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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墨躺在朗家厢房的自己久违的床上,翻滚了一阵,想起方才送他回朗家后,在门口几番拜托她收集上一期的仗剑东皋,仍旧觉得诡异无比。
爱看仗剑东皋吗
那可是八卦小报啊摔!
你可是冷面少侠啊喂!
到底是要把违和感发挥到怎样的极致啊少侠?
江湖传闻从未见过秋水山庄的袁大少主有过笑容,连噗地一声憋不住的失态笑声都没有啊,加上那长似乎是儿时就留下疤痕的脸,比起敬重可能大部分人偏向于惧怕吧
这家伙的冷面程度明显比秦不换那家伙都要高上好几个段位啊这样的人是他的忠实读者什么的这种刺激的事实让她兴奋地只想滴溜溜地滚来滚去啊
好吧,其实她只是想找个借口来覆盖掉堆了满脑子的三个字,妹的就是那坑爹的——
封、一、白!
可惜是徒劳。
卷卷而来的夜风让她静了下来,趴在床上,双眼失焦地紧盯着枕头上的一朵大红牡丹。
那个魂淡果然就是抓到了她痛脚,狠狠利用她为数不多的愧疚心来报复她吧亲她什么的,说娶她什么的这种家伙的话她本就不应该放在心里的吧。
“啪。”后脑勺被不留情面地扇了一下。
回过头,对上一对乌溜溜的绿豆眼和寒光闪闪的短喙,以及气势汹汹即将再次挥下的膀子。
“又是你!”她朝床外一滚,顺势跳下床。
花翎信鸽咕咕地叫了两声,不耐地伸了伸腿。
“诶?”她捏着手指小心翼翼地凑到信鸽边上,兴奋“难道是回信”
急急忙忙展开,纸条上简洁明了的几个字让她怔住。
“明日酉时,说书台前,不见不散。”
没记错的话,自己上次的回信写的是“可否与先生一见”吧
现在对方干脆利落的回应反倒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怎样?同样爽快地约定时间地点?然后结局肯定会把酒言欢么?
不,按她之前冒对方大名的劣迹估计会被抽爆头的吧
信鸽不耐地扭了扭脖子,扑腾到了书桌上,急促地咕咕叫着。
但是机会难得,她咬咬牙冲到桌前,霸气一挥——
“可。”
————————
一觉醒来,已经接近申时。
朗家老板朗毫这个催稿之王竟然没有抽打她起来写稿,实在让她欣喜之余嗅到了点诡异的味道。
似乎耳边偶尔还能刮到“好可怜”“真同情”之类莫名其妙的窃窃私语。
闹哪样?
更诡异的是她竟然条件反射地出现了封一白三个字。
这是疯了吧那个魂淡有神马好想的啊啊啊!比起那个二x货,与仰望已久的厌言先生的会面才更吸引人好嘛好嘛好嘛?!
抱着给自己洗脑的目的她一路上默念厌言先生四字,直到相约的说书台前。
啊哈,一路上根本就没想到封一白嘛!
穿着长衫的说书先生瞧着眼前诡异的笑脸,心惊肉跳:“姑、姑娘,这酉时还未到这大概还得有个半个时辰才开市。”
果然街上的行人稀稀寥寥,大多是推着板车正准备着开市的商贩。
果然为了驱逐脑中某个可恶的名字,连脚步都急切成这样了么
殷子墨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可否在先生这里小坐一会。”
说书先生老脸微红,捋了捋山羊胡,一脸“老子风流倜傥”的模样:“姑娘请坐。”
“先生今天讲的是哪一段呢?”
“无垠寨力挡东瀛贼,袁盟主一怒斩倭盗。”
殷子墨不由地撇撇嘴,这段是东皋城里被说得最多的段子,虽然确实荡气回肠,但大多就带着些对当权着的歌功颂德来着听滥了。
说书先生神秘一笑:“当然老夫才不同那一般的说书人,比起流传的版本,啧,厌言先生的版本更让人回味无穷。”
她脑子一炸,嘴角尴尬地勾起一个弧度:“厌言先生写的的确不错”
尼玛,那个是她的伪作啊泪目!要是待会厌言先生来了,听到伪作被如此广为流传,会死的吧会死的吧!
她眼珠子一转,坏水上涌,计上心头。
“先生,我这边倒是有个更好的段子,保准比那些个传遍街头巷尾的段子精彩,别人都不知道”她得意地挑眉。
“这老夫倒是要听一听。”
她凑过去一阵低语。
说书先生眼中精光大盛:“敢问这段子叫个什么名字是好?”
她翘了翘二郎腿,眯眼遮住眼中邪恶的光芒:“主仆虐恋,百刃楼的男色江湖。”
心中的恶鬼扑腾着小翅膀关不住了!
说书先生脸微绿。
华灯初上,西门夜市一如往常熙熙攘攘。
今日说书台前人潮更胜往日,不断有人匆匆赶来挤进人群。
说书人看着人潮涌动,满面红光:“话说这对主仆真真情深,百刃楼封楼主沐浴从来只剩秦不换秦大侠服侍,一是冷面血性侠士,一是举世无双玉面公子,衣带轻解”
矮油这先生润色地好劲爆
殷子墨心虚地戳了戳臭豆腐,一边四处张望。
哪个是厌言先生还没来么?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很久了
忽然身后传来的戏谑女声让她头皮一麻:“这要是被楼主听到了,估计蛊毒发作直接爆血管了吧。”
“红墨你我也会爆血管啊!”粗声粗气隐约带点别扭。
尼玛,要不要那么巧。
殷子墨低了头朝旁边挪了挪又挪了挪。
“哎呀,这不是殷姑娘嘛”红墨伸出食指勾住她后拎,笑得妖娆动人“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虽然那位被殷姑娘刺激地蛊毒发作卧床两天至今昏迷,但好歹我们也相识一场算朋友的嘛”
秦不换的大黑脸很配合地陡然狰狞起来。
殷子墨嚼了半天终于弄明白红墨话里的意思,本来想一走了之的心朝某一面歪了一歪,脚下僵直。
“可怜他迷迷糊糊间还说着什么,”红墨点点下巴“嗯,说‘子墨对不起’呢”
殷子墨低头僵直。
心底某个声音严厉地告诫她心软神马是软肋。
“我等的人似乎不来了我先回去了失陪了”
红墨放下勾着她后领的手,半垂眼眸睥着她的后脑勺,勾唇浅笑:“啊呀,怎么办,要是醒不来的话,一面都见不到了呢。之前短暂醒来的时候还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叫子墨过去呢”
她顿下脚步。
“不换,我们走吧哎要是那位不行的话我们要不趁早改行算了?”
“生是楼主的人,死是楼主的”秦不换在红墨的斜瞪下改口,沉重状“就算他不醒来,总需要个人照顾吧他对我有恩,我是不会走的”
真的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
就算红墨巧舌如簧,秦不换这家伙可是视自家楼主为命根的实诚孩子,不会随便拿封一白的性命来开玩笑的吧?
殷子墨知道,在她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她就完败了。
真他妹气人啊!
当她被带到百刃楼,看到封一白这厮端着茶坐姿优雅地靠在床边的那一刻,简直想把红墨和秦不换抽打一百遍啊一百遍。
那两个坑爹货早跑得没影了。
“不换?”他眉头微微皱起,脸色似乎有些苍白。
还装,装你妹!
殷子墨考虑着要不要在此刻决然而去。说不定厌言先生后来赶来了正在说书台前呢。
“红墨?”
演技绝佳啊!殷子墨果断转身,却听他轻轻地唤了一句:“子墨。”
“干啥?”扯出一脸嫌恶的嘴脸,她转身扬起下巴转身。
“”他眼神仍旧涣散“其实我”
砰地一声巨响,房门被一脚踹开,两人皆是一惊,惊悚地将视线头向门外。
浓重夜色中,一身碧色濡裙的柳如拍拍扬起的裙角,失望地看着封一白:“啊,封一白,你没死啊。”
封一白胸口起伏剧烈。
殷子墨了然耸肩,被喜欢的姑娘这么说谁都会很生气吧忽然有点同情这个魂淡,看来是单方面喜欢人家姑娘呢。不会是还干出强抢民女这等混账事把人家绑家里来了吧?!
“这位姑娘不是就是芙蕖宴上的”柳如神情浅淡,与之前芙蕖宴上的温柔妩媚完全不同。
呃,演技派x演技派的强大组合么?
逆天了简直。
智斗不如人,她还是赶紧遁,干笑:“柳姑娘幸会,红墨姑娘似乎是弄错了什么,便找我来了,那我先走了哈”
“殷姑娘这就走了吗,”柳如柳眉微蹙,戳了戳封一白“看来你离死期不远了,眼睛也瞎了,我还是赶紧找下家好了。”
这犀利的毒舌听起来好舒爽等等她说什么?
“眼睛又不行了?”
封一白老实巴交状连连点头。
“装的吧?”
猛烈摇头。
“不相信。”说完转身要走。
柳如挡在她身前,一字一字语气平缓:“我现在还没考虑好要不要嫁这个家伙,需要一段时间的斟酌,他要是瞎了并且好不了我肯定弃他不顾,不过这段时间需要有人照顾她,麻烦你”“柳姑娘怎么说也是封楼主的未婚妻。”
“他只是我待定的未婚夫而已,”柳如挑眉“这样,要是你这段时间能把他照料好,我就不把你冒充厌言先生的事情捅出去。”
天雷三道直中真身啊简直!
殷子墨看鬼一般看着眼前神情淡漠的女子:“你怎么”
封一白扶额:“柳如是飞莺门大师姐,门主长女。”
殷子墨石化。
飞莺门传说中的江湖第一情报组织
她真的杯具了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