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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易辙不见客的休假期间还硬敲下一顿晚饭的人,除了邵思妤外,没有别人。
她并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相反地,她长得妍丽精巧、气质出众,加上她善于保养和打扮自己,使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三十出头的女性,不知道她真实年龄的人还以为她才二十五、六岁呢!
“你也真是的,脚受伤也不通知我来照顾你,真不晓得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朋友?”邵思妤假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由于易辙的脚不方便,她乾脆买了一大堆菜到他休假用的别墅,打算亲自下厨做饭给他吃,藉以展现她的贤慧与好手艺。
她与易辙打从大学时代就认识了,当年她便对他很有好感,可惜那时他身边已经有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她只好藏起所有的爱意和遐想,把心思放在课业上。
大概是命运捉弄人吧!就在她放弃等待,和另一个男同学交往的时候,易辙竟然和原来的女朋友分手了。
于是,她立刻结束那一段恋情,以自由之身等待易辙开口改变两人的关系,没想到她等了又等,他却连一句嗳昧的言辞也没说过,简直把她给气坏了。
在这将近十年的岁月里,冒出了一箩筐新时代的女性积极地倒追他,但是没有一个人成功,这让她不禁庆幸自己当时没有主动告白,不然他们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她知道易辙讨厌太过强势精明的女人,而且他生性冷淡闲散,不太可能花工夫在他觉得很麻烦的感情上,所以她并不担心他会被别的女人抢走,她相信只要默默地守候在他身旁,等久了,他总有一天会是她的。
等到将来他想结婚时,她将会是他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人选——因为在她刻意维持下,她成为易辙唯一的女性朋友。
“我不想麻烦你,我的伤又不是很重。”易辙倚著厨房的墙,轻笑地解释。
“干嘛说得这么见外?这么多年的朋友当假的啊!”邵思妤弯腰把大半的材料塞进冰箱里,只留下待会儿需要用到的食材。
她故意买了这么多菜来,无非是替自己制造和他独处的机会,这样一来,她就更有理由常往这里跑了。
其实,凭她的美貌,她根本不乏追求者,只是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这条垂钓多年的“大鱼”让别的女人捡便宜,所以她才会一直枯等下去——易辙是她见过最优秀、最俊美,也是最富有的男人了。
易辙那线条优美的嘴唇弯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不喜欢麻烦别人,她是知道的。
“就算帮不上你什么忙,至少我还可以帮你跑腿买东西啊!”邵思妤朝他浅浅一笑,心疼地说下去:“你看,才几天没见,你就瘦了一大圈。”
她套上粉红色的围裙,开始俐落地洗菜、切菜。
“已经有人帮我跑腿了。”在看惯了莫秋樱那张白净清爽的素脸后,他突然不太习惯她脸上精心描绘的浓妆。
“谁啊?”邵思妤笑容可掬地关上水龙头,倒不是很在意那个跑腿的小角色。
“撞伤我的那个人。”易辙轻描淡写地带过。
“她不是个女的吗?”邵思妤那温柔的笑容僵了一下,一道警钤蓦地在心中大响。
“嗯。”易辙懒懒地应了一声,不知为什么,他不是很想让她知道莫秋樱的事。
邵思妤不安地咬了一下红唇,正想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一只黑色的小猫急吼吼地跑进了她的视线内。
只见它火烧**地冲进来,埋头往厨房的角落奔去,当它要停下来时还煞车不及,跌个“猫吃屎”撞翻了它装水的碗,接著,它站起来抖了抖身体,甩掉水珠后,立刻低头呼噜噜地舔起地上的清水来,一副快要渴死的模样。
“笨死了。”易辙忍不住摇头。
“辙,你家里怎么会有猫?你不是对猫过敏吗?”邵思妤诧异地盯著那只小黑猫,眼神中含著一丝厌恶。
他曾对她说过,猫是世界上最阴险、最令人讨厌的动物,早就该绝种了,而她深有同感,她和他一样痛恨这些爱掉毛的宠物。
“只要不碰它就好了。”易辙如今已经懂得自我安慰与认命了。
邵思妤依然觉得不可思议。“辙,你怎么会突然养起猫来呢?”自找麻烦根本不是他的作风,况且,猫是地球上他最不可能养的动物。
“受人托付,没办法。”易辙很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对了,你有买啤酒过来吗?”
自从那天得到“缓刑”后,莫秋樱那女人就不再对他避如蛇蝎,而且还自以为安全地每天出现在他面前,除了照顾那只瘟猫外,就是帮他张罗食物和日常用品,可惜那些东西中独缺了啤酒这一项。
“有啊!”邵思妤打开冰箱,丢了罐冰凉的海尼根给他。“是受谁所托啊?”
她倒是想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易辙收养他最憎恨的猫,他一向是不讲情面的。
易辙接过她丢来的啤酒,轻松地拉开上面的拉环。“撞伤我的那个人。”
一样的回答,一样轻描淡写的语气,却造成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刚才邵思妤是不安,现在则是恼恨。
邵思妤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甜笑,只好转过身去,假装察看厨柜里有没有适用的烹饪工具。
“你似乎跟她很熟?”她紧张地问。
易辙慢吞吞地灌了一口酒。“嗯!那女人除了唠叨一点外,还挺好相处的。”虽然他常被她气得火冒三丈,不过平心而论,她不惹人生气的时候还蛮可爱,也蛮好玩的,不像一般的女人这么无趣。
“你不是很受不了唠叨的女人吗?”邵思妤一边从厨柜里翻出菜刀和砧板,一边佯装好奇地问下去。
易辙思索地揉了揉下颚。“嗯她的唠叨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邵思妤有点不服气。唠叨还不都一样,她就不信那狐狸精的唠叨有什么特别的!
易辙投给她一个奇怪的眼神。“思妤,你怎么对她的事情那么感兴趣?”她平时不是这么爱问东问西的。
邵思妤忍住尖叫的冲动,撒娇地向他漾出一朵柔媚的笑容,试探地笑道:
“你很久没有交女朋友,人家难免有点好奇嘛!”否认啊!快否认啊!
易辙的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痕,既没否认莫秋樱是他的女朋友,也没有承认。
与其向她解释他和莫秋樱那复杂的关系,不如让她继续误会下去,省得多费唇舌,反正等到他的假期结束,这段莫名其妙的关系也就跟著结束了。
“怎么样?要不要叫她过来一起吃晚饭,让我验看看你挑女朋友的眼光如何?”邵思妤以开玩笑的口吻来掩饰她的嫉妒。
“不用吧!”
“为什么?”邵思妤强颜欢笑地握紧菜刀,用比平常还大的力道剁起砧板上的肉来。“她长得这么见不得人吗?”
“不用人叫,等一下她就自动跑来看那只笨猫了。”仿佛怕那只猫遭到他的毒手般,那女人一天起码来看个两次,弄到最后,他不得不拿一把新的大门钥匙给她,省得日夜都饱受她的“骚扰”
果然,半个小时后,莫秋樱拎著一个纸袋,笑盈盈地出现在门口了。
“嗨!”轻快地打完招呼后,她立刻双手奉上讨好的“贡品”“我带了香喷喷的炸鸡来给你吃。”
“又来看那只笨猫,是不是?”易辙自然地接过那个纸袋,一点都不觉得受宠若惊。
“嘿嘿”莫秋樱只有乾笑的份。
“炸鸡哪来的?”他得确定不是她阿嬷炸的才行。
“我阿嬷中午喝喜酒的时候偷包回来的,很厉害吧?”莫秋樱得意洋洋地炫耀老奶奶的身手宝刀末老。
易辙无力地叹息。“是很厉害没错。”还好他没对她带来的食物抱太大的期望。
莫秋樱见他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为了不糟蹋粮食,只好赶紧向他保证。“放心啦!我刚才已经把炸鸡热过了,保证好吃!”哎呀!她差点忘了他那张挑食的嘴。
易辙怀疑地看了她一眼,才让了开来。“进来吧!有人想见你。”无所谓!反正最后那些炸鸡是落到那只贪嘴猫的肚里,好不好吃都不关他的事。
“谁啊?”莫秋樱的脚步刚跨进大门,就倏地停了下来。“咦?怎么有啤酒的味道?”
易辙挑起俊眉来,不屑回答这个问题。这女人的鼻子简直比狗还灵。
莫秋樱先是皱起俏鼻,狐疑地嗅了嗅他周遭的空气,随即露出了谴责的表情。“酒气是从你身上传来的?”
“我朋友带了几罐啤酒来。”算是解释了他身上的酒味。
“你的脚还没好,怎么可以乱喝酒?你忘记医生的吩咐啦?”这个不知轻重、没有脑子的笨男人!莫秋樱在心中不高兴地嘀咕著。
易辙那平静的语气中隐含著淡不可闻的容忍。“它的酒精浓度很低。”
对一个男人来说,啤酒根本不能算是酒类,顶多只能说是刺激一点的饮料而已。
“不管它的酒精浓度有多低,你偷喝啤酒就是不对的行为,你怎么可以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呢?亏我每天耳提面命,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啊?你这个不爱惜身体的笨蛋!”莫秋樱气呼呼地伸出纤纤玉指,每念一句,就戳一下他的肋骨。
这家伙太过分了!
易辙若有所思地拿开她那气愤的手指头,然后缓缓挑起她的下巴。“你真的一点都不怕我,对不对?”
他还是生平第一次被人骂笨蛋,滋味果然不太好受。
莫秋樱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为什么要怕你?”他的右脚包得跟大馒头一样,她随便跑都比他快,怕什么?
易辙的俊脸慢慢浮现一抹邪邪的笑意。“你好像忘记我再过一个礼拜,就可以拆掉脚上的累赘了。”
“所以呢?”有只呆头鸟还一头雾水。
“所以,到时候我就可以在床上对你为所欲为了。”他要让她为刚才那句笨蛋付出惨痛的代价!
轰地,一张白嫩俏容登时热辣辣地燃烧起来。
“你你——这只**!”
就在莫秋樱羞恼得结结巴巴时,邵思妤一脸微笑地从厨房走了出来,正巧打断他们愈来愈“黄”的对话。
“辙,你怎么没有告诉我莫小姐长得这么漂亮啊?”她故意娇嗔地白了易辙一眼。
一见到莫秋樱的脸,思妤的心就安了一半,对方是长得很美丽没错,可惜正好是易辙不喜欢的类型,她长得太美艳照人,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活生生就像一只狐狸精的长相。
她相信他们应该不会在一起很久才对。
“没有啦!是你不嫌弃。”莫秋樱腼腆地红了脸,她不太习惯被女人赞美。“你也长得很漂亮。”
她对自己这种艳丽的相貌一向没有信心,尤其每回在路上被那些长相猥亵的男人搭讪时,更是自卑难过到了极点,害她每次都好想冲回家,蒙在棉被里痛哭一场。
长成这样又不是她的错!
“莫小姐,你好。”邵思妤拿起身前的围裙擦了一下手,然后友善地朝她伸出右手。“敝姓邵,你和辙一样叫我思妤就可以了。”
有易辙在旁边看着,她就是装也要装出和善的模样。
“噢!”莫秋樱赶紧和她握了一下手。“你好,我叫秋樱。”哇!她好成熟大方哦!
“秋樱,我刚煮好晚餐,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用餐?”邵思妤十分客气地邀请她,一副女主人的口气。
莫秋樱听了,立即误会她就是易辙的女朋友。
“呃不用了,我只是拿炸鸡来给易辙,马上就走。”虽然肚子已经响起难堪的咕噜声了,不过,秋樱还是含泪拒绝她,做个识相的人。
“走嘛!别那么客气啦!”邵思妤一边亲密地拉著她走向餐桌,一边回眸笑睇了易辙一眼。“辙,还不滚过来。”
易辙应了一声,俊眸中掠过一道惊讶的光芒。奇怪!思妤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活泼了?
“好香哦!”望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莫秋樱感动得口水和眼泪都差点流了下来。
在奶奶的荼——不!是掌厨下,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漂亮的菜色了。
“辙,快点坐下来吧!我炒了你最爱吃的辣子鸡丁。”思妤体贴入微地替他拉开椅子。“秋樱,你也多吃一点,我煮了很多菜,不用怕不够吃。”
为了讨好易辙的胃,她足足向大饭店的名师学了三个月,才学会这道高难度的辣子鸡丁。
“噢!好。”莫秋樱不自觉地吞了吞迅速泛滥的口水。
邵思妤从电锅内盛了三碗热腾腾的白米饭,放在圆形的餐桌上,然后笑容满面地坐下来。“好了,可以开动了。”
莫秋樱抑下欢呼的冲动,以最大的耐心等到他们两人夹菜,她才开始拿起筷子行动。
唔好好吃哦!
她细细地咀嚼嘴中的美食,一副怕吃得太快,美味就会消失的小心模样。
易辙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倒是邵思妤瞧见了,她的嘴角忍不住轻蔑地扭曲一下。哼!算这女人识货!
“来,尝尝看我的得意之作。”邵思妤状似热情地夹了一块清蒸排骨到她的碗中。
“谢谢。”莫秋樱一脸幸福地捧著碗,大快朵颐地享用一桌子的佳肴。
可惜——好景不常。
随著晚餐的进行,莫秋樱心中的罪恶感愈来愈沉重
夜,沁凉如水。
黝黑的夜空中,挂著一勾迷蒙苍白的弦月,在黯淡的月光下,一切景物都显得蒙朦胧胧。
这是个美好宁静的夜晚,空气中带著淡淡的花香和硫磺味,偶尔吹来一阵夜风,樱花的花瓣还会飘落在温热的水面上,看起来诗情画意极了。
“可恶的臭男人!”一个不满的嘟嚷声划破了宁静的夜。
只见莫秋樱光溜溜地坐在温泉池中,小手忿忿不平地拍击水面,激起水花。
都是易辙害的啦!害她变成一个坏女人!
他明明已经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呢?简直一点道德都没有!
幸好她还没有和那个男人上床,不然她就算切腹自杀也对不起邵思妤,她的人这么好、这么亲切,不应该碰到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才对!
以前她都怪老天爷让她长得一脸情妇相,现在她才知道造物者的眼光有多么远大。瞧!她才一不小心,果然就沦为破坏别人恋情的第三者了。
不行!
莫秋樱突然使劲地摇起螓首,像是要摇掉脑中那自暴自弃的念头。
对!她一定要抵抗宿命才行!如果做了狐狸精,她怎么对得起死去的老爸、老妈啊?
好!决定了!她再也不要和易辙见面,就算他再拿痞子威胁她,她也要宁死不屈,绝不屈服在他的威吓下。
不过,话说回来,像易辙这么恶劣的男人还真是少见耶!他没有爱心和同情心也就算了,一张嘴还坏得要死,最可恶的是,他竟然背著女朋友在外头“打野食”把无辜的她拖下水。
“这个王八蛋、臭鸡蛋!”莫秋樱相当不平衡地猛拍水花,除了感到气愤难平外,还觉得受到欺骗。
“姊,你在骂谁臭鸡蛋啊?”匆地,莫晴荷那清脆的嗓音在露天浴池的竹篱外响了起来。
莫秋樱讶异地抬起头来。“晴荷?”
“还有我。”莫青穗和双胞胎妹妹一起出现在浴池旁,她们飞快地去掉身上的浴袍后,便噗通一声跳进水池中。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莫秋樱笑着抹去脸上的水滴,重新振奋起精神来,不想让她们察觉自己的情绪低落。
“我们想和大姊聊聊。”像是讲好了一样,双胞眙一下水,就默契十足地游到秋樱身边,亲昵地依偎在她的两侧。
她们的双亲很早就出车祸去世了,对她们来说,大姊就好像是另外一个母亲——生病的时候,是她彻夜照顾她们;被小学的男同学欺负时,是她面红耳赤地冲去学校和他理论,像一头保护幼狮的母狮子,即使她的心里已经怕得要死了;就连她们联考时,也是她紧张得闹胃疼,最后,还在考场丢脸的昏倒,被救护车送进急诊室内。
虽然大姊只大她们四岁,但是有记忆以来,几乎都是大姊在照顾她们,而奶奶则在外头工作养家,至于那老是搞不清楚状况的二姊,不给她们惹麻烦就不错了。
长大后,大姊更是一肩扛起家里的重担,自从高职一毕业,她就在外头身兼三份工作,然后半哄半骗地押著奶奶辞掉大楼的清洁工作,在家里享清福,要不是她们上大学就开始打工,负担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只怕大姊已经被这些没日没夜的工作给操死了。
“聊什么?”莫秋樱自然地搂起她们的肩膀,难得这两个独立的小家伙想找她聊天,她说什么也要奉陪到底。
“大姊,你是不是谈恋爱了?”莫青穗那娇美可爱的小脸上布满了严肃与担心。
大姊从来没谈过恋爱,她真怕她经验不足,被男人拐了,所以才会约晴荷一起来关心一下。
“当、当然没有啊!”莫秋樱立刻否认。她才没有和易辙那“水性杨花”的男人谈恋爱呢!
“骗人!那你前几天怎么都满面春风,可是今天却脸臭臭地回来?”莫晴荷撇了一下小嘴。
“脸臭臭有吗?”莫秋樱不自觉地摸著脸蛋。她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呢!
青穗和晴荷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大姊,你该不会爱上小妹说的那个大猫邻居了吧?”
完了!像大姊这种死心眼的女人一旦谈起恋爱来,一定陷得又快又深,万一遇到差劲的对象就糟了。
“大猫邻居?”要不是心情太差,莫秋樱肯定会窃笑出来。“才没有咧!谁会那么笨地爱上那种花心大萝卜?”还未说完,她的胸口就莫名地揪紧起来,有点闷、有点痛。
噢!是喔!
青穗和晴荷这两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女生,只能半信半疑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