的骂回去。
“你你这个小贱胚居然敢骂我﹖﹗”小妍气得脸红脖子粗,浑身颤抖的指着娃儿,倏地转头对小喜命令道﹕“小喜,给我狠狠打烂她那张嘴!”
“是,小姐。”
说着,小喜就一脸奸笑的挽起袖子朝娃儿走去。
“你以为我怕你啊!”娃儿理直气壮的说,她仰起下巴,双手擦腰,露出一副“你来啊!谁怕谁”的表情。
见她们剑拔弩张,谁也不让谁的模样,蝶雨着急的拉了拉娃儿劝道﹕“娃儿,你少说一句话吧!”
“小姐,是她们欺人太甚了!”娃儿大声抗议。
自小,她就是个孤儿,对她而言,小姐就像她在世上仅剩的亲人般,就算拚了命不要,她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家小姐的。
更何况,照目前的情势看来,左家的人,除了姑爷外,全都明目张胆的欺负她家小姐,所以,她更要坚强的保护柔弱的小姐才是。
“你你们”小妍气得站起来,蓦地脸色发青、呼吸急促,全身不停的颤抖着。
“小喜!我叫你给我教训那个小贱婢你没听懂吗?”
“是小姐。”
小喜深吸一口气,反正有小姐替她撑腰,她没什么好顾忌的,于是,她大胆的走向前,高举起手就朝娃儿的脸上甩去一巴掌。“
“啪!”的一声,打傻了娃儿和蝶雨,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小喜会真的动手。
顿时,娃儿的脸上就浮现清晰的五指掌印,热辣辣的疼痛感逼出了她的眼泪。
“你们太过份了”
娃儿气得一跺脚,想也没想的就回了还站在她面前的小喜一巴掌。
两人这样一来一往,竟然打得失去了理智,动手动脚的演起“全武行”来了。
“别打了”蝶雨急得都快哭出来,频频上前想拉开正“打得火热”的娃儿和小喜。
在一旁的小妍反倒坐下来,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甚至优雅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啜饮着。
“小妍你快帮忙阻止她们啊!”蝶两边劝着,边紧张的唤着像个没事人般的小妍。
“她们爱打,就让她们去打好啰!”她凉凉的说,一脸“不关她的事”的样子。
“你”正当蝶雨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就见缠扭在一起的娃儿和小喜踉踉舱舱的往小妍的身上倒去,小妍反应不及,竟整个人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哎哟!要死啦!”小妍咒着眉头痛呼出声。
她这一摔,立刻让娃儿和小喜吓傻在原地,两人衣着凌乱的看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妍,你有没有怎么样﹖”蝶雨连忙担心的上前探看。
“别碰我!谁要你假好心!”
小妍不领情的一把甩开她的手,害得蝶雨一个重心不稳,也跌坐在地上。
“小姐,你还好吧?”娃儿这才回过神来,紧张的扶起蝶雨。
“该死的丫头,你没看到我摔倒啊!还不赶快来扶我?”小妍气呼呼的对着站在一旁的小喜大吼。“是,小姐。”小喜战战兢兢的走过去扶她。
谁知,小妍亨刚站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甩了小喜一巴掌,打得小喜脸颊红肿、双眼含泪,捂着脸颊唯唯诺诺的说不出话来。
“真是没用的东西!”
说着,小妍还余怒未消的抓起桌上的竹篮子想朝小喜砸过去。
“不要啊──”蝶雨赶忙出声制止,想冲上前去,抢下放着还未完成的斗篷的竹篮子。
闻言,小妍手一顿,挑起眉好奇的看着竹篮子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这么宝贝?”她顺手拿起那件斗篷,并随手将竹篮子丢到一边去。
“小妍,拜托你还给我。”
见蝶雨想伸手拿,小妍连忙闪身避过她,闲闲的抖开斗篷左瞧右看。
“哟~~是件斗篷呢!懊不会是想做给表哥穿的吧?”
小妍一脸不屑的冷哼道﹕“哼!你省省吧!表哥所有的衣裳都是由左家经营的云绣坊特别裁制的,哪需要你这破烂东西﹖想必你还不知道,云绣坊可是闻名京城的绣坊,能穿得起的可都是一些王宫贵族、富商巨贾呢﹗”
“心意?我看算了吧!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你还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得好。”小妍讥讽的说。
说话的同时,小妍的眼角余光正好瞥见随竹篮子掉到地上的剪刀,她二话不说便弯身抄起利剪,一刀朝斗篷剪去──
“不要啊──”蝶雨哭喊出声,冲上前想抢下斗篷。
不料,却因冲力太大,整个人撞着了小妍,令小妍一个踉舱,再次往后摔去,并一头撞到桌角。
“啊”小妍哀嚎一声,感觉到一股热热的液体自额头上滑落,她伸手一摸,脸色苍白的发现手上竟沾满了血。
“流流血了”小妍吓得连声音都在颤抖。
“小姐,你的手受伤了!”娃儿心急的奔到同样跌坐在地的蝶雨身前。
原来,在小妍跌倒的时候,利剪顺势划过蝶雨的手,但蝶雨一心想抢回斗篷,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手背上开了一个大口子,正血流如注。
“啊──”看见两人都见了血,一旁的小喜忍不住吓得尖叫出声。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表表哥”小妍捂着额头,气若游丝的唤道。
“小妍?”
看见倒在地上的小妍,左阳急忙奔了过去,将她揽进怀里。
“怎么会这样?”他沉声问。
“我我”小妍哽咽的开口,却泣不成声“好好痛喔”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左阳脸色凝重的问。
“雨雨姊姊她”小妍一副可怜兮兮的朝蝶雨和娃儿看去。
左阳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蝶雨也跌在地上,不禁皱起眉头。
“我我只不过是想看看雨姊姊为为你裁的衣裳,没想到雨姊姊很生气的推推我”她苍白着小脸,断断续续的说。
“她说谎!”娃儿不满的出声抗议。“明明就是她”
“呜呜呜表哥,为什么雨姊姊要对我生气?我我又没有做什么啊”小妍故意打断娃儿的话,一脸虚弱的恶人先告状。
“是你推她的吗?”左阳忍着胸口的怒气转头质问蝶雨。
“不是的”
娃儿又抢着要开口,却被左阳喝住。
“我不是问你!雨儿,回答我,是不是你推小妍的?”他眼光锐利的瞪视着同样是脸色苍白的蝶雨,并末发现她藏在斗篷下也流着血的伤口。
“是是我,但是”
蝶雨小小声的回答,但话还未说完,小妍又立刻大声的哀嚎了一声,夺走了左阳的注意力。
“啊好痛表表哥,我头好痛胸口也痛”说话的同时,她还努力的急喘了几口气,一副快断气的模样。
“小妍,你撑着点,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左阳见状,心焦的安抚道,并一把拦腰抱起小妍,准备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左阳陡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仍坐在地上的蝶雨,冷冷的撂下话。
“你最好祈祷小妍没事,否则,我饶不了你﹗”
他的话令蝶雨浑身一颤,泪水忍不住扑簌簌地滑落下来,双手下意识的握紧手里的斗篷。
为什么相公不肯听她说完,就一径的定了她的罪?
为什么左家的人都这样对待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突然觉得好冷好冷,那是一种打从心底泛起的寒冷感觉,让她止不住的颤抖再颤抖。
她本以为老天是善待她的,然而,她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一切她所以为的幸福,到头来,却都只是镜花水月,虚幻得她想抓也抓不到啊!
“小姐,你的手还在流血,我帮你先上药好不好?”娃儿哽咽的说,使力想扶她起来。
但蝶雨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一径的抱着那件未完成斗篷,全身哆嗦个不停。
“小姐你别吓我啊”见蝶雨对她的话毫无反应,娃儿也忍不住伤心得留下泪来。
姑爷实在是太狠心了,怎么可以不听小姐的解释呢?看小姐伤心成这副德行,害她看了好心疼,觉得好难过好难过喔!
她静静的抱着蝶雨的身子,两人就这么坐在地上哭泣着。
蝶雨眨眨眼睛,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却发现屋内一片昏暗,只有隐约的光线自窗外洒进来。
“娃儿?”
她揉揉太阳穴,脑袋昏沉的坐起身开叫唤着,却没有人应声。
她慢慢的掀起被子下床,来到桌前点亮灯火,顿时,屋内大亮。
“娃儿,你在哪里?”她环顾四周,却不见一个人影。
“娃儿?”她边叫唤,边走到门口伸手打开门。
奇怪,娃儿跑哪儿去了?
她记得,先前娃儿帮她包扎好伤口后,便要她上床睡一会儿,却没想到,她竟会睡这么久,一觉醒来,天都已经暗了。
她摇摇仍有些晕眩的头,走回桌前想倒杯水喝,才发现受伤的手竟疼得使不出力来。
过了好半晌,仍不见娃儿出现,她满心疑惑的决定出去找找看。
信步走到花园,穿过早已燃起灯的回廊,一阵冷风吹来,蝶雨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刚刚出来时竟忘了加件衣裳。
突然,一阵凄厉的哭声隐隐地传了过来。?
蝶雨驻足聆听,发现声音是从前面的云轩传来的。
就在她还在纳闷之际,又一个尖锐的哭声响起,她隐约听到哭声中还带着“小姐”一字,她心中一凛,有个不好的预感倏地从心底窜起。
该不会是娃儿
才这么一想,她便迈开步伐直朝云轩奔去,随着距离逐渐接近,哭声更加清晰,她已然可以确定那声音确实是娃儿的。
她本能的加紧脚步,一步快过一步,最后甚至忍不住迈开大步跑了起来,心急如焚的她,早已不在乎这样是不是合乎礼教。
娃儿你千万不能有事啊她在心里吶喊着。?
寒风吹过她的身子,但她却不觉得冷,只感到有一股热流自眼眶中逐渐滑下,咸咸的泪水渗进紧抿的唇间。
突然,双脚一个打结,她踉舱一步,整个人无法克制的往前扑去,结结实实的摔仆在地上。
她痛呼一声,呼吸一窒,浑身疼得几乎爬不起来。
此时,又是一阵哀嚎声传来。
她眼眶含泪,勉强撑起身子,不顾已然脏污的衣裳和脸颊,祇想赶紧见到娃儿,确定她完好无缺。
当云轩出现在眼前时,她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喉头干涩,每呼吸一次,就觉得胸口像是要炸开了似的。
看着灯火通明的二楼,发现声音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她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的冲上楼。
但一踏进门,她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慑住了。
只见银儿正拿着一根竹棍,频频往倒卧在地的娃儿身上招呼去。
娃儿身上的衣服已然破损,血在衣衫上晕染出一朵一朵刺眼的血花。
“住手──”
见银儿又要打下去,蝶雨连忙冲过去护住已经动弹不得的娃儿,使得那一棍结结实实的打在蝶雨的身上,痛得她闷声倒抽一口气。
“小小姐救救我”娃儿睁开眼皮,虚弱的开口求救。
看见娃儿已被打得浑身是伤,蝶雨的心揪痛不已,她跪在地上,将娃儿紧搂进怀里。
蝶雨用颤抖的手拨开散在娃儿苍白小脸上的发丝,却不小心扯动她脸上的伤口,疼得她瑟缩了一下。
“娃儿你撑着点儿”蝶雨泣不成声的说。
“我我没事”娃儿勉强扯了一下嘴角,试着安慰蝶雨,要她别担心。
蝶雨紧咬着下唇,泪水无法控制的奔流出来。
她猛地抬起头,不顾一切的看向坐在桌前的左老夫人,厉声问﹕“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左老夫人冷哼一声“我都还没找你算帐,你倒是先质问起我来了!”
听到这里,蝶雨立刻明白,左老夫人指的是今儿个白天在雨阁里发生的事。
“关于小妍的事,我很抱歉,但错并不完全在我们”
左老夫人气极的猛拍桌子,重重的声响打断了蝶雨的解释。
“错不在你们?”左老夫人面色冷峻的站起来,走到蝶雨的面前。
蝶雨下意识的将娃儿护在怀里,毫不退缩的与左老夫人对视着。
虽然她从小被养在深闺,一直以来都是爹娘疼在手心里的珍宝﹕虽说她对任何人向来都是温柔和善、不爱计较,没有那种富家干金的骄纵性格,但那并不表示说她就完全没有脾气,可以任人欺负。
“哼﹗要不是你们这两个胆大妄为的主仆,小妍又怎么会受伤﹖还被你们欺负得心疾复发,病奄奄的躺在床上,只剩下一口气?”左老夫人边说。边怒从心中来。
她气得想也没想的就伸出手,在蝶雨毫无防备时,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打得蝶雨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松开抱着娃儿的手,颓然的倒在一旁。
“啊小姐”娃儿见状低呼一声,狼狈的拖着虚软的身子移向蝶雨。
她强撑着疼痛扶起蝶雨,见蝶雨被打得脸颊红肿,嘴角甚至缓缓的渗出血丝,不禁悲从中来,泪珠一颗颗扑簌簌的落下。
天哪!她们为什么会遭遇这种非人的对待?
“别哭”
蝶雨强忍着泪,拎起衣袖轻轻的拭去娃儿脸上的泪水,同时,娃儿也温柔的替她擦去嘴角的血渍。
“哼!好个主仆情深啊!难怪会联手欺负咱们左家的人。”左老夫人言词犀利的暗讽着。
“欺负你们左家的人?”蝶雨苦涩的一笑“原来,你们从没把我们当成左家的人啊!可是,再怎么说,我也是相公的妾”
“妾?”左老夫人冷冷的一笑,朝蝶雨射去一道凌厉的光芒“你别忘了,你们可是咱们买进府里的,为婢为妾,可不是你说了就算,即使我要再把你给卖了,也是名正言顺的事。”
闻言,蝶雨的脸刷地变成一片惨白。
的确,她是被买回来的,在府里,她根本一点身份地位都没有啊!
“您到底想怎么样﹖”蝶雨抬起头,咬着牙开口问道,她知道自己孤立无援,但她却不愿被眼前这无助的情况所打倒。
“想怎么样?这我倒是得好好的想一想。”左老夫人不怀好意的看了她一眼,姿态从容的坐回桌前。
蝶雨极力忍住心中的恐惧,两眼回视着左老夫人。
“银儿,”好半响后,左老夫人才缓缓的开口唤道“先把那个贱婢给我抓下去关到柴房里,不准给她上药,也不准给她任何东西吃,我要她也尝尝在鬼门关徘徊的痛苦滋味。”
“您不可以这么做!”蝶雨惊恐的抱紧娃儿大吼。她这么做,不就是要娃儿在柴房里等死吗?娃儿已经被他们打成这样,若再不请大夫替她诊治,她一定会撑不下去的。
“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吗?”左老夫人怒瞪着蝶雨“银儿,把娃儿给我拉下去!”她疾言厉色的命令道。
“不行啊!您这样会害死她的啊!”蝶雨心急的大喊着,娃儿是她在左家唯一的亲人。
“害死她?哼!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我!”左老夫人狠毒的说。“银儿,你还不快点去!”她转头厉声命令道。
“是!老夫人。”银儿立刻上前想拉起软瘫在蝶雨怀中的娃儿。
“不!我不准”蝶雨死抱着娃儿不放。
在两人的拉扯中,浑身是伤的娃儿只能虚软的不断发出呻吟,她早巳气若游丝。
“金儿、铜儿,你们也去帮忙!”左老夫人不耐烦的下令。
多了两个人的帮忙,娃儿终究脱离了蝶雨的怀抱,被她们拉了下去。
在离开前,她只能虚弱的低声唤着“小姐”唤得蝶雨到心都要碎了。
“老夫人,算我求您!”蝶雨不得不放下身段,扑到左老夫人的跟前“求您放了娃儿吧!她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如果您要罚,就罚我吧!我求您行行好,放了她吧!”蝶雨哭得声嘶力竭。
“求我放了她?我看,你还是先自求多福吧!”
说完,她又转头对一旁的另一名婢女下令道﹕“铁儿,把她给我带回房去,再拿条铁链把门锁上,不准任何人进去,也不准她踏出房门一步!”
“是的,老夫人。”
铁儿朝左老夫人一揖领命,然后走向瘫坐在地上的蝶雨,有些不忍的开口“蝶雨姑娘,我送你回房去吧!”她柔柔的说,伸手使力搀扶起全身乏力的蝶雨。
蝶雨沉默不语的起身,任由铁儿扶着她走出雨轩。
好不容易回到雨阁,就在铁儿要关上门前,蝶雨突然拉住她的手,急切地问﹕“铁儿姑娘,相公呢?你知道相公在哪里吗?”
现在,左阳是唯一能救娃儿的希望了!
“少少爷他他出门去了。”铁儿支支吾吾的回答。
“出门去了?去哪儿了?告诉我,我要去找他!”蝶雨心慌意乱的问,若迟了,娃儿会有生命危险啊!
“我我也不知道。”铁儿猛摇头,不敢直视蝶雨心急的表情。
之前,在处罚娃儿的时候,老夫人就叮咛过她们,不准告诉蝶雨姑娘少爷的下落,以免坏了她的好事,所以,即使她明知道少爷就在书房中,根本没出去,她也不敢老实说啊﹗
“不知道﹖那那娃儿怎么办﹖她撑不下去的啊”蝶雨急得不断喃哺自语“不行!我要去把她救出来!”
说着,她就要往柴房走去。
见状,铁儿连忙拦住她的去路。
“蝶雨姑娘,你要去哪儿啊?”
“我要去救娃儿。”她伸手想要推开铁儿。
“不行的!老夫人说要把你关在房里,你这一去,不是害死我了吗?”铁儿闻言,立刻吓得花容失色。
“求求你啊!铁儿姑娘,娃儿她伤得很严重,没人照顾她是不行的啊!”蝶雨哽咽的乞求着。
“我不敢做主啊!如果老夫人知道,我就惨了。”铁儿也急得快哭了。
她也觉得很于心不忍啊!但看见先前左老夫人处罚娃儿的手段,她真的很害怕,也担心如果她没完成左老夫人的吩咐,下一个遭殃的人就是她。
“我求求”蝶雨拉着铁儿的衣袖恳求着。
“铁儿,你到底在干什么?老夫人不是叫你把她关进房里吗?你还在那儿拉拉扯扯的做什么?”一道冷泠的声音传来。
“啊──银银儿姊姊”铁儿吓得差一点跳起来,陡地白了一张小脸。
“我就知道你会心软,所以跟来看看!好在我来了,否则你可惨了。”银儿没好气的瞪了铁儿一眼。
“我我”铁儿忐忑不安的低头猛绞手指头,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别我了﹗快去拿条铁链来。”银儿不悦的命令道。
“是我马上去。”
话落,她只能无奈又抱歉的看了一眼心碎的蝶雨,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进去!”
银儿将蝶雨往房里猛地一推,然后用力的关上门。
“不──你让我去柴房看娃儿,求求你!”蝶雨直拍打门板,苦苦哀求着。
可银儿视若无睹,毫不理会。
没多久,门上又传来上锁链的声音。
“开门啊!求求你”即使知道银儿和铁儿皆已走远,蝶雨仍不死心的猛拍打着门板,直到手捶出血丝,喉咙也喊哑了,眼泪也哭干了,她才绝望的瘫靠在门板上。
“求求你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娃儿我怎么这么没有用娃儿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