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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之后,年韵皱起了眉头。
如果她记得没错,苏贵妃要的是一本账本,可是这并不是账本,准确来说,这只能算是赵城的一封告发信。
赵城说,那三百万两他是为苏丞相收的,自己分文未取,而苏丞相则用那三百万两收买一些达官贵人,让他们在以后支持二皇子。
年韵本以为真的是一本账本,如果是一本账本的话,那么重要性就大了。
可是只是一封苍白的信,首先赵城自己就是罪臣,他的信没有实际的证据,一切都是口头的,而这些达官贵人里不乏皇亲国戚,都是不能轻易动摇的,所以要作为证据实在是太过于苍白,就像是临死前的挣扎一样。
以宇文昊的能力,说不定宇文昊早就查到了那三百万两其实并不在赵城这里,而是赵城替某人收的,只是没有实际证据而已,所以这封信有些鸡肋了。
放下了信,年韵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唤南溪出来。
“你拿着簪子去冷宫中找珍美人,告诉她东西在我这里,我想知道的她也应该告诉我。”
“是。”
“对了。”年韵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问问她账本在何处。还有,她不知道我的身份,你别暴露了。”
“是。”
若是要交给宇文昊,这一封信的作用实在太小,就算拿去指认,别人也会说赵城以死,极有可能是有人冒用他的笔记所写。
想着这一次还得宇文昊帮了她的忙,那么她也顺便帮他一个忙好了。
南溪应下拿着簪子趁夜去了冷宫。
寒冬中,冷风呼啸而过,冷宫的窗户被封吹得哗啦作响。
珍美人虽然是美人,可是这几年下来,面容也苍老了不少,眼角有着微不可查的细纹,皮肤也开始起了褶。
幽暗的灯光下,她捻着自己漆黑的头发,从中掐出一根儿现眼的白,微微用力的拔掉。
这也不知道是第几根白发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南溪按照年韵的吩咐,将槿花簪子递上来,“东西已经在我家主子手中,请珍美人过目。”
珍美人眼角一勾,伸手攥住了那槿花簪子,来回抚摸,脸上浮现了一抹笑。
如果有人看过珍美人的笑,那一定是在珍美人没有进宫前。
“主子想要的消息,还请美人告知。”南若道。
珍美人起身,拿着那根槿花簪子,缓缓勾起自己的长发,将它挽起来,轻声道,“这冷宫的人最少,最荒,不会有人在这里种花种草,所以这冷宫的土地下,就是皇宫埋骨最多的地方。”
“主子想问美人,真正的账本到底在何处?”
珍美人一愣,而后摇头道,“没有账本。”
根本就没有账本,所谓的另有账本不过是爹用来为了保住他们俩命的话罢了,若是真的做了那样的账本,爹不仅仅得不到苏丞相的重用,还会提前将自己给毁了,而她为了这个谎言,坚持到今日也是为了将消息传出去。
这样阿霖就会知道,她已经死了,不要再想着进宫救她。
南溪只得退下。
在南溪走后,珍美人轻轻的哼起了小调儿,带着地方韵味。
而后优雅的起身,将床上的被单,撕成一条一条的,然后交叉拧紧,甩在冰凉的房梁上。
第二天正午,一道惊呼声从冷宫中传出。
“郡主,珍美人没了。”采杏想起年韵曾特意向她打听过珍美人的消息,在得知消息后就来告诉了年韵。
皇宫中,这样的消息传得很快。
年韵大惊,“没了?”
“今中午给珍美人送饭的嬷嬷,发现珍美人自缢了。”采杏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年韵的小脸紧巴巴的皱在了一起。
珍美人就这么没了。
而且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她让南溪取走东西后自缢。
这更像是一种讯号,珍美人达到了目的,这样一来苏贵妃也会发现端倪,珍美人突然自缢,她一定会派人暗中查探,也极有可能会发现她。如此一来,就变成了账本在她身上,如此转移视线,又解了珍美人弟弟的危机。
即使是她像苏贵妃解释没有账本,苏贵妃也不见得会信。那和鸡肋一样的信,也会变成烫手山芋。
不行不行,这山芋得赶快扔掉。
过了几天,年韵破天荒的去了宇文昊的书房,有一个没一个的翻着宇文昊的书,“太子表哥,我记得我原来也有送你一筐书呢,都在这里吗?”
宇文昊语气冰冷道,“扔了。”
“为什么?”其实年韵不在意,就是顺口问了。
“你看过那都是什么书?”宇文昊脸黑了一片。
年韵垂眸翻着面前厚厚的《山海经》,动作不经意的将赵城的那封信塞进书页里,然后合上回过头看着宇文昊,“看过几本,还不错吧,都是孤本,我可是拜托二哥特意找的。”
宇文昊的脸色这才好一些,扫了一眼年韵手中的书,低下头继续批改奏折。
“今日怎么过来这里了。”
年韵扔掉了烫手山芋,当然高兴了,咧咧嘴道,“突然想起来咱们好几天没见着面了,应该来看看你。”
年关的时候,宇文昊特别忙。
好像一年积压了好多奏折都送了过来。
“看过之后呢?”
原本宇文昊批改奏折十分的枯燥无味,可是年韵来了之后,整个书房里都好像多了一丝欢乐的氛围,批改奏折好似也没那么无聊了,随口道,“既然来了,不如陪我批奏折。”
“奏折!”年韵可不想留下,她就是顺手来送个山芋的,“这东西宁兴好像不能看吧。”
眼见小家伙已经准备好离开,宇文昊目光一沉,“过来。”
“我突然想起来,我应该回去练字了……”
“在这里也可以练。”
宇文昊睨着年韵,年韵就感觉脊背凉凉的,咧嘴一笑,“算了,今天就陪表哥批奏折吧,练字没有表哥重要!”
说完非常识趣儿的提起了裙子,小屁股落在了宇文昊身边替他研磨。
小手撩着自己的袖子,露出纤细的手腕,缓缓的磨着墨,动作轻柔,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感觉,明明就是很普通的研磨,可是宇文昊就是觉得那半截雪白的胳膊很惹眼。
一会儿,年韵的手有些酸了,又不敢放下。
就只能用另一只手微微的撑着自己的胳膊,整个人半趴在桌上。
“你再磨下去,这块上好的洮砚就被你浪费了。”
年韵巴不得不磨呢,“那,我去找些书看。”
跑到旁边找了找,都是一些正经书,便随便抽了一本。
没有了雪白的胳膊在旁边晃啊晃,宇文昊也专心致志的批改奏折。
可宇文昊书房里的书都是什么书啊,对年韵来说都是些有助于睡眠的书,所以不一会儿,眼皮沉沉,小脑袋就歪到了宇文昊的肩膀上,书啪嗒掉落在地。
宇文昊侧头看了一眼。
年韵的睫毛很浅,但是长,睁开的时候因为眼睛大,所以不会特别显眼,但是闭上的时候忽扇忽扇的,很好看,忍不住伸手去扫了扫,像是羽毛一样。
见年韵因为姿势不对,皱了皱眉头,勾了勾唇,将让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小腿蜷在椅子里,还好这椅子够长。
批完了奏折年韵还没醒,才将她抱到书房后的软塌上睡。。
然后去书架上找年韵方才翻过的那一本《山海经》,从中找出赵城的信。
目光微敛。
赵城信上所说与他所猜测无物,但是只凭借一封信,没有确实的证据,苏元是不会认的,而且苏元是二皇子的外公,现下也还不到时候。不过赵城所说的这些人,倒是有了个名单,若是倒着追查,也许可以到些什么。
不过,单单只是这一份手信,似乎不足以让苏贵妃如此大费周章。
年韵是被饿醒的,所以从塌上爬起来的时候懵了懵,还没反应过来肚子肚子倒是先发出了声音。
“饿了?”低沉的声音传来,“来人备膳。”
年韵才反应过来她在宇文昊的书房里睡着了,但是一听宇文昊要备膳,连忙就跳下来了,“我,我不在这里吃。”
他这里吃可折磨人了!
“今日没有司膳,你大可放心吃。”宇文昊开口,年韵看了他一眼,才将信将疑的留下。
看年韵吃饭绝对是一种享受,因为她吃饭会吃的很认真,缓缓的仿佛要把每一块肉每一粒米的精华都嚼在口中,两颊鼓鼓,就像那种吃饱了还要屯粮的仓鼠。
用完膳,天已经黑了下来。
年韵回到初云苑后,绯玉和欺雪就给年韵备水沐浴。
“郡主,奴婢就在门外,若是有吩咐可唤奴婢。”
也许是因为第一世的原因,年韵并不是很喜欢别人伺候,在她眼里,人没有什么等阶之分,所以即便是绯玉和欺雪自称奴婢,她也不会真的拿她们当奴婢看待。
“好。”
年韵关了门,突然似乎听到有些声音,回过头,只见窗户开了一条缝儿,又去将缝合上。
这才脱了衣衫,踏进浴盆中。
年韵喜欢一个人泡在热腾腾的浴桶里,特别是在寒冷的临淄。
闭上眼睛将自己埋进了热水中,浮出来的时候像鱼一样的吐几口水泡泡,自己跟自己玩了起来。
好一会儿准备仰天泡一会儿,杏眼在逐渐平稳的水波中扫了一下。
突然之间,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背中爬了上来,全身血液瞬间凝固。
水波映着房梁,而房梁上正蹲着一团黑影。
有人在她头上。