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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闹市林立的酒楼生意兴隆,中有一家最为显眼,新粉的墙,新漆的柱,新描的画,几个精练的小二一样的胖瘦,一样的高矮,一样的端正面目,一样的簇新青布衣,立在楼前迎客,那精神头儿、热情劲儿让客人觉着倍受尊重,打心眼里舒服。
进酒楼,客人脸上笑意更浓,只见门庭敞亮,摆了几盆丹桂,浓香袭人。迎门是柜台,一幅幅镶着精致木框的字画挂在四壁,有簪花的仕女,有当风的吴带,有韩滉的五牛大小不一,错落有致。再细看,竟是巧手的工匠用一根根游丝样的彩线绣制而成,十步之外,几可乱真。
这便是京城新开的酒楼,虽然比不上京城第一楼的气派,可因为是刚开张,有着很多的优惠政策,还是吸引了不少的食客。
本来说好了先回去交待一番再另做打算,可三哥是站在这门口说什么也不走了,非要尽兴不可,也因为快到中午,大家不好驳他的面子,同意了。
找了个单间,大家齐聚一堂,觥筹交错,其乐融融,比前番情谊又深几许。三哥非要跟段英崖换位置,与我坐在一处,让酒让菜,热情非常。我虽然敬佩他的豪爽,可怎么着也是一个女孩子,几杯酒下来,已有了三分酒意,深邃的眼眸越发显得明亮。
还是段英崖知道我,筷子一放,道:“够了三哥,妹子是女孩子,不宜多喝。”大哥也开口劝阻。
三哥有些扫兴道:“就这几杯也嘛!俺今天高兴,谁陪俺喝,就饶了她。”
二哥卓宁忙道:“二哥陪你!”
何万里见中间隔了人不方便,拿起自己杯筷站起:“老五,咱俩还换过来!”
此话正中段英崖下怀,忙让座,道:“小弟也陪三哥几杯。”笑吟吟陪了几杯,挨我坐下。
桌上人多,憋了一肚子体己话是不能说,但能挨这人坐了,他都觉愉快。又捡爱吃的菜夹了几筷堆在碗中,轻声道:“多吃些,压压酒劲儿。”
身旁古兴云耳尖,笑道:“老五,把那牛舌头给四哥夹几筷,四哥够不着。”
段英崖也笑:“那东西也就你爱吃,小弟给你端过来吧。”起身真就连盘子端来放在古兴云面前,又给他倒了酒,自己也满上,道:“四哥,来,小弟敬你三杯。”
“慢来,慢来。”古兴云摇着手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敬人也要有个名目,你这是为哪般?”
段英崖道:“小弟还真是有一事相求,不过也不在乎这一两天的时间,到时候再说吧!”
古兴云奇道:“你也会有事求我?好好,我把别的事情都放下,也得先办我这好兄弟的事情,不过,到底什么事?”
段英崖道:“到时候四哥就知道了,来,小弟先干。”一仰脖喝了。
古兴云满腹疑惑,奈何他不说,只好把酒喝了。
酒足饭饱,闲聊了起来。
古兴云问道:“老五,这都回到京城了,你也没有说你为什么要走,还喝那么多的酒,说你有心事,你还不承认,快说,是不是有了心上人,在这里犯相思呢?还是,咳咳,和谁闹别扭了?”说道最后,已是一脸暧mei的笑容。
段英崖心头一惊,暗道好个病夫,打个哈哈“四哥这是说着哪里的话,只不过是病的久了,有些气闷的很,到岛子上散散心罢了。哪有什么心事!”
“是哦!没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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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衙,又是一阵的喧闹,谭清指着段英崖的鼻子,好一顿的埋怨,段英崖自知理亏,只是呵呵笑着,并不搭话。
我不奈他们之间的麻烦事情,只是和谭清淡淡打了招呼,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夜半无眠,打开窗户,见半轮清月,银辉四射,一时兴起,抱膝坐在了窗棂之上,想着心事。
我待着的小屋前有一片水域,听他们介绍,再过几个月,这里便是半湖的青荷,不觉想起家乡那片荷塘,明月之下,动了思乡之情。
“妹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段英崖关切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匆忙抹了一把不知什么时候流出的眼泪,笑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往事罢了。”
段英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也挤身坐在我旁边。
想起白天的事情,我问道:“五哥,你我情谊原不比他人,你有事更不该瞒我。午间你那几句话骗了四哥,我却不信。你到底为何烦心,现下可肯相告?”
段英崖起来转身斜倚在栏上,道:“如我说四哥猜的不错,你做何想?”
我惊疑道:“此话怎讲?你真有心上人了?我怎不知!”说完也有些失笑,两年没有见面了,就是他遇上自己的心上人也丝毫不为奇。
段英崖默然不答,半晌以手拍栏,轻吟道:“青青子衿,幽幽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不谈这些,以后你就明白了。”
“不是吧,五哥,以你才貌,哪有求不到的佳人?怎如此伤怀?”
段英崖道:“一怕唐突‘佳人’,二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我不由笑了,道:“这话透着英雄气短了,你不去求怎知流水无情?说不得那佳人本有似水柔情,只怕花儿不落呢!”
段英崖忽转过身,目光闪闪,道:“有道理,大有道理!妹子,你看哥哥我这品貌可能入‘佳人’眼?”
我含笑上下打量他几眼,但见明月下他一身素白缎衣,衬着玉貌丰颜,说不尽的飘逸出尘,仪态夺人。虽然通常情况下我看人素不重品貌,此时也由衷赞道:“五哥你如此品貌只可说天下无双,该我问不知何样佳人方能入你眼才对。”
段英崖神情有些异样,道:“似你这般‘佳人’即可!”
“呵呵,五哥,你也学的幽默了,怎么拿妹子来开心。”我一怔,接着笑了起来。
“如果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呢?”
“不是开玩笑?呵呵,我不信。”
“我是说真的,但凡能有个品貌学识和你一般无二的女子,我定然娶回家门,供在心头,捧在手心都甘愿。”
盯他一会儿,收了目光,低叹一声,道:“人人不都说你温文尔雅吗?怎么到了我这里变完全变了味道,心事一去就拿我打趣!”
段英崖听得心头一荡,忙朝嫣然脸上细瞧,却是眸正神清,满面的正经无奈,微有些失望,过来挨她坐着站着,道:“你方才也说我俩情意不比他人,若是别人,我看也懒得看他一眼,何谈闹他!别人只见做事不同一般,任性而为,万事不露声色;我道你却是冷冷清清的性情,正如眼前明月——皎皎高挂夜空,看似普照众生,其实众生谁能近它分毫!如此性情,我不闹你,岂不寂寞!”
我一震,愣怔起来,细想自己可不就是这样性情,活到今日,反不如认识两年的人了解自己,眼眶有些发热,道:“五哥”一时失控,执起他一只手,语音有些哽咽。
“好了,好了,莫哭,我真是,本想逗你开心,却没有料到又让你伤心了。好了,我走了,你也早点睡觉。”说着匆匆而去,独留我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
回屋之后,段英崖仰面躺着,夜静无声,楼外风吹竹稍,时而一阵飒飒;回忆起刚才在嫣然身边,隐隐幽然药香透体而出,惹得他心猿意马,直想把那人搂入怀中紧紧抱上一抱,却怎敢!
强敛心神,翻个身面朝外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