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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上章困敦正月,尽昭阳单阏八月,凡三年有奇。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嘉熙四年(蒙古太宗十二年)
春,正月,辛未,彗星出于营室。
蒙古以温都尔哈玛尔充提领诸路课税所官。
蒙古皇子库裕克平西域未下诸部。
庚辰,下罪已诏曰:“朕德不类,不能上全三光之明,下遂群生之和,变异频仍,咎证彰灼,夙夜祗惧,不遑宁康。乃正月辛未,有流星见于营室,太史占厥名曰彗,灾孰大焉。天道不远,谴告匪虚,万姓有过,在予一人。今朕痛自克责,岂声利未远而谗谀乘间与?举错未公而贤否杂进与?赏罚失当而真伪无别与?抑牧守非良而狱犴多兴与?封人弛备而暴客肆志与?道殣相望而流离无归与?四方多警而朕不悟,郡黎有苦而朕不知,谪见上帝,象甚著明。爰避正殿,减常膳,以示侧身修行之意。”
临安大饥,饥者夺食于路,市中杀人以卖,隐处掠卖人以徼利,日未晡,路无行人。
蒙古遣万户张柔等分道南下。
二月,丙申朔,诏:“礼部贡举,其务崇长学殖,嚅哜道真。”
戊戌,诏求直言,大赦。
癸卯,进知涟水军萧均官一等,以其修举郡政,葺治城壁故也。
甲辰,诏史嵩之赴行在奏事。
戊申,诏督府、制置司,沿江南、北郡,举行便安流民之政。
癸丑,临安府守臣言狱空,诏奖之。
蒙古安笃尔窥万州,蜀帅遣舟师数百艘溯流迎战。安笃尔顺流,率劲兵,乘巨筏,浮草舟于其间,弓弩雨射;蜀兵不能敌,败绩于夔门。
以京西湖北路制置使孟珙为四川宣抚使。
三月,壬辰,诏:“边尘未靖,备御方严,必藉人才相与协济。内而侍从、台谏、两省、卿监、郎官,外而监司、师守,举文武之臣,晓畅兵机,练习边事,才略卓然可用者各二人。或陆沈常调,或负累家居,亟以名闻,以待擢用。”
右正言郭磊卿除起居舍人,监察御史谢方叔除宗正少卿,以论史嵩之故也。
壬辰,史嵩之入国门;癸巳,嵩之奏事。
夏,四月,己亥,叙复郑损原官。寻以直舍人院程公许言:“损撤关外五州重屯,移之内郡,则丁西蜀祸,损实为之。使损官可复,不知千亿万之赤子死者可复生乎!”乃诏收成命。
壬寅,前汉川路运判吴申入奏,抗言蜀事,帝感恻久之。帝曰:“蜀从前亦委寄非人。”申言:“弃边郡不守,郑损也;启溃卒为乱,桂如渊也;忌忠勇而不救,赵彦呐也。今彭大雅又险谲变诈,大费防闲。宜进孟珙于夔门,以东南之力助之,夔犹足以自立。”帝是之。
癸卯,特转史嵩之官三等,令归班。
甲辰,监察御史王万除大理少卿,以尝论史嵩之故也。
诏:“祖宗盛时,宰执有轮日当笔者。今二相并命,合仿旧规,而平章总提其纲,应军国重事参酌施行。其三省、枢密印,并令平章掌之。”
辛卯,以绍兴府荐饥,蠲今年夏税。
先是蒙古主命衍圣公孔元措访求知礼乐旧人,元措奉命至燕京,得金掌乐许政、掌礼王节及乐工瞿刚等九十二人。是月,始命制登歌乐,疑习于曲阜宣圣庙。
蒙古复使王檝来。檝前后凡五至,以和议未决,隐忧致疾,卒,遣使归其柩于蒙古。
六月,辛丑,初置国用房。
命近臣祷雨于天地、宗庙、社稷、宫观。
壬子,录行在系囚。
江、浙、福建旱、蝗。诏曰:“亢阳为害,日事祷祈,邈无报应。且闻飞蝗为孽,朕心惕然。自七月一日,避正殿,减常膳,应中外臣僚,并许直言朝廷阙失。”
知宁国府杜范召还都,首言:“旱荐臻,人无粒食,楮券猥轻,物价腾踊,行都之内,气象萧条。左浙近辅,殍死盈道,流民充斥,剽掠成风,是内忧已迫矣。新兴北兵,乘胜而善斗,中原群盗,假名而崛起,捣我马蜀,据我荆襄,扰我淮耎,疆场之臣,肆为欺蔽,是外患既深矣。人主上所恃者天,下所恃者民。近者天文示变,妖彗吐芒,方冬而雷,既春而雪,海潮冲突乎都城,赤地几遍于畿甸,是不得乎天而天已怒矣。人死于干戈,死于饥馑,父子相弃,夫妇不相保,怨气盈腹,谤言载道,是不得乎民而民已怨矣。陛下能与二三大臣安居于天下之上乎?陛下亦尝思所以致此否乎?盖自曩者权相阳进妾妇之小忠,阴窃君人之大柄,以声色玩好内蛊陛下之心术,而废置生杀,一切惟其意之欲为,以致纪纲陵迟,风俗颓靡,军政不修,边备废缺,凡今日之内忧外患,皆权相三十年酿成之,如养痈疽,待时而决耳。端平号为更化,而居相位者非其人,败坏污秽,殆有甚焉。自是圣意皇惑,莫知所倚,方且不以彼为仇而少为德,不以彼为罪而以为功,于是天之望于陛下者孤,而变怪见矣,人之望于陛下者觖,而怨叛形矣。陛下敬天有图,旨酒有箴,缉熙有记,持此一念,振起倾颓,宜无难者。然闻之道路,谓警惧之意,只见于外朝视政之顷,而好乐之私,多纵于内庭狎亵之际;名为任贤,而左右近习或得而潜间,政出于中书,而御笔特奏或从而中出。左道之蛊惑,私亲之请托,皆足以蒙蔽陛下之聪明,转移陛下之心术。”于是范去国四载矣,帝抚劳备至,迁权吏部侍郎兼侍讲。
秋,七月,甲子,出封桩库缗钱二十万贯赈临安贫民。
杜范复上疏曰:“天灾旱,昔固有之。而仓廪匮竭,月支不继,斗粟一千,其增未已,富户沧落,十室九空,此又昔之所无也。甚而阖门饥死,相率投江,里巷聚首以议执政,军伍谇语所赤地千里。淮民流离,襁负相属,欲归无所,奄奄待尽。使边尘不起,尚可苟活万一。敌骑冲突,彼必奔迸南来,或相携从敌,因为之乡导,巴蜀之覆辙可鉴也。窃意陛下宵旰忧惧,宁处弗遑。然宫中宴赐,未闻有所贬损;左右嫱嬖,未闻有所放遣;貂珰近习,未闻有所斥逐;女冠请谒,未闻有所屏绝;朝廷政事,未闻有所修饬;庶府积蠹,未闻有所搜革。秉国钧者惟私情之徇,主道揆者惟法守之侵。国家大政,则相持而不决;司存细物,则出意而辄行。命令朝更而夕变,纲纪荡废而不存。陛下盍亦震惧自省?”诏:“中外臣庶,各悉力尽思,以陈持危制变之策。”范旋授吏部侍郎兼中书舍人。
乙丑,下诏罪已,复求直言。
诏中外决系囚,杖以下释之。仍蠲赃赏钱。
癸酉,主管官告院方来进对,言及诸阃官贩,帝曰:“诸司欲之。”来曰:“正不当如此。”困及科隆事。帝曰:“不如明与之钱。”来曰:“正要明白,诸司但说能措置为朝廷备边,不愿科隆,世岂有是理!徒使不廉者得以罔利耳。”帝然之。
戊寅,以岳珂权户部尚书、淮南、江、浙、荆湖制置茶盐使。
庚寅,诏:“秋成在望,雨泽愆期。令诸道宪臣按部,将番异驳勘之狱,酌情决遣以闻。其失当官吏,特免推结。”
八月,壬辰,诏:“诸路苗米,毋得多量斛面及过数增收。”
九月,壬戌朔,沂王夫人全氏薨,辍视朝五日。礼部、太常寺议,宜用孝宗为皇伯母秀王夫人张氏举哀成服故事,诏从之。
癸亥,以乔行简为少师、醴泉观使,进封鲁国公。乙丑,诏知招信军余玠,进官三等,以边报敌造船于汴玠,提师溯淮入河,连获捷故也。
丙戌,都省言:“比奉御笔,楮币拆阅,多由于守令不职。令措置十八界会子收换十六界,将十七界以五准十八界一券行用。如民间,辄行减落,或官司自有违戾,许经台省越诉,必置于罚。”帝从之。
冬,十月,辛卯朔,内侍陈洵益卒,赠昭庆军节度使。
癸巳,诏以明年正月一日为淳祐元年。
丙申,诏:“平江、嘉兴府、安吉州,禁贩米下海。其贩至临安府者,毋得遏籴。”寻诏与懽提领其事,应浙东州县并许浦、金山水军,一体遵守,违者权听按刺。
丁酉,诏曰:“朕惟我朝以仁厚待士大夫,惟于赃吏,罚未尝少贷。比岁以来,贪浊成风,椎剥滋甚,民穷而溪壑不餍,国匮而囊橐自丰。今兹新楮之行,未必不为罔利之地。其令台谏、监司常切觉察。”
十一月,癸酉,诏:“荆、鄂都统制张顺,以私钱招襄、汉溃卒创忠义、虎翼两军及援安庆、池州功,特与官两转。”
十二月,蒙古主以西域诸部俱下,诏皇子库裕克班师。
蒙古千户郝和尚,以善战名,屡从征伐,略地潼、陕,攻襄汉,下兴元,入蜀,俱有功。入觐于帐殿,蒙古主命解衣,数其疮痕二十一,嘉其劳,进拜宣德、西京、太原、平阳,延安五路万户。
丙辰,地震。己未,诏曰:“地道贵静,动则生变,岂朕不德而致与?今民生不遂,边戍未休,变不虚生,必有其证。可令中外臣寮各上封章,凡朕躬之阙失,朝政之愆违,极言无隐,将见之施行,以为消弭之道。”
蒙古敕州县失盗不获者,以官物偿之。国初令民代偿,民冬亡命,至是罢之。
闰月,乙丑,宰执乞罢政,不许。
诏偿京湖将士有差,以制司奏去处敌由忠、万透渡南岸,守嶮而捷故也。
丙寅,左丞相致仕李宗勉薨。宗勉守法度,抑侥幸,不私亲党,乐闻谠言。赠少师,谥文清。
以游侣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范钟参知政事,权吏部尚书徐荣叟为端明展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乙亥,诏:“民间赋输,旧用钱、会中半者,其会半以十八界直纳,半以十八界纽纳。。
诏:“淮东西、京湖、沿江制置使副,并兼本路屯田使。”
壬午,阅军头司武技。
蒙古东平万户严实卒,远近悲悼,野哭巷祭,旬月不已。子忠济嗣。蒙古官民贷回鹘金偿官者,岁加倍,名“羊羔息”其害为甚。是岁,诏以官物代还,凡七万六千锭,仍命凡假贷岁久,惟子母相侔而止,著为令。又籍王大臣所俘男女为民。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淳祐元年(蒙古太宗十三年)
春,正月,庚寅朔,诏求将才。
甲辰,诏曰:“朕惟孔子之道,自孟轲后不得其传,至我朝周颐、张载、程颢、程颐、真见力践,深探圣域,千载绝学,始有指归。中兴以来,又得硃熹,精思明辨,表里浑融,使中庸、大学、语、孟之书,本末洞澈,孔子之道,益以大明于世。朕每观五臣论著,启沃良多。其令学宫列诸从祀,以示崇奖之意。”寻以王安石谓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信,万世罪人,岂宜从祀孔子之庙庭!合与削去,于正人心、息邪说关系不少,诏黜之。
戊申,车驾幸太学大成殿,遂御崇化堂,命祭酒曹觱讲礼记大学篇。监学官各进秩一等,诸生推恩赐帛有差。并以绍定三年御制伏羲、尧、舜、禹、汤、文王、武王、周公、孔子、颜子、曾子、子思、孟子道统十三赞,就赐国子监,宣示诸生。
蒙古东平万户严忠济,请以千户张晋亨权知东平府事。东平贡赋率倍他道,迎送供亿,簿书狱讼,日不暇给。晋亨居官七年,吏畏而民安之。
二月,辛酉,蒙古主疾甚,医言脉已绝。第六皇后尼玛察氏不知所为,召耶律楚材问之,楚材对曰:“今任使非人,卖官鬻狱,囚系非辜者多。古人一言而善,荧惑退舍;请赦天下囚徒。”后即欲行之,楚材曰:“非君命不可。”俄顷,蒙古主少苏,因入奏,蒙古主已不能言,首肯之。赦下,是夜,医者候脉复生,翌日而瘳。
甲子,诏忠顺军副统制孙栋升都统制,仍赐金带,赏重庆之功也。其馀将士,第赏有差。
庚午,给事中钱相缴大中大夫致仕易祓赠官之命。以其草苏师旦节钺之麻也。
诏以孟珙为京西湖北路安抚制置大使兼夔路制置大使兼本路屯田大使,峡州置司。
己亥,诏:“宰臣具庆,前此罕闻。史嵩之父弥忠,年逾八十,可除端明殿学士,仍致仕;母孙氏,封魏国夫人,令赴行在就养。”
壬子,乔行简薨,辍视朝,谥文惠。
丁亥,诏权礼部尚书高定子修四朝国史、宁宗实录。
三月,乙巳,新知庐州吕文德朝辞,帝曰:“近淮西诸军冒滥虚名甚多,惟游击三万尤甚,须当拣选。”
己酉,同知枢密院事赵以夫罢知建宁府。
蒙古以刘嶷为都总管万户,统西京、河东、陕西诸军。嶷入觐,蒙古主慰劳厚赐之,寻命巡抚天下,察民利病。应州郭志全反,胁从诖误者五百馀人,有司议尽戮之,嶷止诛其为首者数人,馀悉从轻典。
蒙古以刘敏行省事于燕京。
夏,四月,丙寅,吏部侍郎杜范等,请省试考到取应宗子第一名崇袍附正奏名廷试,从之。
庚午,以经筵进读仁皇训典终篇,讲、修注官各进一秩。
辛未,诏沂王、荣王合遵典故袭封。寻以与芮嗣荣王,仍赴朝参;贵谦嗣沂王。
辛巳,以知澧州贾似道为太府少卿、湖广总领财赋。
五月,庚寅,嗣秀王师弥晋太保。
己亥,诏:“沿江制置使兼淮西制置使别之杰,任责边防,缓急假便宜。”
甲辰,诏:“与芮当日亲端士,留意问学。昨已增置教授,合更添一员,择清修直谅之士轮日讲授,朝夕规正,彻章推恩,馀依诸邸体例行。”
甲辰,行秘书郎梅杞言内降或夤缘可得,帝曰:“亦是有例者。”杞曰:“昔我仁祖手诏,谓‘背理觊恩,负罪希贷,求内降者,中书、枢密院执奏毋得行。’此仁祖仁中勇也,愿陛下以为法。”帝曰:“正欲法此。”
戊申,赐进士徐俨夫以下三百六十七人及第、出身。
六月,丙寅,以旱、蝗,录行在系囚。
丁丑,诏乔幼闻追三官,送抚州居住,以蔑国宪,存留新楮,转易取赢也。
戊寅,诏曰:“朕曩出亲札,申严赃吏之禁,逾半岁矣。然诸路监司,有务大体而不问者,有摭细故以塞责者。其申饬诸路监司,遍察所部州且,其有贪残掊克者,廉其实迹,悉以名闻,朕将重置于罚。监司庸懦不能举职,台谏弹劾闻奏。”
秋,七月,甲辰,以知婺州赵与懃、常州宋慈、江阴军尹焕、广德军康植济籴有劳,各进一秩。
庚戌,诏以宗学博士、诸王宫大小学教授,轮日赴劳邸讲授。诸路监司、帅守,宜体国荐贤,毋徇权要。”
八月,丁巳,诏求遗书。
己巳,诏玉牒所、国史实录院长官,会稡史稿,删润归一。秘书省长官点对日历、会要,并期以十一月终成书。
徽州火,削守臣郑崇官一秩。
甲申,诏:’马军司选子弟强壮者一百人,补云卫、龙卫、武卫三指挥阙额。”
蒙古伐高丽,高丽屡败,乃复人贡请平,蒙古主令其王a162入朝,当罢兵。a162乃以其族子綧为质于蒙古。
冬,十月,己卯,诏:“提举司毋得以常平折变侵移,其义仓令项桩收,仍措置上于尚书省。”
蒙古兵围安丰,己亥,淮东提刑余玠以舟师战却之。
蒙古以伊啰斡齐行省事于燕京,同刘敏主管汉民公事,以姚枢为郎中。伊啰斡齐唯事货赂,分及于枢,枢拒绝之,因解职去。隐苏门山。
初,蒙古主赐敏诏曰:“卿之所行,有司不得与闻。”至是,伊啰斡齐耻不得自专,俾所属诬敏以流言,敏出手诏示之,乃已。蒙古主闻之,遣使诘问得实,罢伊啰斡齐,仍令敏独任。
十一月,丁亥,蒙古主将出猎,耶律楚材以太乙数推之,亟言其不可。左右皆曰:“不骑射,何以为乐?”出田四日,庚寅,还至乌特古呼兰山,温都尔哈玛尔进酒,蒙古主欢饮极夜,乃罢。翌日,辛卯,殂于行殿,年五十六。葬起辇谷,庙号太宗,谥英文皇帝。
太宗性宽恕,量时度力,举无过事。境内富庶,旅不赉粮,时称治平。
初,有旨以孙实勒们为嗣。实勒们,太宗第四子库春之子也。至是皇后尼玛察氏召楚材问之,楚材曰:“此非外姓臣所敢知,自有先帝遗诏,幸行之。”后不从,遂称制于和林。
蒙古塔尔海部汪世显复入蜀,进围成都。制置使陈隆之固守弥旬,誓与成都存亡。部将田世显,潜送款于蒙古,夜开北门,纳蒙古兵,隆之举家数百口皆死,槛送隆之至汉州,命招守将王夔降,隆之大呼曰:“大丈夫死则死尔,勿降也!”遂见杀。城中出兵三千,战败,夔夜驱火牛突围出奔,汉州遂为蒙古所屠。
己酉,诏:“内地州县官阙,以见任官兼,毋得以待次及白帖人摄职。”
十二月,丙寅,太学博士刘应起言:“大有为之君,常使近幸畏宰相,今宰相畏近幸;使宰相畏台谏,今台谏畏宰相。愿陛下官府事一以付之中书,而言官勿专用大臣所引,则权一归于公上矣。”帝然之。
丁卯,观文殿学士致仕余天锡卒。赠太师,谥忠惠。帝之得立,天锡实始其事,故恩礼为优。
丁丑,左司谏方来,言岳珂比已罢斥,乃卜居吴门,蔑弃君命;监察御史谢公旦,又言珂创增盐额,国课益亏,况作俑言利,请重镌削;诏更镌一秩。
侍御史金渊,言彭大雅贪黩残忍,蜀人衔怨,罪大罚轻;诏除名,赣州居住。
蒙古东平万户严忠济,请以宋子贞参议东平路事,兼提举太常礼乐;从之。时经历商挺,亦劝忠济兴学养士。忠济尤敬子贞,听其言。子贞作新庙学,延前进士康昱及王磐为教官,招致生徒几百人,出粟赡之,俾习经艺;每季程试,必亲临之。齐、鲁儒风,为之一变。
蒙古伊埒默色来议和,从行者七十馀人。伊埒默色曰:“吾与汝等奉命南下,楚人多许,倘遇变,当死焉,毋辱君命。”已而驰抵淮上,守将以兵胁之曰::尔命在我,死生顷刻间耳!若能降官爵可立致;不然,必不汝贷!”伊埒默色慷慨誓曰:“吾持节南来,以通国好,反诱我以不义,有死而已!”守将知其不可逼,乃囚之长沙飞虎寨。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淳祐二年(蒙古太宗皇后称制元年)
春,正月,丙申朔,诏省刑、薄征。
戊戌,右丞相史嵩之等进呈四朝史。嵩之改校勘官高斯得所草宁宗纪,于济王及帝潜邸事,妄加毁誉,斯得等争之不能得。李心传藏斯得所草,题其末曰:“官史官高斯得撰”而已。嵩之等又进孝宗经武要略、宁宗玉牒、日历、会要、实录、皇帝玉牒。庚戌,上淳祐重修敕令格式申明。诏史嵩之等进秩有差。
壬戌,别之杰人觐,帝问边境曾无加备,之杰言当修复寿春,又言上流之势全在于蜀。帝又问金陵兵粮及居巢屯兵几何,之杰言金陵见屯三万,钱粮仅给;居巢所系甚重,见屯不过三千,遇秋增戍至二万方足用;帝并然之。
甲子,军器监兼尚书左郎官范应旍进对,言宗社大计,举嘉祐、绍兴事。帝曰:“两朝自有典故,非不知之,但难得其人。”应旍言:“与贤与子,天实为之。天若祐宋,必有其人,以俟采择。”
以游侣为资政殿大学士、知绍兴府、浙东安抚使,寻提举洞霄宫,从所请也。
蒙古后称制,崇信奸回,庶政多紊。温都尔哈玛尔以货得政柄,廷中悉畏附之。耶律楚材面折廷争,言人所难言,人皆危之。
二月,甲戌,以范钟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徐荣叟参知政事,赵葵赐进士出身、同知枢密院事,别之杰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己卯,权兵部侍郎、淮东安抚制置使兼知扬州李曾伯朝辞,言今若主必守之规,宜谕大臣,明示意向。帝曰:“当为必守之规。赵葵久任淮东,且有规画。”曾伯曰:“敢不循其成规!”
三月,戊子,诏:“沿江、丙淮,脣齿相依,其和州、无为军安庆府,听沿江制置司节制。”
丙申,诏:“刑部戒饬诸道帅阃、边戎司,今后州且官犯罪,毋加杖责。”
癸卯,经筵进读孝宗圣政终篇,讲读、修注、说书官各进一秩,馀补转赏犒有差。
侍御史兼侍讲金渊言:“请明谕宰辅近臣,谨选宗姓之贤德,参稽仁宗、孝宗之典故,次第举行。”
夏,四月,癸亥,仓部郎官赵希塈,言蜀自易帅之外,未有他策。帝曰:“今日救蜀为急,朕与二三大臣无一日不议蜀事。孟珙亦欲竭力向前。”希塈曰:“当择威望素著之人当夔、峡要害,建一大阃。”帝曰:“重庆城贤,恐自可守。”希塈曰:“重庆在夔、峡之上,敌若长驱南下,虽城贤如铁,何救东南之危?”帝然之。
诏:“明堂大礼,惟祀神仪物、诸军赏给依旧制外,其乘舆服御,中外大费,并从省约。”
丙子,考功郎刘汉弼,言吏部考功条法十六事,帝曰:“当付外施行。”
五月,甲午,知梧州赵时学陛辞,言吴玠守蜀三关,今胥失之,固宜成都难守。帝曰:“嘉定可守否?”时学曰:“若论形势,当守重庆。”帝曰:“若守重太,成都一路便虚。”时学曰:“重庆亦重地,可以上接利、阆,下应归、峡。”
已亥,淮东安抚制置副使余玠入奏,言事无大小,须是务实;又言:“方今世胄之彦,场屋之士,田里之豪,一或即戎,则指之为粗人,斥之为哙伍。愿陛下视文武为一,勿令偏重,偏则必激,非国之福。”帝曰:“卿人物议论皆不寻常,可独当一面。”
蒙古兵破遂宁、泸州。乙巳,郎官龚基先入对,言上流事。帝曰:“上流可忧。”基先言:“施、夔国之门户,荡无关防,存亡所系,岂可不虑?”帝曰:“屯田今岁如何?”基先曰:“屯田有名无实,牛种既贵,军耕又惰,所收不偿所费。”
丁未,右正言刘晋之言:“蜀祸五六年间,历三四制臣,无地屯驻,独彭大雅城渝,为蜀根本,不然蜀事去矣。今宜于重庆立阃,庶可运掉诸戍。愿早定至计,料简边臣,俾往经理,则蜀可为也。”
戊申,知建宁府吴潜夺职,以台谏论之也。
己酉,以赵葵为资政殿学士、知潭州、湖南安抚使。
六月,壬子朔,徐荣叟气归田里,从之。
甲寅,仓部郎官李鋂,请广求备御之方。帝曰:“去岁蜀事大坏,今当如何?”鋂曰:“陈隆之因成都城故基增筑,未为非是。第功力苟且,识者逆知其难守。臣宗问其方略,但云誓与城存亡而已,未几,为田世显所卖,城门夜开,隆之衄焉。”帝嚬蹙久之。
以余玠权工部侍郎、四川宣谕使,应事干机速,许同制臣公共措置,先行后奏。寻诏四川官吏、军民等。悉条陈大计以闻。
以久雨,诏决中外系囚。
癸亥,参知政事徐荣叟罢为资政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宫。
丙寅,录行在系囚。
以别之杰同知枢密院事兼知政事,翰林学士、知制诰高定子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权礼部尚书兼中书舍人杜范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范既入都堂,凡行事有得失,除授有是非,悉抗言无隐情。史嵩之外事宽容,心实忌之。
戊寅,诏:“淮西制置大使司,出十七界楮币十万,米二万斛,令安丰军修武备。”
是月,积雨,浙西大水。
秋,七月,丙申,余玠陛辞,言外攘本于内修。帝曰:“今日之事,不必问敌运衰与不衰,但自靠实理会治内规摹。”玠曰:“圣谕及此,宗社生灵之福。”帝曰:“卿前所言靠实工夫,玩之有味,此去必能见之行事。卿宜务忠实以革欺诞,施威信以戢溃衄,广惠爱以抚流移。当为四蜀经久之谋,勿为一时支吾之计!”
是月,常、润、建康大水,两淮尤甚。
蒙古万户张柔,自五河口渡淮,攻扬、滁、和、萧。淮东忠勇军统领王温等二十四人战于天长县东,皆没。
八月,辛亥朔,诏户部申严州且增收苗米斛面之弊。
丁巳,以秘书省正字陈南一、国子正胡良并兼内学小教授。
辛酉,进知夔州赵武官二秩,将佐王信等各转一资,酬夔城版筑之劳也。
丁卯,诏出封桩库十七界楮币十万,赈绍兴、外、婺水涝之民。
丁丑,殿中侍御史濮斗南,言浙四郡民生荡折,乞抚集流离,蠲减秋赋;从之。
九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癸未,诏:“进纳入官犯赃人,永不许注授。”
辛卯,大飨于明堂,大赦。”
丙申,诏:“六曹、馆、学、寺、监、院辖仓、库、务、场官长官,将所管钱谷、货币、器用、图书,核实载籍,上之于朝,副在有司。长阙则次官任责,迁擢报罢,并如外官交承例,联衔申省。仍令御史台觉察。”
冬,十月,癸丑,敕令所言臣寮世赏不许奏异姓,著为令。
甲寅,进史嵩之永国公。
蒙古攻通州,守臣杜霆载其私帑渡江遁。乙丑,城破,蒙古屠其民。
十一月,辛卯,诏谕两淮节制李曾伯:“无以通州被兵之故,不安厥职。其督励诸将,勉图后效!”
甲申,诏:“军功补授人愿就乡举者,听。”
辛卯,诏实录院修孝宗、光宗、宁宗御集。
戊戌,雷。
己亥,日南至,雷电交作。诏避殿,减膳。
癸卯,诏决中外系囚。
甲辰,先给诸军雪寒钱,出戍者倍之。
乙巳,蠲三衙、大理寺、临安府及属县点检赡军犒赏酒所赃赏钱。
丁未,诏曰:“比者阴阳失和,冬令常燠,日至之日,雷乃发声,朕甚惧焉。内而卿士、师尹,外而牧、监、伍、参,其各罄忠嘉,无有所隐,辅朕不逮。”
十二月,己未,诏:“杜霆追毁出身文字,羁官南雄州。”以通州士庶诉其误民弃土之罪也。
辛酉,以儒林郎钟宏辞除太学博士,乞致仕养母,诏特改京官秩,奏祠,以奖孝行。
癸亥,蒙古兵连攻叙州,帐前都统杨大全战死。
丙寅,以京湖安抚制置大使孟珙为四川安抚使兼知夔州,同知枢密院事别之杰为资政殿大学士、湖南安抚大使兼权参知潭州,同知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赵蔹福建安抚使兼知福州,资政殿学士赵与懽知温州,权工部侍郎、四川宣谕使余玠权兵部侍郎、四川安抚制置使兼知重庆府。
丁卯,诏:“余玠任责全蜀,应军行调度,权许便宜施行。”
庚午,诏以许浦水军都统制刘虎为和州防御使,旌五河捍御之劳也。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淳祐三年(蒙古太宗皇后称制二年)
春,正月,戊寅朔,高定子兼参知政事。
癸未,起居郎兼秘书监项容孙言:“乃者求言,请如建隆故事,集官参详,书于方策,关君德者上之禁中,关时政者置之都省,关民事者颁之郡国。”诏类送后省看详。
癸巳,以湖南安抚司奏东安寇平,永州通判邓均进一秩,馀官补、转、赠恤及官其子各有差。
甲午,诏:“嗣荣王与芮恩数,视嗣秀王师弥。”
丙午,以吕文德为福州观察使、侍卫马军副都指挥使,总统两淮军马。
蒙古张柔分遣部下将十人屯田于襄城。
二月,己酉,诏:“淮西提举制置司参谋官赵希静、淮西总管聂斌等,各进一秩。”以淮东、西制置司言其两淮战守之劳也。
甲子,诏进安丰军守臣王福二秩,庐州路钤吴仁等一秩;旌修筑城壁之劳也。
三月,丁丑朔,日有食之。
蒙古兵破资州。
庚寅,同签书枢密院事杜范乞归田里,诏不许。
丁酉,诏进池州都统制何舜臣一秩;旌部领舟师策应通、泰之劳也。
辛丑,诏知招信军赵东,夺三秩,罢;以淮东制司言其抚驭失宜也。
蒙古入蜀,汪世显之功居多,至是皇子库端,承制拜世显便宜总帅,统秦、巩等二十馀军州事,寻卒。子德臣代为总帅,将兵从入蜀。
夏,四月,癸丑,以阁门宣赞舍人兼淮西路钤王杰、阁门祗候前江东路钤李季实,往马帅王鉴军前议事,遇敌战死,赠官有差,仍各官其二子。
乙卯,诏进嘉定守臣程立之一官,以成都提刑宇文峒言其守城之劳也。
丁巳,诏以经筵进讲尚书终篇,讲读、说书、修注官各进一秩。
甲戌,殿中侍御史项容孙,言知严州李弥高、赵与汶侵取酒息,独卫湜一无所私。有旨:“奖廉黜贪,今日先务。弥高、与汶各夺官二秩,湜进积二等。”
甲申,以御前军器所隶于军器监。
丙戌,诏赠阁门宣赞舍人杨大全武节大夫、眉州防御使,仍官其二子,以四川制司言其力战而死也。
五月,蒙古耶律楚材奏荧惑犯房,当有惊扰,然讫无事。。居无何,用兵事起,皇后遂令授甲选心腹臣,至欲西迁以避之。楚材进曰:“朝廷天下根本,根本一摇,天下将乱。臣观天道,必天患也。”后数日乃定。
蒙古后信任温都尔哈玛尔,付以御宝空纸,使自书填行之。耶律楚材谏曰:“天下者,先帝之天下。朝廷自有宪章,今欲紊之,臣不敢奉诏。”俄有旨:“凡温都尔哈玛所建白,令史不为书者,断其手。”楚材曰:“国之典故,先帝悉委老臣,令史何与焉!事若合理,自当奉行;如不可行;死且不避,况截手乎?”后不悦。楚材辩论不已,因大声曰:“老臣事太祖、太宗二十馀年,无负于国,皇后亦岂能无罪杀臣也!”后虽憾之,亦以先朝旧勋,深敬惮焉。
六月,庚戌,大理少卿蔡仲龙言:“创建小学,须早为权宜之计,以系天下之心。”又言:“本朝用刑平恕,而未享继嗣之庆,竞宦官太多。仁宗嘉祐中,诏内臣权罢进养子,宜取法行之。”
戊午,资政殿学士、知温州赵与懽请废并诸寨,增置镇海寨兵,以备仓猝;从之。
戊辰,太白昼见。
庚午,大理寺鞫前嘉定知县旨枹、尉赵与等赃状,狱成,旨枹、与除名勒停,枹一千里羁管,与五百里居住。
甲戌,录行在系囚。
令知濠州兼淮西揭刑徐敏子经理毫州。
秋,七月,甲申,诏进无为军守臣戴埴一秩,以沿江制置使杜杲言其守边因圉之功也。
四川制置司言:“蒙古攻大安军,忠义副总管杨世安守鱼孔隘,孤垒不降,有特立之操,可任边防。”诏以世安就知大安军。
癸巳,诏摘京湖、沿江制司兵,置殿司策应军,屯京口。
八月,辛亥,诏户部申严州县纳苗多取之禁。
戊午,令福建安抚司,照沿海例,团结福、泉、漳、兴化民船,以备分番遣戍;从帅臣项寅孙请也。癸亥,以寅孙言,并福州延祥、荻芦二寨,置武济水军,摘本州厢禁习水者补充,凡一千五百人。
壬午,诏申严郡县社仓科配之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