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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已经掌握的整体情况做初步的推断,张大根的死的确满足不慎被银环蛇咬伤致死的全部条件,白中元也已经开始从心里去接受这点。然而随着监控视频的出现,案情似乎又来到了转折点。
由于摄像头在主干道上距离较远,加上小路那里的光线不是很好,所以监控拍摄的画面十分的糟糕。根据监控上的时间显示,凌晨三点半的时候,的确有个身着黑衣服的人出现在了路边,逗留十分钟后离开。
当然,这并不是白中元所关注的重点,他的注意力完全在那个人的诡异形体上。
三点二十九分,那个人突然出现在了监控画面中,隐约可以看到他双臂是呈现出环抱状态的,侧身站在小路上,面朝着张大根居住的楼房。而恰恰这就是令人不解的地方,他的头比正常人要大的多。
准确的说,是头部很长,如果正常人的脑袋长度在三十公分左右的话,他的头至少有五十厘米左右。
“把画面放大拉近些。”再三的观瞧之后,白中元才皱着眉头问谢江,“你能看清楚吗,是不是头发立起来了?”
“看不清楚,可就算头发立起来,也不该这么大啊。”谢江又揉了揉眼睛,“画面实在是太模糊,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团。”
“继续往下放。”
随着监控录像的播放,那个人终于有了动作,右手抬起又落下之后,更为诡异的画面出现了。
他的头,恢复了正常人的程度。
“这是怎么回事儿?”许琳将录像又进行了两次反复的播放,依旧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不由大为困惑。
“会不会是一只黑猫?”小刘提醒着,“别忘了这已经是存在于案件中的事实了。”
“说说你的看法。”谢江催促。
“三位队长你们看,虽然画面很模糊,但依然能看出来那个人是穿着大衣的,由此就导致他的胳膊会比较粗壮,当他抬起胳膊的时候,就会完全遮挡住头部。”说着,小刘将监控画面做了定格和放大。
“头儿,你认为有只猫蹲在那人的脑袋上?”
“笨。”小刘敲了下警员的脑门,随后指着画面说道,“我的看法是有一只黑猫蹲坐在那人的左肩膀上,因为他是侧向站立的,我们看不到那只猫的存在,所以才会觉得他的头部比正常人大出许多。”
“有道理。”白中元赞可的点头,示意接着说下去。
“白队,你再看。”切换画面,小刘继续说道,“当那个人胳膊落下的时候,可以明显看出来头部变小了,那么他是不是在掩护黑猫的行动呢?否则没有办法解释头变小的问题,除非变魔术。”
“也可能是下达命令。”谢江说,“只不过怎么看不到黑猫的影子呢?”
“很正常。”白中元表示这点不用过多的担心,“首先,那条路的光线很弱;其次,监控距离太远;最后,猫的动作可是十分迅捷的。莫说是如此模糊的录像中,就算是站在黑衣人旁边,眨眼的功夫猫也可能不见的。”
“继续往下看。”许琳示意接着播放。
“停,你们看他是不是转身了?”白中元呵止,
“没错,开始是面朝住宅楼,现在是面向墙外。”
“回放,注意他的动作。”白中元提醒着,“你们仔细甄别一下,在某个瞬间,他的右腿是不是动了一下。”
“再放一遍。”谢江反复的看过好几遍之后,才肯定的点了点头,“虽然幅度很小,但的确是动了下。”
“白队,他的胳膊又抬起来了,这次是左手。”小刘惊呼。
画面中可以隐约看到,当黑衣人的左手再度抬起落下后,他的头部再次恢复了之前的诡异模样,硕大无比。
“果然被小刘说中了,那应该就是一只黑猫,只不过为了加以掩饰,他才会分两次抬起了左右胳膊。”现在,白中元可以确定这点了。
“那,蛇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许琳嘀咕,“监控里看不到啊?”
“我觉得就是他抬起右脚的那一刻。”再次将画面倒放定格,白中元这才解释道,“你们看他的双脚处,某个瞬间中右脚那里的阴影明显超过了左脚。”
“好像是这样的。”小刘点头,“白队,这说明了什么?”
“一人和一猫的默契配合。”稍加思索,白中元说着内心的推测,“黑衣人从突然出现到离开,一共只有三个动作。分别是两次抬起胳膊,一次抬起右脚,通过这三个动作可以还原整个过程。”
“黑衣人第一次举起落下右手,是向黑猫下达行动的命令,之后右脚出现黑影和抬起应该是黑猫返回的时候,抬脚是黑衣人在踩踏蛇头,那团影子是黑猫,左手抬起避免了黑猫暴露在监控中。”
“白队,这也太玄乎了吧?”小刘极为的震惊,“能把一只猫训练听话就已经很难了,更不可思议的是他怎么知道抬胳膊正好能遮挡摄像头?还有,如果是为了掩饰,他根本不必暴露在监控里啊。”
“我之前也猜不透这点,不过现在我好像有了些头绪。”
“快说。”谢江催着。
“很简单,这个黑衣人从始至终就没有打算躲过监控。你们应该还记得,他是突然出现在监控画面中的,这说明了什么?”
“什么?”小刘的兴致很高。
“他是做给我们看的,或者说故意暴露的。”
“有点儿道理,继续。”谢江的思路也跟上了。
“突然出现在画面中,说明他知道监控的覆盖范围,换句话说,他对这个摄像头是极为了解的。”稍作沉思,白中元继续道,“其实他完全可以躲在摄像头之外做出一系列动作,根本没有必要暴露自己,要知道那条小路的光线很黯淡,如果只是黑猫来去的话,监控中根本就无法察觉到。”
“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不把动作呈现的更为清晰一点儿呢?”小刘深知这是学习取经的好时候,忙不迭追问着。
“刚才还觉得你聪明,现在又满脑子浆糊了吧?”打趣一句,许琳说,“很简单,怕警方找到他。”
“合理。”谢江附和。
“那他为什么要让我们看到这些画面?”小刘头铁,刨根问底。
“只有一个可能。”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过,白中元的手落在了黑衣人身上,“他是在告诉我们,这起案子存在人为的因素。说的更加直白一点,他在向我们传递一个讯息,张大根是被人谋杀的。”
“这,这……”小刘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中元,你真觉得是这样吗?”涉及到案子的定性问题,谢江自然会慎之又慎,“仅仅根据这一点便下结论,会不会草率了些。”
“不草率。”白中元刚想解释,许琳已经率先开了口,“谢队,其实黑衣人是在向我们展现了他的立场。”
“什么意思?”谢江一时领会不透。
“善良,或者说是在告诉我们,他是站在警方这边的。”恢复冷静之后,许琳的洞察力也愈发的敏锐了,“按照正常逻辑来说,张大根的死亡与黑衣人并没有任何的关系,可他为什么非要插手此事呢?”
“许队,你到底想说什么?”小刘也没能捋透其中的关系,转而求助着,“白队,你觉得是这样吗?”
“完全正确。”早在许琳抛出这个观点之后,白中元便一下子领会了其中的深意,于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还迷糊呢?”许琳不打算再卖关子,直接解开了谜题,“仔细想想便能得知,黑衣人之所以带着猫来到案发现场,就是奔着银环蛇来的。不妨做个设想,如果没有这只猫的出现,后果是什么?”
“银环蛇逃走,伤人?”小刘猜测。
“你总算开窍了。”笑笑,许琳这才又说道,“银环蛇咬人不知不觉,如果让它潜入到了别的家庭,事情的严重性不言而喻。”
“你认为,黑衣人的行动是善举?”谢江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谢队,不是我认为,而是事实就摆在眼前。”
“好,我们不争论这个问题。”谢江不想起争执,话锋一转说道,“如果上述的猜想是正确的,那进而就会得出一个更为可怕的结论。黑衣人提前已经知道了张大根要遇害的事情,否则他不会出现的那么巧,对不对?”
“……”
许琳脸色一变,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对。”
“那他为什么没有阻止命案的发生?”谢江追问,“退一步讲,就算他依靠个人力量无法阻止张大根被谋害,为什么不提前报警?要知道他既然是带着黑猫有备而来,就必然事前知晓此事。”
“这个……”许琳语塞,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不情愿的将目光投向白中元。
这个时候,白中元无法视而不见,只能站出来解围:“老谢,你上述所有的疑问用一句话便可以解答。”
“什么?”
“他不是警察。”
“这……”谢江不喜欢这个答案,却又无法反驳。
见此,白中元只能宽慰他两句:“我们职责在身没有别的选择,可换做是其他老百姓,没有必要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况且你也看见了,他已经用实际行动向我们传递了这是一起谋杀案的讯息,已属不易了。”
“中元,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挑衅呢?”谢江承认上述的话在理,可案件定性的问题实在是太重要了,容不得半点马虎。
“换位思考,设身处地的想想,你觉的哪种可能性更大?”
“算了,不争了,谁让你是白中元呢。”谢江放弃了坚持的立场,“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必须挖出更多的线索来。”
“共同努力。”
解决了内部的纷争之后,三人也做了暂时的分开,许琳返回楼上继续盯着勘查现场,谢江则带着小刘他们接着去排查走访。至于白中元,在将监控录像剪切调取之后,只身一人朝着黑衣人出现的地方走去。
“果然是这样。”
从在监控中看到黑衣人开始,白中元便在思索他是如何出现的,思来想去只有翻墙头这一种可能,勘查之下发现的确是这样。墙壁上有着攀登踩踏的痕迹,只不过那些痕迹没有什么勘查的价值。这个结果多少有些失望,可考虑到黑衣人的谨慎行为白中元便释然了,要真留下了可供追查的线索才奇怪。
忙忙碌碌之中,时间流逝的很快,当从案发现场返回支队的时候,已经是将近早晨七点钟了。对于命案,方言自然是要加以重点关注的,可同时他也清楚手下这帮人最近工作强度有多大,于是早已经吩咐食堂准备好了早餐,随后更是尽最大可能做出了调整,争取让每个人都能最大限度的保证好休息。
时间来到八点钟的时候,案情分析会准时在会议室召开,许琳和谢江对已经掌握的案情进行详述之后,终于到了给案件定性的环节。这个环节决定着后续全部工作的展开,不容有任何不清不楚的地方。
“我还是坚持之前的看法,张大根死于谋杀,不接受别的观点。”折腾了一晚上,白中元现在很累,心情难免有些起伏。
“中元,我们在讨论案情,你不要带这么大的情绪。”稍作安抚,方言才忧虑重重的解释道,“的确,你说的在理,甚至将案件定性为谋杀也可以,但反过来说,将其视作银环蛇致死案同样可以说的通啊。”
“方队,你这是什么意思?”白中元很反感方言这种看似出于全局考量,实则隐含推诿的态度。
“我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直视着白中元的眼睛,方言面色凝重的说道,“你很清楚现在的局面,说句多事之秋都是轻的。邱宇墨的死亡真相尚未查明,耗子遭遇袭击的事情也没水落石出,支队以及市局已经背负了很大的压力,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为什么还要将精力浪费在一起征象明朗的案子上?”
“你也说了征象明朗,那为什么不能定性为谋杀案?”白中元据理力争。
“证据呢?”
方言真的有些生气了,直接拍起了桌子:“我不管什么黑衣人白衣人,也不管什么黑猫白猫,我要的是铁打的证据,你的所有立足点都是基于看似合理的猜测和推断上,这是办案该有的严谨态度吗?我现在就把话撂在这里,案子定性为谋杀可以,但必须给我拿出确凿无误的证据来。”
“你……”
白中元气的也想拍桌子,可偏偏又无法用事实依据来进行反驳,只能气呼呼的靠向椅背闭起了双眼,索性撒手不管了。
两人的针锋相对,让会议室的氛围几乎到了凝固的地步,就在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化解的时候,许琳突然站了起来。
“方队,我有证据,张大根就是死于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